“九華之事,你這個見解與朕不謀而合。左相之子羅瓊嶽,你可曾聽聞?弱冠之年竟連中叁元蟾宮折桂,文韬武略,本朝罕有之先例啊!未及雙十便以降龍十八掌第五層登臨武林排行榜第17位,如今執掌國子監事,從四品之官身,猶能秉燭窮經,通曉四個番國典籍,今天介紹你認識一下,九華國事,你可與他多多計咨。”
皇帝屈指叩響書案:“宣羅卿傢。”
“玉麵琴劍錄事郎”羅瓊嶽,生於簪纓世族,又稱新宋第一公子,誰人不知!
他的姐姐羅貴妃受寵程度僅次於趙浣湘皇後,金印紫绶,位列四妃之首。
羅瓊嶽師承丐幫長老洪叁指,降龍十八掌法之外,更得左峰左大俠親授一陽指絕學,曾與與少林達摩院的叁首座對過掌,傳聞炁值已突破5000大關!掌力吐納間,可震落叁丈外銅燈燭花!
羅瓊嶽幼時居於京都,後隨大儒金大略門下遊學江南,縣試、省試、殿試皆拔頭籌,有椒房之親,不得不避嫌外放,現為國子監丞,掌太學考課黜陟,士林贈他的雅號“玉麵琴劍錄事郎”,也在武林之中不胫而走,成了他的武林綽號。
皇帝又意味深長地向我一笑:“他叁元及第時,可是騎着白馬、踏碎半城姑娘的芳心。你不是與嶽雷之女締結鴛盟了嗎?當有朕的胸懷!明年年初的“瑤臺雙棲鳳求凰”,我發你一幅金絲玉牒,讓她觀其風儀,方知何為“立如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京都簪纓貴女,哪個不想與他共赴巫山,即便皇後本人,若不是你的詩才入了她的青眼、動了她的芳心……他便是第二人選了!”
他眼角餘光看我呐呐不能言,有些掃興:“朕還需跟羅貴妃求這個人情呢,你托了椒房之福,朕於你大開方便之門,你倒像是不樂意?真愛你的妻子,便要成全她!她定會欣喜若狂,即便芳心略有偏移,卻也隻會更加感念你的寵愛……
要好好學一些你父親的綠意雅趣,他方高興!”
我心知剛才錶現失了聖心,趕緊補救,下跪連叩數頭:“臣豈敢!臣惶恐!(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臣自幼成長於綠謹軒,時時品聖上之賜名深意,得享美妻已是僥天之幸,豈敢存半分私心獨享其美!”
此時我突然記起一件往事,煙兒從慕容敬那邊回來的那天,念蕾菈着煙兒問和慕容敬有無火花產生,就曾當着我的麵就聊到過羅瓊嶽。
“那“玉麵琴劍錄事郎”羅瓊嶽在虹橋執扇撃節而歌,不甚失落了一隻汗巾,有胡商千金求購。我在府學的一個同窗看到過他,和他對視一眼之後,竟然叁日不思飲食!”
“我也聽人提及這個“錄事郎”,這可是他的官職?”煙兒一臉的心馳神往,杏眸裡漾着叁月春水般的波光,芙蓉麵上飛起兩朵紅雲,又問念蕾有沒有見過此人,念蕾微微搖頭,飛快地瞟我一眼,見我低頭習字,才捂着嘴流眄一笑:“現在他可是從四品的高官了,錄事郎是他剛入仕途之時的職位。說起來倒是有緣,我傢現在所居之宅,曾是他兒時舊居呢,不過,他當不會回來的!”
我眼角餘光看去,見念蕾耳畔明珠隨着急促的呼吸輕輕搖曳,一段凝脂般的頸項倏然暈紅,羅衫下的香肩因激動而輕顫。
皇帝端坐在書案前,命人添了些茶水,悠悠笑道:“要知道這“瑤臺雙棲鳳求凰“,每年僅賜五十幅金絲玉牒,皆需朕親筆朱批。叁品以上朱紫公卿共計二百餘人,宗室貴胄叁十餘傢,朕年年因此犯難!便是兩府相公拿不到此方寸玉牒,本人也會惶恐不安、妻女更是臉上無光!”
我忙伏地叩首,聲音顫抖——心也在顫抖:“臣何德何能,叨此天恩,仰荷聖眷,感激涕零!臣必攜愛妻一共前往!”
“瑤臺雙棲鳳求凰”其實就是皇傢的“藍顔情事會”。
每年新宋花燈節的重頭戲便是藍顔情事會。和通縣本地那種純民間的“紅杏節”有所不同,風化大使專司此事,除了有組織有活動之外,現場還會提供比較上檔次的幽會場館。
羅貴妃入宮半年之後,皇帝特賜其“瑤臺雙棲鳳求凰”主理之權,聽說趙皇後初時頗有微詞。後因見貴妃在細節鋪排上極具匠心,她本人也想親自參加,這才放過皇帝:五進叁路的格局中,進門掛的是畫聖涵虛子的《天女行歡圖》真迹,窗棂子都換成了並蒂蓮紋的田玉雕,檐角新加了九枝連理燈,廊間垂着的雅雍歡喜圖極盡香艷,房間中增設了雙修百戲圖,又從胡域波斯帝國大費週章采購了四種催情香,效果堪稱無以復加!去年的“瑤臺雙棲鳳求凰”,據說50個貴女中竟有12人獻出了元陰,10多個女子藍田種玉!
“忘情香,動情香,迷情香,癡情香,到時你得好好和你妻子商量一下。若是你夫妻感情極深,房間裡便可選擇忘情香;若是初為人婦,可用動情香;若是同時相中兩個男子,便用迷情香。癡情香效果最為神奇,雲雨之後,個個同床男子都成了閨中藍顔!對了,你妻子閨名?”
“拙荊閨名念蕾。”
“你打算給你傢念蕾選用哪種催情香?”
我猶豫了很久。
皇帝看得抿嘴直樂:“還是少年情懷,尚需歷練!明年的金絲玉牒朕也給你預留下來了!”
“當用動情香。”說完我的眼角都濕了,卻被皇帝看到了,竟然忍俊不禁,咧着嘴無聲笑了好一會兒!
一想到念蕾還有四個月就要被迫參加這樣的活動,我心裡一陣酸心。說不好她的馨香蜜月還要為這個“瑤臺雙棲鳳求凰”而調整時間——關鍵是我還不曾得手一次呢!
“瑤臺雙棲鳳求凰”中的參與公子,皆係簪纓世傢的麟鳳之才,或擅丹青,或通音律,更有如羅瓊嶽這般文武雙絕者。
錢大監有次與我吃茶時,曾指着皇城輿圖西南角道:“那一片就是瑤臺院了。
琉璃瓦頂是波斯進貢的月光瓦,夜裡能映出星河倒影。各個房間都有一麵大的雲青銅竟,是用密拓鉛加工的,工藝極復雜,”他壓低聲音,“聽聞能照出人影纖毫,連眉間朱砂都分明,極為助興!”
想到這句話,我怎能不落淚!
錢大監曾陪我父母參加過叁次,到現在還時常感慨:樓臺亭閣無比精致,據說一共有五十幾個房間。每個房間裝潢之華麗奢侈自不待提,更配備了“夜明绡羞墊床”——這可是漁陽倚紅碎綠館的招牌賣點,僅一張床就值20金铢!
鮫绡帷帳輕盈如霧,其半透明的材質讓陽光或月光透過時,散發出一種夢幻的色彩。
羞墊的材質和觸感極為特別,采用了蘇丹產的“雲珀柔滑膠”天然橡膠,這種材質在低於人體體溫時保持一定的韌性和硬度,而接近人體溫度時則變得輕微軟化,極富彈性。
這時,植入其中的人間第一催情香“媚影銷魂散”就會釋放出來,據傳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女子會在這樣的床上向交歡之男子獻出了自己珍貴的元陰精華,到底是不是這個比例,倚紅碎綠館不敢公開的!否則天下正夫必避之而唯恐不及!
在形狀和設計上,羞墊的弧度設計也極巧妙,提供不同的接觸點和角度,一些部位被設計成微凸或凹陷。女子一旦躺在上麵,被男子身體壓着,就已經收不住要大泄一把的衝動了。
錢大監低聲告訴我,我母親就是在那裡獻出了自己最珍貴的元陰,給了一個浮華世傢子,把我父親生生心酸死!
我心事重重地計算着念蕾的平婚燕爾時間,必須越早越好,好歹能讓我得到她一次——一旦被“錄事郎”羅瓊嶽看上的女子,九成九跑不了的!
皇宮很大,羅瓊嶽還沒有過來,皇帝又和我聊了一下正夫大防之事。
他以為我不知道“天璇守望”,還跟我簡單講了一下。
“天璇守望”是一套完全超越新宋巨匠理解能力的復雜通訊係統,由五百叁十年前睿武皇帝設計造就的,利用的是天空上的“星圖七宸”星座體係——很多理論現在已經失傳了,再無人參詳得透了,比如“量子糾纏”
“非定域性”,時靈時不靈,那個“靈光石矩陣”有時擺弄半天也發不出去信息。但其準確性絕對可以保證,就是最多隻能發送十個字。
冀師姐當時就是因為守衛這個係統而獲得“定國寶符”軍功。
皇帝眉間微蹙,指尖輕叩身前憑幾:“這正夫大防,當真要待新婚嘉禧大典之後才可去除的!”
“民間多有平婚燕爾未畢,新妻與正夫便先行週公之禮,縱使坊間閒言碎語,隻要平夫不訴至官府,閨帷之事誰又能說得真切?這些年風化使的奏章裡,也鮮少提及此事……”
他語氣漸沉重:“近來臺谏清流卻似約好了一般,連章上奏。言新婦未行嘉禧之禮便與正夫同寢,非但有違《禮經》明訓,更是乾犯倫常,恐傷國本。”
官傢起身踱至窗口,遙望青天,神情肅穆:“朕便命司天監以“天璇守望”
之器,向“星圖七宸大神”祈問,萬萬沒有想到,竟得十字回復:“正夫大防關乎傢運國脈”!”
“此事絕不可外傳,知曉者不過十人,須得謹慎謀劃一番!”
皇帝錶情冷峻地看我一眼,語氣非同尋常。
果真正夫不能見紅!想一想青霞仙子和六師叔,保不齊就是因為這個事傢境才如此不堪的!
不是冥冥之中有天意,而上天已經給了世人最明確的警示!
一時之間,冷汗已浸透叁重絹衣,背脊驟然竄起一陣刺骨寒意,臉上瞬間失了血色。
從煙兒到念蕾,冀師姐和凝彤,元冬和青雨,這些女子的嬌美容顔,此刻皆如宿命鎖鏈環環相扣。我的喉間似被無形之手扼住,連呼吸都凝成冰渣。
沉默了好一會兒,皇帝輕嘆一聲:“朕是天子,代天意行令人間,隻是平婚燕爾耗費甚巨,比如約定兩月佳期,馬上再辦新婚嘉禧,尋常百姓傢往往力有不逮。正夫難耐,新婦難拒,……”
官傢忽而轉身,目光如炬:“晉霄,你對此事有何高見?”
我鎮定下來,想了一下:“臣以為,新婚嘉禧之禮,重在誠心祝禱,不在排場奢靡……”
廊外忽起一陣腳歩。但見一個容顔俊美、玉山將崩的高大青年穿着绯袍,迤逦而來,腰間懸着禦賜的錯金魚袋。此人容貌眉似遠山含黛,目若寒星墜湖,行走間廣袖盈風,竟恍若姑蘇臺走下來的畫中神仙,應當就是“玉麵琴劍錄事郎”
羅瓊嶽了!
他在我身邊駐足,向書案後麵的皇帝恭行大禮之後,皇帝示意他平身,他便神情肅穆站在我的身側,自有一股巋然不動之氣。那绯袍下的肩背挺直如尺,不顯倨傲,反透着幾分讀書人的清剛之氣。
他雙手交疊於身前,指節修長如玉箸,卻隱隱可見常年習武留下的薄繭。最令人心驚的是那份沉靜,仿佛一泓深潭,縱使晴空霹雳也激不起半分漣漪。
這般氣度,當不是年少輕狂的意氣,而是刻在骨子裡的風骨。
我瞥見他腰間佩劍鑲着七寶琉璃,那應當是武林盟主左峰親贈的“滄溟”寶劍了!武林排行榜第十四位的這個羅公子,傳聞內力極強,一陽指可洞穿叁寸鐵闆,卻偏要在劍穗係上女兒傢的合歡結。
這時我又想起一事。念蕾跟我一起收拾她母親留在傢中的衣物時,還跟我提過一嘴:“不想念慈所嫁之人卻是“錄事郎”之師父,念慈都想認識他呢!”
她說的是她母親,那她自己呢?這小騷妮子……
皇帝饒有興致、細致入微地觀察着我的反應,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如果真得安排念蕾和她崇拜的偶像“玉麵琴劍錄事郎”做“思無邪”的那種情趣遊戲,念蕾這騷妮子還會有第二個選擇嗎?
想到此,我一陣黯然,一陣心酸,又一陣亢奮……
藍顔情事會前麵的數場情趣遊戲可以花樣翻新,唯這個“思無邪”暗合古意,又極為香艷,一直是藍顔情事會最後的傳統保留節目。在遊園活動中匹配出來的男女,到了最後這一關,便要錦被之下赤身裸體相擁一柱香,與正夫隔着門拿着給定的題目一問一答,據說題目極為香艷。若什麼也未發生,一柱香後便會出來,與正夫同去申領情事會現金重獎:1 文錢!
“羅愛卿,這位是朕的皇侄李晉霄,介紹你二人認識一下,他現在還是白身,但素有詩名,你當曉得。雖不是正經的功名底子,武功也遠遜於你,有些見識倒是不凡,朕以後可能會交待一些事情與你們,希望你二人同心勠力!”
我倆一起奉旨叩頭後,皇帝再次提及剛才所議的正夫大防一事。
羅瓊嶽眼角餘光看着我,似乎對我還是挺感興趣的。
皇帝先說了一下我的看法,同時也跟羅瓊嶽解釋了一下,這不是紫宸殿的常朝,也不是每月朔望的大朝會,隻是小範圍咨詢一下個人意見。我之所能參與進來,是稍後就要特進我一個告身。
羅瓊嶽聽完皇帝轉述我的看法,便側過臉看向我,向我拱拱手微微一笑:“李公子大名,如雷貫耳。拙荊曉蠟常於閨中誦讀閣下詩集,每每讚嘆:若能得晉霄先生墨寶,此生無憾,若能琴瑟友之,當更感念於我!聽得下官既羨且妒,卻又莫名亢奮。今日得與李公子同殿奏對,實乃叁生有幸。他日若蒙不棄,還望賞光寒舍,容拙荊於其香帳之內當麵請教風流之道。”
皇帝便含着笑,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意思不外乎:看看人傢他,再看看你自己,小心眼子!
我也隻能硬着頭皮道:“拙荊念蕾之傢為京都東廂喜叁胡同21號,不知羅公對此地是否有印象?”
羅瓊嶽眼前一亮:“那可是我兒時居所啊!”
皇帝聽了也很興奮:“千裡姻緣一線牽!我已經承諾給他一幅明年“瑤臺雙棲鳳求凰“的金絲玉牒,你將是他妻子的男伴,你就不用要金絲玉牒了,我倒時和宮禁打個招呼,你便攜帶你妻子進來。”
羅瓊嶽居然立刻叩首錶示感恩:“傢姐到時主理此儀,微臣有個不便言的私意,能否請個方便,安排我和他隔壁兩室?”
我還能說什麼呢?念蕾說,新宋之女子每言“錄事郎”,加上“風華絕代”
不算誇張。
羅瓊嶽很會來事,他並未直接詢問我的意見,而是先請我作詩一首:“久聞李公子才思敏捷,能否將此事敘之以詩?陛下,臣鬥膽,想請號稱新宋百年紅綠第一詩人的李公子留下墨寶!”
我略一思索,提筆在書案上寫道:““新人執手拜叁光,玊石天地證鸾凰。
心香一瓣結永愛,何須俗世累紅妝。””
羅瓊嶽見狀,又非要我為其妻王曉蠟題跋,最好寫上藍顔,她會覺得非常有麵子。我隻好按他的要求來寫:“贈曉蠟藍顔,交頸之時以詩會友,好合之際翰墨傳情。”
果然是世傢之子,弄完這一切才和我細聊。
“你的意思,就是說反而越正式的大禮,越不需要冗雜繁瑣的流程儀式?”
我低聲道:“新婚嘉禧,有神明鑒證,一眾嘉賓吃吃喝喝,喧鬧玩笑,反而有礙向上蒼示以虔心。”
羅瓊嶽想了一想,看向皇帝:“新婚嘉禧乃俗世之禮,難免為世風所染,平婚燕爾是次,新婚嘉禧為正,以次越正已是惡俗,太過簡化,反而有失應當之尊。”
我在他麵前還是輸了氣場:“羅大人所言有理,但事實上,平婚燕爾又稱大喜禮,已經深入人心八百年,若要糾編,隻圖徐徐為之,中下之傢,若連辦兩場婚禮,實在勉強,所以才有新妻與正夫行苟且之事……”
羅瓊嶽沉吟片刻:“微臣的意思是,這一項到時可與清流博弈,畢竟各傢量入為出,自有分寸。”
然後笑着向我點點頭。
我突然想起錢大監和我說過:左相是皇帝的人。右相祈宗厚很滑頭,態度一直模棱兩可。現在皇太伯在朝中的力量已經有所克制,此時再看向皇帝,隱約領悟到他介紹我與羅瓊嶽相識,甚至羅瓊嶽提及他妻子對我的愛慕,也許都是皇帝有所暗示的……
這時我和他側臉相向,他第一眼看我的時候,眼神像錐子一樣,尖銳而犀利。
而知道我是誰之後,馬上收斂鋒芒,眼神柔和,談笑宴宴,做足了姿態,近乎阿谀。此人無論如何風流倜傥,清秀俊雅,但胸有城府卻是無疑的。絕不是一個江湖客。
再看他眉骨很高,濃墨潑灑的眉尾,鼻梁是劍閣飛檐劈開流雲的走勢,圓鈍鼻尖偏又生出幾分稚子相。薄唇緊抿時人顯得很冷,肩部很寬,將從四品的绯色官袍撐出巍峨之勢,青筋虬結的手背,一看便是真正的武學高手,粗粝指節,攥過青鋒劍,也握過紫毫筆,將來還會愛撫念蕾的身上各個妙處……
這個羅瓊嶽,人稱新宋朝的“人樣子”,也許念蕾和他相愛之後,必會更感念於我吧!
我感覺自己確實是個雛兒,很被動。
皇帝又請我和他對南越國最近出兵攻佔象城一事的看法。
“啟奏陛下,南越武勳派近年效法我朝叁省制,氣勢囂張,敢把鴻胪寺改作白虎堂。象城曾為我番國,七十年前對南越卑辭厚幣,落得如此下場,正可為其他番國之鑒!”他沉聲說道。
聽他這番錶述,我心中又猜不透了,他這個觀點一看就膚淺幼稚,朝堂之上根本就不堪一駁——他為何如此錶態呢?
“臣對南越侵佔象城一事不太了解,不敢妄言。”我微鞠一躬。
隆德皇帝眯着眼睛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微微一笑:“朕命你說,你就說!”
我假裝沉思着,腦子裡卻擺脫不開羅瓊嶽那雙手的執念。皇帝搭着腦袋,指尖蘸茶,在書案上勾出蜿蜒,顯出一幅有無窮耐心的樣子。
我知道再拖就是失禮了,暗嘆一聲,硬着頭皮駁斥羅瓊嶽:“羅大人,攝政的阮太傅上月為幼主行冠禮,說明阮氏已經徹底把控軍政大事,武勳派之首黃月第素來貪婪,一直垂涎象城珍馐寶石,是以此次出兵當是掠奪,而不是吞並,撤兵之時還會為象城留下國主旁支近係掌國,以便繼續向南越供給水稻。而阮氏卻借着武勳派出兵,將衛水關、鐵江關、定勝關守將全換成他的親信,武勳派回國之後說不得還得留下買命錢。”
羅瓊嶽略作沉吟,馬上就向皇帝拱手:“微臣覺得,李公子很識縱橫經略,大才不可遺漏,請皇上重用之!”
皇上笑着點點頭,繼續問我:“當以何策?”
“不妨讓鴻胪寺放出風聲,給南越商團的黎氏族人,我們願用邕州鐵礦換象城稻種。”
“好計策!阮氏與黎氏就如同茶乳相交,泾渭分明,如此一來,黎氏的水師艨艟便會移師蒼梧江,卻能與武勳派相互聲援!”
皇帝很興奮,說着話的功夫還手腕輕旋,又招手向我示意,“晉霄你看,這可是太極圖形?”
我剛要擡腳,突然意識到皇帝這一番親近,可能又是一次考察。
“聖上,臣素愛讀《鬼谷子》,偏以陰謀為體,這一番謀劃卻是落了小乘,若是南越內亂,必有一方勝出,而後失去制衡,對我新宋再次顯露獠牙,相比羅大人的道德風骨,內聖外王,懷柔遠人,才是真正的大道!”
我一麵向羅瓊嶽鞠躬錶示五體投地的崇拜,一麵接連數頂帽子送上:“晉霄,青雲門一小小門徒,炁值隻有1000多,今日能得見武功出神入化的羅大人,晉霄恨不牽馬墜蹬……”
羅瓊嶽含笑問我:“你習得是什麼內功?”
“小弟所習,乃是九谷經。”
“哪日我攜曉蠟去你府上盤恒幾日,指點你一下!順道認識一下你妻子。”
待羅瓊嶽走後,皇帝繼續感慨:“此番你和他二人若能安穩九華國之事,為朕、為新宋六億黎民料理好了,朕便將皇後賞你!皇後在修一門道傢無上之功,一旦功成,便重回處子之身!”
隆德皇帝很是亢奮,眼巴巴地等着我回話。
這可比讓念蕾參加“瑤臺雙棲鳳求凰”更讓我害怕!他把皇後賞給我,中侍省怎麼辦?那後宮還不亂了套了!無數個大臣罵也罵死我了!
我急中生智,想出一招:“陛下,微臣有一提議,二位聖人何不喬裝民間夫婦,在皇宮附近的風情街區,安置一套住房,確保絕對安全的前提下,和皇後有一番別致體驗?”
隆德皇帝一愣。
“臣誠惶誠恐:皇後一國之母,貴重無比,臣偶有亵渎,已是不敢想之天大艷福,懇請皇上收回關於將皇後賞賜給臣子的成命。臣心係聖恩,日夜思忖如何為聖人分憂。若二位聖人能微服出巡,喬裝民間夫婦,與販夫走卒一夜風流,共商賈旅人露水姻緣,聖上可與混迹青樓的落魄文人爭風吃醋,皇後一任風月坊中的尋歡老手施展手段,二位聖人既能體驗百般民風俗趣,又可廣開聖聽、洞察民情,此乃臣一片赤誠,懇請聖上明察。”
皇帝的反應是很遺憾:“早與你見麵便好了,現在卻是不能了。”
然後他很認真地跟我解釋了一下,皇後正在修行“玉牝歸真訣”,這是道傢的一門無上功法,重塑處子之體。又名“叁劫返真訣”。
“浣湘已歷初劫“冰魄滌塵”之境。太陰真氣自丹田凝結玄珠,皎若冰晶,引天癸逆湧星河。昔年塵寰歷劫所染陽濁之氣,皆化月華血珀。所謂“斬赤龍而復先天“,正合其象。此時玉扉重鑄如瑤臺閉鎖,璇玑重列似初笄之儀,縱曾孕育麟兒,子宮已復混沌未鑿之象。”
她已經過了築基的第一階段,玉門重鎖,恢復初笄之身,將肉洞與子宮之內的一切男性精血汙穢全部清除。不僅谷實之口再生麥齒(麥齒就是處女膜),守宮砂也重生玉臂之上,連整個生理機能也完全恢復元初之態。她之前曾生養過一個孩子(早夭了),現在子宮已經完全恢復為未曾受孕之時!
皇帝說,現在浣湘體味如麝如蘭,清芬無比,肌膚與五官知覺像處子一樣敏感。如果她現在與一個男子接吻,就是完全的初吻!
築基階段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真是無上神功!
“第二重,五蘊通明。血珀淬煉為丹。七竅澄明若秋水映月,檀息含幽蘭之韻,绛唇啟處猶帶雲英朝露。若與檀郎肉體相觸,便是亘古初逢;縱使素手相觸,指尖溫熱亦作鴻蒙初辟。膚觸纖毫皆令會其芳心萌動、小鹿亂撞!”
這個五識通明、感官覺醒的階段浣湘正在修煉,一旦達成,從情感上來說,遇上喜歡的男子,便是初戀一般的情瀾乍起、芳華待灼!
“第叁階段,情感湮滅。屆時前塵往事皆镌叁生石上,憶及宮闱舊事,恍若捧閱他人話本;思及龍鳳燭影,俨然觀摩上古壁畫。雖持記憶珠串,情感已無漣漪。”
此時她雖然會保留一切的記憶,但看待自己與皇帝的情感歷程,仿佛是看別人的記憶之書。
如果到了這一階段,皇帝陛下便想與另一個男子,我,重新追求她,看誰能獲得她的真愛。
重重宮閣,森森禮制。皇帝始終覺得,他與皇後的姻緣萌蘖於權勢交織的土壤,而非在血淚與荊棘中綻放的並蒂蓮。在日復一日的晨昏定省裡,如溫開水般平淡無奇,未曾經歷那些刻骨銘心的波瀾。
帝後在平婚燕爾的過程中感情才逐漸升溫,但根基卻是情慾和綠意,而非一場驚艷、曲折、纏綿悱恻、滿身傷痛的戀愛。在燭火明滅間,這個帝王總會生出幾分難與人言的怅惘——想着若是他們的相遇不是這般順理成章,而是歷經千難萬險才得見真情,甚至是抱憾終身的淒美……
他時時盼着,若是夫妻之間的那些小意溫存,不是他本人享有,而是另有良人;皇後執筆謄寫宮訓的姣好倩影,能隨時被另一個男子擁在懷中,嬌喘中酥軟……
而他本人,隻能在乾坤池畔驚鴻一瞥,踏碎半生風雪才能素手一牽,隨即便被另一隻手粗暴隔開,從芳心初動到兩心相許,從守宮砂褪到元紅淒艷,無一是他享有。
一邊是杜鵑啼血,一邊是花好月圓,這樣的苦戀,他終要嘗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