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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絢爛裡》

成人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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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作者:太後歸來
第四十叁章

化療的副作用很快就在何冉身上體現出來了。

打完針的第二天,她就開始惡心頭暈、食慾不振。

早上逼迫自己喝下去的一碗粥,到中午就全吐出來了。

何冉抱着個垃圾桶坐在床邊,嘔吐不止。

與她住同一間病房的是個比她小兩歲的女生,病得比她嚴重,經過長時間的化療,頭發已經全部脫落,戴着個毛絨帽子。

那個女生走過來安慰何冉:“第一次打針都會這樣的,慢慢就習慣了。”

何冉停下來,邊擦嘴邊說:“我不是第一次了。”

女生愣了愣,說:“我看你才搬進來,還以為你剛得這個病。”

何冉說:“之前移植過,現在復發了。”

女生聲音低下來,不知想着什麼:“喔……跟我一樣。”(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何冉扭過頭看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生說:“於珍,珍惜的珍。”

何冉了然地點了點頭。

女生問:“你呢?”

“何冉。”

“哪個冉?”

何冉想了一會兒,說:“柔條紛冉冉,葉落何翩翩。”

女生哇一聲,“好詩意喔。”

“沒什麼。”何冉抿着泛白的唇,笑容很淺,“男朋友生搬硬套的。”

今天楊文萍沒來醫院監視,晚間,何冉安心地與蕭寒煲了兩個小時的電話粥。

掛了電話,於珍在一旁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她。

何冉說:“怎麼了?”

於珍忍不住問:“是你男朋友嗎?”

何冉點頭:“是的。”

“真好。”於珍靦腆的錶情裡含着些失落,她低下頭聲音極小地說:“我還沒有談過戀愛。”

何冉一時不語。

從旁人的角度看,年紀輕輕就得了這個病,許多事還沒來得及嘗試,實在可憐。

轉念一想,自己也不過就比人傢大兩歲。

可何冉從不覺得自己可憐,或許是因為遇見了蕭寒吧。

許多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遇見了就是緣分。

“你以後會遇到的。”何冉安慰她:“說不定他就在不遠處等着你,所以你要趕快把病治好了,才能去找他。”

於珍點點頭,笑得很甜,“嗯。”

——住院的日子是枯燥無味的,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在花園裡散散歩。

何冉慶幸自己入住的這傢醫院規模很大,花園範圍也廣,多條林蔭小道,中心還有一塊很寬闊的草坪可以放風筝。

每天午後時光,何冉就在這裡找一顆樹坐下來,心情放鬆。

拿出素描本和炭筆,隨便塗抹一些花花草草,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悠閒的過去了。

於珍最近雙腿腫痛癒發嚴重,無法下床走路,隻能坐着輪椅跟在何冉後頭。

何冉畫畫,她就在旁邊看書、念詩。

於珍是肯·威爾伯的忠實粉絲,最近她正在看他的《恩寵與勇氣》,反復讀了五六遍仍舊回味無窮。

何冉恰巧也看過這本書,不過並沒有她這麼狂熱。

於珍很喜歡看何冉畫畫,她與何冉約定好了,如果自己有機會出院,等頭發長出來了,就讓何冉幫她畫一張肖像,何冉說沒問題。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她們該回病房休息了。

何冉和於珍從住院部的電梯裡出來,一張手推床與她們擦肩而過。

床上趟着個人,被白床單蓋住了臉,隻依稀看見一個身形輪廓。

在醫院裡住久了,這種情景自然見得不少。

何冉通常讓自己視而不見,以免亂想。

於珍卻站在原地不動,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人。

她雙眼失焦,像夢魇一般喃喃道:“我看到她手上戴的镯子了,那是我們隔壁病房的阿滿,我昨天還跟她聊天了……”

一邊說着,轉過頭來看向何冉,眼神空洞,“你說,有一天,我會不會也躺在那張冷冰冰的床上?”

何冉沒說話,她默默地走到於珍身後,推着她繼續往前走。

那天夜裡,於珍突發高燒,甚至心跳驟停了一次。

何冉被一陣嘀嘀嘀的警報聲驚醒,連忙下床叫了護士來。

情況非常緊急,醫生用了好幾次電除顫才將她從鬼門關搶救回來。

化療過多引起的高血鉀,導致心律失常,所幸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看着儀器上逐漸趨於平穩的心電圖,何冉也鬆了口氣。

直到第二日早上,於珍仍舊處於高燒昏迷的狀態。

能不能撐過這一關,還得看她自己的意志力。

八點鐘,何冉照常下床洗漱,站在鏡子前梳理頭發。

望着手心裡抓着的一小撮黑發,她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住院至今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早餐依舊腸胃不適,吃了又吐。

何冉休息了一會兒,給北京那位打電話。

她聲音裡帶着憂慮:“蕭寒,我開始掉頭發了。”

那邊沒來得及開口,她接着說:“你早點來看我吧,不然就隻能見到一個尼姑了。”

蕭寒靜默了一陣子,沉聲道:“好。”

何冉遲遲沒盼來蕭寒,倒是先等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秦早穿高跟鞋走路的頻率與楊文萍如出一轍,一連串清脆的腳歩聲在病房門口響起時,何冉還以為是楊文萍來了。

她無動於衷,低頭繼續看書。

當一捧藍色的風信子花束出現在何冉眼前時,她才意識到站在對麵的人不可能是楊文萍。

楊文萍對風信子的花粉過敏。

何冉擡起頭,“是你。”

秦早對她微笑了一下,“是我。”

何冉將書放在一邊,“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秦早說:“向朋友打聽的。”

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指的是不是蕭寒。

何冉從她手裡接過花束,低頭嗅了嗅。

藍色風信子的花語是生命,秦早還算有心了。

“找我有什麼事嗎?”何冉問。

秦早張着嘴,還沒出聲。

何冉先說:“我坐久了腿有點麻,我們下樓散會兒歩吧,邊走邊說。”

她們來到花園中央的那塊草坪,許多小孩在這裡嬉戲打鬧,他們的臉上看不到傷痛和病魔,隻有歡聲笑語。

這也是為什麼在許多難治的疾病中,兒童的存活率往往要比成人更高的原因。

大人容易悲觀,許多人本來命不該絕,都是被自己嚇死的。

“你現在還定居在廣州?”何冉側目看着秦早。

“沒有,我回重慶了。”秦早搖了搖頭,“這次隻是回來辦點事,住不久。”

“那個原配還在找你麻煩?”

“不了。”秦早苦笑一下,“她的手還伸不到那麼遠。”

“那我就想不到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了。”何冉沉思片刻,“那一百萬我早就說過了,當時你不要,現在就沒有機會了。”

秦早神色一黯,“我不是為了錢。”

她頓住腳歩,久久不語。

何冉也停下來,安靜地等着。

“何冉,我說這些話你可能會不開心……”秦早終於開口:“我查了很多資料,知道你這個病很危險。我也希望你能健康出院,但你有沒有想過……”她聲音頓了頓,“萬一你出了什麼事,蕭寒怎麼辦?”

“你這個問題真好笑。”何冉彎起嘴角,回答得很輕鬆:“要是我死了,蕭寒就繼續活着呗,還能怎麼樣?”

“可是他已經快叁十五了!上有老,下有小,耽擱不得。”

何冉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我樂意,他願意,乾你什麼事?”

秦早跟了上去,焦急解釋道:“我隻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來勸告你,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何冉笑了笑,“不過你這個人真是有點意思啊,你耽擱了蕭寒多少年?你有資格來勸告我嗎?”

秦早一下子啞口無言。

她站在原地,神色稍顯惘然,許久才說:“你是下定決心要跟蕭寒在一起了?”

何冉隨手從地上撿起一片枯葉,“是的。”

“可你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的傢人……”

輕輕一用力,那片枯葉就在手中碾碎,何冉聲音輕如微風:“我顧不上他們。”

秦早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語速放緩,若有所思地說:“你這不叫愛,你這是自私。”

“那你說什麼才叫愛?”何冉似笑非笑,“如果我能放他走,從此以後各自海闊天空,那才不叫愛。”

她走上前幾歩,將枯葉的碎渣丟進垃圾桶裡,拍了拍手說:“我確實是挺自私的。”

但有什麼不對呢,愛本來就是自私的。

當她確定要跟蕭寒在一起的那一刻,天崩地裂就都與她無關了,她隻要他在身旁。

——送走秦早後,何冉回到住院部。

從電梯裡出來時,一個護士推着張床從她身邊走過。

薄薄的白床單勾勒出一個纖細的身影,可以判斷出睡在上麵的是個小女生。

何冉心跳一窒,瞳孔放大。

她加快了腳歩朝病房走去,帶起的疾風從她褲管兩側呼嘯刮過。

大力推開房門,呼吸微亂。

看到仍舊閉着眼睛安然地躺在床上的於珍,何冉心裡的一顆大石頭才落下來。

視線不經意移向一旁,看着插在床頭花瓶裡的風信子,窗外一陣風卷進來,有幾片花瓣已經凋落到了地麵上。

生命,真的很脆弱。

——一星期後,蕭寒還是沒能回來廣州看她。

何冉的頭發脫落得越來越快,在醫生的要求下,她要出院去剃頭。

坐在理發店的鏡子前,何冉先拿出手機自拍了一張。

她覺得自己最近不如以前漂亮了,化療之後整個人都虛弱無力,臉上沒有血色,顯露出病態。

難以想象這張臉配上光頭會是什麼奇怪的造型。

何冉暗自嘆了口氣,隨即給蕭寒發短信,“你到底有多忙?”

蕭寒始終沒回。

何冉又把那張照片給他發過去,“記住我現在的樣子。”

幾分鐘後,蕭寒發來回復。

隻有叁個字:“對不起。”

這莫名其妙的叁個字令何冉在整個理發過程中都坐立難安。

理發結束後,她立馬給蕭寒打電話。

就像他回短信的時間一樣漫長,鈴聲響了很久他才接起。

何冉咄咄逼人地問:“你什麼意思?”

蕭寒說:“什麼什麼意思?”

“為什麼說對不起?”

蕭寒沉默了一會兒,說:“太忙了,沒能去看你。”

何冉閉着嘴,過了一陣子才問:“你現在在做什麼?”

蕭寒說:“在店裡乾活。”

現在是早上十點,花鳥市場生意應該正熱鬧才對。

蕭寒那邊卻很安靜,異常地安靜。

何冉的耳力很敏銳,她不出聲,隻是靜靜地聽着。

半晌,她說:“蕭寒,你在醫院吧?”

沒給蕭寒否認的機會,何冉先發制人:“別說不是,我聽到手推車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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