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蕾以巧妙的方式將本應秘而不宣的九谷經傳授於我,使我深深感受到了她那份難以言錶的情意。
念蕾此人,端莊自持,令人敬重,我在她麵前不知怎麼地,隻有唯唯且諾諾。
一般青年男子遇到的最大心障就是平婚燕爾期間因嫉妒屈辱而產生的揪心掛肚,肝腸寸斷,各種患得患失,她收集的這幾類夢靈紙,其用途讓我意識到,若成為她的夫婿,夫婦之間必有極美之綠愛!
在我出門前,凝彤曾千叮咛萬囑咐,要是我手頭寬裕的話,能不能也給冀師姐送一個“鎖心鸾鑰”。
冀師姐在新宋南軍呆了小半年,然後馬不停蹄地去鏡湖宮辦差,四五天後會回來隻能休息叁四天,之後還有一大堆差事,都知道她武功最好,往上爬的心思最熱。
老馬給冀師姐許諾了,兵部這一年給了十一司一共九個破格提拔一級的名額,但原級別要任職滿一年,且要有極突出錶現。
冀師姐現在是從七品翊麾副尉,任職快滿一年了,正常途徑想提拔到正七品的海安校尉,無論如何也要熬上五年。
所以她現在接差事有點瘋迷。
凝彤讓我必須到“秋月娘裝飾鋪”買“鎖心鸾鑰”,質量可靠,做工精致,又生怕我忘了,還讓念蕾也提醒我一下。
念蕾陪着我去買,最終把價格砍到4 金铢60銀。(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我突然提出要再買一件,小聲跟她解釋了一下,是準備給煙兒的。
說完就很窘迫,覺得好像欠了她一句解釋,但實在不知如何啟口,畢竟我和她還沒有……
念蕾看着我不太自然的錶情,莞爾一笑,那澹然的嬌顔似是一隻安靜的花骨朵,含苞慾放中透露出一種不急不慌的節奏,仿佛它與時間有一個秘不可宣的約定,花開於何時,它有它的主張!
之後念蕾又菈着我去了一間首飾鋪:“你得給煙兒買點首飾了!”
買了一件鎏金跳脫,一對纏枝細镯,一隻琉璃蜻蜓歩搖,我一陣慚愧:幸虧有念蕾的陪伴,我才知道煙兒腳的尺碼,又買了一雙蹙金雲頭履。
我剛要提出給她也買點什麼的時候,話音剛落,她卻一指外麵:“你看,外麵那輛馬車!”
我向外望去,隻是一輛“青鸾銜珠七寶車”,我在京都的傢裡全是“金鳳雙鶴大華辇”,這是王妃的專用車,自從母親離世之後,應該一次也沒再用過。
但這種“青鸾銜珠七寶車”,在京都,每天見到一兩輛還是可以的吧。
後來才意識到,念蕾隻是為了避免雙方尷尬找個巧妙的借口而已。
那天我還陪着念蕾去了趟“西園雅會”——念蕾去年來青雲門之前參加過兩次“西園雅會”。
煙兒告訴我,今天特別不一樣,來了兩位新宋最著名的大詩人,被列為新宋百年第一詩鬼的劉桢卿不用說了,連號稱八百年第一詩魔的王空同也來了!
不能說萬人空巷,但西園中最大的廣場上,至少有兩叁千之眾。
念蕾已經讓丫環雙生早早訂了前麵叁排的雅座,臺上有兩張桌子,中間放了叁把椅子,臺上後排還有七八個人拿着樂器已經做好,他們是京都最有名的一個絲竹樂隊,叫“清平社”,演奏樂器有二胡、笛子、琵琶、箫、笙。
念蕾低聲告訴我:這個“清平社”非大富大貴之傢,都請不動的。
不是錢的事,人傢隻圖名氣。
每年這個“西園雅會”都會產生四五首佳作,第五排那裡坐着的全是書商,佳作一出,馬上就有人來跟詩人商量版費。
其中有一個俊美青年,盯着念蕾看了一會,然後又打量了我幾眼。
我新宋男子多數會穿着圓領長衫,絲綢、棉布或麻布的材質,顔色多數都是淺灰色或深藍,腰間係以布帶。
這個俊美男子的長袍是很典型的九華國風格,袖口有華麗的金銀線刺繡,深紅色天鵝絨材質,在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應該是九華國的大書商,身邊還有兩個僕役。
待我和她落座之後,沒多久,便見兩個青衣侍從拿出來一些紙箱擺放在臺上的兩個桌子上,念蕾又告訴我:一會兒等兩位大傢來了之後,便會從這幾個紙盒子裡抽出一些題目,主持人會隨機分發給前排雅座的人,看看誰有好的創作,自行念出來,讓兩位大傢評鑒一下。
我一聽這話就有些心虛了,從小到大,我開蒙之後從未認真看過一本詩集,對詩歌真是一竅不通。
“你不舉手不就成了嗎?”念蕾笑着安撫我一下,偏着頭繼續和她身邊要好的那個女伴聊天。
“金胖子今天也來了,你看看,就坐在右側第一排,正回頭看着你呢!”
念蕾冷笑一聲:“無聊!”,就故意轉過臉來跟我大聲說笑。
她們說的金胖子,大名叫金素味。
他的父親是隆德皇帝非常信任的重臣,姐姐是皇婕妤,金貞兒,嫁給隆德皇帝已經有六七年了,不算非常受寵。
金傢和嶽傢曾是世交——念蕾的父親嶽大俠曾救過金素昧父親性命,算是金傢的恩人。
直到金貞兒被選為婕妤之後,兩傢來往才少了一些。
我之所以能認識金素昧,也是因為念蕾而起。
身為一名世傢子弟,金素昧天天花天酒地,僅會一點花拳秀腿,詩詞文章也狗屁不通,豪門之中的貴公子,錦裘玉食,鮮衣怒馬,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他打小就喜歡念蕾,自從進入青春期便對她展開了一場漫長而熱烈的追求。
一到嶽傢就假意扮出癡情種子的樣子,在外麵卻是個花天酒地的浪蕩子,富傢子弟的壞毛病一個也不少。
金素昧對突然闖入念蕾生活的我,非常嫉妒,此時看着我和她說話,眼睛裡快噴出火來。
沒過多久,有一個負責念誦、致辭、引導詩會的“拂塵子”便手拿拂塵上了臺,在示意廣場眾人安靜下來之後,隨着清新悅耳的樂曲,“西園雅會”開場了。
之前我還不知道,觸怒一傢外戚之傢意味着什麼,現在終於意識到了:等兩位詩詞大傢宣布開始之後,那位拂塵子便讓幾個青衣侍者拿着紙盒子在前麵雅座逡巡散發一些詩題,給了念蕾叁張,看我連連擺手不要,青衣侍者就繞了過去把紙條子給到其他人了,沒想到一直盯着我的金胖子卻打出一個響指,向一名青衣侍者指指我。
那青衣侍者便走過來,硬塞過我叁張紙條子,還笑着安慰我:“沒關係的,你不舉手便可。”
然後,金胖子又向那拂塵子招招手,指着我,跟拂塵子耳語了幾句。
念蕾看到這一幕,很生氣,惡狠狠地盯着金胖子,金胖子一縮頭轉過臉去了。
念蕾冷笑着對我道:“一會他要作難,我就跟你一塊兒走,看他還能作什麼妖!”
然後她又把我手裡的紙條拿過來看了看,嘴裡念念有詞的,低着頭開始苦思冥想。
“念蕾,我知道你回京都一多半就是為了參加這個詩會,咱們不走。
我是學武之人,本來就是陪你來的,說清楚就行。”
詩會開始之後沒多久,那個拂塵子講了幾句開場辭之後,便開始了詩詞創作這個環節。
第一輪的創作、吟誦加上兩個詩詞大傢的一一點評,就用了一個時辰。
第二輪時有七八個青年舉起手,果然,那拂塵子也不管舉手之人,卻專門跑到我的麵前,將手中的拂塵向內一甩,舉手示意我來作詩。
我有些暗惱,這種場合自己丟臉不行,但不能連累念蕾,便鞠了一躬:“我是學武之人,從未作過詩的,見諒則個!”
拂塵子也不說話,又將手中拂塵再向外一甩,伸出掌來向我虛托一下,請我作詩。
念蕾有些急了,便站起來身來:“他卻是陪我來的同伴,這樣,他這詩題,我倒是有所感寫了幾句,有點……”
拂塵子將手中拂塵再向下一甩,繼續目視着我——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講究叫“叁拂盡誠意”,就是你若不作詩,是瞧不起今天來的人,覺得對方不夠份量。
那邊金胖子做出無聲爆笑的樣子,讓我來了氣,我從尷尬到臉紅的念蕾手中搶過一張紙條:“行,我來作!”
大不了寫一首打油詩呗,你還能殺了我嗎?
我掃了一眼詩題目。
新宋朝詩會中出的詩題,還是挺講究的,有特定場景,我手裡這個叫“夜觀海棠”。
腦子裡突然想起初中時老媽叫我背的一首詩,便大聲念了出來:“詩題是“夜觀海棠””
“東風袅袅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我隨口吟了出來。
臺上臺下,一時鴉鵲無聲。
然後我便坐了一下,突然之間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媽?!我母親不是在我一歲的時候就亡故了嗎?
我癡癡地坐在那裡,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的,完全沒有意識到週圍人的反應。
直到念蕾捅捅我,我才還過神來。
“這位詩友,這詩,是你本人作的嗎?”
“不是!”我連忙站起來聲明一下,“是我……從一本雜書上看的,記不太清楚了。”
我剛想再捕捉一下這詭異的回憶,卻又什麼都記不清了。
週圍議論之聲更大了,臺上那位號稱“八百年第一詩魔”的王空同走到我跟前喧嘩之聲便靜止下來。
他是一位從四品的翰林,官高位顯,文名之盛,可謂老少鹹知。
每有新詩出爐,隔夜遍傳四海。
不說新宋子民,就連同文同種的新宋番國九華國,從國主到平民商賈,都極愛他的詩作!
“這位小友,你是從什麼雜書上看到的,原作者是誰?”
我努力想了一想,還是記不得,非常抱歉地拱一拱手:“確實記不得了,隻是拿來應付一下,真不是我寫的。我是一個習武之人,不通文墨。”
王空同皺了皺眉,一臉的懷疑和不悅。
“我這位義兄,為人一向極謙虛,隻是深藏不露。我知道,藏拙之人必有非凡之處,霄兄,今天你有幸得遇我們新宋詩魔,不要有顧慮,他最欣賞扶持年輕後輩的!”金胖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我身邊,一番慨然陳詞。
然後又在念蕾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從其手中又抽出一個紙條,看了一眼之後遞給了我,慷慨陳詞道:“晉霄兄,這詩題更對應你俠客身份,“琴劍相伴”,此時不一鳴驚人,又待何時,再作一首!”
看了一眼麵前這個錶情有點不悅的王翰林,我加了小心,看了着詩題,腦子裡又浮現出一首詩,不得已,隻能拿它湊數了,我緩緩誦出:“縱有俠骨莫憑欄,紅杏空枝綠煙寒。叁尺龍泉臨風舞,一腔相思對月彈,滿堂英雄慨而慷,畸零身世行路難。南寇北虜刀濺血,微軀報國莫等閒。”
“這是我之前的一首舊作,今天正好湊對了詩題,並非本人有快才。”我不敢再說雜書上看到的了。
“好詩!”王空同拍手叫絕!
念蕾偏着臉,出神地看了我一會兒,好像是一個很資深的金石學者拿到了一塊泥封,完全判斷不出來其價值和年代,但覺得藏着很多的秘密。
拂塵子隨時大聲在詩會中誦出來,全場人聲鼎沸,一齊看向我。
王空同緊雙手緊握我的手,眉間神彩熠熠,無比興奮:“我新宋竟然有你這樣的詩才!”
然後連聲問我姓名籍貫,師從與誰,硬菈着我走上臺。
我不得不向他深鞠一躬:“王大傢,李某鄉野一介武夫,實在不想在此出乖露醜,今天真的隻是陪友人來此,還有急事要處理,能否行個方便,我改日登門拜訪!”
我的臉漲得通紅,這些詩應當是我背誦過的,但何時、何故背誦的,完全沒有印象。
就像“二二得四”
“叁叁得九”一樣地,自然就想到了。
王空同不解我有如此窘迫之態,尤其是他聽我在詩中提到“畸零身世”,或真有不便於人言之事,便點點頭,給我留了地址,放了我一馬。
我不由分說,菈着念蕾便出了門。
在詩會的門口,一個僕人給我送了一張名貼,並指指一路追着我的那個九華國書商:賈氏印書館,賈飛。
我向他拱拱手,對他的儀容氣態很有好感,卻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跪在他麵前,看着他玩弄我的最愛。
他遣來的僕人問我:他的主人想和我聊一聊稿酬。
我連連搖頭。
念蕾一路上也沒再提及此事,非常沉靜,有大傢閨秀的風範。
晚上嶽大哥請我喝酒——我新宋男兒十叁歲便可飲酒,所謂仗劍江湖載酒行,千裡殺人不留名,聽聞他酒量大,我倒也不懼,很實誠地跟他喝了一頓。
他和念蕾是同父異母之兄妹,嶽雷大俠第一位妻子也是一個女俠客,在和武林排行榜第叁名母陽女交手時為其所害,煙兒的母親常念慈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但兄妹感情甚深。
他希望我能善待他妹妹,我鄭重舉手承諾。
飲酒中間,他說借酒遮臉,請我把一事由轉告給我師父,為何這半年他傢給念蕾的生活開銷低於之前他父親跟我師父的承諾。
他解釋說,因他的妻子梅曦媛出身官宦世傢,嫁妝頗豐,他傢除了聘禮,還有大喜禮“平婚燕爾”的花費,已經是非常勉力了,可梅曦媛還希望將傢中再改造修繕一下,另外,她想和她的平夫有一個完美的“馨香蜜月”,在漁陽的海邊……是以傢中已經開始典當值錢物件了。
漁陽可是新宋商業化最發達、最富裕也是最奢侈之地,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東都和京都的富豪大佬們都有在那裡置產。
我問他婚禮這一塊,還缺多少錢。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再加上在自己傢飲酒,他也是酒意上來了,右手晃了一晃,想一想,又加上一指:“六金铢!”
這次陪念蕾回去,除了凝彤的托付,師父也我順道買些銅料,卻一銀铢也沒給我,隻是舔着臉笑嘻嘻地再次給我打了個借條,讓我帶上我傢在銀莊存錢的憑證。
我便在次日多取了十金铢,給了嶽大哥。
他都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說了什麼,我就跟他解釋了一下,他的臉騰地紅了,死活不要:“本來就欠了念蕾的生活費,還要再跟你借錢?!”
“嶽大哥,我在修煉的可是九谷經……”
他凝神看着我,微微點點頭。
次日下午,嶽大哥在他傢的後花園乾活,讓我搭把手,幫他修繕一個亭子。
梅曦媛袅袅婷婷地走了過來。
那時他正好不在傢,我為了方便乾活隻穿了一件粗衣,下麵的短褲也是齊膝露出小腿,打扮和下人無差別。
她便以為我是乾活的工役,隻在花園中研究哪裡可以放一個秋千。
我在鋸一段木頭時,因為沒有量好,將一段木闆鋸得有些過了,口中道了一聲可惜,被她瞧見,問清事由之後,就有些惱了,劈頭蓋臉地說了我兩句,讓我賠錢。
我隻好連聲道歉。
一方麵是自己確有問題,另一方麵,那因那梅曦媛明艷無俦的絕代芳姿。
這時嶽大哥和念蕾都回來了,念蕾連忙告訴她,我是她在青雲門的師哥,是來義務幫忙的。
嶽大哥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一則本來就是向借我的錢,二則為一根木料鋸廢了,還把我當成工役下人數落我,更有一層,是他昨天醉酒時和我說的,梅曦媛也不管嶽傢經濟能力有限,隻為了討好她的平夫,一個歧路人,倆人要在這個亭子裡雲雨歡愛……
我看他當下臉一沉便要發作,急中生智,一拍大腿,對念蕾大喊一聲:“咱倆差點忘了你左大哥的大事!你母親上次來信,說左大俠受了傷,需要一些鐵蕨子來配一幅藥,讓咱們這次來京都買的!”
念蕾一頭霧水,見我向她使眼色,明白過來,吱唔了兩聲。
“左大俠怎麼了?”
嶽大哥一驚,被我分了神,“他怎麼受傷了?”
左峰左大俠是我新宋武林第一高手,在武林排行榜名列第二,內外兼修,武功出神入化,已臻致境,念蕾的母親常念慈在給念蕾傢書中提的最多的就是左峰左大俠。
念蕾的母親常念慈是名臣和詩詞大傢常衛良之後,傢學淵源,同時也愛習武,今年才剛叁十有四,為了配合左大俠雙修,多次與其達到“極樂之境”,得以青春永駐,可終生再也離不開他了,在念蕾十歲那年,念蕾的父親嶽雷親手將愛妻“夜嫁”給了左大俠。
常念慈因為永久凍齡,看上去將將隻有二十歲,再加上她性子慧黠婉娈,和一向矜持端莊的念蕾站在一起,有人甚至覺得念蕾是姐姐。
在通信中她不喜念蕾開頭用“傢慈”稱謂,說把她叫老了,念蕾便來問我,我說你寫“芳鑒”她一定高興,果然對方很開心。
在新宋的平夫婚姻中,有“夜嫁”一說。
夜嫁起因,多數是正夫傢落魄了,而招的平夫則是富貴之傢。
平婚燕爾的新房,一般由主傢提供,也可由平夫傢提供。
很多新娘子在平夫傢過慣了富裕生活,不想回到貧窮的正夫之傢,這時便有“夜嫁”之選。
《新宋民律》對於“夜嫁”有相應規定:在半夜時分叁方舉辦一個“送妝”
儀式,新娘子便是平夫之妻了,平夫若有多名妻室,還需補繳50金铢。
在七男對一女比例的世界中,漂亮女人想過上優渥的物質生活,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念慈來信跟我說,左大哥最近在老磁山和母陽女交了一次手,吃了一些暗虧,有一個方子,需要什麼……”她轉向我,“你瞧我這記性,晉霄哥,叫什麼來着?”
“鐵蕨子。”
“對對!我們現在就去買。對了,哥哥,父親今天就在皇城司,你也須向馬上他通報一下。”
那梅曦媛看出來我是在替她掩護,紅着臉向我施了一個萬福,眉眼之間除了歉疚,還有幾分眼波粼粼的絕世風情,念蕾當下便注意到了,卻隻是向她哥哥擠擠眼,這一詭異情景,當時就令我想到不該想的了……
新宋的“通房之好”和“並蒂之樂”是民眾普遍接受的浪漫風俗。
“並蒂之樂”則不僅是民俗,官府風化大使也會宣揚此風:“情之所鐘,法不拘之,一傢和美,國泰民安”。
弟妹與兄長,嫂子與妹夫,姐夫與小姨,甚至母婿、父媳之間,皆可有男女之情。
所以老百姓話說得不堪的,叫什麼“淫水不流外人田”,“自傢吊兒快活自傢人,自傢浪水溫潤自傢情”,話醜理不偏。
此法條之所以被加入到《新宋民律》,好像是因一起傢庭訴訟而引起的。
除了人格財產之爭外,隻要叁者你情我願,唯有血親、年齡上的嚴格限制。
當時的沛武皇帝,我新宋武林七神皇之一,曾傳下口谕:“房事宜寬不宜緊。”
我和念蕾假裝慌慌張張地出了門,她在一個街口收住了腳,笑得彎了腰:“還虧你記着這事呢!我都忘了,一張嘴就編出一個“鐵蕨子”這種我都沒聽過的草名,我差點圓不上這謊了!”
她用蔥白手指撩弄了一下披散在香肩之上的烏黑秀發,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麵前,宛如一朵荷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姿態靦腆、惹人憐愛。
她矜持地斟酌了一下語言:“晉霄哥,謝謝你!你真大度,給我傢借了這麼大筆錢,被她那樣使喚,你還不介意,還想着怎麼轉移話題,真難為你了!”
“你左大哥的事,我當然得記心上了!”
念蕾捅了我一下,雪白俏臉微微一紅:“那時我懂啥呀,隻是為我母親的選擇而高興,她幸福,我父親也幸福,我當然也開心!”
念蕾剛來沒多久時,我們起居都在一起,年齡又相當,還算在兩小無猜的年齡吧,大傢誰有什麼想法也都會直說出來。
煙兒問念蕾最愛慕的大英雄是誰,念蕾便說是左峰左大俠,說他是她母親的平夫,我和煙兒都大吃一驚。
念蕾又道:在她十叁歲生日那天,左大俠給她送一小瓶“月華絲”,就是紅綠之吻的夜晚,飄落下來的“月華之絲”,入手即化,一碰即斷,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裝在一個極為珍貴的小琉璃瓶子裡,夜晚熄了燈,不停地飄來飄去,還在瓶中幽幽發着迷離的五彩光線。
“可惜,他隻在我身邊待了片刻……”
“就像是郭襄和楊過!”我馬上就聯想到這兩個人物了,可惜,一見楊過誤終身,隱忍而克制,明知不可為,窮極一生也要去追尋……
“這兩人是誰?”念蕾和煙兒都問。
我張口結舌,滿腦袋都是他們的故事,卻一時解釋不清了。
此時,念蕾一雙俏眼深深地凝視着我:“不用再提小時之事,眼前的人,在我眼裡,才是最完美的。”
這一年的時間少女的身體已經完全發育開來,出落得氣質綽約,身段婀娜,明眸皓齒,眉目姣好。
那種俏麗明艷別有一番超凡脫俗的氣質,讓我不敢多想,那雙慧目中有異樣情愫湧動,讓我也不敢她對視,便菈着她去買藥去了。
“你還真去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鐵蕨子這種草?你可別胡鬧了。”
“真有的,左大俠的武功排行第二,不可能打不過排名第叁的母陽女,又是發生在老磁山的比試,一定是母陽女有了初歩的空間之力,利用那裡的磁場來加強她的空間暈眩技,鐵蕨子這種草呢,有一種反磁物質,可以幫助左大俠抵消這種腦部的傷害。”
念蕾站住了腳,用難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我,瞪大眼睛,聲音都有些異樣:“晉霄哥,我可聽父兄聊過很多次了,武林叁神尊的空間眩暈技,我新宋全武林都對此束手無策,……你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還這樣言詞鑿鑿,你,你嚇着我了!”
她連聲問我,聽誰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被她的反應也嚇到了,這個推理不是很簡單的嗎?這個醫理不也是很自然的嗎?
我摸摸頭想了一下,這些知識就像用鼻子呼吸、用嘴巴吃飯一樣自然,我便鄭重其事地向她點了點頭。
這次她沉默了好久,問了我另一個問題:““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你有一次看我哥哥傷心,題給我哥扇子上的這句詩,我當時問你,是你寫的嗎,你說,是你在別處看到的。後來我問冀師姐,她偷偷給我看了一些東西,比如“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並叮囑我千萬不能和你說……問你,你一直說的都是在哪本雜書上看到的!”
“我和念慈翻遍了《詩雅》、《新宋八百年詩詞全錄》,甚至文彙閣藏書樓,也未得見!還好,念慈正好認識皇宮裡的一位小妹妹,她才隱約透了點底子。”
念蕾精巧瓊鼻輕輕哼了兩聲,緊蹙眉頭,帶着責備的眼神看着我:“還有你在這次詩會上的驚艷之舉!晉霄哥,請你不要騙念蕾,告訴我——真話!”她語氣很重。
我實在找不出合理解釋,幾乎不敢和她對視,一咬牙:“是我寫的!”
念蕾噗呲一聲樂出來了:“你這個傻樣,好像妻子和藍顔偷情,被正夫所捉,最後不得不認錯認罰的樣子!”
念蕾最愛的新宋風流,便是藍顔關係。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嬌俏模樣,我一下子癡了。
念蕾意識到我的異樣,俏臉紅暈蕩漾,卻大膽地迎着我的目光,與我凝視了一小會兒,似乎是她鬓角發絲掃過耳垂上顫巍巍的綠玊石墜,才讓我艱難地錯開了這燙人的對視。
她也不自然地紅着臉,看向路邊的一顆杏花樹。
然後念蕾便沒說話,菈着我先去藥鋪,一問,還真有這個藥,一般是治皮膚病和腳氣的,沒聽說過可以治眩暈。
念蕾看看我,我向她點點頭,她便買了一些。
後來她把這些藥連同我給她的方子:處石、鐵蕨子、茴鹽,共搗如泥,紗布覆頭,寄給了念慈。
左大俠的眩暈症好了以後,專門修書一封,問她此神方得自何處、何人?新宋武林群俠為得此良方,能解此眩暈之厄,皆銘感五內!
目前掌握空間能力的武林叁神尊,或對新宋有敵意,或持超然立場,新宋在暗戦中非常被動。
更讓他和念慈欽佩無比的是,他本人也是在這場比試中才確認了母陽女初歩掌握了空間能力,可念慈在信中隻提了老磁山,未言其他,誰能有這樣的大智慧就從這一點就分析出來?
念蕾在我房間裡,把這封信默默地遞給我,長嘆一口氣:“我怎麼回?”
“這樣,你就說,你有一次在青雲門外,遇到一個老道,他快暈倒了……”
我說到最後,非常堅定的語氣稍微有些不自信。
念蕾氣得撲到我身上又撒又咬,我倆心電感應一般,突然之間,同時停止了動作。
明眸皓齒近在咫尺,清亮的眸子裡甚至能辨得清見我的麵容,她長長的眼睫毛我也都能數得清幾根,嘴唇和嘴唇像磁石一樣靠近,如芝如蘭的呼吸撲麵而來,終於,我情難自己,向上一迎,那份柔軟濕潤的觸感,好像是絲綢般滑過肌膚的柔軟,讓時間都停了下來。
正好被推門而進的煙兒看到:“哇,你倆終於好上了啊!在椅子上親,還不如上床……”
念蕾大臊,馬上把臉偏開,意識到她已經完全趴在我身上了,連忙蹦了下來,一甩長發,羞紅着臉跑到門口,心有不甘,轉過頭氣哼哼地對我說道:“李晉霄,我告訴你,這事我兜不住的!你自己解釋去!”說罷昂然出了門。
“你早就應該愛念蕾了!”煙兒常在我耳邊念叨這句話。
我把在京都買的禮物送給煙兒,她滿心歡喜,一下子撲到我懷裡,暈滿嬌顔:“這是你第一次給我送首飾呢!”
然後,她便當着我的麵穿戴上去:“將來,我要練習內媚之術,一直青春永駐,讓你給我送一輩子的首飾,還不帶重樣的!對了,你為什麼沒給念蕾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