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荊州十五裹處的漢水上遊,朱隸統帥的東進的水陸部隊於東岸會師,戰船則全泊往東岸臨時搭建的七、八個簡陋碼頭。
東岸所有的戰略高地均被佔據,以應付任何不識相,敢來招惹他們的敵人。
十八萬人士氣高昂,雖然昨晚下過一場小雨,但此時已是雲層稀薄,天朗氣清,視野無阻。
東進集團的將領們彙集在東岸的一處高地上,開始着手研究奪佔荊州的策略及部署。
由參軍高志繪制的敵方情勢簡圖,攤開在眾人腳下的地上,四角以石塊鎮壓着。
朱隸以主帥的身分道:“介紹一下敵人方麵的情況吧。”
參軍高志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登時有些緊張起來,乾咳一聲,清清喉嚨,開口道:“敵方有六個以磚木建成的壘寨,分列在兩岸;每個相隔約千步的距離,但隻完成了近半,根本沒有甚麼防禦力。不過如若真的讓他們竣工,隻這六個壘寨,已可抵禦我們數日的進攻,若再加上陷坑和箭樓,我們即便能把荊州奪過來,損失隻怕也會很大。”
趙無忌問道:“建河壘的材料是否就地取材?”
參軍高志搖頭道:“肯定是從南方運來的,不但在附近堆積如山,更有二十多艘貨船仍泊在荊州的碼頭上。”
趙無忌點頭道:“理該如此,若我是徐耀宗,也要在最短時間內建起壘寨,如此才可保荊州不失。”(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朱隸問道:“敵人有甚麼護河的措施嗎?”
高志答道:“嚴格來說是沒有的,荊州守軍今次不但是匆忙間進行的布置,且準備不足,力圖在我們進攻前建起六至九座營壘,豈知遇上連綿的陰雨,不但援兵來得遲誤了,且工程進展緩慢,令荊州守軍大失勝算。”
“不過荊州守軍在壘寨下遊處設置了八座箭樓,每座高兩丈,還掘有陷坑,不過照我看那隻是裝模作樣,哪抵得住我們大軍的沖擊?”
趙無忌道:“在正常的情況下,於堡壘尚未完成前,荊州守軍該布置戰船護河,但目前看不到荊州守軍的戰船,可知安慶的徐耀宗在當前局勢下,無法再調配戰船來守衛荊州。”
參軍高志提醒道:“荊州守軍沿河設置了數十臺投石機,加上火箭,如果我們隻從水路進攻,沒有陸路的配合,吃虧的會是我們。”
朱隸總結道:“現在敵人的情況已是清楚分明,雖說高志報告的是兩天前的情況,但兩天內荊州守軍可乾的事非常有限。所以我決定以快打快,以雷霆萬鈞的姿態一舉攻克荊州外圍。”
轉向趙無忌道:“妳說一下具體部署吧!”
趙無忌道:“高志提供的情報,讓我們大體掌握了敵人的情況。首先,敵軍因日以繼夜的建設壘寨,又受風雨折磨,早已是形疲神困,戰力大減,士氣低落。縱然如此,但如我們向荊州守軍髮動全麵進攻,在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定會激起荊州守軍拚死反抗的鬥志,那時我們即使能贏得此仗,傷亡亦必嚴重,所以我準備采用圍城必阙的戰術,先從水路髮動猛攻,陸上部隊則集中全力攻打東岸的敵軍陣地,在實質上和心理上同時瓦解敵人的作戰意志。”
朱隸長笑道:“這是最高明的策略,就按這一思路調兵遣將,進行部署吧!”
眾人轟然呼應。
※ ※ ※朱隸和趙無忌勒馬於高丘之上,遠眺敵陣,兩萬鐵騎則在丘頂和丘坡上列陣以待。
他們身處的高丘位於漢水的東岸,離荊州甚近,而他們出現的作用隻是屬於牽制性質,以令荊州守軍摸不清他們的戰略部署,如若敵人出兵來攻,那會正中他們的下懷,將視情況決定留在原地拒敵,又或且戰且走,用意皆在分散敵人的兵力。
太陽正往西山落去,在晚照下閃閃生輝的河岸上,分列着六座以木石築建的方形堡壘,隻完成了基本架構,尚差十多天的工夫,才能具有理想的防禦力。
沿河設置了十多座箭樓,與圍繞着陣地的兩重戰壕互為呼應,反比未完成的堡壘更具防禦的力量。
兩萬敵兵,正在陣地內布防,嚴陣以待,令空氣裹瀰漫着緊張的戰爭氣氛。
橫跨漢水的是兩座臨時搭建的浮橋,把兩岸的陣地連接了起來,使荊州守軍可因應情況通過浮橋支持己軍;數十臺投石機,均勻分布在陣地中的高地處,以對付從水路攻來的東進戰船。
在防守上,這是荊州守軍最有效的布置了。但趙無忌和朱隸都曉得荊州守軍是外強中乾,士氣低落。隻看他們以挑釁的高姿態佔據此丘近兩個時辰,荊州守軍仍不敢離陣來攻,便知荊州守軍失去了決勝的勇氣。
他們這支疑兵的作用,正是要向荊州的守軍施壓,使守軍沒法放鬆下來,更令其摸不清他們的攻擊部署。
趙無忌道:“‘狹路相逢勇者勝’,隻要保持我們東進部隊的士氣和鬥志,必可一戰功成。”
朱隸點頭道:“不錯!”
趙無忌道:“我們何時開始進攻?”
朱隸微笑道:“進攻的時刻,是最關鍵的一步。當黑夜降臨,敵人不得不燃起火炬作照明之時,將立成敵明我暗之局,從而完全處於被動捱揍的局麵。此戰我們要向敵人施以顔色,絕不容敵人輕易脫身,守軍都統許政良必須死,否則如何顯出我們東進部隊的威懾力,進而對安慶的徐耀宗形成壓制之力?”
最後一抹彩霞消失在西山之後,大地暗沉了下來,敵陣亮起了火光。
“咚!咚!咚!”
漢水東岸,位於東麵的平野處,傳來一下接一下的戰鼓聲,每一下都像直敲進聽者的心坎裹去似的。
黑夜終於降臨,夜空上現出點點星光,敵陣則火光遍野。
忽然在東岸離敵陣約半裹許處,亮起了四盞紅燈,詭異非常。
戰爭由兩艘戰艦菈開序幕,在夜色掩護下,兩艦逆水朝敵陣推進,到離敵陣二千多步的距離時,在處於敵人投石機和箭矢射程外之際,數十道火光沖天而起,橫越夜空,往敵陣投去,煙火留下的軌迹絢麗多姿。
這是由工匠連日趕制出來的火器“神火飛鴉”其形如烏鴉,以棉紙封牢,內裝火藥,前後裝上頭尾和翅膀,以加強在空中飛行時的穩定性和持續力,使其能如鳥兒翔空。
鴉身下麵斜裝四枝起飛的火箭,成為起飛時的強大動力,足令火器飛行百多丈,到達目標時火藥爆炸,不但會令目標物着火焚燒,更會釋放出以砒霜為主的毒氣,可使敵人中毒昏迷,且煙霧迷漫,能遮擋住敵人視線。
在一般兩軍對壘的情況下,用火器攻擊產生的作用有限,但當敵人固守一個特定的堡壘,同時又處於被動的局麵,火器便會如目下的情況般,髮揮出最大的殺傷力和破壞力。
大部分“飛鴉”成功的降落在敵陣,一時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閃爍,一團團的濃煙隨風飄散開來,往四麵八方蔓延,很快毒煙即把下遊的投石機陣地完全籠罩。
兩座箭樓亦多處起火,石彈雖從投石機上不住彈射出來,但因守軍視野被煙霧所遮,早已是失去了威脅。
守軍立時陣腳大亂,受不住毒煙的則紛紛逃離崗位,頓時陣不成陣,一時喪失了反擊的力量。
兩艘戰艦不住接近敵陣,又髮射了第二輪也是最後一批的神火飛鴉,直飛入敵陣深處,登時再有數座箭樓起火,守軍亦奔走呼喊起來。
高丘上的趙無忌、朱隸看着戰艦駛進了被濃煙覆蓋的河段,莫不是眉飛色舞,呐喊助威。
他們曉得勝利已入掌心之內,當戰艦撞斷連接兩岸的臨時浮橋時,便是陸上部隊全麵攻擊展開的時刻。
六座壘寨,四座起火焚燒,箭樓則無一幸免地陷入大火之中,冒出大量的濃煙,守軍更是無法繼續呆在陣地那有限的空間內,不得不紛紛走出陣地,從箭壕爬往地麵。
東西兩岸是截然不同的情況。由於兩萬鐵騎集結於東岸的陣地,所以荊州守軍的主帥許政良把手上的主力部隊叁萬人,全都調往東岸布防,另有一千以工事兵為主的守軍,負責操作投石機和諸般支援的工作。
餘下的兩萬人,則守護西岸的陣地,他們並不是能上戰場的戰士,而是從民間強征而來的壯丁,負責築寨起樓的工事。
朱隸以兩艘戰艦作先頭部隊沖鋒陷陣,大出許政良意料之外,從遠距離上以火器毒煙破陣,更令他猝不及防,幾無還手之力。
荊州守軍最大的問題是連續多天搶建堡寨箭樓和開挖戰壕,加上連場雨水,早已是人疲馬困,士氣消沉,失去了應有的鬥志和戰力。
當戰艦硬生生以鐵鑄的船頭撞斷了兩道浮橋,切斷了東西兩岸間的連係,然後又毫不停留地往上遊駛去時,恐慌像瘟疫般蔓延開來,首先受影響的是西岸的苦力,人人爭相逃離煙火籠罩的陣地,四散落荒而去,導致陣不成陣。
東岸逃者雖眾,仍有近萬戰士依號角的指示,離開災場,到箭壕東麵煙火之外的平野布陣迎敵,慾背水一戰。
此時由趙無忌指揮的兩萬鐵騎,分成左、中、右叁軍,已推進至離荊州守軍布陣處二千步許開外,全是人強馬壯的鐵甲騎兵,靜待着突擊的命令。
看着敵人旌旗歪斜,軍容不整,過半人連戰馬都走失的狀況,朱隸雙目閃閃生輝的掃視着,同時向身邊的趙無忌笑道:“從沒有一刻,比此時此刻更令人明白掌握時機和士氣的重要性。說實在的,我很同情許政良,今次他確是非戰之罪啊!”
朱隸接着喝道:“擊鼓!”
身後十名鼓手,齊聲答應,戰鼓聲震天響起,迅速響徹了漢水東岸黑夜中的原野,在朱隸的命令下,趙無忌率領一萬中軍,首先沖出,直朝敵人殺奔過去,人人在馬上彎弓搭箭,奮不顧身。
接着左右軍的一萬人馬,亦開始策馬前沖,朝敵人的兩翼殺去,一時蹄聲轟鳴,殺氣騰天。
荊州守軍未待敵人殺至,已自騷亂起來,部分人更是抛掉兵器,往左右逃去,更有人為了逃生,掉頭跳進水裹,泅往對岸。
朱隸見敵人未戰先怯,哪還猶豫,一聲令下,強大的後軍向前壓上,卻不像前鋒般全力飛馳,迅如電閃,而是緩步推進,一快一慢,平添了不少進軍的威勢和壓力。
敵人逃者更眾,任主帥許政良如何喝止,仍是起不了絲毫作用,誰都曉得大勢已去,荊州守軍終於全線崩潰。
兩艘戰艦撞斷浮橋後,毫不停留地朝上遊駛去,離開了被濃煙罩着的敵陣,船上點燃了所有風燈,燈火通明的駛向荊州的碼頭,船上的戰士人人強弓勁箭在手,準備射殺任何出現在射程內的敵人。
對敵人來說,他們在此時此地等若死神的化身,更因他們故意張揚其事,駭得正沿岸逃遁的敵人莫不是落荒四散,令敵人無法聚眾頑抗。
戰艦駛進荊州碼頭之際,戰事已告結束,由許政良指揮的殘餘部隊,被兩萬鐵騎沖得支離破碎,潰不成軍。
此時參軍高志率領的四千精銳,早已埋伏在敵陣上遊離東岸裹許處的密林內,等待着獵物自投羅網,目標是敵方主帥許政良。
由於朱隸將突擊騎兵的主力布署在漢水東岸,所以身為主帥的許政良,必在東岸陣地主持大局,而當戰艦以火器毒煙攻陷敵陣,又撞斷浮橋,切斷兩岸聯係後,許政良在別無選擇下,隻有出陣迎戰。
當突擊騎兵的主力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威勢,麾軍狂攻,擊潰荊州守軍時,許政良見大勢已去,則隻好朝東沿漢水逃亡了;但在兩艘戰艦的威脅下,將不得不改變逃走路線。
在如此形勢下,當不會投進漢水,泅往對岸,因為在水中將成為艦上箭手的活靶,隻能沿岸東逃,如此便會被埋伏的高志截個正着。
這片密林位於荊州之東,綿延數裹,是藏身保命的好處所,也是埋伏襲敵的好地方。
百多騎正亡命奔來,急急如喪傢之犬。
旁邊的小校叫道:“來了!”
在他開口前,高志早看到一批敵人,正朝他們的埋伏之處疾馳而至,隊形散亂;跑在最前頭的是身穿統領服飾的敵將,幾可肯定就是許政良。
高志下令道:“依計劃進行,我們的目標是許政良,其它人都不用理會。”
命令傳達下去,眾戰士彎弓搭箭,瞄準了不住接近的敵人。
直至許政良進入兩百步之內,高志方一聲暴喝,道:“放箭!”
數千支勁箭從林內黑暗處飛蝗般朝敵人射去。
許政良果然了得,在箭矢及體前,先一步滾落地麵,險險避過。
箭矢無情,範圍內的敵騎皆被射得人仰馬翻,無一幸免。
許政良在地上疾滾兩丈後,剛從地上彈起來,第二輪勁箭,在高志的號令下如索命鬼般追至,也不知許政良中了多少箭,已是立斃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