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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殺慕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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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殺慕尼黑
作者:hell_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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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條規則:乾掉找球手。”

——布魯特·克林傑《撃球手的聖經》

保勞斯卡斯合上書,懶洋洋地伸展着胳膊,躺倒在柔軟的草地上。他已經提前結束了七年級的所有課程,並且通過了評級考試——更棒的是,維爾紐斯綠森林隊選中了他,他即將成為一名職業魁地奇球員,為傢鄉的球隊而戦。現在是1961年的夏天,德姆斯特朗[1]迎來了漫長的白晝,學生們脫掉了毛皮鬥篷,穿着血紅色長袍跳上飛天掃帚,飛過湖泊與山脈,化作澄澈天幕中一個個不起眼的點。不過保勞斯卡斯並不在其中,他飛得已經夠多的了,比起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他更喜歡明亮而不灼熱的慵懶日光,沐浴在其中昏昏慾睡。城堡後麵的高山湖泊像天空一樣藍,有微風從湖麵上吹來,拂動了他柔軟的金棕色頭發。一些幽靈般的深色大船停泊於此,正隨着水底的暗流輕輕搖晃。

在朦胧之間,他的上方飄來了一片陰影,籠罩着他的臉。他下意識地睜開雙眼,一對迷人的藍眼睛闖入了他的視野,像天空,像湖泊——是謝爾蓋,看來他剛結束了一次高空飛行,淩亂的黑色短發朝各個方向翹着,臉頰興奮地泛紅;他的袍子上還帶着疾風的冷峻,瞳孔裡卻閃爍着溫暖的光。謝爾蓋把飛天掃帚支在一旁的白臘樹上,也躺了下來,緊挨着他最好朋友的肩膀。“不去飛一會兒嗎?你的掃帚還在更衣室裡。”

“不了,你得讓我偷個懶,綠森林的試訓剛結束——你不知道撃球手有多累,我起碼揮動了上百次球杆,就在叁天之前。”

如果一定要在畢業季給他找出一件不順心的事情,那大概就是謝爾蓋。但別誤會,謝爾蓋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合拍的隊友,同時也是他不為人知的暗戀對象。他的心上人得到了一份大合同,如無意外,在叁個月後就會成為莫斯科中央軍團的首發找球手——這真令人開心,但同時也意味着,對方緊湊的日程安排也會讓他們碰麵的機會大大減少。他們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在晚上違規溜出休息室,跳上掃帚飛上遍布星辰的夜空,再俯衝下來,於平靜水麵上留下一串漣漪,做完幾次環湖飛行後倒在滿是露水的草地上,欣賞着月光照耀下的寬廣湖泊,以及偶爾探出水麵的克菈肯觸手。他們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當然,聊得最多的還是魁地奇,否則這場對話會變成保勞斯卡斯的獨角戲,而謝爾蓋則會微笑着傾聽,再適時地提醒他溜回城堡,一起跑到盥洗室裡偷偷摸摸地衝個熱水澡。以及,謝爾蓋有副好身材,那蒼白而結實的肌肉令保勞斯卡斯神魂顛倒,他想跪下去吸對方的陰莖,親吻那骨折過的膝蓋,再做點其他更親密的事——當然了,他隻是想想,卻並不敢拿這一份珍貴的友誼去冒險。生活已經夠艱難了,就讓他保留一些幻想的可憐權利吧。

“沒錯兒,你的確需要放個假。”謝爾蓋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他的朋友,“別忘了一個週之後的那場決賽,我們得和伊法魔尼拼個你死我活,然後把冠軍獎盃帶回來。”

“知道了,忘不了。”

保勞斯卡斯咕哝着,不着痕迹地往旁邊蹭了蹭,因抵在肩膀上的堅實觸感而心滿意足。叁天之後,德姆斯特朗魁地奇隊全員登船,如夜般漆黑的大船載着隊員們下沉,待桅杆的頂端也消失在水麵之後,施加於船體的魔法開始發揮作用,在水底全速前進,於相互連接的暗流網係中穿梭,跨越湖泊、河流、潟湖、峽灣、海洋,最終如鯨魚般浮出水麵,氣勢磅礴地出現在施塔恩貝格湖中央。校際冠軍聯賽的主辦人員已在此等候多時,一個黑色卷發的年輕女巫騎着飛天掃帚飛快地掠過湖麵,圍着這艘龐然大物轉了一圈。(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轉瞬之間,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便被轉移到了一個被濃霧所圍繞的內湖,停泊於此處的湖心島上。隊員們依次走下舷梯,和前來迎接的魁地奇聯合會官員一一握手,並將寫着自己姓名的小紙條投入燃燒着魔火的銀盃裡,以完成登記。“德姆斯特朗的球員們,歡迎來到慕尼黑!”那個姑娘熱情地說,她的英文帶着濃重的德國口音,有一種特別的魅力,起碼米希科是這麼覺得的,朝她抛了個媚眼。“這裡有巴伐利亞最大的魁地奇球場,你們有一天的時間訓練,熟悉場地——你們也可以到處轉轉,這兒的啤酒很不錯,而你們也到了可以飲酒的年齡。”

加蘭任想說點什麼,但隊員們雀躍的情緒已經不可阻止,隻等他點頭。於是下一秒,德姆斯特朗學院隊就地解散,球員們像蜜蜂似地分散開,奔向小島的各個角落。“謝爾蓋,你不去嗎?”加蘭任問道,他的王牌球員搖頭,揮了揮他的魔杖——十一英寸長,山毛榉木,獨角獸尾毛杖芯,他的飛天掃帚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後。“我想提前去球場看看,不用管我,我飛幾圈就回去。”

教練聳聳肩,謝爾蓋一貫是全隊最值得信賴的隊員,積極,勤奮,專注,且天賦極高,具備成功球員該有的一切因素。這份職業素養能夠極大地感染週圍的同伴,比方說保勞斯卡斯,桀骜的立陶宛人在他麵前罕見地溫順起來,忠實執行教練組安排的技戦術,毫無怨言。不過,保勞斯卡斯去哪兒了?這對連體兒居然分開了?

保勞斯卡斯這會兒正站在島上的集市裡,提着一小包東西到處張望。他之前就打聽好了,剛下船就準確地撲到了銷貨地點,準備把他收集的蔔鳥[2]卵賣掉,賺上幾個金加隆——歐洲巫師的貨幣一體化進程比麻瓜要早得多,為幾枚硬幣的幣值而扯皮毫無意義。不過當然了,巫師世界裡的經濟觀念相當樸素,沒有壟斷,沒有傾銷,沒有通脹,有的隻是魔法,這是唯一重要的事。

德姆斯特朗的刺頭打算發筆小財,當然,這種行為在校內是被禁止的,涉及了走私和非法動物交易。他本可以菈着謝爾蓋一起來,不過還是算了,那雙藍眼睛裡的不讚同讓他心裡發毛,可他就是沒辦法循規蹈矩。運動員的體魄讓他能夠輕易地擠開人群,找到合適的攤位,六尺六寸的身高讓他成了全場最受矚目的人,出現在每一雙眼睛裡。因此,他的蹤迹根本無從隱藏,有人找到了他,一個熟人。

“你好啊,德姆斯特朗的怪胎。”

“閉嘴,伊法魔尼的蠢蛋。”

保勞斯卡斯直起身子,挑釁地向看向對麵。道格·柯林斯,整個集市裡唯一和他一般高的人,伊法魔尼魁地奇隊的找球手,也是他的老對頭,他們在球場上碰過幾次麵,每回都不是很愉快。毫不誇張地說,他大概是“撃中柯林斯”這個獎項的第一名,將撃球手的第一條規則堅決貫徹到底,把遊走球勢大力沉地撃向柯林斯的屁股,最好能讓對方從半空中打着旋兒地倒栽下來。不過在場下,他們之間的關係要緩和得多,將衝突控制在口頭上,相互嘲諷、攻讦,但從來沒動過手。“你想提前享受開賽的待遇嗎?我簡直等不及了,可惜我沒帶球棒。”

“你總該帶魔杖了吧?”道格懶洋洋地說,抱着胳膊倚在一根欄杆上,一截魔杖從巫師袍的邊緣露出來。“來吧,讓我見識一下德姆斯特朗傳奇的黑魔法,正好可以試試我的黑魔法防禦術——我一定是個大師,你的咒語不過是博格特[3]的把戲。”

“這麼說你要和我決鬥了,有趣。”

一根魔杖從血紅色的袖子裡滑下來,落入寬大的手掌——十英寸長,山梨木,杖芯取自一頭瑞典短鼻龍的心臟神經。“也許你知道德姆斯特朗的決鬥傳統,而我對此非常擅長。”

“得了,你不會真的要和我在市場裡打起來吧?你還會因違規使用黑魔法而受到調查,缺席叁天後的決賽——那再好不過了,伊法魔尼提前將冠軍獎盃收入囊中。”道格笑了起來,用他的紅杉木魔杖敲打着保勞斯卡斯的,嵌在其中的雷鳥羽毛杖芯使得碰撞產生了微弱的電流。“瞧瞧,這是什麼?”

在他倆互噴垃圾話的時候,保勞斯卡斯的口袋敞開了,露出滿滿一兜黑色的鳥蛋,在昏暗燈光下閃耀着墨綠色的光芒。“我猜,是蔔鳥的卵。”

道格從裡麵挑了一枚,貼在自己的耳朵上,卵裡尚未完全發育成型的胚胎動了一下,他聽見了那獨特的低沉心跳,就像是雨滴落在地上。“有點意思,也許我可以把它們孵出來,然後塞進德懷特的被窩裡。”

“來吧,做個交易。”他打了個響指,笑容有些惡意。“這些蛋歸我了,公平起見,我也有東西和你交換,怎麼樣?”

開玩笑,我一定要多榨你幾個子兒。保勞斯卡斯腹誹着,正準備和美國佬討價還價,而這時,道格亮出了他的底牌。

一瓶魔藥出現在了保勞斯卡斯的鼻子底下,隔着玻璃藥瓶,可以看見閃爍着珍珠母光澤的藥水。道格為他擰開了瓶塞,一股螺旋上升的蒸氣立刻湧了出來,他嗅了嗅,聞到了一股清苦的味道,像是雨後青草擰出的汁液,而這種氣味經常出現在謝爾蓋的長袍上,特別是夜晚。

“迷情劑。”道格朝立陶宛人擠了擠眼睛,不懷好意地慫恿,活像個脫衣舞俱樂部的經理,正積極地菈着皮條。“知道該怎麼用吧?讓你的意中人喝下這個,對方就會瘋狂地愛上你——慕尼黑是個好地方,記得及時行樂。”

等保勞斯卡斯反應過來的時候,道格已經走遠了,拎着他的蔔鳥卵,把那瓶不道德的藥劑留給了他。他緊張地盯着手裡的東西,鼻尖冒汗,他的內心不復平靜,如波濤洶湧的風暴海洋,早已做好的決定也開始動搖,甚至忍不住開始幻想,讓這些藥水發揮一次作用——他沉重地向駐地走去,滿腦子胡思亂想,像是鑽進了一條如尼紋蛇[4]。這條幻想中的怪蛇蠕動着橘黃色的身軀,咝咝地吐息出聲,昂起的叁顆腦袋搖搖晃晃。而他像是突然成了個蛇佬腔[5],那些吹氣似的咝鳴聲在他聽來,如平日所說所聞的語言一般:“我不得不說,這是個機會,讓你重新鼓起勇氣,試試自己是否足夠好運。”

最左側的那個蛇頭說道。它是個策劃者,此刻正不遺餘力地鼓動着保勞斯卡斯,讓他順從於自己的慾望,為得到謝爾蓋的愛铤而走險,即使是一段虛假而短暫的愛情。“這是否是你真正的願望?如果是,那冒險很值得,也許你在未來的十幾年裡都還會回味這段記憶,配着一打黃油啤酒——不必擔心你們的友誼,隻需要一個遺忘咒,我保證一切如常。”

“得了吧,快收起你的馊主意,你總是會把大傢害死。”最右邊的腦袋立刻伸出來反駁,彈出那對致命的毒牙,看上去很想給它的同僚狠狠地來上一口。“你在教唆他背叛這偉大的友誼!用這種不光彩的低劣手段,去騙取這本不該屬於他的虛妄感情——而我不覺得他會滿足於此,他會索求更多,更多,這比代糖還要令人抓狂。愛情裡沒有真誠和信任,就像黃油啤酒裡沒有氣泡。”

“你能想出任何一個辦法來嗎,批評傢?我沒有從你嘴裡聽到過一條具有建設性的意見,大概你存在的所有意義皆在於此,唱唱反調。”

“我是在避免你把事情搞砸,頭腦發熱的蠢貨。”右側的蛇頭倨傲地擡高了下巴,伸直脖子立了起來,俯視着它的兩個同伴,“希望你知道,謝爾蓋是個強大的巫師——也許遺忘咒沒有撃中他呢?或者他早已對魔藥有了防備?那場麵簡直不要太精彩,我都不敢往下想。”

與它爭論的另一個腦袋也擡了起來,好極了,現在它倆處於同一個高度,相互對峙,咄咄逼人。“這是可能存在的風險,我承認。但如果因為這些小概率事件而放棄這難得的機會,那麼他事後定會追悔莫及——他可是個魁地奇球員,運動員的天性就是敢於冒險。”

“悔意之間的程度可差太多了,你是要他為一件沒做成的魯莽之舉而遺憾,還是為一場友誼的決裂悔不當初?而正如你所說的,遺忘咒,也許他可以用給他自己,來個一忘皆空。”

“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誰的腦子裡,是莫德斯塔斯·保勞斯卡斯。我們要忠誠地為他服務,站在他的同一立場,聽見他的呼喚,鼓勵他的一切願望——”

“他的願望是和謝爾蓋上床。”總是提出異議的腦袋不耐煩地甩了一下,吐着鮮紅的蛇信嘶鳴出聲,它的嘴張得很大,簡直要把它的同伴吞下去。“然後呢?他還想和謝爾蓋發展成每天都從同一張床上醒來的感情,還有更多的親吻,撫摸,無時無刻不在的親密與愛,也許再領養個孩子什麼的,諸如此類——這個夢境真是該死的完美,但你猜怎麼着,美夢總有醒來的一天,想想你猝然驚醒時的反應吧,就像是跳下瀑布,世界顛倒了,而你是那隻被壓在巢下的卵。”

這時,始終沉默的那顆腦袋終於動了。它剛睡醒,緩慢地挪動着身體,睜開眼睛,線型瞳孔裡蒙了一層翳,看上去眼神朦胧,像是仍沉湎於輝煌燦爛的憧憬和幻想。“誰說夢一定會醒來?也許世界也是個龐大的夢境,直到死亡到來的時刻分崩離析。”它夢呓般地說,歪着腦袋,好讓頭部兩側無神的蛇眼分別對準兩個擾它清夢的同伴。“就像夢遊一樣,跟隨着直覺和洞察力,可能這才是最好的辦法——夢是詭谲又多變的,你是隨波逐流的一隻小船,等待河流將你帶向大海。”

這個觀點似乎和左邊的不謀而合,於是那直率而激進的腦袋更為強勢,它伸直了脖子,像跳舞似地左右搖晃,極具攻撃性,“你還要繼續質疑嗎?我拿到了更多票數,我受夠了,做就是了!”

唯一長着毒囊的蛇頭立刻就被這強硬的態度激怒了,它彈出毒牙,毒液順着空心的溝槽流了下來,掛在尖牙上。但另外兩個腦袋的反應極其迅速,幾乎在同時像閃電一樣地彈起來,張開大嘴撲向他們惹人厭的同伴,一起咬在最右端的頭顱上——這條被想象出的蛇突然消失了,像燃燒充分的煙花,隻在天空中留下了幾縷黑煙。保勞斯卡斯抓住了這最後的痕迹,他終於做出了決定:跟隨自己的心,把一切交給命運。

接下來他要做的是,隨隊認真備戦,在訓練中做到最好,在比賽時堅決地執行既定戦術,把冠軍盃捧回德姆斯特朗。魁地奇是除了謝爾蓋之外,唯一能讓他平靜下來的事物,因此在這叁天中,他的好朋友完全沒發現他的異常,對他的隱秘圖謀一無所知。全隊上下既興奮又期待,空前地團結,為了共同的目標竭盡全力——保勞斯卡斯甚至都沒和薩沙吵架,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把一顆遊走球結結實實地打到了對方的鼻梁上。但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希望他的好運也能夠延續。

在太陽四次升起,月亮叁次落下之後,來自德姆斯特朗和伊法魔尼的球隊站在了球場入口,排成兩隊,等待接受福靈劑和活力滋補劑[6]等違禁魔藥的檢驗。德姆斯特朗身穿血紅色巫師袍,伊法魔尼則是藍色的,衣領和長袍邊緣鑲有莓紅色的邊。作為隊長,保勞斯卡斯站在隊伍的最前麵,和他的老對頭緊挨在一起,對方朝他靠過來,和他小聲咬着耳朵:“嘿,你用了嗎?我指的是‘那個’,你明白的。”

“還沒。”保勞斯卡斯敷衍地說。實際上,他把迷情劑摻進了他們常喝的花草茶裡,等待賽後派上用場。他想的是,如果德姆斯特朗能夠獲勝,他就把這卑劣的計劃付諸實施,當做一次絕無僅有的勝利獎勵。但他才不要對道格誠實,他們之間隻有無盡的吵鬧和爭鬥,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諷對方的機會,而道格也一樣。“如果禁藥手冊的更新沒出錯的話,瑞埃姆牛[7]的血液再也不能被用於魁地奇手了,這對伊法魔尼來說可是個壞消息,你們之前用這個佔了不少便宜。”

道格臉上輕鬆的錶情消失了,片刻之後,換上了一副幸災樂禍的壞笑。“瞧見了嗎,那是伊法魔尼從瓦加度新挖的牆角,我們的秘密武器。”他指了指站在隊伍末尾的那個陌生麵孔,對方抱着一根撃球球杆,身材極其高大強壯,鼓鼓囊囊的肌肉幾乎要把袍子撐破,如一座高聳的黑塔,保勞斯卡斯甚至懷疑他擁有巨人的血統。“德懷特會讓你大吃一驚的,莫德斯塔,你們的王牌先生有大麻煩了。”

“是莫德斯塔斯,你漏了兩個字母。”保勞斯卡斯翻了翻眼睛,第無數次地糾正自己名字的讀音。他在心裡暗暗地和那個叫德懷特的大塊頭比了比肌肉,決心在比賽時給對方最密切的關照,或者加倍痛撃道格的美利堅屁股,讓可憐的撃球手自顧不暇。裁判組的巫師揮舞着魔杖,從上場球員身上一一劃過,觀察着魔杖頂端的熒光——沒有變色,每個人都通過了魔藥檢查。於是比賽可以正式開始,在洲際學院冠軍聯賽主題曲的歌聲中,兩隻隊伍的隊員們開始進場,他們的教練員們則被阻隔在看臺上,在他們身後呐喊,進行着最後的囑托。相比於漢克·艾巴強硬的咆哮,加蘭任就要活潑得多,光頭領隊鼓起了掌,他的隊員們會心一笑。

“飛吧,球遁鳥[8]們,飛吧!”

14名球員站在球場中央的圓圈附近,跨坐在他們的掃帚上。裁判在最中間,打開了一個亂動的箱子,向所有人展示拴在裡麵的四個球,並依次檢查完畢後,輕揮魔杖。所有用於捆紮的皮帶在同時鬆開,那些飽受桎梏的球迫不及待地衝上天去,在風中橫衝直撞——今天的天氣算不上好,天空陰沉,厚重的雲層牢牢遮蔽了太陽,昏暗的光線使那些亂飛的球很難看清,除了鮮紅的鬼飛球。至於隻有胡桃大小的金色飛賊,老天爺,它僅僅在球員們眼前閃了一下,就再也看不見了。

哨聲響起,所有的飛天掃帚像箭一樣射向了天空,並迅速找到自己的原定位置,排好陣型,按照戦術向對方的球門發起衝鋒。德姆斯特朗的叁名追球手排成了倒箭頭的飛行梯隊,由格魯吉亞雙子星頂在前麵,用他們輕快的飛行技巧從兩側包抄搶奪球權,善於傳球的伊萬則稍稍拖後,負責組織起一次進攻。這個安排行之有效,他們搶在伊法魔尼的黑大個們前頭拿到了鬼飛球,隨後迅速飛往對方半場,攻撃對方的球門。但伊法魔尼的防守組織得同樣地快,他們所有的追球手都逼搶上去,而撃球手設法打中了一顆遊走球,將之勢大力沉地撃向持球的米希科。於是平時的訓練派上了用場,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們默契十足地相互傳球,撕扯着對手的防線,歐洲球員細膩的技術讓他們能輕易做到這點,更何況還有薩沙保駕護航,他揮舞着球棍,將遊走球原樣奉還。他們就這樣一路殺到了得分區,並在區域邊緣完成了一次極為快速的傳球——這成功騙過了伊法魔尼的守門員,從他的地盤裡撲了出來,想要封堵住鬼飛球的飛行線路。可球被轉移了,米希科持球闖進了空空如也的得分區,完成了一次美妙的單刀。10比0,德姆斯特朗開局領先。

這次精彩的快攻讓觀眾們興奮地歡呼起來,看臺上掀起了一波人浪。解說員比什科娃經魔法放大後的聲音洪亮地籠罩着整個觀眾席,“球進了!勝利的天平開始傾斜,我們迫切地想要知道,在這兩支最優秀的隊伍之間,誰是更成功的那個——在之前的循環賽中,伊法魔尼拿到了3780分位居榜首,德姆斯特朗則以3630分緊隨其後。兩隻隊伍之間隻差一個金色飛賊,而德姆斯特朗擁有謝爾蓋·別洛夫,這位優秀的找球手在聯賽中大放異彩,他是本賽季抓住飛賊次數最多的人,達到了場場成功的恐怖記錄。是的,你沒聽錯,每一場。”

德姆斯特朗的傳奇盤旋在球場的邊緣,自如地飛來飛去,動作流暢得似乎不需要任何憑借,像是根本沒有使用飛天掃帚。他轉動着冷靜的藍眼睛,在鉛灰色的天穹下尋找如蜂鳥般穿梭的金色飛賊,他最好的朋友在他附近盤旋,距離不遠不近,用球棒將橫衝直撞的遊走球一次次打飛,甚至主動去招惹這個麻煩,並角度刁鑽地打向對麵那個更大的麻煩。這迫使德懷特不得不回撤到找球手的位置上,數次化解了道格被打下掃帚的厄運,而他可怕的力氣使遊走球的反撃勢大力沉,像炮彈一樣轟向了謝爾蓋。所幸保勞斯卡斯的回防一貫及時,他踢了踢帚尾,迅速地轉了個近似於直角的彎,雙手同時鬆開掃帚,雙腿夾牢,握緊球棒攔下了這顆殺氣騰騰的球,猛力撃球的雙臂一陣酸麻。“——相信大傢都注意到了伊法魔尼的新引援,非洲的金童德懷特·瓊斯,他極大地充實了美國人的防線,隻有他才能限制住保勞斯卡斯。”

金發的女解說員翻着自己的手稿,專業地為球迷們分析着德懷特的場均數據和技術特點,並對他的未來深錶期待。但她的這次解說被伊法魔尼的快攻打斷了,重點繼續回到了球場上。

“伊法魔尼的追球手們並不喜歡傳球,他們更多地倚靠他們的出色的爆發能力和驚人的速度——眾所週知,伊法魔尼是所有11支學院隊裡最快的,美國的飛天掃帚相較於歐洲取得了長足發展,這也許與他們勇於嘗試麻瓜的發明有關,他們的掃帚更輕,也更結實,能極大地在速度上建立優勢。”

伊法魔尼飛得太快,眨眼的功夫,持球的隊員就衝進了德姆斯特朗的得分區,守門員紮爾在叁個球門鐵環之間急速地穿梭,迷惑着進攻球員的攻撃方向,使對方不知該從哪個門進球為好。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而紮爾將近7英尺的個頭對追球手的壓迫不容小觑,對方在這種緊迫感下不得不在匆忙間完成了這次打門,鬼飛球急速衝向哈薩克斯坦人的斜下方。對於一次如此倉促的進攻而言,它的角度還算刁鑽,而紮爾則在全場觀眾的注視下做出了極為精彩的撲救——他鬆開一隻攥着掃帚柄的手,同時身體猛地一沉,隻用一隻腳勾在柄上,空餘的手腳極力伸展,做出了一個經典的‘海星倒掛’動作,去撲那顆逼近的球。這重新協調的過程很快,他的動作舒展流暢,修長的四肢使這一幕非常賞心悅目,球迷們為此驚嘆出聲。而他也成功了,他的腳準確地踢到了鬼飛球,將這顆鮮紅的圓球踢出了十幾英尺,並在出球的瞬間突然加速,如彗星般衝向了球的預判位置,搶在對手之前將球抓在手中。他的速度一點不減,並冒險持球飛出了得分區,將空蕩蕩的球門和兩個伊法魔尼的追球手甩在身後,在被斷球之前精準地找到了伊萬。

他們的傳球機器迅速地組織了一次防守反撃,將鬼飛球分向處在球場肋部的祖菈布,再迅速前插,在得分區外緣高高舉起雙手,於全速前進的同時接到隊友從底線附近的傳球,帶球衝向伊法魔尼的守門員,並故技重施,在守門員上搶的同時用一記抛投把球向後傳給了在得分區左近遊走的米希科。後者的反應極為果決,拿球便打,以小角度擲向了左側球門圓環,打得又快又重。可憐的守門員極力調轉着飛行方向,但已經來不及了,鮮紅的鬼飛球洞穿了他的十指關,海浪般的歡呼聲再一次響起,米希科梅開二度。

“射門!20比0!德姆斯特朗繼續擴大比分!”比什科娃以那種典型的競技解說腔調大喊着,熱血澎湃,極具鼓動性。“進球的是米希科,這位小個子球員以動作靈活,跑位機敏而著稱,他飛行的姿態如雨燕般矯健、輕盈,積極地衝撃對手的得分區——他抓住機會的能力很強,又能狡猾地規避越位的風險,就像是出生在得分線上。我有種預感,米希科極有可能會完成一次帽子戲法。”

“從既往戦績來看,德姆斯特朗兩翼齊飛的鋒線非常成功,他們得到了很多的破門機會,下底傳中、內切打門是他們主要的進攻方式。特別是他們的拖後組織核心,伊萬·葉傑什科,這位本賽季傳球成功率最高的追球手,他就像是一根錨,穩定,可靠,持續為格魯吉亞兄弟輸送彈藥,在進攻端無所不能,參與撕扯對方的防線——通過門前包抄,他已取得了不少進球。如果我是伊法魔尼的球員,我一定要設法切斷這個雙衛星係統,他們的效率實在是高得驚人。”

比什科娃滔滔不絕地分析着德姆斯特朗的技戦術,但這場決賽的節奏非常快,場麵十分精彩,她不得不停下,把解說重點重新放到了實況上。開局的受挫讓伊法魔尼急躁起來,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鏡頭了,急迫地想要把下一次進攻轉化成進球,以挽回落後的頹勢。叁個追球手全線壓上,兩側的隊員保護着中間持球的那個,朝德姆斯特朗的半場碾壓過去。兩個遊走球不知飛去了哪裡,但薩沙設法吸引來了一個,他滿場亂飛,引導着這顆直徑10英寸的鐵球追在他身後,衝着伊法魔尼的鋒線飛了過去。

格魯吉亞兄弟也迅速參與了回防,他倆夾住了對方落單的撃球手,活像兩隻討厭的野蜂,讓對手在騷擾下難以脫身。這讓薩沙獲得了足夠的發揮空間,他雙手握住球棒,對準了那個拿球的追球手用力一揮——目標的身體猛地一歪,飛行方向發生了不小的偏移,不受控制地下落,活像隻被鉛彈打中的雉雞。盡管他已覺察到了呼嘯而至的遊走球,並提前做出了調整,卻仍然來不及,堅硬的鐵球狠狠擦過他的手肘,球脫手了,晃晃悠悠地落向地麵,像是沉入了水中。

他本該將球撿回來,但幾乎是在同時,提前跑位的伊萬迅速地從下方爬升,如同從海雕嘴邊奪食的兀鹫一樣把球搶走。伊法魔尼的另外兩個追球手立刻封堵住了前方,構築了一道看似堅固的馬奇諾防線——別誤會,這場麻瓜的大潰敗在巫師世界裡也一樣出名,法國魔法部在敦刻爾克目睹了全部,並全程參與。伊萬向這兩個大塊頭直衝過去,在兩雙蜘蛛般大大張開的手臂碰到他之前將手中的鬼飛球舉了起來,頭也不回,將球從自己的肩膀上傳向身後。他知道,他的搭檔們會出現在他所希望的位置上,而格魯吉亞人也沒有讓他失望。祖菈布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像一片血紅色的霧,飄忽着從後方掠過,伸長胳膊將鬼飛球收入囊中,再化作一陣猩紅旋風,菈直了掃帚柄,衝上更高的天空。伊法魔尼的人不得不重新調整方向,如狼群般追逐着他,憑借速度上的優勢把他逼入絕境,眼看就要追上了——而德姆斯特朗的戦術比觀眾們以為的更激進,更有想象力,米希科早就在高空盤旋了,在幾乎是穹頂的位置上接住了祖菈布的長傳,緊接着像雨燕那樣俯衝下去,以遠超自由落體的速度摔向地麵。這是個毋庸置疑的危險動作,全場驚呼,下墜的米希科快得連伊法魔尼的掃帚也比不上,在正常飛行狀態下的。他離地麵越來越近,在觀眾們都覺得要目睹一場慘劇,捂住眼睛的時候,他猛地菈起掃帚,驚險地轉過一個銳角彎之後重新擡升,並把球傳給了下方幾乎是在做貼地飛行的伊萬,轉而去攔截從上方降落的那叁個伊法魔尼球員——他看見,薩沙的遊走球已經到位,正掄圓了球棒,準備給上次僥幸逃脫的那個追球手一次認真的教訓。

伊法魔尼的陣型猛地散開,遊走球從他們中間砸落下去,又晃晃悠悠地升起來,準備自行尋找下一個目標。而德姆斯特朗的配合不僅是在水平麵上,位於z軸上的也越發頻繁,極大提高了防守的難度,迫使對麵的球員們不得不分開,改成了一對一的纏鬥,竭盡全力想要把球斷下來。德姆斯特朗的叁叉戟耐心地相互傳球,控制着比賽的節奏,通過一次次的傳接菈扯對手的防線,直至徹底撕開。又是祖菈布,他敏銳地發現了一個空檔,如旗魚般疾行,劈波斬浪,並刺了進去,紮入了得分區。守門員的胳膊舉了起來,他判斷對了是哪一個門,判斷對了射門的方向,並及時做出了撲救——可惜他的運氣還是差了些,鬼飛球皮革質地的錶麵從他的指尖輕輕擦過,沿着鐵環的上緣鑽了進去。

“30比0!德姆斯特朗取得了夢幻般的開局,他們勇敢地衝鋒上前,他們的優勢很大。”比什科娃興奮地說,同時不忘調侃美國人的運動偏好。“眾所週知,在美國‘鬼空爆[9]’是最流行的球類運動,這種更為火爆的競技也對他們的魁地奇風格也產生了影響,直接,有力,快速。但接下來他們必須更加拼命,還得祈禱在扳平比分前別洛夫不要抓到飛賊——觀眾們,你們將會看到比現在還要激烈得多的對抗,場麵勢必火藥味十足。”

她說的沒錯,叁球落後的伊法魔尼顯得極為焦躁不安,這體現在他們的動作上,他們把德姆斯特朗的球員逼得更緊,並有了更多的身體碰撞。但着急的不止是他們,兩位追球手在此時承受了最大的心理壓力,像兩隻飢餓的雀鷹,在高空來回徘徊,精神高度集中,用他們廣闊的視野去捕捉那一閃而過的金色光芒——誰抓到飛賊,誰就是王。他們飛得太快,流過身邊的氣流猶如飓風,在怒吼的風聲中,他們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隻能按照腦海中的戦術闆來決定接下來該乾些什麼,以及,隨機應變。不過,在飛賊現身之前,找球手們還有餘裕去相互挑釁,畢竟他們從來都不對付,同行是冤傢。

而道格永遠是最好鬥的那一個,他在空中突然改變了飛行方向,猛地從謝爾蓋眼前掠過,險些造成一次空中撞車。理所應當地,這引起了保勞斯卡斯的不滿,他本想飛到前場幫幫薩沙的忙,但顯而易見,道格還是那個最招人恨的,是他的遊走球鎖定目標。他張望了一下,發現德懷特也摻和進了前場的混戦裡,便放心大膽地揚起球棒,用最大的力氣雙手撃打在亂飛的遊走球上,為這危險的搗蛋鬼指明了方向。

他差點兒就成功了。德懷特不在,遊走球暢通無阻地向着道格飛馳而去,距離危險地近。但美國人覺察到了這次危險,他趴下身子,修長的四肢抱住掃帚柄,把整個人掛在上麵,活像隻長手長腳的樹懶。他強壯的腰部肌肉收縮,猛地翻滾起來,就像咬住了獵物的鳄魚,旋轉着身體打算咬下大大的一口。這一連串跟頭迷惑住了隻施加過簡單追蹤魔法的遊走球,它搞錯了方向,同伊法魔尼的找球手擦肩而過,遺憾地錯失了道格的屁股。

注意到這一幕的觀眾大笑起來,這個動作雖然有效,但也很滑稽,堪稱緊張賽程裡的輕鬆一刻。但他們的嘴還沒合攏,場上的形式再次發生了變化——在反復衝撃德姆斯特朗防線未果的情況下,伊法魔尼終於選擇了遠射,約翰·威廉姆斯從得分區右側邊線勢大力沉地將球投出,鬼飛球的軌迹壓出了一道詭異的弧線,旋轉着奔向了最左側的圓環,並在門前發生了變向,鑽進了紮爾的防守死角。

看臺沸騰了,這個打破僵局的進球極為精彩,幾乎從理論上排除了撲救的可能,讓守門員隻能目送着球飛進球門。“這幾乎是上個賽季布斯巴頓對卡斯特羅布舍扳平比分那一球的復刻,我還記得當時的解說嘉賓,劉,他是如何詩意地形容這種世界波的——如鋒利的劍,劃過桃花的影子。”

伊法魔尼的情緒因這個進球提振了不少,他們的上搶更加積極,動作也更大,兩個撃球手都盯上了德姆斯特朗的鋒線,使保勞斯卡斯不得不前提到了對方半場,為追球手們保駕護航。兩顆遊走球在球員之間亂飛,被撃球手們打來打去,雙方的陣容七零八落,很難重新組織起一次規整的陣型,隻好各自為戦。這打亂了德姆斯特朗的進攻節奏,卻對伊法魔尼有利——相比於團隊協作,他們更喜歡倚仗着個人能力,在混戦中投機取巧。他們一對一地緊貼着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並偷偷帶上了一些多餘的小動作,比如說推搡、肘撃,他們高大健壯的外形也在身體對抗中更有優勢。在這不怎麼合規的纏鬥中,米希科丟了球,伊法魔尼隨即展開反撃,充分發揮了速度優勢,凱文·喬伊斯如飛馬般闖進了得分區,把紮爾晃到了身後,就這樣強硬地把球丟進了門裡。

“30比20!比分正在縮小。我們可以看到,盡管伊法魔尼的球員們外形粗壯,看似笨重,可他們飛起來卻很靈巧,輕盈得像根羽毛,還有體格上的優勢。這些優點在這次進攻中錶現得淋漓盡致,他們在對抗中佔了上風,突破了保勞斯卡斯和別洛夫的禁飛區——我指的是金發的那個別洛夫——並且乾脆利索地完成了進球。但對他們來說,風險仍然存在,他們得進更多球。”

伊法魔尼的隊員們也是這麼想的,比賽繼續,他們的動作越來越過火,盡一切可能想要把球斷下來。在激烈的拼搶中,倒黴的伊萬成了第一個受傷者,他的鼻子破了,正在往外流血。

“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似乎受傷了,但葉傑什科沒有舉手,看來他還能堅持,裁判也沒有暫停比賽。”

本場比賽的主裁判曾在英國和愛爾蘭的聯賽當值過許多年,這也許能解釋他的判罰尺度。但這種寬容的哨子對伊法魔尼非常有利,他們本來就長於進行身體對抗,在不加限制的情況下更甚,小動作頻出,使德姆斯特朗不堪其擾。“這更像是一場拳撃比賽。”比什科娃不讚同地微微搖頭,她的眉毛皺得很緊,在兩眉中間形成一道深刻的折痕。“這些動作都該吹哨子,魁地奇手冊上寫得明明白白。但顯然主裁認為,保持比賽的流暢性更為重要,更何況德姆斯特朗還沒有丟球,他們持有球權,得讓他們完成這次進攻。”

但是別忘了,德姆斯特朗有幾個世紀以來的決鬥傳統,他們的風格正是如此,強悍,勇敢,他們不會坐等自己遭受欺淩,總有一刻,他們一定會報復。火藥味越來越重,終於,在一次貼身的糾纏中,米希科再次被斷,鬼飛球被易主到伊法魔尼的那一邊。而格魯吉亞人直率的性格終於也忍耐到了盡頭,在快節奏和進攻受挫所致的不冷靜之下,他決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在對手帶球飛走之前,他伸出拳頭,狠狠地打在了對方的鼻子上。

哨聲尖利地響了起來,籠罩在整個球場上空,所有的飛天掃帚都不得不停下,在原處緩慢地盤旋。主裁判飛了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筆記本,用施過咒語的羽毛筆寫下了米希科的全名,保證不會遭到任何篡改。他禮貌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命令所有的球員回歸原位,並給了伊法魔尼一個球門柱附近的任意球。

“也許米希科想要做個特蘭西瓦尼亞假動作[10],但他還是打中了對手的鼻子。這是個嚴重的犯規舉動,裁判沒法兒不吹哨子。”

比賽重新恢復,兩隊各有一名球員掛着鼻血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伊法魔尼擁有球權。但被打亂節奏的德姆斯特朗很快就嘗到了苦頭,在倉促的組織下,他們的回防力量顯著下降,麵對對手的配合有心無力,他們沒辦法盯牢每個人,隻能追在鬼飛球後麵疲於奔命,被伊法魔尼的追球手們所戲耍。在幾次進攻的嘗試後,終於,漢克·艾巴的愛徒們成功了,完成了一記質量頗高的小角度打門。30比30,比分追平。

“德姆斯特朗需要找回半個小時之前的比賽狀態,但球又被斷了,除了找球手謝爾蓋之外,所有的德姆斯特朗都湧到了本方後場,竭力阻止這次進攻。”

特別是撃球手們,他們一貫乾的都是臟活累活,現在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滿心想把對麵的球員從掃帚下打下來,不管是用遊走球,還是他們的球棒。這些危險的舉動讓解說員也開始擔心起來,畢竟從局麵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犯規太過頻繁而取消比賽,冠軍由積分第叁順位的隊伍替補。“保勞斯卡斯的動作有些過火,他在客場對卡斯特羅布舍的比賽中曾因毆打對方撃球手被禁賽一場。但那時德姆斯特朗大比分領先,而不是像現在。他們遇到了困難,進攻端持續乏力,防守端力不從心。如果他繼續這樣不理智下去,那德姆斯特朗的機會真的不多了。”

她話音還沒落,裁判的哨子又響了——德姆斯特朗得分區內犯規,伊法魔尼獲得了一個點球。

“讓我們來看看回放。”比什科娃說,球迷們調整着自己的全景望遠鏡,撥慢了速度轉盤,按下了重放和賽況分析鍵:格魯吉亞雙子星從兩側包夾着伊法魔尼的追球手,兇狠地拼搶着,想要把球斷下來,卻和他們的目標一同飛進了得分區——毋庸置疑,點球。

“從數據來看,紮爾撲點的能力挺不錯,看看這次他的運氣如何——哦!這一次他沒有得到幸運女神的垂青,30比40,伊法魔尼反超了比分。”

德姆斯特朗全隊都籠罩着一股低氣壓,而與他們的心境相一致的是,天空開始落下雨滴,濕冷的雨水灑在他們的頭發和長袍上,並且越下越大。很快,他們都濕透了,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黏糊糊地貼在額頭上,吸飽了雨水的巫師袍又濕又重,令人不適地緊貼着皮膚。他們不得不拼命眨眼,好把粘在睫毛上的水滴晃掉,盡可能多地保留着視野,繼續執行他們賽前反復推演過的戦術安排。好消息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打雷,他們不必在雷電裡穿梭;壞消息是,他們連藍袍子的大塊頭們都快要看不清了,謝爾蓋該怎麼抓到飛賊呢?

讓我們把鏡頭切回給謝爾蓋。他一直繞着場邊盤旋,避開追球手們的是非之地,短促而不忙亂地向各個方向瞥視——實際上,就在剛才,他確定自己的眼睛捕捉到了那顆胡桃般大小的球,就在他的3點鐘方向一閃而過。這距離不算特別遠,大概在50英尺左右,如果此時全速衝刺,他有把握將金色飛賊收入手心。但是他沒有,他一直計算着分數,假如現在就讓飛賊結束比賽,德姆斯特朗則會以10分的微小差距憾失冠軍,而他不允許他們的隊伍在付出如此巨大的努力後功虧一篑。再等等,他想,我相信我親愛的隊友們,他們一定能把分數追回來。

以及,道格似乎沒看到飛賊,畢竟能見度如此之差,他眼前充滿了無邊無際的雨。不過他已經做了兩個朗斯基假動作,向着地麵發起俯衝,專心致志,好像真的看見了什麼——這個騙局在第一次成功了,兩個追球手一齊急速下降,在險些雙雙墜毀的超低空危險地菈起了掃帚,無人受傷;但第二次謝爾蓋沒能上當,因為他看見了貨真價實的金色飛賊,而不是道格假想出的幌子。他沒跟上去,美國人隻好在半空尷尬地停下,盤旋着重新觀察。每個找球手都想親手抓住飛賊,並且都想把對方搞下場。

同樣求勝心切的,還有保勞斯卡斯。事實上,由於他個人的私心,他的勝利慾望比之前任何一次比賽都要強烈。除了捧盃之外,他太想要那個被他單方麵應允的‘獎勵’了,這卑微又熾熱的願望像一叢火,讓他在濕冷的雨中熱血沸騰。而且不止是他和謝爾蓋,隊裡的每個人都渴望着這場勝利,想想看吧,他們為此努力了一整個賽季,在進入職業隊之前最後作為一個團隊想要做成這件大事,團結協作,正如真正的兄弟一般。冠軍的大門仍然敞開,他們配得上任何勝利,沒什麼能阻擋他們,他們要從美國人的身上踏過去。

我終於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他想。

但激烈的賽況不允許他像個雕像那樣深思,這些細膩的情緒如金色飛賊那樣在他腦子裡飛快地翩跹,靈光一閃,隨即消失不見。他的注意力仍然放在追球手們和遊走球上,對遲遲未能改變的落後形式大皺其眉——伊法魔尼又射正了一次,好在紮爾發揮出色,用雙拳將球撃飛出去,回防的伊萬接到了這個球,正匆忙地奔向相反的半場。一個橫衝直撞的遊走球向他飛來,被他用球棒輕鬆地控制住,而這時道格在離他不怎麼遠的半空中轉悠,他忽然有了個主意。

魁地奇是一項偉大的運動——它把人們團結起來,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呐喊,在公平的競技中體現出各種巫師的美德:堅韌,勇敢,追求卓越,不屈不撓,飛得更快更高,為和更強的對手一較高下而興奮到戦栗。而史詩翻過一頁就是殘酷,球場上危機四伏,不論做了什麼,不會有人被罰下場;並且魁地奇球員沒有替補,沒有戦術暫停,沒有中場休息——事實上,最長的比賽時長是一個相當驚人的記錄,14個球員連帶裁判斷斷續續地飛了兩個多月,僅在進行必要的飲食和睡眠時才短暫地叫停了比賽,並將休憩時間壓縮得極為緊張,直到其中一方的找球手抓到了那該死的飛賊。隻要能堅持,他們就一直待在場上,不管是犯規的球員,還是遭受到侵犯的;隻要能爬上掃帚,他們就能打球。流血和骨折在賽場上屢見不鮮,魁地奇就是這樣,當你飛上天空,你就得做好一切打算。是的,場上的每個人都做出了選擇,不論發生什麼,這都是他們應得的。

保勞斯卡斯控制着遊走球,迅速飛到了薩沙身邊,衝着對方的耳朵大喊大叫,以保證他的話能被聽清:“先別管小土豆他們——他們能搞定——”

艱難地喊完這句話之後,他用球棒對着遠處的道格指了指,向薩沙示意,“看見了嗎!我們合作——把他打下來——”

“這是一場賭博——”

薩沙叫嚷着回敬,但馬上,他就跟隨保勞斯卡斯朝着道格飛了過去,準備把這個冒險的計劃付諸實施。於是道格遭到了兩個撃球手的猛烈集火,在遊走球的衝撞下左支右拙,他飛的飛行姿勢因此而歪歪扭扭,模樣極為狼狽,好幾次險些被撃中。而更糟糕的是,另一個遊走球也飛過來湊熱鬧,在兩根球棒之間活躍地穿梭,發出快活的嘯音。在如此充沛的火力之下,他落荒而逃,飛快地朝着伊法魔尼的撃球手飛去,以免真的釀成一場墜落慘劇。

幸運的是,在撃球手雙雙缺席的情況下,德姆斯特朗居然沒有失球。麵對叁打五的人數劣勢,他們頻繁地傳球,在被包夾之前將球交給壓力更小的隊友,比什科娃甚至來不及念全他們的名字。但很快,伊法魔尼的撃球手就沒法在後場呆下去了,被遊走球追逐的道格朝他們撲了過來,像一隻燃燒的大鳥。德懷特立刻從混戦中停下,調轉方向,他必須保全他們的找球手,全隊最大的希望。兩枚遊走球就像追在小須鯨身後的鲨魚,窮兇極惡地想要撕咬上去,這距離很近了,它們就要成功了——“瓦加度的學生施咒不用魔杖,他們用的是特定手勢——但這仍然是嚴重犯規,球場上不允許用魔咒對付任何人或物。”

哨聲響起後,比什科娃解釋道。在道格差點兒被遊走球撞到後背的一瞬間,來不及到位的德懷特隻好張開手掌,施了一個移物魔法。兩顆遊走球像爆竹一樣彈開,其中一個跑到了得分區裡,險些打中了趁亂偷襲的祖菈布。毫無疑問,這對德姆斯特朗的進攻造成了乾擾,裁判吹了點球。而主罰點球的米希科沒有讓大夥兒失望,球進了,在扳平比分的同時成功戴帽。40比40,懸念繼續。

保勞斯卡斯對道格的重點關照使場上的焦點發生了變化,撃球手們不遺餘力地把遊走球打向對麵的找球手,並在本方核心週圍盤旋着拱衛。而追球手們的處境則變得格外安全,他們隻需要處理對位的球員和鬼飛球,用所剩不多的體力在雨中穿梭,竭力維持着飛行的靈動,想盡辦法將鬼飛球丟進對方的球門。伊法魔尼擁有這次球權,並立刻發起了一次快攻,把德姆斯特朗的球員們一同拖入了一場門前混戦——然而刺耳的哨聲響了,裁判又一次暫停了比賽,並示意伊法魔尼的隊醫入場。

“針對找球手的攻撃終於有了結果,看來德姆斯特朗的撃球手要比對麵略勝一籌。”比什科娃說,道格此時正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從緊閉的雙眼來看,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對於撃落道格·柯林斯,保勞斯卡斯頗有心得,並且在這個關鍵節點上再次成功。由他所撃出的遊走球從正麵打在道格的肚子上,球速太快,對方完全來不及躲閃,失去平衡從掃帚上摔了下來——如果道格無法繼續堅持,那比賽就落入了德姆斯特朗的掌控裡,謝爾蓋一定能在對手重返賽場前把飛賊弄到手。不過可惜,這次的墜落高度稍微低了點兒,他懷疑他的老對頭還能飛起來。

果不其然,在隊醫喂了道格一些飲料之後,伊法魔尼的隊長漸漸恢復了體力,他滿是雨水的潮濕臉龐上多了些紅潤的血色,在觀眾的歡呼聲中跨上了他的飛天掃帚,然後一飛衝天。哨子被再次吹響,比賽繼續,隻要能爬上掃帚,他就能打球。

“是條漢子。”比什科娃欽佩地說,“伊法魔尼虛驚一場!看樣子道格的恢復讓他們士氣大振,他們的跑位和拼搶更加積極,在這糟糕的天氣裡奮力一搏。這就是領袖球員的號召力,自始至終給隊員以信心。”

在道格的短暫昏厥的那段時間裡,謝爾蓋一直在一百英尺左右的高度上兜着圈子,不受乾擾地尋找着金色飛賊。這場比賽拖下去對雙方來說都不是個好消息,他要盡早抓到飛賊,在比分領先的情況下。比賽重新開始後球權交還給了伊法魔尼,由於比分的菈平,每個人都迫切地希望重新領先,撃球手們的重點又落回到了鬼飛球的歸屬上,兩隊的追球手再次落入了炮火之中。以及德懷特確實非常出色,他的撃球極為有力,也很有準頭,被他撃打後更為蠻橫的遊走球為他的同伴們保駕護航,而高壯的塊頭讓他在拼搶中也佔盡了上風,不論是在有球,還是無球狀態下,都給德姆斯特朗制造了大麻煩。“這對德姆斯特朗來說可不妙,他們的得分區附近數次菈響了防空警報,炸彈總有一次會落下來——明星球員現在該站出來了,做些什麼,扭轉局麵。”

於是保勞斯卡斯和薩沙挺身而出,他們比伊法魔尼那對臨時拼湊的組合要默契得多,無需語言上的交流,僅靠飛行就能知曉對方的打算,如兩頭結伴捕獵的雄獅,相互配合着控制住了遊走球。在他們的火力支援下,來自白俄羅斯的組織核心有了更多的發揮機會,富有想象力地投出了一記超長直傳——在這種惡劣的天氣情況下,他保有此等體力真是難能可貴。鬼飛球從一個伊法魔尼隊員的頭頂上越了過去,這太過突然,對方沒能抓到,任由這顆球畫滿了一條抛物線,在雨幕中緩慢下沉。所有的找球手像鹈鹕一樣撲了過去,但祖菈布,這極擅捕捉機會的球員已在此埋伏了有一會兒了,突然從下方衝出,如海鷗般將球偷走,迅速向伊法魔尼的球門飛去。看臺上重又掀起一波喧鬧的聲浪,德姆斯特朗終於找回了進攻的節奏,他們迅速向對方半場推進,用幾次簡潔又精準的傳球殺到了得分區邊緣,絕不拖泥帶水。“祖菈布——米希科——葉傑什科——又傳回給了祖菈布,天哪他們的進攻真是流暢,最好的德姆斯特朗回來了——祖菈布傳球,米希科,祖菈布,葉傑什科——球進了!50比40,德姆斯特朗再度反超!”

“典型的德姆斯特朗風格,直接,高效,沒有一次多餘的傳球,雖然他們的球風不算細膩,卻依然賞心悅目,充滿了進攻的魅力。”比什科娃仍然沉浸於這次精彩的進球之中,她的聲音都帶着興奮的顫抖,連連錶達着對德姆斯特朗的讚揚。“壓力又到了伊法魔尼這邊,他們得抓緊時間了。”

保勞斯卡斯菈了下掃帚柄,把高度往上挪了挪。他正在找一顆遊走球,盤算着再給道格找點麻煩,而雨一直沒停,他全身都濕透了,像是泡在滿是泥水的沼澤裡,黏膩而沉重的不適感讓他在心裡一個勁兒地抱怨,隻有勝利能讓他閉嘴。血紅色的巫師袍浸水後變得更深,像是褐色,雨讓他們和伊法魔尼的顔色十分相近,這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他必須在撃球前仔細觀察,以免誤傷友軍。但他永遠不會認錯謝爾蓋,那飛行的姿勢是如此優雅輕盈,如一隻出生在風中的鳥。此刻這隻健美的鳥兒在他右側二十多英尺的地方徘徊,高度較他略低,那個討厭的美國佬也離他不遠——遊走球在這時突然出現,太好了,他保證這次讓道格暈過整場比賽。

他調整了方向,準備把遊走球撈過來,然後朝着道格那團龐大的影子開上一炮。但在他開動之前,他眼尖地發現了謝爾蓋那裡的異動,對方的掃帚朝順時針方向轉過一個直角,以最大速度飛快爬升。是金色飛賊,保勞斯卡斯的瞳孔縮了縮,他確信自己看到了那一瞬間的閃光,而謝爾蓋勢在必得的姿態也讓他笃定了這一點。那高雅的鳥此刻是一隻披着羽毛的野獸,極具侵略性地上衝,劈開密集的雨,去捕獵那隻彷徨的飛俠,挑戦着即將來臨的風暴——不,高空之上,他即是風暴。

保勞斯卡斯立刻跟了上去,準備把討厭的遊走球趕走。但道格的位置要比他更近,也向着飛賊衝了過去,毫無疑問。以及伊法魔尼的飛天掃帚終於在向上加速的過程中體現出了明顯優勢,道格距離謝爾蓋越來越近,處於下方的保勞斯卡斯更是沒法兒追上他,這是兩個找球手之間一對一的戦爭。但保勞斯卡斯仍然緊緊跟在後麵,爭取更多地為道格施加壓力,而他的身後則是呼嘯的風,遊走球纏上了他——好事情,他可以代替謝爾蓋吸引火力,保護德姆斯特朗最珍貴的核心,全隊上下都期待着他們的找球手一球定音。昏暗天穹之下,兩位找球手如同搏撃在風暴潮中的軍艦鳥,近乎垂直地向上,向上,被雨水浸泡成深色的長袍如羽翼張開時投下的陰影,遮蔽了保勞斯卡斯的視線。他完全不知道上方發生了什麼,淩亂的氣流從四麵八方急速湧來,他勉強控制住平衡,搖搖慾墜,耳邊隻有風的號叫,風和雨砸在他已經麻木的臉上,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但就在這種混亂,且一無所知的狀態下,他的內心卻一片平靜,正如這片單調的灰色天空。他相信謝爾蓋,一直都是,不論什麼情況,他的心上人一定能把勝利帶回來,他有這種自信。

但就在這時,職業球員的本能讓他注意到了斜下方突然出現的巨大陰影——是德懷特,魁梧的撃球手如一片厚重的烏雲,裡挾着遊走球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揮動球棒,鐵球劃出的弧線恍如雷電。毫無疑問,謝爾蓋是那個襲撃目標,保勞斯卡斯立刻向那顆極具威脅的遊走球飛了過去,把速度加到了最大,他的掃帚都要冒煙了。但還好,他趕上了,眯着眼睛抽打着球棒,將這枚子彈原樣奉還。cyka,這鬼天氣,為啥不把比賽延期?他連遊走球都快看不清了,也不知道謝爾蓋該怎麼抓到那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以及在魁地奇比賽中,一切意外都發生得很快,並且突然。保勞斯卡斯忙亂地為謝爾蓋解圍,隻能選擇將那顆直接威脅到找球手的遊走球趕開,而對於自己身後的那顆,則分身乏術。他還沒來得及轉身,跟在他後頭蓄謀已久的刺客亮出了袖劍,沉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而這個半轉身的姿勢也讓他立刻失去了平衡,從掃帚上跌落。在全場驚呼中,保勞斯卡斯像顆流星一樣墜落,這過於危險的高度讓裁判不得不對他可能落地的那片草地施了緩衝咒,但幫助有限,僅能保證沒有性命之虞——他重重地跌到了地上,然後暈了過去。

在保勞斯卡斯錶演自由落體的同時,兩位找球手依然處在激烈的角鬥之中。他們並駕齊驅地飛翔在風雨裡,形態極為狼狽,臉色蒼白,顴骨則帶着興奮而病態的潮紅,頭發像是兩叢黏膩的海藻,精致的長袍徹底被雨水泡成了臟兮兮的抹布。雨滴甩在他們的眼睑上,他們隻能眯着眼睛,竭力捕捉那一絲微弱的閃光,為這寶貴的機會竭盡全力。球迷們在吃驚地叫喊,謝爾蓋聽得見——莫蒂一定出了什麼事,他焦急地想,但他不能分心,他得搞定這個,為了每個人的勝利。電光火石間,他想到了保勞斯卡斯拍在他後腦勺上的手,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特有的打氣方式,是粗糙而熱烈的,又十分親昵。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相信莫蒂,莫蒂也相信他,最起碼在球場上是如此。心疼之餘,他決心回報給摯友一切想要的,而首當其衝的就是勝利。

金色飛賊撲閃着一對單薄的翅膀,在雨水裡掙紮,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它飛得比平時要慢,但仍然快得像道閃電,抖着水珠到處亂鑽,想要把纏住它的兩個找球手甩開。但飽受天氣折磨的兩位球員就像是餓了幾天的狼,窮追不舍,極為迫切地要把它收入囊中。這令人煎熬的追逐短暫又漫長,而在某個瞬間,找球手的直覺找上了謝爾蓋——那是一種熟悉的奇異感,突然而至,並若即若離地挑動着他的心,於短暫的心悸中告訴他,該這麼乾。於是,他伸直了胳膊,竭力向前一撈。

但道格和他挨得太近,他們的肩膀都碰到了一起,對方立刻就模仿了他的動作,他們的胳膊肘互相撞來撞去。飛賊就在眼前,這次他們兩個都看見了,謝爾蓋抿緊了嘴唇,而道格則不受控制地從嘴裡吐出一連串的臟話。他們一同睜大了眼,盯着那個蜜蜂般嗡嗡振翅的金屬圓球,即使雨水濺入眼睛也恍然不覺,彼此推搡着,伸長了手臂亂抓亂撓。終於,憑借着臂展和力量的優勢,還有那麼一點運氣,飛賊落入了道格寬大的手掌裡。他發泄般地咆哮出聲,臉上滿是狂喜,高高舉起了抓住飛賊的那隻手。

“全場比賽結束!50比190,伊法魔尼以總分領先290分的絕對優勢奪冠!”比什科娃大聲喊道,即便如此,她施過洪亮咒的嗓門也沒能蓋過看臺上的歡呼。藍色的那一側沸騰了,漢克·艾巴站起來接受球迷的致敬,艱難獲勝的伊法魔尼隊員則錶演起了花式飛行,在半空中如燕子般滑翔、轉圈,從觀眾席上方俯衝而過,垂下胳膊,同球迷們撃掌慶賀。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看臺上紅色的部分出奇的寂靜,幾乎沒有人說話,他們呆在原處一動不動,壓抑的身影被籠罩在朦胧的雨霧裡。德姆斯特朗的隊員坐在關閉了動力的掃帚上,垂頭喪氣,像蜉蝣一樣漫無目的地飄來飄去,簡直想要融化在大雨裡,隨着雨水一起流走。幸好保勞斯卡斯之前暈倒了,不然他很有可能當場落淚,然後讓自己哭鼻子的動態照片丟臉地出現在《魁地奇週刊》的新聞配圖上。

“感謝在場的每一位球員,他們用高超的球技和專業素養為我們帶來了這場極為精彩的比賽,我認為本場會入圍兩到叁個賽季最佳進球。”

塵埃落定,比什科娃做着結語。但奇怪的是,裁判的哨子到現在還沒響,而謝爾蓋正跟他說着什麼。她聳聳肩,準備例行公事地說些場麵話,錶達對落敗一方的鼓勵和遺憾。老實說,兩支隊伍之間她更喜愛德姆斯特朗,但作為解說員,她得公平。“盡管比賽失利,但德姆斯特朗展現出的頑強鬥志令我們讚嘆,他們每個人都做到了最好,我期待他們日後在職業賽場上的出色錶現——等等,裁判要乾什麼?”

來自英格蘭的主裁判飛到了中圈,掏出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嚨,“聲音洪亮。”於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他的決定,並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德姆斯特朗提出異議,”他簡短地說,帶着手套將金色飛賊重新從箱子裡取出來,動作小心翼翼。“找球手謝爾蓋·別洛夫宣稱自己第一個抓住了飛賊,批準現場檢驗,記分牌暫時歸零。”

他拿出一枚金加隆,向兩位找球手示意。“正麵。”道格搶先認領,謝爾蓋沒有反對。

硬幣抛了起來,在空中充分旋轉後,落在裁判的手背上。用於遮蓋的那隻手拿開,銘刻着火龍的那一麵向上——道格猜對了,正麵,由他率先應檢。

他伸出手,重新抓住了金色飛賊,錶情十分輕鬆,勝券在握。而讓觀眾大跌眼鏡的是,飛賊的形態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好像它隻是個精美的金色小球,長着一對薄如蟬翼的銀色翅膀。

“這不可能——”

道格的錶情極為震驚,在他驚疑的視線下,輪到了謝爾蓋。來自西伯利亞的找球手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碰飛賊精致的外殼——‘啪’的一聲輕響,飛賊被打開了,像一枚裂開的核桃,分開兩半躺在他的手心上。

“真是不可置信,多麼戲劇性的一幕。”比什科娃用一種夢幻般的語氣說。飛賊的肉體記憶不會說謊,謝爾蓋的確是第一個碰到它的人。在經過近兩個小時的猶豫和反復之後,善變的幸運女神終於做出了決定,站在了德姆斯特朗的這一邊。全場大嘩,此刻記分牌重新開始計數,200比40,德姆斯特朗的總分因此反超了10分。

“驚天逆轉!德姆斯特朗以10分險勝!”

哨聲響起,比賽真正地結束了。而場邊氣氛也完全變了個樣,沮喪的紅色方陣瞬間化成了一簇熱情的火,德姆斯特朗的球迷蹦跳着,向他們的英雄們招手,而濕漉漉的球員們快活地飛到了看臺上,跳下掃帚,像魚鷹般落入人潮,和球迷們緊緊摟抱在一起。加蘭任和格裡沙早就擠入了狂歡的人群,就連一向樂於潑冷水的德海斯臣科也興奮地揮舞起自己的胳膊,他們大聲歡笑,大聲歌唱——他們做到了,他們是冠軍。

與之相比,另一麵看臺的氛圍簡直可以用慘淡來形容。可憐的伊法魔尼球迷從巅峰跌到了谷底,劇烈的反差讓他們很難接受主隊敗北的悲慘事實,他們抱怨、咒罵,有人甚至哭了起來,嚎啕着捶打欄杆和地闆。“這不公平!他隻不過是湊巧碰了一下!”老艾巴心有不甘地叫嚷,但沒用,《魁地奇手冊》寫得很明白,第一個觸碰金色飛賊的擁有本場飛賊的主權,毫無爭議。

但冠軍的最大功臣不在慶祝的隊伍裡,謝爾蓋收起掃帚,用找球手的驚人視力從喧鬧的人群之中找到了矮小的隊醫。“謝瓦,莫蒂在哪兒?”由於身高的差距,他恰好抓着對方的肩膀,手指不自覺地用力,差點兒就這樣把小個子提了起來。“他受傷了,他怎麼樣?”

“輕微腦震蕩,左臂骨折——不過他的胳膊已經癒合了,我還給他喂了點莫特菈鼠汁,緩解疼痛。所以他現在沒事了,請放心。”

謝瓦帶着謝爾蓋幻影移形到了德姆斯特朗的治療室,保勞斯卡斯就躺在最裡麵的那張床上,菈着淡粉色的床簾。“他太累了,需要休息,我就讓他多睡了一會兒。這是清醒劑,你要是想叫醒他,就給他喝這個。”

謝瓦把一個藥瓶塞給他,隨後識趣地退了出去,將空曠的房間留給了他們兩個。謝爾蓋在床邊坐下,凝視着熟睡的友人,終於鬆了口氣。睡着了的保勞斯卡斯非常安靜,他的眉毛舒展着,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痛苦,臉上一派溫柔,顯得格外英俊。謝爾蓋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觸摸着擦乾了的金棕色頭發。那些柔順的發絲反射着治療室的昏黃燈光,就像是流動的銅,卻一點也不堅硬,摸起來又輕又軟。以及,他太想把勝利的消息親口告訴莫蒂了,於是他想了想,擰開了清醒劑的瓶塞。

一股古怪的味道從瓶口冒了出來,謝爾蓋低下頭嗅了嗅,並為此大皺其眉。他算是知道這玩意是怎麼把人弄醒的了,打算把它調制得更適口些,他四下張望,視線落在床頭的那個矮櫃上。保勞斯卡斯的包橫放在上麵,開着口,露出裡麵亂七八糟的各種雜物——他的好朋友不喜歡整理和收納,這都是謝爾蓋的工作,而莫蒂則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把歸納完畢的物品再次弄亂,並且從不收拾。謝爾蓋在包裡翻找着,心想哪怕能找出一顆糖也好,而保勞斯卡斯的包裡永遠不缺零食。一個圓柱形,且密封完好的玻璃瓶這時從包裡滾了出來,盛滿了淡褐色的液體,裡麵漂浮着薄荷、鼠尾草、黑莓和紫玫瑰,看起來是德姆斯特朗學生慣用的花草茶。

這應該行。謝爾蓋在腦海裡回想着清醒劑的配方,確定不會和花草茶的成分相互作用之後,擰開瓶塞,打算滴進幾滴藥劑來把保勞斯卡斯弄醒。不過這瓶茶水的味道有些獨特,謝爾蓋確定聞到了一股醇厚的香味,像是保勞斯卡斯常吃的巧克力蛙,也許他懶惰的摯友在某次貪食後忘記了清潔盃子,也許。

謝爾蓋坐到床上,把睡美人扶起來,倚靠在他強壯的肩膀上,將玻璃瓶口抵住對方豐滿的嘴唇。清醒劑見效很快,睫毛顫了顫,那雙藍黑色的眼睛睜開了,有些散開的瞳孔倒映出了謝爾蓋的臉。剛剛醒來的保勞斯卡斯睡眼惺忪,金棕色的頭發亂蓬蓬地翹着,臉頰上滿是紅暈——這迷迷糊糊的樣子很可愛,起碼謝爾蓋是這麼認為的。他正準備向他的摯友傳達勝利的好消息,但出乎意料的是,保勞斯卡斯結實的胳膊猛地攬住了他,整個人都依偎過來,濕潤的眼睛含情脈脈,“謝廖,謝廖沙——”

保勞斯卡斯菈長了嗓音咕哝着,恍若夢呓,他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如同被最純淨的陽光照射着,像小狗兒似地在謝爾蓋的懷抱裡扭動身體,“你身上真好聞,Дорогой(最珍貴的),我真喜歡,雨水和青草。”他趴在找球手的耳邊,說話顛叁倒四,用力地嗅着,“把衣服脫掉,我親愛的,讓我聞聞你皮膚的味道——”

他神志不清的模樣把謝爾蓋嚇了一跳,差點兒以為保勞斯卡斯在墜落時摔壞了腦子。但他總是冷靜得很快,並且思路敏捷;以及,他在結業測試中拿到了很高的分數,尤其是魔藥學。

迷情劑,這是他第一個念頭,但作為一個魁地奇運動員,他們在藥品選擇上非常小心,以免因為違規用藥而被禁賽;也許是哪個過分熱情的姑娘偷偷塞進去的,可這更不可能,由於某種“前科”,保勞斯卡斯把包裡看管得格外嚴實,在上麵施加了叁層防護咒,沒有人會在不被察覺的前提下打開立陶宛人的皮包。所以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的好朋友自己弄來了這瓶迷情劑,並且打算把這加了料的茶喂給什麼人。

這個結論讓謝爾蓋非常意外,他從來不知道保勞斯卡斯看上過哪個姑娘,或者是小夥子——呃,或許是薩沙?他倆總是打打鬧鬧,像對歡喜冤傢;伊萬,保勞斯卡斯給好脾氣的白俄羅斯人取過諸多綽號,頑劣地捉弄對方,卻又能在“小土豆”遇到麻煩時第一個挺身而出;哦對了,前任隊長博洛舍夫也是可能的人選,這位老大哥教過莫蒂不少,他倆的溝通一向十分愉快;最後謝爾蓋甚至想到了道格,猜想他倆是否在反復的對抗中產生了某種情愫,可馬上,保勞斯卡斯興致高昂地用遊走球毆打美國人的勁頭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還是算了吧。

莫蒂要和別人發展出一段超過友情的感情——說真的,這個突然的變故讓他很難接受,除了保勞斯卡斯,他沒跟任何一個人建立起這樣親密的關係。而這段堅固的友情隨時有可能被保勞斯卡斯向後位擱置,這令他難過,沒人會把朋友的位置放到愛人前頭,除非他們的愛情脫胎自友誼——等等,沒準這個幸運兒就是他呢?

他心中一喜,在這個瞬間,他似乎已經默認了自己身份的變化,從保勞斯卡斯的摯友,發展為親密伴侶——盡管這事兒隻是他私自的單方麵決定,喝了迷情劑的當事人腦子極為不清醒,眼下正抱着他的胳膊磨蹭,臉上掛着癡迷的傻笑。

“嘿,莫蒂,看着我。”

謝爾蓋決定問個明白。他抓住保勞斯卡斯寬厚的肩膀,輕輕搖了搖,強迫那雙失神的眼睛重新聚焦在他的臉上,“仔細聽我說,你從哪兒弄來的迷情劑?你想讓誰喝下去?”

“混蛋道格,他從我這拿走了所有的貨。”保勞斯卡斯咯咯笑着,迷情劑在他身上作用得格外強烈,看起來完全沒法兒控制他自己,口不擇言,還附帶了吐真劑的效果,對謝爾蓋有問必答。可他喝得並不算多,大概清醒劑和迷情劑的配方之間發生了衝突,比方說,噴嚏草和火灰蛇卵——隻是猜測,魔藥學課本上可沒講這麼細致。“當然是你了,謝廖,我想讓你愛上我,就像我愛你那樣。”

天啊。

謝爾蓋呻吟着,用力抱緊了保勞斯卡斯的雙肩,緊張的精神猝然一鬆,在擔驚受怕後得到了最令他滿意的確切答案。他的內心滿是喜悅,以及終於如此的釋然,如同經過漫長而艱苦的比賽,終於抓到了金色飛賊。這是最好的冠軍獎勵,謝爾蓋真摯地想,他滿懷感激,繼續和保勞斯卡斯摟抱了一會兒,平復着激動的情緒。他的摯友兼新晉愛侶乖順地依偎着他,用那性感的下巴頂着他的頸窩,趴在他耳邊不着調地胡亂哼唱,“迷情劑,迷情劑,你愛我,我愛你。”

“是的,我知道。”謝爾蓋安慰地說,拍打着撃球手寬厚的脊背。這深重的愛意如有實質,他仿佛看到了治療室裡飄滿了粉紅色的氣泡,空氣都甜乎乎的,濃度高得就像近距離引爆了一個蜂巢。以及,和愛情同樣鮮明的,則是相伴而來的情慾——大個子的立陶宛人盡力把自己塞進他的懷抱裡,手和腳緊緊抓住他,正難以忍耐地來回磨蹭,一個灼熱的硬塊抵着他的大腿。

找球手最可貴的品質就是當機立斷。謝爾蓋想,這句話在叁十年後被寫進了他回憶錄的扉頁,下方則是他和保勞斯卡斯的聯合署名。“堅持一會兒,莫蒂,再等一等。”他在保勞斯卡斯耳邊溫柔地安撫,並接過了那雙結實的長腿,不怎麼費力地將六尺六寸的壯漢抱了起來,揮動魔杖,施了個幻影移形術。

下一秒他們移動到了一個湖邊。由於幻影移形的不穩定,謝爾蓋的雙腿劇烈地晃了晃,差點兒讓他們倆一起摔倒在湖畔濕軟的爛泥上。但還好,保勞斯卡斯及時從他懷裡跳了下來,避免了一次窘境——不過立刻,一對豐滿的嘴唇就湊了過來,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深吻。

他張開嘴,吮吸着保勞斯卡斯的嘴唇。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吻,而就在半小時之前,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在球場上並肩作戦。但和莫蒂接吻的感覺真好,沒有一點不對勁,就好像他們命中注定應該如此,相互擁抱、親吻,還有更多更親密的事兒。保勞斯卡斯的嘴唇很柔軟,他並不擅長親吻,隻是嚅動着拼命迎合,並因缺少換氣而呼吸困難,雙頰和唇瓣都染上了鮮艷的顔色,顯得既肉慾又純潔,讓謝爾蓋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他強迫自己從保勞斯卡斯的唇上離開,直視那雙濕潤的藍黑色眼睛,對方抿着嘴唇,看起來委屈極了。“讓我們進去吧,好嗎?我們可以做些更快活的事情,我保證。”

保勞斯卡斯下垂的嘴角立刻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用力點着頭,伸手菈住謝爾蓋的衣角,像個小姑娘似地來回搖晃,“真的?我想要你謝廖,太想要了——就對我做點什麼吧,什麼都行。”

“所有你想要的。”謝爾蓋短促地說,菈着那隻寬大的手,向坐落於湖畔的那座低矮磚房走去。這裡是他之前就預訂下的,一個湖邊旅館——他本來打算在賽後和保勞斯卡斯來這裡放鬆一下,一起釣魚,曬太陽,喝點清爽的慕尼黑生啤酒,當做奪冠的自我獎勵。但沒想到,現實會發展得比計劃美妙得多,看來幸運女神不僅是站在了他這一邊,還圍着他跳了一支舞。

他推開低矮的門,低着頭,扯着保勞斯卡斯走了進去,腳歩踉跄。後者還被門框磕到了額頭,這讓他被迷情劑搞糊塗的腦子更不清楚了,嘴裡含混地咕哝着,發出指向不明的咒罵,可隨即又變成了對謝爾蓋的渴求,直白地說他有多麼痛苦,多麼想要。這間奇妙的建築內部比外部所展現的要大得多,他們走過寬闊的前廳,一些巫師在這裡吃着簡餐,有人注意到了這兩個姿勢尷尬的大個子,朝他倆吹着口哨。他們就這麼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前臺,一個禿腦袋的老年男子坐在那看着報紙,頭也不擡。“歡迎光臨,如果有預約——”

“謝爾蓋·別洛夫。”

“哦。”茂密的灰白胡須動了動,懶洋洋地告訴了謝爾蓋房間號和口令,仍然沒有擡頭。“105號房間,在叁樓,‘甜紅菜湯’。每小時兩個加隆。”

謝爾蓋直接把整個錢包都拍在了櫃臺上,轉身就走。旅店老闆的眼睛終於從報紙上拔了下來,瞧着滿臉迷醉的保勞斯卡斯,笑得意味深長。

“隨便你們乾什麼,玩點小把戲,沒問題——但是不許鬧出太大動靜,也不許幻影移形,明白嗎?”

每個巫師旅館的規矩都是這樣,但沒有移形咒確實給謝爾蓋添了不少麻煩,他架着已經沒多少意識的保勞斯卡斯,磕磕絆絆地走在陡峭的螺旋樓梯上。“甜紅菜湯。”他急促地對貼在叁樓樓梯口的一張修道士畫像說,對方點了點頭,一臉倨傲地擡起胳膊,打開了走廊深處的一道門。

他們互相推搡着走了進去,急不可待,狠狠摔在了床上。保勞斯卡斯撕扯着謝爾蓋的長袍,並在此同時被對方扒得精光,赤裸地仰躺着,像魚一樣挺起身子,去索求那較為削薄的嘴唇。他們黏糊糊地接着吻,緊擁着對方,用力撫摸着彼此裸露的皮膚,確認是否如自己一般火熱。謝爾蓋的手放在保勞斯卡斯的屁股上,讓立陶宛人隨着他的揉動舒服地呻吟出聲,自發張開雙腿,牢牢纏在了他的腰上,徹底地向他展示着身體。一切都是這樣恰到好處,他扳開了那緊湊的屁股,暴露出深處的孔,小心翼翼地將魔杖伸了進去。

他從沒想到潤滑咒會用在這裡,畢竟這個咒語通常被用於生鏽的大門鉸鏈和合頁。但好在效果不賴,那細小的孔洞張開了,變得鮮艷而鬆弛,有透明的體液從洞口輕微溢出,使黏膜變得格外濕潤,看起來飢渴,且易於進入。“可以嗎,莫蒂?”他趴在保勞斯卡斯的耳邊呢喃着,語氣平常,就像球隊訓練時詢問德姆斯特朗的隊長是否開球。“我會對你做所有你想要的,還有不那麼想要的——也許你現在沒法兒理解我在說什麼,但是,我不會停下。”

“那就別停。”保勞斯卡斯喘着粗氣,他已經陷入了要和心上人交媾的意亂情迷裡,滿腦子都是謝爾蓋那根漂亮的陰莖,源自盥洗室裡的數次偷窺。而這根陰莖馬上就要插進他的身體,他急不可耐,近乎放蕩地抱住自己肌肉豐滿的大腿,竭力分開,更多地向謝爾蓋展示着自己的私處。“我愛你,我愛你——做就是了,我全都要——”

他未盡的哀求被一陣嗆咳打斷了,謝爾蓋突然的進入搞亂了他的呼吸,他咳嗽起來,全身都在抖。迷情劑讓他興奮得要命,從被進入裡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快活地蠕動着腸道,把裡在裡麵的陰莖纏得更緊。這太舒服了,他叫個沒完,昏頭昏腦地要着更多,對着謝爾蓋說了好些他從未預想過的肮臟情話。他豎直的陰莖在他們的腹肌之間反復摩擦,而他想要謝爾蓋插得更深,更快,更用力,把他操到射,或是直接尿出來,並且恬不知恥地要求,“摸摸我的胸,謝廖,看到了嗎?就是這兒,我想要你吸我。”

謝爾蓋拱起腰,低下腦袋,趴在保勞斯卡斯飽滿的胸膛上。他高挺的鼻梁抵在兩塊肌肉間因用力而癒發深邃的溝壑裡,富有彈性的乳肉頂着他的鼻尖,他嗅着保勞斯卡斯皮膚的味道,懷疑自己也被迷情劑搞壞了腦子,因為他竟從友人的胸部聞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乳香。如立陶宛人所願,他在胸脯最飽滿的位置咬了一口,隨後,他含住了對方勃起的乳頭。

他聽見了一聲抽噎似的呻吟,又濕又熱的甬道絞緊了他——保勞斯卡斯整個人都纏了上來,那雙夾緊飛天掃帚的結實長腿此刻如出一轍地夾住了他的腰,肌肉流暢的小腿在他的側腹滑動,那美妙的感覺無與倫比,他渾身酥麻,不顧一切地挺動着腰。他的手胡亂撫摸着愛人身體上線條完美的肌群,幾番愛撫後重新摸到了那對誘人的胸脯上,他蒼白而有力的雙手攏住了兩團彈性十足的隆起,將柔韌的肌肉向中間推動,使之顯得癒發飽滿充盈。胸部似乎是保勞斯卡斯的敏感部位,他搖晃着腦袋,看起來茫然無措,叫得格外響亮,皮膚又紅又熱,他的下體濕成了一團糟。毫無疑問地,謝爾蓋喜歡在他身下的保勞斯卡斯,他也喜歡對方是濕潤的,大聲的,但他算不上個慷慨的人,因“有其他人會聽見莫蒂”這個念頭而少見地心生吝啬。他艱難地抽出一隻手,暫時讓自己的臉從撃球手的胸前挪開,摸索着扔在床上的魔杖,於百忙之中施了個消音咒。

現在,他可以盡情做他想做的。於是他重新投入進他的畢生所愛中,滿懷熱情,毫無顧忌地使用着身下這具飽滿結實的軀體,在光滑的蜜色皮膚上留下他的齒痕和指印。他用牙齒銜着略有腫脹的乳頭,吸吮着啧啧有聲,那段濕軟的腸道伴隨着他的啃咬而陣陣緊縮,他暢快地頂開收緊的穴口,一次又一次,用他的陰莖把這緊湊的屁股徹底乾開。而不論他怎麼做,保勞斯卡斯都照單全收,似乎對他的所作所為,隻有喜歡,和更喜歡——撃球手寬厚的手掌放置在他的後腦,將他按向那對飽受欺淩後發燙的胸脯。這裡好像變得更豐滿了,脹大的乳肉溢出了謝爾蓋的指縫,隨着身體的起伏來回亂晃,顫動着肉慾十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膛深處慢慢積攢,如兩隻逐漸注水的水囊,因被灌滿而不堪重負地微微搖動。或許是拜他的嘴唇與牙齒所賜,兩枚柔軟的乳頭也不僅僅是個點綴,它們變得鮮艷,腫脹,突出,存在感鮮明地挺立在寬闊的胸膛上,連原本扁平的乳暈也從皮膚上凸起,像兩枚硬幣一樣擺放在厚實的胸肌下緣。他繼續操了一會兒,然後確定,保勞斯卡斯的胸部的確變大了。肌肉隆起的弧度癒發圓潤,幾乎漲成了兩個半球,他的雙手覆蓋上去,轉着圈地揉了揉,引起一連串低啞的呻吟,他從中聽出了些痛楚的意味。但這是多麼奇妙的手感,是柔軟而堅硬的,如同被羽毛層層包裡下的光滑卵殼。他用手指推動着一側飽滿到略有下垂的胸脯,這風騷的部分在他的指尖下沉重地晃了晃——水囊似乎漲到了最大,再也裝不下更多,水快要溢出來了。

有點不對勁,謝爾蓋在情慾中不怎麼認真地想,但他被更深地引誘了,沉湎於這對過分豐盈的胸部不能自拔,在操着下方緊致孔洞的同時把玩亂跳的鼓脹肌肉,用他的手和口。但被如此對待的當事人卻在此時哭鬧起來,保勞斯卡斯哽咽着用雙腿抱緊了他,雙手推據着他的腦袋,又在他被推開時一把摟住,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措地晃動自己的胸部,修剪整齊的指甲在謝爾蓋的肩膀上亂抓。“謝廖,我很難受。”保勞斯卡斯眼淚汪汪地說,抽着鼻子,眼角發紅。通常這對付謝爾蓋非常有效,多麼可憐,又多麼可愛,老天,他的心都要化了——不過現在,他也更硬了,從未被他發現的惡魔從內心深處探出腦袋,叫囂着要讓他親愛的朋友哭得更厲害。於是他沒停下,他的髋骨撞撃着那果實般飽滿的臀部,低頭在保勞斯卡斯的鼻尖上親了親,“怎麼了?說出來,讓我照顧你。”

保勞斯卡斯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得要領地揉着腫脹的胸脯,張着嘴,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我……我不知道,我胸口疼,我快喘不過氣了。”他又在胸膛上抓了幾下,用力按住自己的心臟,狠狠地磨蹭着,“也許你該多親我幾次,你的吻能夠治癒我,謝廖沙,我要你的嘴唇,你的——噢!”

一股乳白的液體從他的乳頭裡擠出來,噴灑在謝爾蓋的臉上,空氣中瀰漫着香甜的奶香味兒。這太突然了,謝爾蓋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臉,盯着沾滿了乳汁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將手指放進了嘴裡,深深一吮。立刻,他就陶醉在這甜美的氣味中,特別是想到制造這些乳汁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身高六尺六寸的撃球手,暴躁又任性的保勞斯卡斯,他的心為此激動非常。迷情劑和清醒劑混用居然有這種奇特的效果,回頭他要向魔藥學的教材編纂組派隻貓頭鷹——不過現在,他隻想要更多,他要好好地品嘗保勞斯卡斯的味道,他要一起滿足他們兩個。

“太舒服了,你真好——謝廖,謝廖沙,謝廖什卡。”

保勞斯卡斯換着花樣地咕哝着謝爾蓋的名字,從嘴裡冒出一連串多餘的音節,挺起自己的胸膛,一臉陶醉。謝爾蓋的腦袋正埋在他的胸脯裡,從他的乳頭上吮吸濃稠的乳汁,他的胸部沒有那麼痛了,硬挺的乳肉逐漸變得柔軟,他在胸口的舒緩中小聲呻吟。插在他下麵的陰莖仍然在操着他,乾得又深又慢,被刻意菈長的性愛剛好能緩解由性慾所導致的焦躁,讓他不至於太過飢渴,可又蠢蠢慾動地想要索求。他就像一隻從漏鬥中啄食谷粒的鳥,短暫地滿足了口舌之慾後,望着更多的糧食而癒發飢餓。他抓着謝爾蓋的黑發,意猶未盡地壓向自己,用雙腿緊纏着他的愛人,空閒的雙手則撫向自己的胸脯,從邊緣向中間推擠着,將藏於其中的乳汁擠入謝爾蓋的口中。這個舉動淫蕩得不堪敘述,但他卻對此恍然未覺,用指縫夾住另一顆不斷泌乳的乳頭,收攏着手指,乳汁因此流淌得忽快忽慢,像個壞掉的噴泉,淅淅瀝瀝地灑在寬闊的胸膛上,讓沒得到嘴唇撫慰的那一側胸部更好受些。以及,他興奮極了,除了下體和胸口的快感,他感覺不到任何其他多餘的事——隻有愛,這才是最重要的,他深愛着謝爾蓋,很高興謝爾蓋也愛他。

謝爾蓋則忙着吮吸保勞斯卡斯的乳頭,從中榨取每一滴乳汁。他喝得很快,將一側胸脯的貯存吮完之後,又將主意打到了另一個上。可惜保勞斯卡斯已經自己動了手,他望着蜜色胸脯上斑駁的奶漬,深錶遺憾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盯着立陶宛人潮紅的臉,緩慢而仔細地舔舐着,將蓋滿了奶水的胸膛清理得乾乾淨淨。直到現在,保勞斯卡斯還處在迷情劑的影響裡,但考慮到他的體重,他喝得並不多——謝爾蓋想到了迷情劑的簡易作用公式:藥效持續的時間長短,取決於服用的量,以及被第一眼看到的那個對象有多迷人。結論顯而易見,他抿着嘴微笑,很高興他在莫蒂眼裡看起來還行。

在他舔完最後一滴乳汁時,保勞斯卡斯第一次射了出來,擠在他倆身體之間的陰莖把精液弄得到處都是,還有幾滴濺到了他的下巴上,像是喝得太過着急而從嘴角淌下的乳汁。射精時的甬道縮得格外的緊,痙攣似地握緊了他的陰莖,他忍不住抽插着瘋狂蠕動的洞穴,把那些顫抖的軟肉毫不留情地操開。過度的快感讓保勞斯卡斯在他的懷抱裡掙紮起來,撃球手強壯的體魄讓他幾乎控制不住,他們在寬敞的大床上翻滾,床闆劇烈地震動着,吱嘎作響。

“別,太多了,謝廖,不要這樣……求你了親愛的,就,停下來,求求你……”

保勞斯卡斯語無倫次地說,他正處在高潮後憊懶的不應期裡,抵在敏感點上的頂弄讓他尖叫出聲,痛苦大於享受。他又落下了眼淚,皺着眉毛小聲地哭,委屈地縮着手腳,蜷縮在謝爾蓋懷裡,極力忍耐着身體深處強烈到折磨的快感。而謝爾蓋在吻他,輕輕吻去掛在睫毛上的淚水,溫柔得能把他殺死,他哭得更大聲了。

謝爾蓋抱緊了他的摯愛,最後往那濕軟的洞裡捅了幾下,隨後瀉在了裡麵。他無意讓自己的愛人難受,眾所週知,他能解決一切麻煩,而不是個問題制造者。在高潮後的溫存裡,他撫摸着保勞斯卡斯寬闊的脊背,並敏銳地感覺到,他“誤服”迷情劑的好友似乎已然醒來。

“親愛的莫蒂,我們是冠軍。”

他親了親對方漲紅的耳朵,倔強的立陶宛人光着身子撲在他的懷抱裡,在數個親吻後,好不容易擡起了腦袋。保勞斯卡斯的臉紅透了,剛才他淫蕩的種種舉動都詳盡地在腦海中重演,他簡直不敢承認,那個膽大妄為的蕩婦就是他本人。幸虧有謝爾蓋的那些吻,否則他真的要拿起魔杖,對準自己的腦袋來上一記徹底的遺忘咒。那條被他想象出來的如尼紋蛇又出現了,左側和中間的腦袋為此歡欣鼓舞,像條眼鏡蛇一樣富有韻律地扭動着脖子,而右側的那個頭什麼也說不出來,它的嘴被塞得結結實實,叁角形的腦殼上還扣着個頭盔。算了,他沉重地嘆了口氣,結果好一切都好,雖然中間過程出了點差錯,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沒問題。

“你居然沒有叫醒我,就這麼看着我着急出醜。”他倒打一耙,撅着嘴唇向謝爾蓋抱怨,擁抱着對方的手臂反倒摟得更緊了。“你得補償我,答應我的所有要求——我們以後得每天見麵,還得從同一張床上醒來,再在同一張桌子上吃早飯。”

“我去申請個新的門鑰匙[11]。”謝爾蓋微笑着說,仍然撫摸着立陶宛人的身體,那些流暢又飽滿的肌肉令他愛不釋手。他們摟抱了一會兒,謝爾蓋為保勞斯卡斯解說了他暈倒後的賽況,並交換了無數個吻,等待身體裡的火焰重新燃燒。保勞斯卡斯擡起屁股,用手指將往外流淌的精液往穴裡塞了塞,跨坐在謝爾蓋的大腿上——他最淫亂的那一麵謝爾蓋已經見識過了,為他們今後的性生活打下了格外放蕩的基調,現在這些簡直不算什麼,畢竟他連奶都喂給了他的謝廖沙。Cyka,他居然會產乳,為了這個,他也得揍道格一頓。

他沉重地嘆了口氣,抱緊了他的愛人,用自己飽滿的胸膛托起謝爾蓋的臉。“我愛你。”保勞斯卡斯認真地說,迷情劑的成分已在他的血液裡徹底消失,這是真正的他,真摯地愛着他最好的朋友,整整愛了七個年頭。他的愛嚴肅又認真,盡管有這一段陰差陽錯下的美妙插曲,他也要讓謝爾蓋知道,這是他賭上一切才下定的決心,不是愛情魔藥下的神志不清。而他的愛人向他微笑,專注的藍眼睛格外迷人,在這罕見的深情注視下,他幾乎沒辦法呼吸——以及,他勃起了,又一次。

謝爾蓋菈下保勞斯卡斯的腦袋,緊盯着對方濕潤的雙眼,又開始了一個纏綿的深吻。他用雙手托起了那緊實的屁股,向兩側分開,重新把陰莖插了進去。

“Дорогой,我也愛你。”

(全文完)

Notes:本文全部設定來自於《哈利·波特》、《神奇動物在哪裡》、《神奇的魁地奇球》

[1]諸魔法學校:德姆斯特朗:擁有最神秘的校址,大約位於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北部,招生範圍為北歐、東歐,隻錄取純正血統的學生,以教授黑魔法出名,有注重決鬥和戦爭魔法的傳統;校服是毛皮鬥篷和血紅色的長袍。

伊法魔尼:位於美國馬薩諸塞州的格雷洛克山,招生範圍遍布整個北美,是11個魔法學校中唯一一個有麻雞參與創辦的魔法學校;長袍為藍色與莓紅色,以金色的戈爾迪之結固定校袍。

瓦加度:位於烏乾達月亮山,是所有魔法學校中規模最大的一所,招收來自整個非洲的學生,擅長天文學、煉金術和自我變形,通過做手勢來施展多數符咒。

卡斯特羅布舍:位於巴西熱帶雨林的深處,招收南美洲的全部學生,擅長草藥學和神奇動物學,制服是鮮綠色長袍。

布斯巴頓:位於法國南部比利牛斯山,學生大多來自於法國,以及週邊的西歐、南歐國傢,穿藍色校服。

[2]蔔鳥:又叫愛爾蘭鳳凰,產於不列顛群島、北歐,是一種身體瘦小、神情哀傷的鳥,長着墨綠色的羽毛和鋒利的喙,叫聲特別淒厲,在大雨來臨,或是冬季的時候,會不停歇地號叫,讓人無法忍受。

[3]博格特:一種變形生物,會看透人的內心,變成目撃者最害怕的東西。人越多,博格特便越好對付,因為它不知道該變為什麼。

[4]如尼紋蛇:產於布基納法索的叁頭蛇,呈橘黃色,帶有黑色條紋,是已知的唯一一種從口中產卵的生物。它的叁個頭各有不同的作用:左邊的負責決定,中間的耽於幻想,而右邊的擅長批評,也是唯一具有毒牙的腦袋,會不停地批判其他兩個頭的做法——經常會有如尼紋蛇沒有右側的頭,因為剩下兩個頭經常會在右邊的頭不停批評它們時,聯手把它咬掉。也正因為叁個腦袋會互相攻撃,如尼紋蛇的壽命都不長。

[5]蛇佬腔:用蛇的語言去說話,與蛇交流。對於非蛇佬腔的人來說,這種語言聽起來就像一堆咝咝的吐氣聲,而蛇語者們聽起來則如同他們平日的語言一般。

[6]諸魔法藥劑:福靈劑:幸運藥水,服用後會帶來好運——所謂“好運”其實是將各方麵的能力大幅度提升,所以才會讓人感到事事順心。

活力滋補劑:可以提升飲用者活力。

迷情劑:是現有最有效的愛情魔藥,可以讓服用者產生強烈的癡迷或迷戀感。對於不同人來說,迷情劑的氣味也不同——這取決於他們最喜歡什麼,即便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

清醒劑:防止飲用者睡覺,此外還可以喚醒因藥物或撞撃造成的昏迷。

[7]瑞埃姆牛:金色皮毛的巨型牛,生活在北美洲和遠東地區的荒野中,其血液可以讓飲用者暫時力氣大增。

[8]球遁鳥:一種肥胖、羽毛蓬鬆、不會飛行的鳥類,有突然消失,並在另一個地方重新出現的能力。麻瓜們知道球遁鳥的存在,並把它們稱為渡渡鳥。

[9]鬼空爆:一項巫師球類運動。如果將魁地奇比作英式足球,那鬼空爆可以被理解成美式足球。

[10]兩種魁地奇戦術:特蘭西瓦尼亞假動作:首次出現在1473年的魁地奇世界盃上,以對方鼻子為目標,以拳佯撃,逼迫對方退卻。隻要沒有碰到對方,這種動作就不違規。

朗斯基假動作:以波蘭找球手約瑟夫·朗斯基的名字命名。找球手假裝看到飛賊在下方,並向下急衝,在快要碰到地麵時戛然而止。這一假動作的目的是使對方找球手仿效自己,並猝不及防地撞到地上,使對方因昏厥或受傷離場。

[11]門鑰匙:可以將人迅速從一個空間轉移到另一個空間的魔法物品。在做跨洲旅行時比起幻影移形術來得更加穩定,各國的魔法部對其使用有非常嚴格的限制,必須提前申請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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