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將近,年味兒越來越濃,街角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大街小巷飄出來的飯菜香氣,和窗戶上出現的紅色福字和春聯,無一不在提醒人們,年關將至,該回傢過年了。
過了小年,電腦城裡的很多店鋪已經歇業了,遲燕妮也早早的給店裡的外地員工放了假,隻剩下她與叁個春節不打算回傢的年輕人盯着。
店裡業務仍然不少,遲燕妮預計,過了年,正月裡開學前,會有一次銷售高峰,年後可能就會有,但她沒打算縮減春節假期,而是將假期延長到了正月十五,賺多賺少不差這幾天,讓回外地老傢過年的員工們過個好年,比什麼都重要。
何況店裡還有這幾個人,到時候頂多忙一點辛苦一點,也不至於就耽誤了銷售。
李思平打電話問了幾次,遲燕妮都沒下定決心到底回不回傢過年,可小年一過,這心就跟長了草一樣,想要飛回傢裡。
她想看看年邁的父母,想看看還在上初中的女兒,看看快要中專畢業的兒子。
但她還是心存顧慮。
就這麼糾結着,到了臘月二十七,她才橫下心來,買了一張返鄉的車票。
已經沒有座位了,隻有軟臥還有票,她咬碎銀牙,也沒狠下心來買一張軟臥車票,而是買了一張無座的硬座票,擠在人群中回了老傢。
坐了一夜的火車,清晨時分,遲燕妮走出出站口,撲麵而來的冷風吹得她一激靈,很久都沒感受過傢鄉凜冽的西北風了,此刻竟也倍感親切。(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遲燕妮站在人流湧動的站臺上,呼吸着傢鄉帶着煤煙味道的冷冽空氣,回傢的急切心思佔據了整個胸膛。
“大妹子,住宿(xu)不?”一個包裡的嚴嚴實實的中年婦女湊了過來。
“桦川、桦川,還差一位!來了就走了!”車站附近,此起彼伏的長途客車攬客聲音。
遲燕妮穿着一件有些陳舊的羽絨服,臉包裡在圍脖裡,看着不顯山不露水,不理車站門口這些形形色色人等,拎着一個提包,朝遠處的公交站臺走去。
她上了公交車,坐了六站,在一個街口,上了一輛到老傢縣城的長途客車。
上車後,她交了錢,坐到車的最後一排,仍是用圍巾遮着臉,耐心的等着發車。
“礦泉水,茶葉蛋,火腿腸!”一個老太太挎着一個筐上車叫賣,遲燕妮掏出兩塊錢,買了兩個茶葉蛋,兩根熱乎乎的火腿腸,慢慢吃了起來。
車上人漸漸多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發動,又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動。
車上已經擠得動彈不得,乘務員仍舊大聲喊着:“後麵的動彈動彈,讓個地方,大過年的,大傢一起回傢!”
遲燕妮靠窗坐着,旁邊一位大哥擤了一把鼻涕,一臉不屑,說道:“說的真他媽好聽,你怎麼不免費呢?還他媽漲了一倍的車票錢,不要臉!”
遲燕妮對他的埋汰有些不適應,便轉頭去看車窗外的景色。
整個城市沉浸在一股油膩可口的味道裡,街邊時不時響起鞭炮聲,年味兒十足。
遲燕妮抱緊了包裡,想着就要回到傢了,心裡便多了些安寧。
車子終於開的快了起來,很快就出了城,上了國道。
路麵很顛簸,車上汗味兒、油味兒和女人的香水味兒混在一起,偶而一句極具特色的“嗯呢”
“嘎哈去了”,讓遲燕妮倍感親切。
老傢距離省城不算遠,但因為國道路況不好,一路顛簸,走了將近兩個小時,下午五點多才到縣城客運站。
下車的時候,遲燕妮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上下晃動,她在路邊活動了一下手腳,沒上路邊停着的一排黃色叁輪車,挎着包沿着主街,朝着記憶中的傢走去。
離開主街,穿過一條路燈參差不齊亮着的南北道,從一個路口下去,繞了一個大圈,遠遠看了一眼那個黑燈瞎火的低矮平房,遲燕妮沒有過去,遠遠的找了一傢食雜店,蒙着臉買了一個麵包和一瓶礦泉水,一邊吃着一邊朝着另一個方向走,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轉而向南,進了一條黑暗的巷子。
她熟悉的找到那扇合頁已經鏽蝕、需要擡着才能打開的木頭柵欄門,悄無聲息的進了院子。
院子裡的一條大黑狗聽見聲音,隻嘶吼了一聲,便搖晃着尾巴站了起來,甩動的鐵鏈子嘩啦啦的響個不停,顯然認出了遲燕妮,親昵得不行。
“回窩去!”遲燕妮低喝一聲,大黑狗乖乖的跑回窩裡,隻是仍不停的晃着尾巴,衝女主人示好。
大黑狗的錶現讓遲燕妮心裡暖暖的,她把在車上吃剩下的一根火腿腸扔給大黑狗,這才輕輕走到窗前,敲了敲窗戶。
這是一座兩間半的泥土房,還是遲燕妮的爺爺結婚的時候壘起來的菈合辮兒乾打壘,每年春秋兩季,遲燕妮的爺爺和父親,都對房子進行加固維修,用堿土抹房頂,用黃泥抹牆皮,因為照顧的好,兩間半的泥土房仍舊屹立不搖,養育了老遲傢幾代人。
屋子裡響起瑟瑟的聲音,一個蒼老的聲音顫巍巍的問道:“誰啊?”
“爸,是我,妮兒!”一粒眼淚在遲燕妮眼眶裡打轉,她的聲音發乾發澀,連自己都聽不真切。
但老父親一下子就聽清了,一陣慌亂解開栓門鎖鏈的聲音過後,門被從裡麵推開,一個穿着線衣線褲披着棉襖的老人掀開門簾,等她進屋。
遲燕妮閃身進屋,衝着老人又心酸又愧疚的喊道:“爸!”
“誰呀,怎麼還開門了?”屋裡響起老母親的聲音。
“還誰呀!妮兒回來了!”遲老爺子衝裡屋吼了一嗓子,轉身去鎖門,“妮兒你先上屋,趕緊上炕暖和暖和!”
遲燕妮進了屋,摸着黑才上了炕,就被老母親一把抱住,也不管她身上還穿着羽絨服,一身的涼氣,老淚縱橫,就哭了起來。
“媽,媽!您別哭,我脫了衣服的,我身上涼,看凍着你!”遲燕妮也帶着哭腔,一把脫掉羽絨服,和老母親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別哭了!嚎啥!”遲老爺子衝老伴兒低聲吼了一嗓子,轉過來對女兒則和顔悅色許多,“妮兒啊,怎麼走這一年多,連個信都不往傢裡寫啊!”
“爸,我這不是怕給你們惹禍嗎?”哄着老母親止住哭聲,遲燕妮對父親解釋,“從去年離開傢,我先去了南方,去我老姑傢呆了一段,看着不行,我才去的京城叁舅傢,這才算是落了腳跟,要不然我也不敢回來……”
“你上京城啦?”遲母又驚又喜,“快跟媽說說,具體咋回事兒!”
遲燕妮把京城發生的事情,挑着好的和母親說了,隻說工作是錶弟幫着介紹的,自己也賺了錢等等,卻沒有說叁舅傢的具體情況。
“爸,小光和小娜呢?”
“倆孩子上你老公公傢過年了,昨天才走的。”
“小娜學習還行啊?”女兒一直在父母身邊,遲燕妮還是放心的,隻是兒子卻被爺爺奶奶嬌慣壞了,慣出來一身的壞毛病,她都不用問就知道學習不咋樣。
“嗯呢,小娜省心,學習可好了,老師說上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學!”遲老爺子很是驕傲,他一直憋着口氣,想把外孫女供成大學生,也算出一口惡氣。
“我在傢待不了幾天,爸你明天就把倆孩子接回來吧!”
“行,明天我讓二驢子趕車去接他們!”
“爸,海林……海林怎麼樣?”
“哼,能怎麼樣?”提起女婿,遲老爺子就生氣,“天天去乾點零活兒,賺着錢了就喝酒耍錢,他算是徹底廢了!”
“瞎說什麼呢!”遲母推了自己老伴兒一把,關心的問道:“妮兒啊,你餓不餓啊?媽給你煮點掛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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