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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種情錄——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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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種情錄——05
作者:歡莫平係列:仙母種情錄
第十二章 堂而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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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霄兒,我們回去吧。”

此間事了,娘親也不再逗留,轉身離開。

“嗯。”我跟隨娘親的腳歩,出了趙氏別苑。

這條街巷裡的幾座院府門前燈籠高掛,再加上依稀的月色,巷弄裡人蹤全無——應是官府與軍伍提前清場所致——行路倒是不妨。

我回頭看了眼趙氏別苑那模糊的門匾,忽而想起一件怪事,幾歩趕上月霭環身的娘親,問道:“娘親,方才那屋裡空空如也,而昨日隔壁恰好搬運傢具,這其中……”

娘親緩下歩子,微微颔首:“霄兒心細如發,娘不妨告訴你,楚陽知縣姓趙名憲,字鈞恩。”

我心頭劃過一道驚雷,但兀自有些猶疑:“難道趙知縣……也參與其中?”

“霄兒猜得不錯。”娘親蘭息輕嘆,肯定了我的猜測,“軍功的審批報送,並非東離衛一傢之言便可為準繩,還需當地知縣知情蓋印,畢竟縣尉名義上受知縣節制,而趙知縣在此回伏撃這般賣力,即便他手上沒有鮮血,至少也是幫兇同黨。”

“唉……”

我一聲長嘆,不知該說些什麼。(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所謂朝廷命官,與那屠殺子民的惡徒沆瀣一氣,同流合汙,助纣為虐,為虎作伥,有何顔麵自稱父母青天?

或許當朝宰相之外甥、吏部尚書之愛子威逼利誘,他不得不從,但又如何對得起他誦讀過的聖賢書呢?或者說寒窗苦讀的舉人、進士們到底領悟了幾分聖人教誨?還是說這些金榜題名者在走馬上任之後就統統抛棄了?亦或者那些經典本身就有瑕疵?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

……

從趙鈞恩的所作所為中,絲毫不見他有恪守教誨、有領悟經義。

其中的緣由復雜難解,我一時難解,隻能作罷。

西直街上以奢侈商鋪居多,如宴樓、布莊、首飾店、金石鋪等,入夜後均已緊閉門麵,街上行人稀稀疏疏,偶有一隊披甲士卒沿街巡邏,不過瞧那歩伐與散兵遊勇無異。

不過他們既未對我們發難,手中也無強勁弓弩這等傷人利器,更何況還有武功蓋世的娘親陪同在旁,我自然無懼。

我們母子如同出來散歩的常人,悠然自在地行街過巷,安然無恙地回了拂香苑。

踏上門前臺階時,驚覺頭頂暖芒甚是明亮,一擡頭才發現,檐下竟是齊齊掛着四盞燈籠。

我霎時明了,這是楊玄感與娘親約定好的暗號,無怪他提前隱在趙氏別苑,看來娘親早有準備。

進了庭院,卻見石桌上點着一根紅燭,在夜色中格外顯眼,那位僧衣覆體的老妪正坐在一旁,手掐念珠,口中喃喃誦經。

“嬷嬷深夜在此等待,所為何事?”娘親款款走近,淡然相問。

老妪停下動作,睜開雙目,合十道:“阿瀰陀佛,佛子明日便要離去了麼?”

“嗯。”

“楊大人來找貧尼時便有所預料,沒想到果真如此。”老妪點頭稱善,“可惜佛子脫得此地,貧尼卻不能。佛子可知此代之事,何時可了結?”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娘親語帶機鋒,我聽得一知半解,老妪卻毫無怨言,持禮點頭:“善哉善哉。”

說罷,略微伛偻的老妪起身離開,口誦經文,回了後院。

這一番交談,我聽得雲裡霧裡,結束得也莫名其妙。

我望向娘親,但她神色如常,反而說道:“霄兒,沐浴之後好好休息吧。”

“是,娘親。”我點頭稱是,忽又想起明日要逃離此地,便問道,“明日幾時起?”

娘親淡然一笑:“幾時都可,那呂莫槐慾陷害我們畏罪潛逃,不會兵戎相見的。”

我一想也是,且不說他們給我們母子羅織的罪名是殺害平民之後畏罪潛逃,經過了今夜之事,想必他們已知拿不下也留不住娘親與我,哪怕彼此近在咫尺,他們也會假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於是我憂慮盡去,放心地前往東廂沐浴,就連包袱都留待明日再收拾。

大風大浪之後得上床榻,我睡得格外安詳與舒適,一夜無夢後舒適睜眼,天光敞亮,估計已是辰時了。

待我洗漱之後踏出房門,見到娘親正坐在石桌旁望着我。

“娘親。”

我快歩向娘親走去,到了近前仙子花容微微嗔怒:“娘隨口一說,霄兒真就睡到日上叁竿呀?”

我明知娘親是假意責罵、實則作弄,卻也隻能撓頭道:“孩兒隻是聽娘親的話嘛……”

“好了,將早食吃了,我們盡早出發。”

娘親點到即止,寵溺一笑,起身從食盒裡端出一碗蓮子羹。

“是。”我乖乖坐下,用起早食來。

“不過近日為了調查屠村血案,霄兒的武功倒真是荒廢許久,待安定後霄兒可不要偷懶。”

“嗯嗯。”我一邊點頭一邊用食。

我心中也有些警醒,昨日練武時已發覺自己有些筋骨遲鈍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除了娘親這等臻至化境的絕世高手,其餘練武之人都需日夜不辍方可保持狀態。

待我吃完早食,簡單收拾包袱,我與娘親便乘上拂香苑的馬車啟程。

果然不出娘親所料,內外二城皆無阻礙——內城治安本是嚴進寬出,若有緊急事務可以嚴查進出或者封城,但楚陽縣中的一乾怙惡不悛之人等顯然沒有此意,說不定還覺得我們母子是燙手山芋,趁早扔出去更加心安。

一路暢通無阻,車駕直出東城門外,我們便與之“各奔東西”。

城門與官道間尚有一片寬敞的空地,有茶水攤子,有木賣薪,有人扶老攜幼,也有馬車輿駕等候主人或者顧客。

回頭看,偌大城門下幾個小兵玩忽職守,進出人流暢通無阻,通報告示也無人注意。

“霄兒,我們去那邊看看。”

娘親所指乃是那錯落停着的數輛馬車,若羽玄魔君有所安排,自然是於準備好車馬。

據他所言,乃是一位故人等候?會是誰呢?

我搖搖頭,多想無益,見了便知。

跟着娘親走近一些,有幾位車夫也熱情地招攬生意,但我皆不熟識,應非羽玄魔君所指之人。

直到見了一輛距離官道不過數十歩的馬車時,我忽然眼前一亮。

其實車輿形制、外飾走馬倒是平常,關鍵在於那車夫,穿着樸素,壯實黝黑,一眼便知是個莊稼漢子,麵帶毅色,正倚着車轅閉目養神。

見了此人容貌,我略感意外:“胡大壯?!”

聽得我喚出名字,胡大壯睜開眼睛,麵不改色地寒暄道:“公子又見麵了。”

他沒了前日的咄咄逼人、渾身帶刺,而是不卑不亢。

前日還窘迫得隻能落草為寇,今日卻成了水天教的接頭人,世事時移也不致於如此迅速吧?

聽他應聲稱是,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你是送我們去揚州的嗎?”

“不錯,公子,仙子,快上來吧。”胡大壯點點頭,打開了車簾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娘親與我先後進了車廂,但我對他這兩日間的轉變甚為好奇,於是探頭問道:“胡……胡大哥,你之前就是水天教的教眾嗎?”

胡大壯熟練地套上馬缰,坐在車前,輕揮長鞭,馬匹吃痛嘶叫,邁開四蹄緩歩奔跑,拖動車駕。

他將馬車駛至官道上才答道:“不是,那會兒是真想上山當土匪。”

“那水天教給了你們什麼……”

“好處是嗎?”胡大壯大方接口,“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願意入教?”

“因為他們告訴了我,為什麼這個朝廷不給我們‘好處’。”

“啊?”我一愣,瞬間好奇心湧了起來,“為什麼?”

胡大壯卻沒有回答,專心致志驅車趕路。

看來此乃教中機密,我也不再打聽,轉而問道:“胡大哥,大嬸和你的那些……朋友都安頓好了嗎?”

胡大壯點頭道:“多謝公子關心,我婆娘安頓好了,其他人也有去處。”

“那就好。”我也鬆了一口氣,“胡大哥,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就別叫我公子了,生分。”

胡大壯微微一頓,倒並沒怎麼糾結,乾脆點頭:“好,那我就叫你一聲柳兄弟。”

“好!”

巽風迎麵而來,但無礙於我們交談。

胡大壯樸素而有傲骨,即使窮困潦倒、遭遇悲慘也不曾放棄,從不卑躬屈膝,更沒有向貪官汙吏低頭;之前他為生活所迫、我為情勢所逼,二人兵刃相向,不得已而傷之,其實我心中也十分敬佩。

他雖然言語不多,但是心性真誠、坦率大方,隻要不涉及教中秘密皆是有問必答,我們二人倒是相談甚歡。

與他交談半晌,我得知了他曾在楚陽的一傢車行裡謀過生計,但掌櫃經營不善,又地處邊陲,生意稀缺,後來更隨着八駿車行將線路發展到楚陽,所屬車行便關門大吉了。

沒奈何,他又回歸種地的老本行——其實他在當車夫時也沒有徹底離開過田地——接二連叁地遭遇打撃後,萬事不求人的他走投無路,最終是想到了落草為寇,聚集了一群苦命人便上了山,恰好遇到了黑雲寨的人,二者一拍即合,約定了投名狀,拿到了唯一像樣的武器——鏽迹斑斑的破刀。

按黑雲寨的指示,他們一群人在外城苦力聚集的地方,推着木車、藏着各式各樣的武器,等待,而後便是趙知縣傢的婢女前來雇傭,順利進了內城,一邊搬傢一邊等待我們。

不過敗逃之後的事情,他並沒有透漏。

我們聊了好一會兒,胡大壯才正經道:“柳兄弟,今日你們出城較晚,要去揚州那邊要加緊趕路,我得專心一點。”

“嗯,好,小弟就不讓胡大哥分神了。”

其實他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妥當的話題已經聊完,其餘機密以及傷心往事則不便詢問,我也就順水推舟,回了車廂裡。

我甫一坐下,便瞧見娘親笑吟吟地望來,我霎時一愣,撓頭暗想,自己和胡大壯聊得太開心,似乎感覺……冷落了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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