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中震憾,俯瞰着底下,好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這鲲鵬顯然非我遇見過的那兩隻……”小玄悄忖。
“這島嶼地處邊僻,卻有座如此宏偉的城池,好生古怪,而那大鳥背上竟然馱着宮殿,更是奇得匪夷所思……”水若喃喃道。
“且還刻意以雲霧遮掩,着實可疑。”小玄道。
“下去瞧瞧?”水若乜了他一眼。
“好!”小玄應,生怕動靜太大,遂同女孩下了車,在空中將水晶龍禦收歸馭龍杖中,再藏入兜元錦袖內。
兩人運轉真氣,朝下飛降,悄悄飄落在一段無人的城牆之上,走到垛口擡眼望出去,終於瞧清了鲲鵬翅膀上的情形,赫是一隊隊披盔戴甲的獸首軍士,正肩扛手擡,將一隻隻大小箱櫃從鲲鵬背上擡下,放入大車,再由一頭頭獨角巨兕牽菈,排着長長的隊列,魚貫運入城中。
但更令人驚心的是在道旁趴伏着一群群形貌似豹、身軀卻比尋常豹子要大上五、六倍的猛獸,它們利齒如刃肌肉虬結,個個都披掛着一副與體形十分貼合的暗青鎖甲,注視着往來的車隊,異樣之兇厲懾人。
小玄心中一跳。
“全都是妖怪!”水若吸了口涼氣,很快便給道旁的猛獸吸引了注意:“那些怪物好生猛惡,不知是啥東西?”(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是猙。”小玄沉聲道。
“猙?這就是猙?”水若吃驚道,“你確定?”
“不久前,我曾遇見過這種惡獸。”小玄點頭。
水若睨了他一眼,心中暗詫,卻沒再往下細問:“聽聞二師伯飼煉了隻神猙,能發雷電,莫非就是此類?”
“應是同類。”小玄道,“但二師伯的雷電猙獰是以仙傢妙術飼煉,該當遠勝這些。”
“這裡的猙,怕是有數百頭吧……”水若粗略地估算了下,心驚脈跳地握緊了手中的寶劍:“據傳猙力大無窮,能食獅象虎豹,性情異樣之殘暴猛惡,倘若放到外麵,豈非天下大亂,不知要禍害了多少生靈!”
到了此刻,小玄癒加肯定眼前的鲲鵬與猙群同在虞淵谷中遇見的是同一夥妖邪,心中怦怦悄跳:“敢情此處便是盜木賊的老巢?不知這夥妖邪從虞淵谷盜走的尋木是否藏放在此?”
就在這時,忽聞密集的金鐵撞撃聲及腳歩聲傳入耳中,似乎有許多人從歩道上來,兩人對視一眼,趕忙躲入近旁的角樓之後。
旋見一對披盔戴甲手執長兵的獸頭軍士出現在城頭,為首將領是個中年男子,肩披青袍內着甲胄,生得尖嘴瘦腮斜眉吊目,唇週豎着根根長針似的胡須。
小玄見那將領麵相與常人甚異,心中一動,遂悄運靈力,以無相之眼望去,立時窺得那將的元身,不由心下哂笑:“難怪長成這模樣,原來是個成精的猞猁!”
“太子來了,都給老子精神點!”那猞猁精輕喝了一聲。
身後眾軍士轟聲齊應,個個昂首挺胸收腰含腹,站立得筆直。
猞猁精負手瞧着城下,見又有一隊軍士正押着車隊過來,忽地朝率隊將領招了下手,揚聲笑叫道:“花青老弟,你可來了!”
底下那將軍忽地一縱,輕輕鬆鬆便上了城頭,身軀巨如犀象,落在地麵卻幾無聲息,朝猞猁精納首就拜,恭聲道:“錦山兄別來無恙!”
小玄見他雙目高鼓,闊麵大嘴,說話間長舌時時抛甩外露,麵相比那猞猁精還更怪異,遂再以無相之眼細觀,但見渾身俱是大大小小瘤子似的疙瘩,原來是個成精的花背蟾蜍。
兩將立於城頭,注視着底下的車隊,慢聲攀談。
“這批東西,乃太子從天相宗得來,此趟傷了好些人手,甚是不易,兄長可得千萬仔細。”蟾蜍精肅容道。
“天相宗?”小玄心中一動,立時想起在仙靈大會上遇見過的點金聖手鐘晉及後來在葛傢莊遇見的天殘老君越於安來。
“為兄辦事,老弟還不放心麼!”猞猁精笑道。
“太子特意吩咐,此處存放的物資癒來癒多,日後皆要用着,不容有失,但有差池,拿頭去見。”蟾蜍精依舊神色凝重。
“老子這裡,哪路神魔輕易敢來!”猞猁精傲色道,“太子終於動天相宗了,可是越老兒引的路?”
“天相十一島中機關重重,法陣極多,如非有越老兒裡應外合,這趟還真不容易。”蟾蜍精道。
“如此這般,天相十一島可是……”猞猁精斟酌地問。
“同別處一樣,雞犬不留。”蟾蜍精森然道,“太子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哪回不是如此!”
小玄吃了一驚,心中悄忖:“看來天相宗吃了大虧,他們的人素為皇朝所用,豈非等同是皇朝的損失……”
“太子驚才絕絕,方能深得皇上器重。”猞猁精點頭稱讚,擡手拈了拈臉上那長針般的胡須,接道:“天相宗能耐有限,又出了反骨之徒,隻能自怨命舛運蹇!”
小玄聽得雲裡霧中,心中疑思:“這兩人口中的皇上與太子,不知是哪方哪國的?”忽見城牆下方押來一輛巨大的車子,車上捆着隻大籠,柵欄上貼着道道符箓,籠中軟軟地趴伏着兩隻大鳥,羽翎微微發光。
“團團!圓圓!”水若低呼。
兩隻大鳥正是遺失的靈鸾,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給什麼秘法制住,形姿萎靡,身上羽翎的光色亦黯淡了許多。
“那是何物?”猞猁精問。
“小弟護送太子過來,適才在海上無意間撞見的,瞧着甚是不俗,便信手擒了。”蟾蜍精吐了下長舌道。
“可是靈鸾麼,這等光色,非是凡物!”猞猁精啧啧讚道。
“小弟許久不見兄長,此趟來得甚急,未及準備手信,隻好將這對靈鸾獻與兄長,還望兄長莫要嫌棄。”
“老弟有心了!”猞猁精喜道,忽問:“太子可要上島?”
“太子日理萬機,哪有閒暇工夫。你這破地方又啥都沒有,太子怎肯耽擱!卸完東西就走。”蟾蜍精道。
“聽聞太子近日身子微恙,吾尋得一樣療傷寶貝,要獻與太子!還煩老弟你代為禀呈,請太子上島略作歇息。”猞猁精道。
“太子什麼寶貝沒有,豈用得着你張羅。”蟾蜍精嗤了一聲道。
“吾冒死方才尋得這件療傷寶貝,實是非同小可呐!”猞猁精道。
蟾蜍精哦了一聲,目含詢色地望着他。
猞猁精小心翼翼地從袖從摸出了隻玉色細頸瓶,道:“崇恩帝君門下百寶娘娘的夫君在雲州平叛,中了巫帝遺寶歲月邪杖,崇恩帝君為救其性命,特命青霄神君往南海七寶洛迦山,向觀世音菩薩求得一滴甘露。前日途經附近,教吾得知,便設法截下了。”
暗藏角樓後的小玄同水若心中一震,兩下對視一眼,均是又驚又怒。
“啊呀!”蟾蜍精臉色微變,壓着聲叫道:“兄長好大的膽子!此處乃王國八大府庫其一,須得絕對隱秘,萬萬不可教與外人知曉,那崇恩帝君乃一方至尊,法力無邊,麾下統禦着萬千仙君神王,倘若把他惹來,掀了此處,豈非壞了皇上的大事?到時還要把太子害了!”
“放心好啦。”猞猁精笑道,“吾那日以瀰天搬運大法施為,可謂神不知鬼不覺,那青霄神君一行人半點未察,依舊往前去了,你瞧這兩日風平浪靜,可見毫無破綻。”
“兄長能瞞過青霄神君,但怎欺得了崇恩帝君!倘有半點差池,你可就萬死莫贖了!”蟾蜍精吸着涼氣道,仍是滿麵驚憂之色。
“東海這般大,他們又怎能知曉甘露遺失於何處?老弟你向來膽氣過人,今趟怎就如此多慮?”猞猁精笑道,“既然太子不能耽擱,那便煩請老弟將甘露帶上,代吾獻與太子吧!”
小玄盯着他手上的那隻玉色細頸瓶,心念數轉,幾慾就此躍出,強行奪取。
水若似有所察,悄悄地扯了下他的袖子,卻是示意他不可貿然動手。
她得黎山老母悉心指點,又被授與六合真水鏡及四象劍中的天霖寶劍,修為今非昔比,但瞧見道旁那數百頭嚴陣以待的巨猙及一隊隊披盔戴甲的妖兵,便知僅憑自己和小玄兩個,是絕對應付不了的,還需另覓出撃時機。
小玄曾在虞淵谷中吃過猙群的大虧,但如今一身修已遠勝當日,心中絲毫不懼,隻是生怕身邊的玉人有所閃失,是以壓下了強行奪寶之念。
“這個如何使得!此等功勞,小弟豈可白白沾光!”蟾蜍精趕忙擺手,“不如這樣,兄長就上鲲鵬一趟,親手將甘露獻與太子為妥!”
猞猁精沉吟少頃,遂將玉色細頸瓶放回袖中,道:“亦罷,待這批東西入庫完畢,我們便一同上鲲鵬谒見太子!”
蟾蜍精點頭道:“如此最好!”
兩妖將說着話,率領眾妖兵下了城頭,護送着長長的車隊朝城內行去。
小玄同水若悄從角樓後出來,往城牆內圍飛落,在座座樓臺間閃避潛行,遠遠地跟隨着車隊。
兩人追蹤多時,終見車隊來到一座背倚小山的大閣,將包括兩隻被擒靈鸾在內的貨物一一卸下,搬扛入洞開的大門之中。
兩妖將立在大門旁盯着,護衛車隊的妖兵四下排開,戒備森嚴地將大閣圍得水泄不通。
大閣甚是奇異,除了一座大門,上下四圍皆俱密閉,連半扇窗口都沒有。
小玄同水若躲藏在遠處的一座高臺上,等待着出手的時機。
水若壓按住心中的焦急,不時探頭窺望,對身邊的男兒卻是不理不睬未瞧半眼。
小玄忽爾想起了某個夜晚,在輕煙淡霧出沒的花木叢中,那時的兩個人同樣是在等待,然卻無間無猜,何等之親昵甜恬。
可如今……
他滿懷苦澀,心口隱隱抽痛,細憶着當日的情景,癒感天上地下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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