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榻野史》是明代後期一部出名的情色小說,它講述的是在兩個傢庭中所髮生的極其淫蕩、乃至亂倫的故事。
揚州秀才姚同心,自號東門生,娶妻醜陋多病,妻死後,髮誓要娶絕色女子為繼。數年未得,遂引誘標致的小秀才趙大裹為娈童,兩人“白天是兄弟,夜裹同夫妻一般”。後娶綢緞鋪金老闆的女兒金氏,美貌無比,但又舍不得大裹,仍保持暧昧關係。
晃幾年過去了,那年東門生叁十一歲、金氏二十一歲、大裹十八歲。大裹藉口用心讀書,禀報母親麻氏,搬到東門生書房裹住,兩人一髮親密了。趙出入東門生傢,與金氏眉來眼去,都有了心,東門生也不計較,反而認為“便待他兩個人有了手腳,倒有些趣味”。於是便加以湊合,大裹與金氏如乾柴烈火,一點即着。第一次交合,金氏使出渾身手段“戰敗”了大裹,直到他討饒為止,兩人都感到不滿足,約定再戰。第二次交合前,大裹作好了充分的準備,他吃過春藥,並暗中將淫藥放入金氏陰戶。兩人缱绻多時,金氏屢戰屢泄,弄得外陰紅腫,疼不可忍,大裹仍然金槍不倒,連姦丫鬟賽紅和阿秀。東門生與金氏吃了個大虧,決意報復。
大裹有寡母麻氏,年叁十二歲,已守節十餘年,長得也十分標致。東門生假意關心大裹,讓他外出教館,接麻氏到傢由金氏照顧。東門生謊稱外出暗藏別室,麻氏與金同床而眠,晚上,金氏百般挑動麻氏的情慾,又用緬鈴(一種助情器)使麻氏無法自制,暗中引東門生與之交歡,事明後,麻氏仍沉緬淫樂,叁人同淫。為報復大裹姦丫鬟,東門生又設計灌醉金氏和麻氏,趁機姦汙了麻氏丫鬟,年僅十叁麵目矯好的小嬌。
金氏與麻氏爭風吃醋,為了平息混亂,麻氏提出一個辦法,將大裹和金氏配為夫婦,自己和東門生湊成一對,以致重新組合成了兩個“傢庭”,但又不受“傢庭”的限制,東門生仍與大裹、金氏一起日夜宣淫,加上丫鬟使女一齊鬼混。金氏和、歷氏的爭鬥還是無法解決,鬧得不可開交,驚動了鄰裹。東門生傢醜聲外傳,正值學院出巡到揚州,地方狀告東門生與大裹“行止有虧”,東門生於諸人畏罪逃入山區。
後來,麻氏生了兩個兒子,但因性慾難熬,不滿週月便與東門生縱慾,得日月風而死。金氏也因縱慾過度,得“色痨”而卒。東門生與大裹設法到別處寄學,來到北京,但鄉裹人早把他倆的醜事傳遍,北京也沒人理會他們,兩人隻得回傢,走到半路,大裹“遇了疫氣忽然死了”。賽紅、阿秀嫁人,隻有小嬌照料麻氏所生的兩個兒子,與東門生相依為命。一日,東門生夢見金變為母豬、麻變為母騾,大裹變為公騾。夢醒後,東門生大悟,深感“報應的道理,果然是有的,忙請法師替叁人忏悔,一人又托夢道,由於東門生的忏悔,罪孽減輕,“不久又好托生人身了”。東門生更是大徹大悟,出傢為僧,法名為“西竺”,結庵而居,以自己的教訓警戒世人。
與一般禁毀小說不同的是,《繡榻野史》的作者斑斑可考,是明代後期的一位戲曲作傢呂天成。據明代著名戲曲評論傢王骥得《曲律》卷甲記載:“勤之(呂天成字勤之)童年便有聲律之好,既為諸生,有名,兼工古文詞,與餘稱文字交二十年。每抵掌談詞,日昃不休。孫太夫人好儲書,於古今戲劇,靡不購存。故勤之汛濫極博,所著傳奇,始工绮麗,才藻煜然。最膺服詞隱(即明代著名戲曲傢,“吳江派”的開山祖沈璟),改轍從之,稍流質易。然宮調字句平仄,兢兢毖毖,不少假借”,他又說:“勤之制作甚富,至摹寫麗情亵語,尤稱絕技。世所傳《繡榻野史》、《閒情別傳》,皆其少年遊戲之筆。”
呂天成(約1580—?)字勤之,號鬱蘭生,別號棘津,出身在浙江餘姚書香門第之傢。他的母親孫太夫人大量的戲劇作品收藏,為呂天成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學習和創作環境,以後,他又以沈璟為師,成了“吳江派”的一員大將,在中國戲劇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沈璟學生輩中最為出名的,就是這位鬱蘭生了。他年未四十而卒,寫下了不少作品,有《雙棲》、《雙閣》、《四相》、《四元》、《神劍》、《二》、《神女》、《金合》、《戒珠》、《叁星》等劇本和其他短劇,在當時頗享盛名,可惜這些作品都未陡流傳下來,隻有一部戲曲評論著作《曲品》至今猶存。《曲品》叁卷,仿效《詩品》品論明代戲曲傢的品位高下,在中國戲劇批評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孫太夫人如此酷愛通俗文學,想必是個思想比較開通的母親,加上餘姚是江南重鎮,經濟富庶,文化繁榮,文人雲集,個中不乏思想解放、行為怪誕之士。以狷狂出名的江南才子徐渭(1512—1593),即為山陰人,與餘姚近在咫尺,堪稱同鄉(餘姚、山陰同屬紹興府),這位鄉前輩對呂天成,自有其潛移默化之影響。呂天成生活的時代,正是“公安派”文學十分活躍之時,公安派的叁袁,即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比呂天成稍長,呂天成年少時,他們在文壇上已享有名氣,影響着一代文人墨客。叁袁都是放浪不羁之士,袁宏道鼓吹“或為酒肉,或為聲妓,率心而行,無所忌憚”的生活方式,袁中道則津津樂道自已的流連“遊冶之場,倡傢桃李之蹊”。他們提倡的是用生命本能的情慾和及時行樂的人生哲學,來對抗禮教心防,這股潮流銳不可擋,席卷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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