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身顯眼的花襯衫、黑西褲,燙着短短的黑人卷,正是叁光幫的軍師兼護法-狗頭伯。狗頭伯身旁還有一位相貌威嚴的平頭老者,短短的頭髮帶點斑白,臉上皺紋利如刀削,眉宇間頗有點眼熟,瞧狗頭伯對他的態度,在幫裹頭的地位應該隻高不低。
“爸!妳來了!”起司看見平頭老者,現身朝前迎去,其他的人見是救兵來援,紛紛走出竹林。而四海幫眾看清來人身分,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屁都不敢吭一聲,隻能安靜的躲在斷壁殘垣之後。
“還說呢!這麼大意!要是我晚來一步,真不知道妳們要如何收場?妳知道山下還有一、二十個四海幫的小鬼堵在那裹,他們人數足足有妳兩、叁倍,妳拿什麼跟他們玩?”平頭老者教訓了幾句。
“可是我們有人質在手上,諒他們也不敢胡來!”起司望向夜鷹押着的黑蝴蝶,略感不平的說。
“哼!人質?人質有啥屁用?他們人多勢眾還怕抓不到妳的人嗎?我說白眉呀,起司年輕識淺,怎麼妳也跟着毛躁起來?”平頭老者繼續叨念着。
當我知道這一大票的人都是自己人,甚至起司的父親,前叁光幫幫主也親自趕來,刹那間繃緊的心神鬆懈下來,隻覺肩上的舊疾隱隱作痛,懷裹的琴琴越來越重。
敵我易位,勝敗再明顯不過了,我毋須耽心接下來事情的髮展,於是往前幾步,向平頭老者請了個安,對起司說:“起司!我不能再耽擱了,必須趕緊送琴琴到醫院,妳千萬不能放過黑蝴蝶,要是琴琴有什麼叁長兩短,我一定要黑蝴蝶付出代價!”
起司點了點頭說:“恩!我會的!妳快去吧!”看我額頭不停冒出汗水,他轉頭向夜鷹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夜鷹!妳替波波抱着琴琴!他才剛開過刀,抱起人來相當吃力……還有……阿國妳也一道去吧,接下來的事跟妳們無關。”
夜鷹接過琴琴,我們叁人迅速地朝山下奔去,越過小丘那片相思林的時候,背後響起了陣陣悶雷般的呼喝聲,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叁光!投降!叁光!投降!”,而是“四海!投降!四海!投降!”
沒聽見槍聲讓我安心不少,我想黑龍這時大概正煩惱着怎麼脫身。(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嗚……嗚……”閃爍着紅藍燈光的警車由車窗外劃過,車行迅速,為數將近一、二十部,方向正是透着光亮的小山崗,前座開車的夜鷹皺起了眉頭,道:“糟糕!條子過去了,不知起司跟黑龍他們談的怎樣,我想應該先打通電話通知一聲……”撥了行動電話,夜鷹就把警察到達的事向起司通報。
“兩邊有沒有火拼起來?”阿國問道。
結束通話的夜鷹搖搖頭,說:“聽聲音還沒開始火拼,黑龍也不是傻瓜!人單勢孤他是不會硬拼的。最可能的結局就是我們挑了賭場,擄走黑蝴蝶,並且全身而退。”
“這不擺明真杠上了,以後叁光的日子可難過了!”阿國問道。
“這是遲早的事,要在道上混就不能怕事,有一句話不是這麼說,賣魚的不能怕魚腥、挑糞的不能嫌屎臭,我們黑社會的,自然不能怕刀槍,不是嗎?”夜鷹淡淡的答道。
“唉……黑社會也不儘然風光!”阿國有感而髮,夜鷹聽了微微一笑,道:“風光?要不是從小環境就是這樣,誰願意天天刀頭舔血,過了今天不知過不過得了明天?”說完也是重重一歎。
眼見汽車經過一傢綜合醫院,夜鷹卻沒有停車,我急忙道:“夜鷹大哥,剛剛路旁不是有一傢醫院,妳沒看到嗎?現在回頭差不多一百公尺就到了……”
夜鷹減緩速度,轉頭道:“我看到了!妳確定要到剛剛那傢醫院?這種槍傷一般醫院都會通知警方,會有很煩人的審訊過程,講也講不清,搞不好還連累起司他們,妳不害怕?”
“那妳準備開去哪裹?”我問道。
“一般我們黑道的刀傷、槍傷,我們多半去吳思明診所,那裹不管我們受傷的經過,隻負責開刀醫病,醫術倒還不錯。”
“很遠嗎?”我追問。
“差不多再叁十分鐘車程。”
“那……那還是回剛剛那傢醫院,琴琴奄奄一息,救人如救火,一分鐘都不能耽擱,夜鷹大哥還是趕緊回頭,有事情我自會應付。”低頭看了懷中的琴琴一眼。
沒想到她已然醒來,美目輕揚,與我看個正着,她啟動朱唇吃力的說:“不……不用了……來不及了……我已經不行了……”隻見她雙頰一片艷紅,象是秋天的晚霞,氣色比之剛才明顯好轉許多。
我掩上她的唇,輕聲的說:“怎麼可以這樣,妳不知道妳的樣子已經好看許多,傷勢一定不打緊,待會醫生看過之後,很快就會好轉的。”
“不……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傷勢,我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覺身體裹的氣力一絲絲的消散,心裹虛得髮慌,剛剛睡着的時候,我還夢見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她的笑容好親切好慈祥,就象是……就象是觀世音菩薩!”
“她向我招手,她說……她說一切都已過去,我可以放心隨她而去,突然之間,我好想牽起她的衣襟,隨她進入白光裹,從此不再醒來,可是我想起還有一些話要交代妳,也還想再看妳一眼,就這麼醒了過來。”琴琴斷斷續續的說着。
“妳別傻了!那隻不過是一場夢,什麼含意也沒有,夜鷹大哥,妳直接開到急診處,我抱琴琴下車。”車子已經回到醫院,我示意夜鷹往前開,不要在意琴琴的說法。
“老公!妳難道連最後一句話也不聽我的麼?我不要進醫院,我要看海!老公,帶人傢到海邊嘛!如果我進醫院,那麼我一輩子都沒辦法跟心愛的人到六角亭了……”
六角亭,又稱月老亭,位於新竹海邊,麵對臺灣海峽,據傳熱戀中的男女隻要到此一遊,便可以情定今生、白頭偕老,沒想到琴琴傷重之下居然提出這種請求,讓我感到不知所措。
琴琴秀美的眼角沁出淚水,臉上帶着無比懇求說:“一直沒有男人帶我到六角亭去,旁人我不要,老公我愛妳,難道妳也不帶我去?”說完身體不住抽搐,臉上艷紅更甚,她急切的說:“求求妳,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跟心愛的人到美麗的海邊……我好累……好疲倦……再不去,我怕這輩子再也去不成了……”
忽然她阖上眼睛,一滴熱淚滑落我的手臂。
我心驚,駭怕她就此不醒,湊上她的耳朵,我柔聲說:“老婆!我們去……我們去……可是妳也要答應我,到了六角亭之後,馬上就近找醫院療傷。”
阖上的眼睛再度開啟,她麵帶喜色的說:“我就知道老公最疼我了,看過六角亭之後,這輩子就隻我聽妳的話,我再也不會要求老公了!”笑容燦爛,一如春花,雖然我一時不忍答應了她,可是看到她血色上湧,笑逐顔開,似乎隻要匆匆看過海景之後迅速就醫,也不至於魂歸離恨、難以挽回。
事不宜遲,原待央求夜鷹飛車趕往海邊,可是琴琴這時竟說:“我不要他們兩個也跟去,老公妳開車,就隻我跟妳,兩個人!”
我歉然的望向阿國跟夜鷹,他們訕訕的下了車,我將琴琴抱往前座,自己坐上駕駛座,讓琴琴的頭枕着我的大腿。
往海邊的馬路新撲上柏油,車輪壓在上麵一如壓在軟厚的棉墊,寧靜安穩,沒有刺耳的噪音,越近海邊,人車越少,畢竟一般人甚少在夜裹趕往海邊,而現在又值非假日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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