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門打開,出來迎接的是洛羽,他淡淡一笑,“墨親王才剛走不久,妳要小心點。”
“小雪已經沒事了,她請我向妳請罪。”莫冉的聲音很沙啞,似乎很疲倦。“今日有其他人來過?”
“雲王,他找到這兒了,我騙他說是她自己在自愈。”洛羽輕聲道:“雲王知道了,帝王肯定會知道的,妳往後來要小心點。”
“哼,不怕他們!”莫冉輕哼一聲,隨着他走了進去,走過竹屋,沿道來到院後的天然溫泉邊,看着池中漂浮的赤裸人兒,藍眸抽痛,“這丫頭真傻,弄得自己渾身是傷。”
“幸而有冰蠶金縷衣卸去了一部分沖擊力,當時妳若再失控多一點點,恐怕是帶人帶衣已經灰飛煙滅了。”洛羽心疼地歎着,伸手摸了摸水溫,“不知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穿越生死關,快則一個月,久則數年,她不比我從小有底子,且又是靈王血脈,可能……要點時間了。”莫冉的大手揚起,池中的藥草仿佛擁有了生命般,緩緩生長着,散髮着奇異的香味,如煙雲般一縷縷流向了唐碧的嬌軀內。“幸而有我以前的靈王聖愛,再加上有些底子,現在隻希望她真的能悟透靈生,否則就算有這些藥草護體,恐怕我也救不了她了。”
“她已有妳的聖愛靈術,墨親王的以功力每日替她護住心脈,加上妳的靈術,我的藥草,再輔以琴音,相信能延續生命氣息的。”洛羽雖說言語堅定,卻是聲音顫抖,似乎到現在還充滿了不安,“妳還怨她嗎?”
“說不怨她是假的,國仇傢恨,眼看就要成功了,被她逼得失敗了!真是氣死我了,而她竟然還如此怨我,怪我,說什麼不悔,無愛,我……當時真是起了殺機。”莫冉說得咬牙切齒,一想到她差點死在自己手上,隻覺得十分後怕,如果真是如此,恐怕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他重重地喘了口氣,“算了,看到她毫無生機般躺着,我真是比死還難受。”
“其實她最愛的是妳,臨死都不忘逼他們不準找妳麻煩。”洛羽歎道。(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這一切都怪妳,若不是妳違背我的囑付,將她帶去,今日不會弄到這步田地。”莫冉低惱道:“現在好了,她即使醒了,恐怕也會恨死我了。”
“如果我不帶她去,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妳。”洛羽望着在月光下美得幾近妖娆的嬌軀,歎道:“妳知道她一路經歷了多少磨難嗎?妳又知道她踏着士兵的屍身走過去的痛苦嗎?她是多麼善良的人兒,卻要麵對妳們的殘忍。”
“哼,她髮起狠來,比我們更殘忍,妳沒看到她和雲王鬥狠,和我鬥術的那樣子。”
“呵,妳也夠狠的,臨行前對她施展靈術,冰得她差點沒死過去。不就是和帝王歡愛一場嗎?這樣的結果妳早該料到的,何須將憤怒加諸在她身上。”洛羽想到那天她在自己和吳少南懷裹垂死邊緣的冷凍,隻覺得氣憤得想揍人。
莫冉皺起了眉頭,“有嗎?我雖然很生氣,但我並沒有懲罰她啊,我確實是動了靈氣,但我僅僅隻是阻斷了她的琴音而已!”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不爭這些了。”洛羽本不是喜歡追究的人,“妳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不做國師,不為慕靈,沒有目標,活着真的很迷茫,很無趣,若不是每天能來看看她,我真活不下去了。”莫冉的語氣充滿了絕望的淒然,“愛讓人快樂,也讓人痛苦,我幾乎每分每秒都在數着時間過。”
“數着分秒過的男人,也不隻妳一個。”望着池中的靈氣越來越濃鬱,洛羽開始輕輕撫着琴,音波卷起靈氣,形成了奇異的軌迹,纏綿在池中人兒的身上。“這一戰沒有誰勝誰敗,隻是令很多人都失去了目標而迷茫,迷茫後才會開始去想自己活着,到底該乾嘛?”
莫冉在琴音中,漸漸陷入了沉思!似乎現在才明白,戰爭,隻是讓所有人清醒而已。
慕靈王朝若非腐敗,又豈會被滅,父王母後雖然清醒了,卻來已不及挽回。
而龍胤風呢?從華菈玲珑的驕橫中看到了日後的大患,急雨貴王和龍胤雷召入宮中,原本想髮動一場對西狼的戰事,但在雲王的勸說下,隻好作罷,雨貴王率領水師,繼續回南方鎮守,龍胤雷率部回北方,卻還得肩負盯住西漠蒼狼的重大責任。
雲王出走最遠的西方,以路途所見,和經歷此次大戰,洗儘了狂躁而感慨萬端。“擴展領土不是一個帝國必要的生存目標;搶奪帝位,似乎也不是我雲王生存的意義。”
勤政愛民,才可上下一心;生產完善,經濟髮達,才可富國強民;惜民養兵,才可待勢而動;日後想滅狼子野心,輕而易舉。
這樣的道理,龍胤風何嘗不明白,此刻唐傢內患也除,心愛之人生死垂危,終令他足夠的清醒去做這些。即日他便開始了大刀闊斧地整頓朝綱,把重心放在了黎民百姓和經濟髮展之上。
南水成效在離歌的主導下,越來越好,百姓開始脫離災難,走上貧苦又辛勞的道路,這似乎也是他們被災難沖擊得迷茫後,才開始清醒,而變得更加勤勞堅強。
東島帶回的奇珍異寶,他命各路使官分送至週邊蠢蠢不太安份的小部落已示安撫。這樣的事情以前他從來不屑去做,對不聽話的,他幾乎都是采取滅之而後快,但現在,他似乎開始慢慢在習慣用唐碧的思維方式去看待矛盾和問題。
而吳少南,擔任起了孫子兵法的操練指揮,輔以他對鑄造術的精通,研制各種特殊的作戰工具。
雲王最大的責任,就是搞定比雪公主還令人頭疼的玲珑公主。原本他以為雪公主和玲珑公主若攪到一起,應該會臭味相投,但雪公主變得異常的安靜,除了每日追隨着吳少南的步伐,剩下的事情就是照顧差點死在莫冉手上的天字號龍王衛影天宇,原因無他,隻因天宇點名要她照顧。帝王問不出原因,也不想失去這枚極佳的衛影,隻好下旨逼她照辦。
月圓了,夏熱餘溫更強,碧波殿的荷花已慢慢結出了小小的蓮子,花瓣七零八落地謝了一池,卻似乎是另一種生機。
半個月了,帝王除了每晚來池中,每夜眠玉骨合歡床,別無其它傷感,仿佛這人兒似乎還在南水渭城時,而他,僅僅隻是在思念一般。
蘇含心思細膩極了,若娘娘真去了,王不可能還這麼清醒地處理着朝務,而唐傢也不可能這麼安然存在。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他除了思念,而不做他求呢?
戰鬥的場麵他僅能從帝王和雲王及之前兩位王的談論中聽到支詞片語,然而心思已回想了千百遍?難道是國師大人帶走了娘娘,帝王無可奈何,隻能說她去了?亦或說,娘娘抛棄他了,隨國師走了?或者是……墨親王帶走了她?還是……
“蘇含!”床上的男人突然低聲開口喚道。
“奴才在。”蘇含慌忙擦了擦通紅的眼圈,啞聲答道。
“妳且去安排,明日出宮!”
“去哪?”蘇含沖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慌忙低頭,“奴才逾越了。”
“去了就知道了。”龍胤風淡然道:“先去吧,本王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含聽聞心中一片狂喜,王的意思,也帶他去?難道是……去見娘娘?
走出碧波殿,天地間無邊的黑夜,月光成了唯一的主角。
如果碧漾娘娘就像這天上的明月般神聖美妙,那週邊閃爍的亮星,便如同這一個個出色的男人,縱然再耀眼,終究隻會是眾星捧月。他多希望月華能照顧的天邊,能有他的角落,即使在最遠最遠的位置,也會心滿意足。
小夏子恭敬行禮,打斷了他的思緒,唇角泛起了落寞的笑,在心底嘲諷自己的奢望。王縱然想一個人靜一靜,但不能真的就撒手不管,他細心交待小夏子該注意的細節,拍了拍他的肩膀,“妳可要多學點,以後說不定得妳來侍候帝王。”
“蘇總管這是?”小夏子心有不解,卻隱隱感覺到不安,“王都回來了,宮裹傳說娘娘她……蘇總管,娘娘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是妳該操的心,侍候好眼前的主子最重要。”蘇含苦澀一笑,如果是真的,此處出去,他便不必回來了。
說話音,月光仿佛被烏雲遮蔽般,天下間頓時暗淡無光,蘇含驚訝地擡頭望去,卻似乎瞧見某個龐然大物掠過了月空般。
風起了,盤龍山,竹園上空響起了不輕不重的鳥鳴聲,和着幽揚的琴音,似乎傳遞着特殊的音律。
洛羽的琴聲淡了,起身望向池邊一直靜坐望着池中人兒髮呆的男人,“莫冉,他回來了,妳快走吧。”
“回來就回來,怕他做什麼!”
“妳是不怕他,可別讓我為難啊。”洛羽急切地央求,“看着她還昏迷不醒的份上,妳們不能髮生任何沖突啊,萬一驚擾了她,釀成大禍可就後悔莫及了。”
“聽妳這麼說,我還真是無可奈何。”莫冉把玩着指間的暗藍小戒指,“好吧,我先走了,明日再……”
話音未完,洛羽明顯感覺到,一人一鳥的振蕩已落在了竹園外,再回頭,莫冉已不見蹤影了,他連忙收斂心神,大步走了出去。
“回了?”這樣的對話已經重復了幾十遍,洛羽卻總是在這句驚悸的問候中開始平復。
“嗯!”龍胤墨仍然是淡淡的應答,除了池中的人兒,他對任何人仿佛都如此漠不關心,一如既往地丟過手中的食物,朝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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