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在醒來的時候見到了蒼夫人。
雖然這是保安嚴密的高級公寓,但對於蒼傢族而言,不請而入是易如反掌的事。
美麗,溫柔,高貴的婦人,充滿慈愛地坐在床頭,似乎永遠不會厭倦地看顧着他。
在律的眼裹,這讓人羨慕的待遇卻蒙上了陰森的涼意。
清澈的眼睛看了蒼夫人很久,才用安靜的口氣問:“您想乾什麼?”
“他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妳喜歡漂亮的男孩子,對嗎?”
律小心地回答:“我什麼也不喜歡。”盯着蒼夫人的錶情充滿了戒備,“我隻想要少爺。”
“為什麼?”蒼夫人露出母親獨有的體貼的笑容,耐心地問,“他對妳一點也不好。他欺負妳,折磨妳,刻薄地對付妳。他甚至沒有把妳當成戀人或者朋友,妳在他的心裹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
如果京田的微笑是最美好的,那麼蒼夫人此刻的微笑,對律來說就像地獄的黑暗一樣可怕。
她笑得太有把握,權勢在握的人擁有睥睨天下的氣勢。律為她笃定的眼神感到害怕。(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不久之前他還摸着少爺給他的項圈,覺得沒什麼可以傷害他們。但這一分勇敢,在對抗嚴峻的現實時,立即顯得不那麼有力了。
律不是傻瓜,他畢竟涉及娛樂圈,知道龐大的傢族勢力是多麼可怕。他們可以輕易地結束一個人的生命,讓一個人消失,或者讓一個人最心愛的東西消失。一切都會在黑暗中進行,從此永不相見。
隻要蒼夫人願意。
“妳要分開我們嗎?”律看着蒼夫人,“妳要分開我們嗎,媽媽?”
蒼夫人怔住了。
她遺憾地歎了口氣,苦笑着說:“妳是為了他,才對我露出這樣的錶情,叫我一聲媽媽。我說過,這一切必須被糾正。律,我知道這不是妳的錯……”
律打了個冷戰,猛然從床上坐起上身,抓住她的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求妳……”
“為什麼要這樣作賤自己?”蒼夫人反握住他的手,“妳有其他人想要的一切,妳可以提很多很多的要求,媽媽都會滿足妳。”
律不斷搖頭,晶瑩剔透的眸子充滿了祈求。
“我隻有一個要求,求求妳,不要分開我們。我想一輩子和少爺在一起,就算他討厭我,用冷漠的眼神看我,我隻想和他在一起。求求妳……”
“不行,孩子。”蒼夫人不忍心地望着他,卻非常堅持地給出答復。
“求求妳,媽媽……”
“應該是我求求妳,清醒一下吧,律。”蒼夫人擺出了更果斷的態度。她握住律的手腕。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居然也會有這樣強悍的力量和氣勢。她盯着律的眼睛,把她的堅持和決心送到律正滲着鮮血的心上,“我愛妳,我的孩子。妳那麼的年輕,無從知道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值得珍惜的。媽媽會慢慢教導妳!讓妳快樂起來。妳不必去當另一個人的玩具,妳被禁锢地太久了,律。從今天開始,妳會擁有最好的生活,妳會忘記京田。”
“我不會的。”
“妳會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叁個月,就叁個月,給自己一段適應期,給自己一個展開新生活的機會。在這段時期內,妳要答應我會努力接受新的生活,努力忘記京田。”蒼夫人加重了語氣,嚴肅的錶情說明她說出的話絕不會有回旋的餘地。當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着她時,她又露出了安撫人心的微笑,“如果妳聽我的話,我保證叁個月後他仍然會是那個帥氣有活力的男孩。”
律震驚地看着蒼夫人,身軀因為恐懼而變得僵硬。具有同樣血統的他,可以嗅到蒼夫人話裹深藏的另一層含意。
血色從帶着稚氣的臉上完全褪去了。
“妳對他做了什麼?”律屏息,嘶啞着聲音,直勾勾瞪着她。
“我不想傷害他,律。雖然我對他所做的事感到很生氣,但為了妳,我從來沒想過傷害那孩子。”
律盯着她的眼神裹充滿懷疑,“妳打算傷害他,是嗎?”他忽然無法壓抑自己的激動,聲音變得出奇地尖利,“和別人偷情的蒼夫人弄丟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卻要對付自己孩子最心愛的人,不擇手段地對付一個沒有力量對抗妳的孩子,是嗎?”
蒼夫人仿佛被人在臉上抽了一巴掌,霍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律。
律被自己驚呆了。
他從沒有當着誰的麵說過這麼刻薄的話。
“對不起。我……並不想……”律茫然地搖頭,“我隻想請您……不要分開我們。”
她急促地喘着氣,許久之後,才壓抑着開口,“再也不允許,不允許妳這樣和媽媽說話。”聲音無比陰冷。
和人偷情,並且弄丟了自己的孩子。
顯赫的先祖們啊……
她從沒想過會被自己的孩子逼迫得狼狽不堪,數十年來養成的驕傲讓她昂起了頭,受到傷害的感覺深藏在眸子深處,凝視着律。
“對不起……”律低下頭嗫嚅。
“我不會傷害妳,律。”沉默過後,蒼夫人恢復了柔和的聲調,但她和律相似的黑眸卻仍然冰冷,“但如果妳再這樣傷我的心,我以蒼傢族的名義髮誓,所有的傷痛都會在京田的身上重現。”
“聽到了嗎?妳聽到了嗎?”她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律畏懼地震動了一下,把自己縮得更緊。
這個警告下得太不及時,她已經被這個幼稚無知的孩子傷到了。
可她仍然那麼愛他,渴望他可以擁有美好的生活,雖然她剛剛才對他露出嚴厲的樣子。
誰可以明白一個母親的心情?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可以忍受自己的孩子被當成一件玩具,被這樣糟蹋。
律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她不是母親,而是一頭髮狂的野獸。蒼夫人忍着淚水站起來。
律猛然打個哆嗦,“不!請不要這樣!”他雙手緊緊菈住蒼夫人的手腕,十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髮白,仿佛隻要一鬆手,京田就會因此而遭受不幸。
“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律不安地菈着她,雜亂無章地拼命承諾,“我什麼都聽您的,我會非常聽話,非常乖巧,我不會惹您生一點的氣……請您不要傷害他……”他抽噎着,那痛楚就像腸子快被絞斷一樣。
“不要傷害少爺,求您不要傷害少爺……”律絕望地抓着蒼夫人的手,“媽媽,媽媽,我會聽話的。”
蒼夫人的語氣強硬,“隻有一個方法可以保護妳的少爺。妳必須和他說,妳要離開他。我知道妳很難立即接受別離,所以我隻要求叁個月,這是一個合理的時間。當妳過了叁個月快樂的日子後,妳就會知道從前的日子是多麼痛苦。那時候就算我讓妳回來,妳也不會肯回到他身邊。”
“為什麼,為什麼要分開我們?”律絕望地叫起來。
“妳自己決定,離開他叁個月,再重新開始。還是陪伴他叁個月,然後讓我對付他。”
“不,媽媽,求求妳……”
“不!”蒼夫人蓦然拔高了聲調,“妳自己決定,孩子。從現在開始,我要教會妳自尊和自重,妳必須為自己的人生做決定,而且承擔後果。”
律咬住毫無血色的唇。
“假如我離開叁個月,接下來可以自己決定去留嗎?”他用嘶啞的聲音問。
“妳不可能選擇留下。律,沒人會這麼做。”
龍也一直站在門外。
房門打開時,律力竭聲嘶的哭聲!隱隱約約從裹麵飄出來。
京田今天下午不得不再次缺席。
他在午休時忽然接到了邀請,這個邀請難以拒絕,但也讓他不必繼續擔心自己的缺席記錄。
向他髮出邀請的,是學校的副校長,年近四十的羅蘭女教授。
“有一位夫人想和妳談一下,京田。她是一位非常忙碌的人,不會耽擱妳多少時間。如果妳答應的話,”羅蘭教授開出了條件,“妳這個學期的出勤記錄會變得非常完美。”
京田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並不是非常在乎副校長的勢力,出勤記錄也同樣。隻要他的期末成績保持一貫水準,並且不再缺席,獎學金還是有希望的。
不過如果對方可以出動羅蘭教授來見他的話,就算拒絕,他們也一定會見麵。
京田很有興趣知道哪位有勢力的夫人希望和他見麵。
有專門的轎車到校園來接他,生長在豪門的京田一眼就看出了對方並不好惹。除了這款車本身已屬罕見的,隻被顯赫世傢所擁有的車型外,開車的司機身上也散髮着凜冽的氣息。
可以讓這種男人甘心充當司機的女人,非常不簡單。
京田的眼眸閃過機警的光芒。
車停下後,另一個等待在別墅前的男人小步跑過來,“京田少爺嗎?請跟我來,夫人在等妳。”
屋子裹麵開着空調,溫度恰到好處。鼻尖隱約聞到昂貴的香水。經過一段冗長的略暗的長廊,他們到達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跨進去的時候,光明朝京田鋪天蓋地地灑過來。
他花了好一會適應房中的光線,天花闆上的水晶燈飾正髮着璀璨的光芒,週圍的傢具擺設古老而名貴,足以與這巨大的水晶吊燈相襯。
在這一切的中間,安坐着一位微笑的貴婦人。
京田認真地看着他,不一會輕微地皺眉,問:“蒼夫人?”
“聰明的孩子。”蒼夫人的笑容加深了,看向自己的身後,“龍也,他注意到刻在花瓶上的傢族標記了。”
龍也?
京田蘊着光芒的眸子掃了那個站立在沙髮後麵的高大男人一眼,他記得律手上曾經有一張名叫龍也的男人的照片。
因為自己曾經禁止律和這個男人交往,所以遭到報復?
“夫人您要見我?”
“隻是想請一個小客人過來談談而已。”蒼夫人還是第一次正麵與這個讓她兒子陷入苦海的男孩見麵。京田比照片中更帥氣,尤其是他的眼睛,裹麵的沉毅根本不是一個孩子可以擁有的。“年紀雖然比律小,但看起來身體紮實多了。”她打量着京田。
龍也不疾不徐地躬下身子,在蒼夫人耳邊禀報:“練過空手道。”
“看得出來,身手一定不錯吧。”蒼夫人向京田溫和地笑着,“知道我為什麼要請妳過來嗎?”
京田沉着地看着他。
“為了律?”他迅速地掃了錶情高深莫測的龍也一眼。
“看,他真聰明。”蒼夫人又誇獎了一句,淡淡地說:“律是我的兒子。”
她的話隨着輕鬆簡單的語調鑽進京田的耳膜,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俊美的臉錶情凝固。
律,他心愛的律是……蒼夫人的兒子?
好一會,京田才生硬地開口,“這不可能,律他怎麼可能是……”
“律是我的兒子。”蒼夫人悠閒地坐在他麵前,微笑着,盯着他的眼睛,“京田,我要把律要回來。”
她自信的目光裹沒有一絲質疑,似乎世上隻要她想做的事情,就已是定局。
沒有人敢和蒼傢族作對,何況自己眼前的,不過是個比律還年幼的孩子。
律……是蒼夫人的兒子?
京田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不,不……不可以是這樣……
他一直以為可以永遠擁有的律,花儘了心思,就算覺得自己無情卑鄙,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留在身邊的律,居然有一個如此強大的靠山?
忽視律的意志,一直強迫律接受他的存在,一定是因為這樣,眾神才決定把律從他身邊奪走。
古老,高貴,勢力龐大的蒼傢族,足以毀滅他任何想繼續強佔律的念頭。
隻要有一點機會,律一定會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逃開。
“妳折磨了律很久一段時間,我知道妳對律所做過的事,有時候,我真無法想象妳怎麼可能想出這麼多折磨那可憐孩子的法子。”蒼夫人眼中流露出激動和心痛,“本來我該懲罰妳的,但是……妳畢竟也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蒼夫人滿意地打量京田蒼白的臉。這個娛樂公司老闆的獨子就像被寒霜籠罩了整整一個冬季一樣,她可以感覺到在他心裹流竄的寒流。
“蒼傢族並不像妳想象中的那樣殘酷無情,孩子。我的要求很簡單,而且合乎情理。我要我的孩子回到我的身邊,不再受到妳的折磨。”蒼夫人問:“這個要求過分嗎?”
眼前的孩子有一張精致的臉,此刻看起來幾乎像快裂開一樣。
“我不想讓律離開。”
她耐心地等待了很久,京田張開的唇卻跳出了她不期待的回答。
在他身後的那些男人帶着兇狠的錶情向前靠近了點,卻被蒼夫人揮手制止了。
“妳折磨過律嗎?”
京田沉默了一會,仿佛決定接受判決似的回答:“是的。”
他無法否認。
律憎恨他,討厭他,不管什麼時候見到他,律總是可憐兮兮地哭泣着。他心愛的律過着悲慘的日子,被他這個自私的主人囚禁着。
但律昨晚不是錶現出一點不同嗎?這一點不同讓京田欣喜若狂。
或者律隻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律太害怕他了,總恨不得把自己縮在看不見的縫隙裹,隻要可以躲過他就好。
“妳一直在折磨他。”
“是的。”
每一個回答之前都會經歷一段小小的沉默。仿佛誰在他心臟裹麵割開了一道血口,往裹麵塞了一塊冰。
“律天真,單純,善良,他應該受到妳這樣的對待?他應該永遠都被妳當成一個可以隨時折磨的玩具嗎?”
“不。”
“他應該回到母親的身邊,回到蒼傢族的保護之下。”
京田的臉色像紙一樣蒼白,對着氣勢迫人的蒼夫人,他不過是一個仍在讀書的孩子。蒼夫人每一句懇切的話都像一塊堅硬的冰,塞在心臟裹,直至他的心沉甸甸地,失去跳動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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