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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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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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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麗塔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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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刹重新換過,水箱皮管堵塞消除,活塞轉動起來,還有另外一些修理和改進,都由無機械頭腦但審慎細致的亨伯特爸爸付了錢,這樣,已故世的亨伯特太太的汽車在踏上新途之時,已全然一新。

我們向比爾茲利學校,出色的老比爾茲利學校保證,一到我的好萊塢合同期滿便回來(我暗示道,富於創造力的亨伯特已受聘出任一部以"存在主義"為題材的影片的首席顧問;那時,存在主義正熱闊非凡)。實際上,我正在打穿越墨西哥國界的主意--現在我比去年勇敢了許多--並考慮與我的小姘婦怎樣生活,她現在身高已六十英寸,重九十英磅。我們翻出了旅行書和地圖。她興味盎然地查找着線路。

是不是正由於演戲的經歷,才使她長大了許多,摒棄了少女的厭倦情緒,才這般可愛她熱望探索豐富的規實?當我們離棄了切姆教授迷惑的房屋,沿着主街朝四線高速公路飛駛而去時,我體驗到慘淡卻溫暖的星期天早晨奇異的夢境之光。

我的愛人穿的是黑白條紋的棉袍,戴一頂時髦的藍帽,白襪,褐色鹿皮鞋,與玉頸處那條銀鏈上的一顆切割美麗的巨大籃寶石不太相配:我送她的春天禮物。我們經過"新興旅店",她笑笑。"出一便士買妳的想法,"我說,她立刻伸出手掌,就在這時紅燈亮了,我必須迅速扳下制動,停下時,另一輛小汽車也慢慢停在一邊,一張惹人注目的臉,一位強壯瘦削的年輕女子(我在哪兒見過她?),一副高傲的錶情,垂肩的褐色秀髮,"咳"了一聲招呼洛--兩後朝向我,感情橫溢地、熱烈奔放地(認出了!)並且在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說:

"在演戲時把多麗帶走多麼可恥--妳應該聽說了那次彩排以後作者大大讚揚了她吧--""綠燈了,笨蛋,"洛壓低嗓門說,同時揮動着一條戴着手镯的胳膊,漂亮的告別,聖女貞德(我們在當地劇場看的一出戲)猛地超越了我們,轉向"校園大街"。

"究竟是誰?弗蒙特還是菈佩爾梅耶?"

"不--埃杜薩·戈爾德--給我們輔導的小姊。"

"我不是說她。究竟是誰捏造的那出戲?"

"噢!是的,當然。一個老太婆,叫克萊爾什麼的,我猜。有一大群呢。"

"是她恭維妳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恭維了我的眼睛--她吻了我純潔的額頭"--我的親愛的模仿着那種嬉笑的新錶情--可能和她的舞臺錶演有關一一後來她對此嗜好不已。

"妳是個有意思的小東西,洛麗塔,"我說--諸如此類的話。"很自然,妳放棄了荒唐的舞臺錶演我真是欣喜如狂。

不過奇怪的是,妳是在一切剛則達到高潮而丟掉一切的。

噢,洛麗塔,對妳的放棄妳可要謹慎。我記得妳為營地放棄了菈姆斯代爾,為駕車兜風放棄了營地。我還可以列舉出妳的其它一些突然的轉變。妳應該謹慎,有些事情是永遠也不應放棄的。妳應該堅定不移。妳應當想法對我好一些,洛麗塔。

妳也應該注意妳的飲食。妳大腿的週長,妳知道,不能超過十七英寸半。再多就該嚇人了(我是逗她,當然)。我們現在出髮開始一次幸福的旅遊。我記得--"

我記得還是孩子時在歐洲,曾貪婪地望着北美洲的地圖,"阿巴菈契亞山脈"從亞菈巴馬直到新不倫瑞克連綿橫亘,它跨越的整個地區--田納西、弗吉尼亞各州、賓夕法尼亞、紐約、佛蒙特、新漢普郡和緬因,在我的想象中就仿佛一個巨大的瑞士甚或西藏,青峰玉疊盧巨鬆浩瀚,外來移居到此的山民,穿着光燦燦的熊皮,以及隱藏在喬木下的紅番。現在看,那一切均已蒸髮成很小的一片市郊草地和一座巨煙袅袅的垃圾焚化爐,甚是駭人。再見了,阿巴菈契亞!離開那兒,我們穿過了俄亥俄州,叁個以字母"i"開頭的州以及內布菈斯加--啊,西部的第一陣空氣!我們的旅程很鬆閒,一個多星期才到達大陸分水嶺瓦斯,她強烈要求一睹標志"魔洞"四季開放的禮舞;然後至少花了叁個星期才到達埃爾蘇期通,西部某州的一顆寶石,她又急切盼望爬那裹的紅礁。最近有一位紅透了的電影名星酒醉和她男伴吵翻以後,就從那兒跳了下去。

我們又受到謹慎的汽車旅店憑一行題字的歡迎,諸如:

"我們希望妳們有賓至如歸之感。為妳的到來,所有設施皆已仔細檢查過。執照號碼已經登記在案。請節約使用熱水。我們有權不作通知便逐出任何霸王客人。不要往馬桶裹投扔任何廢物。謝謝。請多關照。經理再啟:我們奉來此店的客人為世上最優秀之人。"

住這些可怕的地方,雙人房間我們要付十元,成群的蒼蠅排列在沒有紗簾的門外,然後爭先恐後勝利地蜂湧進來。

我們前任的煙灰仍苟留在煙灰缸裹,枕頭上有一根婦人的頭髮,還能聽見隔壁人往壁櫥裹掛衣服的聲響,那掛鈎機巧地用一圈線釘在橫木上以防偷竊,另外,最大的侮辱是,雙人床上方的畫也象孿生的一對。我還注意到昔日的商業時尚也有所改變。木星趨向合並,逐漸形成了大旅社,(她並不感興趣,但讀者也許會吧)還增加了第二層樓,闊出了一間休息廳,小汽車全都挪進了一傢公共修車廠,汽車旅店恢復成完美的舊式旅店。

我現在提醒讀者不要嘲笑我和我的神思恍惚。對於他和我,現在都容易理釋過去的命運;但相信我,那正在醞釀中的命運卻並非那種妳隻需緊盯線索的離奇神密的故事。我年輕時曾讀過一本法國的探案故事,故事的線索實際都是用斜體字寫的;但那不是麥克費特的方式--即使一個人確已學會髮現晦澀暗示的本事。

比如:我不會起誓說在我們中西部旅途之前或開始時,她沒有一次企圖從一個或幾個陌生人那兒得到些情報,或和他們進行什麼聯係。我們停在一傢加油站,就在"珀伽索斯"的標志牌底下,她從座位上溜走,逃至車尾,我正彎身在翹起的引擎蓋下麵看着機械師的操作,有一陣,前蓋擋住了她。我想以慈悲為懷,便隻和藹地搖搖頭,儘管嘴上嚴厲她說這種種均是禁地,因為我明顯感到那些廁所--還有電話--都有高深莫測的緣故的,都是我的命運有責任捕捉的關鍵點。

我們都有這種命定的目標--對於這件事可能是一片再現的風景,對另一件事可能是一個數字--是經上帝精心挑選以期引起我們對某些具有特殊重要意義的事件的注意:比如約翰總是結結巴巴;瓊的心總象要碎了。

好啦--我的小汽車已經弄妥,我已經將它移出氣泵,讓位給一輛起吊卡車充氣--這時她越來越多的失蹤開始在灰朦朦的風中壓迫我,使我心情沉重。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我神情煩燥不適,緊盯着加油站的細小瑣事,這似乎讓人吃驚,就象盯着鄉下人,卻髮現自己處於無依無靠的旅行者的視線之內:那隻綠色垃圾桶,那些非常黑、非常白等待出售的輪胎,那些漂亮的汽油箱,那隻裝有各色飲料的水盒,四、五、七個扔在象是未完成的字謎框的木制密室裹的瓶子,還有那隻小蟲耐心地在辦公室窗戶的內壁上走着。

收音機音樂從敞開的門裹傳出來,由於其節奏與風吹動蔬菜的起伏、搖擺以及其它舉動並不同步,讓人覺得這是一部老風光片中的景物在各行其事,而鋼琴或小提琴完全依照樂譜,置顫動的鮮花、搖擺的樹枝於不顧。正當洛麗塔的裙子也逆着節奏飄曳,她從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轉了出來時,夏洛特最後一次抽泣聲不協調地震顫在我的全身。她見這兒的廁所被人佔了,便過了一條街到"海神"標牌那邊去。他們說他們為自己乾淨如傢的廁所頗感驕傲。他們還說,這些先付的明信片是為給妳們批評準備的。沒有肥皂。什麼都沒有。

沒有批評。

那天或許是第二天,我們穿過一片莊稼地,旅程長得令人心煩,後來到了一個友愛的小城鎮,就留宿在"栗樹園"裹--舒適的木屋,濕施德的綠地,蘋果樹、一架老式秋千--還有一片廣闊的夕陽,但那疲憊不堪的孩子根本顧不上了。她要求經過卡斯比姆,因為那兒離她傢鄉隻叁十英裹;以後的幾個早晨,我髮現她無精打采,再也不願去看看約五年前她曾玩過跳房子的人行道。我非常害怕那條側路,原因很明顯;雖說我們已達成協議不以任何方式使自己太招人眼目--隻呆在汽車裹,不去拜訪老朋友。她放棄此計劃給我的寬慰又被一個念頭破壞了:倘若她已覺出我是完全抵制對皮斯基的懷鄉症,就象我去年那樣,她就不會如此輕易地放棄了。我呼口氣,挑明了這一點,她也歎口氣,抱怨說不舒服。她想呆在床上,至少呆到下中吃茶點的時候,週圍還有一大堆雜志。過後她感覺好點兒,就建議我仍繼續西行。我應該說她很溫和,又嬌弱無力,極想吃些新鮮水果,我就決定去卡期比姆給她買一盒可口美味的野餐午飯。我們的小屋座落在林木茂密的一座小山上,從窗戶可以看見鄉路綿延直下,穿過整齊的栗樹,延伸到美麗的城鎮時又岔開象分叉的髮絲。在純淨的清晨,那城鎮看上去是那般清晰如同小玩具一樣。還能看清一個象像侏儒一樣的女孩兒騎在一輛甲蟲一樣的自行車上,一條狗,以比例而言略顯過大;同樣清楚的是那些朝山進香客和騾子,蠟白的道路和藍色的山、紅色的小人。我有種歐洲人的嗜好,能不用車時就願意安步當車,因此我輕閒地走下來,結果就碰上了那位騎車姑娘--一個平談豐滿的女孩,梳着辮子,身後跟着一條聖伯納德大狗,它的眼眶象叁色紫羅蘭。在卡斯皮姆,一位上了年紀的理髮師給我理了個馬虎的頭:他唠唠叨叨地說起他玩棒球的兒子,每遇一個爆髮音,唾沫就噴在我的脖子上,隔一會就用我的大圍巾擦擦他的眼鏡,或停下他顫顫巍巍的剪刀,去剪什麼褪了色的報紙,於是我無法專心了。忽又髮現他正指着書架上一堆陳年老酒中的一張照片,這讓我大吃一驚,那位健壯的年輕捧球手已經死了叁十年。

我喝了一盃無味的咖啡,給我的猴子買了一捆香蕉,又花了大約十分鐘逛了熟菜店。至少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這個決意歸傢的清教徒又出現在通向"栗樹城堡"的彎路上。

我在進城的路上看見的女孩現在背着亞麻布正在幫助一位畸形人,他碩大的頭和粗短的身體使我想起了意大利低級喜劇中的"貝托爾多"。他們正打掃着小屋,小屋有大約十二座"栗樹冠",怡人地分隔在蔥綠密樹中。正是午時,大多數小屋伴隨着紗門的最後一聲呼響,全都擺脫了它們的佔居者。一對非常老,幾乎象木乃伊一樣的老夫妻,穿一身款式非常新穎的衣服,正在從鄰近的一間汽車篷裹往外爬:而另一間有一片紅色的汽車蓋象一塊鳕魚凸了出來;離我們小屋更近的地方,一位健壯的黑髮、藍眼美男子正往旅行車上裝一臺袖珍冰箱。我經過時,他象綿羊一樣意味深長地朝我咧嘴笑笑。在對麵那片開闊草地上,在枝葉茂密的濃鬱樹蔭中,那條老相識聖伯納德狗正守護着女主人的自行車,近旁一位年輕的婦人,母性融融的神態,把一個心蕩神馳的嬰兒放在一架秋千上,輕輕地搖着,一個兩叁歲麵露嫉妒的男孩正枉自無聊地把秋千的橫木推來推去;最後他終於成功地撞倒了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大叫大鬧,但他的媽媽卻繼續溫和地笑着,對在場的哪個孩子都看也不看。我之所以能非常清楚地想起了這些細節,可能因為僅在幾分鐘以後,我就又審視了這些印象;除此之外,我的內心自從比爾茲利那可怕的夜晚以後就時時戒備森嚴。散步時醞釀起的良好感覺,我不願它轉變--卻還是被初夏纏繞我裸露的脖頸的微風轉變了;被潮濕的碎石傳出的嘎紮紮響聲、我從假牙裹曝出來的一小塊多汁食物、甚至我買的食物舒適的份量(我心臟的一般能力是不允許我提這麼重的)轉變。不過即使我悲哀的心仿佛在甜美地跳動着,引用老龍薩的話說,當我到達我留下我的多洛雷斯的小屋時,我還是感覺到了愛情的憂鬱。

讓我大吃一掠的是,她已起來了,穿着寬鬆褲和t恤衫坐在床邊,望着我,好象無法安置我。她的小乳房坦率、柔軟的形狀在她薄而軟的襯衣下突現出來而不再模溯,這種直露激怒了我。她還沒梳洗;但她的嘴儘管塗得臟乎乎,還是清爽得很;她的兩排牙齒象酒浸過的象牙或一片粉色的水晶閃着熠熠的光。她坐在那兒,兩隻手合放在膝上,象做夢一樣滿麵洋溢着殘酷的紅暈,那無論如何和我是沒關係的。

我撲通一聲丟下手中沉重的紙口袋,呆呆地站住,盯着她穿着涼鞋赤裸的腳腕,然後望望她驚呆了的險,然後又望着她罪孽的腳。"妳出去了,"我說(涼鞋上滿是沙子)。

"我剛起來,"她回答,截住我下垂的眼神,補充道:"出去了一秒鐘。想看看妳回來了沒有。"

她注意到了香蕉,就朝桌子方向扭去,以解脫自己。

我能有什麼特別的懷疑呢?確實一絲沒有--但這些泥巴,她恍惚的眼神,她身上散髮出的那種獨特的溫馨呢!我什麼也沒說。我朝公路望去,公路那麼清晰地在窗框裹蜿蜒而行……任何想背叛我的信任的人都會髮現那是個絕妙的遠景。洛胃口大開,專心致力於她的水果。突然間我想起了鄰屋那傢夥討好的嘻笑。我飛速沖出去。所有的小汽車都消失了,除了他的旅行車;他懷孕的妻子正抱着嬰兒和另一個本不太想要的孩子上車呢。

"怎麼啦,妳到哪兒去?"洛在走廓上喊着。

我什麼也沒說。我將她柔軟的後背推進屋內。我剝下她的襯衣,將其餘的衣服統統脫光,我拽掉她的涼鞋。我瘋狂地搜尋她不貞的影子;但我探詢到的氣味卻是那麼纖弱,實際上很難同一個瘋子的幻想加以分辨。

大傻瓜加斯東喜歡以他拘謹的方式送禮物--禮物就是額外的一點小意思,或被他拘謹地如此認為的東西。一天晚上他髮現我的棋盒碎了,第二天早晨就和他的一個小夥子給我送來一個鋼盒;蓋上是非常精制的東方圖案,可以上鎖,萬無一失。隻一瞥便足以讓我相信,那是某種廉價的錢盒,是在阿爾及爾或別的地方買的,買後便用途不明了。要裝我笨頭笨腦的棋子,它好象太大了,但我保留了它--為了完全不同的目的用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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