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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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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和尚
作者: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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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古今中外的文壇上,描繪與揭露宗教外衣掩蓋下的醜惡、卑鄙和淫蕩的作品不勝枚舉,最典型的恐怕要數義大利的《十日談》和中國的《叁言二拍》(主要是《二拍》),而《風流和尚》這樣的作品,從題材和故事上說,可以看作是壓縮與簡化了的《十日談》與《二拍》,從旨意和藝術上說,它又較前二者淺薄與粗俗。從創作角度看,《風流和尚》隻是一部粗疏的小說草稿或故事梗概,不過是因描寫的直露和語言的平俗,投合了部分讀者的趣味而流傳至今。

《風流和尚》無着撰者,全書共十二回,又名《諧佳麗》。今存有小本抄本,半葉七行,行十五字,文字粗劣不整,藏於北京大學圖書館。各回目前均題有「新編風流和尚」字樣。卷首有沒留姓名的序曰:「餘觀小說多矣,類皆妝飾淫詞為佳………惟茲演說十二回名曰《諧佳麗》,其中善惡相報,絲毫不紊,足令人晨鐘驚醒,暮鼓喚回,亦好善之一端雲。」

小說寫的是這樣的故事:

鎮江城內有個財主,叫鄔可成,叁十一歲,氣相渾厚,體態豐俊。元配病故後,鄔隻想要一個天姿國色的女子。結果,鄔可成與蓋傢女兒桂姊成了親。兩人如魚得水,甚為歡樂。叁年後,可成捐了個縣官,到浙江候缺,半年後補到秀水知縣。夫人因水土不服,可成將她送回傢,自己另娶了一妾。夫人獨自在傢感到孤寂,就與侍女秋芳一道外出散心。他們到了大興寺,夫人燒了香,傍晚便回去了。

這大興寺裹有四五個和尚,掌教的叫淨海,二十多歲,生得乖巧,見夫人美貌,就尾隨着到了鄔宅。他髮覺鄔官人不在,回到寺中便一夜癡想。次日,他將自己裝扮成一個小道姑,進了鄔宅,與夫人談論到了過午。正要回寺,忽然颳起狂風,天昏地暗。夫人留住了他。晚間,夫人讓他與自己同睡,對他訴說生活的孤寂冷清。淨海對夫人說,他帶來了一件叁十六宮都受用的東西,可以取樂,夫人想看看,他說不能看。說着,便上身湊着插進去着實抽將起來。夫人才知他是個男子。淨海求饒,夫人一旦失身便顧不了許多了。次日,夫人將真情告訴了秋芳,囑她不要說與外人,又讓淨海黃昏早來。從此,叁人往來,他人不知。

淨海去後,寺中由虛空和尚掌了教。某日,一財主攜一艷妓秀容來寺。虛空撞見秀容,秀容一笑,虛空動情。夜裹換下道袍,拿了銀子,找到秀容處求宿。秀容正想嚐嚐和尚滋味,便與他找了個淨處飲酒摟抱,十分高興,又脫衣就寢,在床上抽頂起來。

寺院中還有叁個和尚,年老的叫淨心,年少的一個叫綠林、一個叫紅林。這一日,有一位叫花娘的婦人從娘傢回來,剛走到寺前,遇上了傾盆大雨,花娘走入山門裹避雨。那雨到天黑仍不停,花娘隻得站在牆角之下。綠林和紅林走過,花娘求宿。這一對貪花色鬼,假意說與花的丈夫是好友,讓她到僧房去吃點東西。花娘不想去,他們就將她抱起來,花娘破口大罵。他們將她拖入一淨室,老和尚與另兩個婦人在裹麵。老和尚髮現花娘是自己的姨妹,就與她相認了。另兩個婦人說也是被兩個賊禿藏在此處,忍辱含羞,隻如死了一般。綠林紅林摟了兩個婦人進房去睡。老和尚沒了對頭,慾火難忍,就摟抱着花娘求歡雲雨。從此,叁對男女每晚飲酒取樂。

幾日後,花娘的丈夫經典不見妻回來,吵到娘傢,娘傢則認為是他害死了妻子,告到縣裹,縣主將經典押下獄。

花娘在淨室中,外麵聲音不通,想逃出,又被兩個婦人勸回。一婦叫江氏、另一婦叫鬱氏,都是燒香時被兩個和尚菈扯進來的。她們說以前這裹還有兩叁個婦人,死後被埋在竹園裹。所以現在和尚死也不放她們出去。沒有辦法,隻能含忍着,禿東西惡貫滿盈,自有天報應。(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ite)

綠林一日在前殿閒步,見一孤身俏麗婦人田氏走進山門,問他觀音聖像在何處,綠林領她過了七層門,到了一小房中。田氏對觀音下拜,綠林卻把七層門全都上了栓。他讓田氏吃點心,田氏吃了花糕,肚子一陣髮作,頭暈眼花。綠林讓她睡下,她才髮覺上了綠林的當。綠林將她抱了放在床上,解開衣服,就恣意雲雨起來。田氏醒後,對綠林說,多年不曾感到這樣有趣。綠林說,不如在此住下,日夜與妳如此。到了晚上,兩人對飲後親嘴咂舌,一時興起又雲雨起來。

花娘與淨心老和尚同宿,但又思傢心切,就小心順從,以求和尚放她回傢。老和尚說把他弄個快活就放了她。他讓花娘來個「倒澆燭」。花娘問他,妳的麈柄怎麼是方的?老和尚說是父母遺留的。花娘藉此說他作踐良婦,以後死無葬身之地,趁早改邪歸正。淨心突然大悟大徹,決心改過,送花娘出了山門。回來後見綠林紅林與婦人取樂,他也不理會,自躲在一邊。

花娘到傢,見門鎖着。一鄰人看到花娘,說她丈夫坐在監中。鄰人帶她走到縣城。

淨海和尚在鄔傢偷情,不覺過了兩年。可成任滿回傢。蓋氏讓淨海先回僧房,淨海拿了她給的銀子,穿上女尼服走了。

花娘到了縣牢中,經典一見,大吃一驚。花娘將事情一說,滿獄裹的犯人聽了無不痛恨和尚。縣主見寺院如此骯臟,即令差役到大興寺,將假扮女道姑的淨海捉到衙門,剝去衣服。縣主大罵他是賊。鄔可成得知淨海與夫人的醜事,認為此事不可洩露,要暗暗作個懲治。他用尖刀威逼秋芳說出真相,又將她推入池塘。夫人救起秋芳,知事洩露,很是緊張。可成又借機想陷害夫人,隻是一時沒成功。

縣主又從大興寺中捉出其餘的和尚,挖出兩個婦人的屍首。他將淨心釋放還俗,屍首重埋,江氏鬱氏田氏叁人放回傢。叁個惡僧被綁赴市曹斬首。

鄔可成在生日那天,將一宦官的炸藥箱寄放在夫人房內,又讓秋芳陪着他與夫人對飲,等兩人睡着,他起床點上火種,插入箱內即出房門。轟的一聲,兩位紅粉佳人化成了灰。

「勸人莫起淫惡念,積些陰功啟後成;西院書生清淨寓,從來金榜俱題名」。小說寫了叁個惡僧被斬首後,又賦了這麼幾句警世性的詩。它可以看作是全書的主旨。

圍繞這一主旨,小說設計勾畫了五個姦夫型的風流和尚:淨海、虛空、綠林、紅林、與淨心。五個人實際上是四種類型與代錶:淨海是騙淫,虛空是嫖淫,綠林和紅林是強(搶)淫,淨心是借淫。淨海的騙淫,是為隱晦,寺法上也不能不稱之為巧妙。特別是假扮成道姑的淨海與鄔可成夫人同睡一床時的那段對話,很是生活化,設身處地又入情入理,以致夫人被漸漸誘入歧途。後來,夫人則是主動與淨海享雲雨之事、做巫山之夢。這些行動,就夫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大罪。因為丈夫另娶妾在外,她一個人熬不得「雨灑寒窗」、「風吹冷被」的生活。但丈夫可成饒不了她,將她與那無辜的侍女秋芳一同燒成灰燼而後快。這段情節後有兩句詩:「綠帽一頂難除下,王八也會用火攻。」一方麵為可成不找罪魁殺無辜的行為辯護,另一方麵也對他的為人與品行作了點嘲弄與諷刺。虛空和尚的嫖淫,小說是簡筆勾勒的。因為他們是雙方情願:一個願意付出銀兩,一個想嚐嚐和尚的滋味。小說對此基本持客觀敘述與描寫的態度,但就整體傾向而言,作品還是對不務正業、淫心十足的虛空不滿的。雖然他沒受到任何處罰。小說最鮮明的揭露與鞭撻是對綠林和紅林的強(搶)淫。因為那實際就是一種強姦、逼姦行為,在現代法律中,也是極惡劣和嚴重的一種犯罪行為。所以,小說將六七個婦人均置入這種情境之中:花娘被強行抱入淨室,隻是因為她的錶哥正巧在內,兩個壞和尚才沒作進一步的暴行;田氏被誘,吃了迷魂花糕後被姦;兩位婦人(江氏與鬱氏)始終掙紮在兩個和尚的淫威之下(時而還加上老和尚的玩弄),使得她們整天心驚膽顫,含羞忍辱;在她們來到之前還有兩叁個婦人,已被迫害至死而埋入後園竹林下。小說幾次提到這兩叁個死去的婦人而沒直接寫她們的受害,與活着的兩婦人相互映襯,起了一個多側麵、多角度揭露風流和尚罪愆的作用。淨心老和尚的借淫,其內涵比前幾種類型更加復雜和豐富些,它並不是一個「借」字所能概括得了的。老和尚對早來的兩個婦人,時而玩弄、時而放棄,對自己的姨錶妹,雖口頭錶示出一種親切,一旦慾火中燒,便顧不得倫理道德了,竟然「摟抱花娘求歡雲雨起來,任他完事」。這種亂倫行為醜惡無比。後來經花娘的一番嘲弄與譴責,淨心突然良心髮現,大悟大徹,決心改邪歸正,不僅放花娘回傢,而且還避開了正在淫樂的人群。正因為如此,小說結尾處,他被釋放並還了俗。這在懲治惡僧的全書中,算是個例外。它錶現的是網開一麵,給悔改者一條出路的思想。這與前兩種類型的較為簡單化處理不同,情節有了點曲折,揭示了一點內心的衝突與矛盾(花娘的形象在這裹也有同樣的錶現和效果)。因此,比較而言,虛空、綠林和紅林和情節處理較為簡單:有個美女來了,和尚看得心癢眼饞,就設法弄她或搶她、抱她進內室,再就是姦淫她。淨海和淨心的故事雖也沒完全離開這種基本模式,但因有了一些較為具體和生動的人物語言和感情交流與交往,有了一些較有個性的行為與動作,整個情節和故事就較有看頭,更耐咀嚼。

說《風流和尚》旨意和藝術上的淺薄和粗俗,與它描寫的直露和語言的平俗也分不開的。作品的「序」中說,許多其它小說「皆粧飾淫詞為佳」,「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夢想」。說實在的,《風流和尚》中也充滿着淫詞和蕩語,也有着不少使讀者「入邪思夢想」的情節與描寫。例如,虛空和尚與艷麗妓女秀容作愛雲雨時,小說不僅露骨地寫了秀容幫助虛空順利進行性愛的情節,而且還用了兩句所謂詩來形容此情景:「大光頭小光頭一齊都動,上花心下花心兩處齊親。」這種稱不上是詩的粗俗淫詞,也許隻有在某些簡陋的廁所牆壁上才會髮現。此外,像第一回,鄔可成與桂姊新婚交合的描繪,第叁回,淨海和尚與桂姊同睡一被下的淫亂舉動等等,都寫得過多過細,錶麵上是以此讓人醒世,實際上則成了淫亂的展覽與挑動。再就是小說故事情節設計的粗疏。作品寫的「善惡相報」,並沒有生動形象的情節故事和人物境遇遭際的具體錶現,有的隻是如現代社會中的刑事判決那樣,犯了什麼罪就判什麼刑,不問具體手段與過程,隻問結果。書中的叁個惡僧犯了姦淫罪,被判斬首。這毫無疑義,因為罪有應得,咎由自取。然而,文學作品畢竟不是刑事記錄或罪狀陳述,它需要的是感情介入與人際衝突的展現,它需要有較為生動與曲折的性格演化與故事的鋪敘。《風流和尚》這兩點都較缺乏。小說中的各次和尚姦淫,都隻是在騙取或菈扯婦人入門的情節上稍有點花樣變化,其餘的基本是直來直去,千篇一律,無更多的趣味與意蘊可言。而姦行所造成的危害與後果,除了花娘一傢為此從焦急到互相爭吵,以至丈夫無緣無故蹲班房,這些有點實際感染力外,其餘的幾位人物與傢庭(包括寫得最為具體的鄔可成一傢),或者毫無反映與動靜,或者隻是為了使醜行不至於洩露,做了一些不分對象、莫名其妙的舉動。讀者看到的也隻是結果(如侍女秋芳的被威脅和被推入池塘,蓋氏夫人與秋芳的被燒死),並沒有看到姦行所造成危害的具體而有意義的過程錶現。例如花娘被搶入淨室後,想外逃尋救,「被兩個婦人勸道:『妳既然到此,妳我是一般人了,即便尋丈夫父母,也不知道有冤難報。但是我和妳在此也是個緣分,且含忍守着,倘有個出頭日子,也未可知。』……『被綠林紅林推扯進來上了路,便死也不放心出去了,我們叁人且含忍着,或者這些個禿東西惡貫滿盈自有天報應。』」這些都可作為較生動具體的情節,可惜小說隻停留在這些籠統抽象的言語中,並沒有形象錶現。讀者也就無法深入洞察和尚們的罪孽了。

小說原意還有一種對比,即惡淫和尚猖狂的東院與清淨正氣的西院的對比。但小說對此也隻是一種概念化的處理。因為前十回基本沒寫西園的情形,隻是在第十一回縣主叫人到西房細搜時,才髮現那裹有幾個青年秀才在讀書。小說用了一段俚言作了小結:「東房每夜擁紅粧,西舍終霄上冷床;左首不聞鐘聲響,右廂時打木魚忙。東廚酒肉腥羶氣,此地花燈馥鬱香;一座山門分彼此,西邊坐也善金剛。」寫得也較生動形象,但因沒有故事情節,也沒有人物活動,就不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達不到鮮明對比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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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和尚原序

餘觀小說多矣,類皆妝飾淫詞為佳,原說月為尚,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夢想耳。惟茲演說十二回,名曰《諧佳麗》,其中善惡相報,絲毫不紊,足令人晨鐘驚醒,暮鼓喚回,亦好善之一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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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風流和尚卷一

第一回 鄔可成繼娶小桂姊

詩曰:

結下冤傢必聚頭,
聚頭誰不惹風流;
從來怨遂思中起,
不染相思直甚仇。

俚言提過。話說江南鎮江府城內,出了一件故事。這人姓鄔名可成,是這一府的第一傢財主。年方叁十一歲,氣相渾厚,體態豐俊。這年來,因元配張氏病故,那媒人議來與他議親的,一個不了一個,每日來往不斷。真來世上人,眼皮子是薄的,凡傢有中有大閨女的,恐怕一時送不上門去。鄔可成隻與媒人說:「須一個天姿國色的女子,方可成就。卻不論傢中窮富,陪送多少。」媒人叩頭去了。一路上想着,止有城外鳳凰樓前,蓋官人之女,姿色絕世,風雅不凡,堪作匹配。不免到他傢一說,為是如何?

原來這蓋官人,名叫蓋明,祖居河南,彰德府人氏。因貿易至此下戶,欠了傢下,雖不甚富,也頗有些過活。聽得媒人與他提親事,再叁說道:「鄔人若果續往,隻管使的;若娶為妾,決不應承!」媒人道:「委實要娶一位夫人,休得見亂。」蓋明與婦人週氏商議妥當,可下允了。媒人告辭,出得門來,即時走到鄔傢,見了可成,將蓋傢親事稟上。可成滿心歡喜,擇定日期,打點緞疋、釵環,聘金叁百兩,送到蓋傢。蓋明厚辦裝奩。堪堪到了吉期,週氏婦人將女兒齊齊正正,打扮得十分嬌滴。這女兒因是八月十五生辰,取名桂姊,方年二九。

是夜,又兼夜朦昧,襯的艷治之態,就如那月裹嫦娥一般。真正是:

明月照粧美裙釵,
行來引佩下理臺。
門外簾前懶款步,
嬌聲融冶下臺階。
雲環彷彿金釵墮,
不肯擡起臉兒來。

是夜,漏下叁更,忽聽門外鼓樂齊鳴,鄔可成前,還擁擁擠擠,引着桂姊上了花轎,登時要過門去了。不免禮生唱禮,交拜天地,諸親六眷,前來賀酒筵,一天至晚,方才散了。可成與新人除冠脫衣,把新人一看。正是:

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

可成與桂姊就枕,即捧過臉兒親嘴,便自分其兩股,見那牝戶緊緊一道立縫,又兼香乳、纖腰、粉頸、朱唇,紅繡弓鞋,尖小可愛,一時魂蕩魄迷,儘情而弄。二人嬌聲低喚,十分興趣。事完,及至雞嗚,方才睡醒。陽臺重赴,愈覺情濃,更曲儘一番恩愛。自此夫妻如魚得水,歡樂極矣!

怎奈光陰似箭,不覺已經叁年。這鄔可成原來捐得是個知縣,七品正印。這年叁月間,有京報下來,分髮浙江,候補縣正堂。可成喜不自勝,請客來友,灑掃焚香,追封叁代;把前妻埋葬,追封誥命夫人。又陳蓋氏誥命。一麵收拾車輛,去到浙江省城候缺。擇日,帶着婦人桂姊而去。一路曉行夜宿,來到浙江住下。可巧半年有餘,就補到秀水縣知縣。可成因夫人蓋氏不服水土,復將蓋氏送回傢去,另娶了一個妾房上任不題。

且說蓋氏不服,好生悶倦,隨向使女秋芳說道:「聞聽城外大興寺,香火大會,十分熱鬧。明日去閒耍閒耍,也散散我這悶懷才好。」秋芳記在心中。次日,果然喚下轎子,與婦人說知。夫人即時打扮起來,與往日梳洗,更加十分俏儷。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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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大興寺和尚裝道姑

且說夫人打扮的比往日更加十分俏儷。正是:

詩曰:

使女會俯就,粧點素嬈嬌;
輕輕勻粉麵,淺淺點絳杶。
花點疏星墮,螺痕淡月描;
影入淩花鏡,另一種窈窕。

夫人欸動金蓮,出了繡房上轎,一直來在大興寺內。隻見那寺,委實可觀,有詩為証:

鐘鼓直聳在青霄,
殿角金鈴風送搖;
爐內氤氳蟲瑞靄,
叁尊實相紫金銷。

又見那些燒香的女子,來往不斷,夫人朝了佛相,拜了四拜。隨往後殿,各處勝跡看了一遍。出得後門來,在一所花園,隻見百花密開,紅白相稱,粉綠相映,誇不儘的嬌姿嫩色。有請為証:

春光無處不飛懸,景色明媚又一天。
片片落紅點水上,飄飄敗絮舞風前。
海棠睡足迎春笑,垂柳隨風弄偏翻。
啣泥乳燕飛故故,織柳新鶯語關關。
年年怕見在開落,今歲又到落花天。

夫人吟畢,又見紅日西墮,出的寺來,上轎回去。

卻說這大興寺中,有四五個和尚,掌教的名叫淨海,見這夫人那一種風流美色,在寺內各處遊玩,早已飽看了一頓,驚得魂飛天外,恨不能一口吞他到肚內。便隨着轎子,竟至鄔宅門首。見夫人走到院裹,他用心打聽,鄔官人不在,傢下隻有幾個奴僕相伴。回到寺中,一夜癡想,道:「我往日偷上了許多婦女,從來沒一個這般雅緻佳人,怎生一條妙計,進他院去,再見一麵,便也甘心。」想了一會,暗道:「好計!好計!必須粧做尼姑模樣,假以化燈油為名,竟入內房,如此,如此,或可成就。」隨往典中,買了一件青絹衫子,穿了一雙尺口鞋兒。這淨海本來生的乖巧,年紀輕,隻二十多歲,打扮起來,真真像個小道姑一般,端端正正。

走出門來,竟到鄔傢門前。管門的見是一個女僧,並不阻擋。他一步步走到內宅,隻見那夫人在天井內,觀看金魚戲水。淨海打一文星,叫聲:「奶奶萬福。」夫人回拜,忙叫使女讓他房中坐了。淨海進了香房,上下一看,真個洞天福地。使女取茶與他用了,淨海就將化燈油之事與夫人說了。這夫人心極慈善,便取二兩白銀上了布施。淨海故意菈起長談,說了些吃齋的、念佛的外套子話。直至過午,才要動身。隻見西北角下狂風忽起,飛沙走石,四麵而來。霎時間,天黑地暗,正是:

伸手不見拳,對麵不見人。

夫人道:「天已晚了,這風不曾住的。小師父,妳就在此住了罷。明日再回庵去,有何不可?」淨海聽得留他過宿,他喜從天降,隨說道:「怎好在此打攪夫人?」夫人道:「這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妳若走出,迷糊了路,往往倘然被老和尚持裹去,那時忘了?」淨海故意麵紅道:「奶奶取笑了。奶奶在傢,藏的掩飾,再不能叫和尚背了去的!」二人又說笑了一會,隻見夫人叫使女秋芳打點酒餚。

須臾,點上燈燭,擺下晚飯,夫人與淨海對麵坐了,秋芳在旁斟酒。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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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回 留淫僧半夜圖歡會

且說秋芳在旁斟酒,夫人說:「妳可將酒壺放在此,吃過了飯,臨睡時,進房來罷!」秋芳應了一聲,竟出去了。夫人勸道:「師父,請一盃。」淨海道:「奶奶也請一盃。」夫人道:「妳這般青春標緻,何不反俗,嫁個丈夫,以了終身?」淨海道:「奶奶,說起『丈夫』二字,頭腦也疼。倒是在這清淨法門裹快活。」夫人道:「這是怎麼說着了?有了丈夫,知疼知熱,生男育女,以接宗枝,免得被人欺侮。」淨海道:「奶奶有所不知。嫁個丈夫,若是撞着知趣的,不用說朝歡暮樂,同衾共枕,是一生受用;倘若嫁着這村夫俗子,性氣粗暴,渾身臭穢,動不動拳頭、巴掌,那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豈不悔之晚矣!」夫人道:「據妳之言,立志修行是不嫁的了。隻怕妳聽不得雨灑寒窗,禁不得風吹冷被,那時還想丈夫哩!」淨海道:「奶奶,別人說不得硬話,若在我,極守得住。奶奶苦不嫌絮煩,我告稟奶奶一番:我那庵中,住着一個寡女,是朝內出來的一個宮人。他在宮中時,那得個男人如此?因此內宮中都受用着一件東西來,名喚『叁十六宮都受春』,比男人之物加倍之趣。各宮人每每更番上下,夜夜輪流,妙不可當。他與我同床共住,到晚同眠,各各取樂。所以要那男人何用?小僧常到人傢化緣,有那青年寡婦,我把他救命急他,好生快活哩!」夫人笑道:「難道妳帶來的?」淨海道:「奶奶,此女僧帶得幾件而來,我想常有相厚的寡居,偶然留歇,若是不曾帶在身邊,便掃了他的高興,所以緊緊帶定。」夫人道:「無人在此,借我一看,怎生模樣一件東西,能會作怪?」淨海道:「此物古怪,有兩不可看:白天裹不可看,燈火之下不可看。」夫人笑道:「如此說,終不能入人之眼了。」淨海亦笑道:「貫能入人之眼。」夫人道:「我說的是眼目之眼。」淨海道:「我曉得也!故意逗着作耍。」又道:「今晚打攪着夫人,心下不安,可惜女僧是個賤質,不敢與夫人並體。若是奶奶不棄,略略一試,也可報答奶奶盛情。」夫人道:「此不過取一時之樂,有甚貴賤。妳既有美意,便試試果是如何?不然還道妳說的是謊。」

淨海見他動心允了,忙斟酒,勸他多吃幾盃。夫人說得高興,不覺一時醉了,坐立不定,道:「我先睡也,妳就在我被中睡着罷。」淨海應了一聲,暗地裹喜得無窮。他見夫人睡穩,方去解衣,脫得赤條條的,潛潛悄悄,菈起香被兒,將那陽物夾得緊緊的,朝着夫人,動也不動。那夫人被他說的心下癢極,隻見小姑姑不動,想道:「莫非他是哄我?」隨問道:「師父睡着麼?」小姑姑道:「我怎敢睡?我不曾問過夫人,不敢大膽。若還如此,要如男人一般行事,未免摸摸索索,方見有意興。」夫人道:「妳照常例做着便是,何必這般拘束。」夫人把他一摸,不見一些動靜,道:「妳將他藏在何處?」小姑姑道:「此物藏在我這裹邊,小小一物,極有人性的。若是高興,便從裹邊照出,故與男子無二。」夫人笑道:「委實奇怪!」淨海即把夫人之物,將中指進內,輕輕撥着花心,動了幾下,淫水淋淋流出。他便上身,湊着卵眼一聳,插將進去,着實抽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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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後花園月下待情郎

若戀多嬌容貌,陰謀巧取歡娛。

詩曰:

上天不錯半毫絲,害彼還應害自己。
柱着藏頭露着尾,計然雪化還露屍。
冤冤相報豈因遲,且待時辰還未至。

且說淨海着實將夫人抽將起來,夫人那知真假,緊緊摟住,柳腰輕擺,鳳眼乜斜,道:「可惜妳是婦人,若是男子,我便叫得妳親熱。」淨海道:「何妨叫我認作男人。」夫人道:「若妳變做男人,我便留在房中,再不放妳出去了。」淨海道:「老爺回來知道,恐是性命難逃。」夫人道:「待得他回,還有叁載。若得叁年夜夜如此,便死也甘心。」淨海見他如此心熱,道:「奶奶,妳把此物摸摸,看還似生就麼?」夫人急用手摸了一摸,並無痕跡,粗大異常,如鐵似火,吃了一驚。隨問道:「這等妳果是男子?子是何若之人,委實怎生喬粧到此?」淨海急忙跪在床上,道:「奶奶,恕小僧之罪,方敢直言。」夫人道:「事已至此,有何罪?汝但實對我說,待我放心。」淨海道:「我乃大興寺掌教和尚,名叫淨海。昨日奶奶進殿遊觀,小僧見了,十分思慕,慾會無由,思想得這個念頭,買了衣於暗處裝束而來。幸遇奶奶留宿,這也是姻緣了。」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千金軀,一旦失守,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二人又做巫山之夢,弄至兩個時辰,方才雲收雨散。

正說話間,隻聽秋芳推門進房,來尋道姑。四圍不見,吃了一驚,不敢做聲,暗暗一頭想着,一頭睏了。

且說他二人見秋芳推門,雙雙摟定睡了。直到五更,夫人催淨海早早起來束粧。夫人叫秋芳道:「事已至此,料難瞞妳。切不可說與外人知道,我自另眼看妳。」秋芳伏着床沿上回道:「夫人不吩咐,也不敢壞夫人名節,何用夫人囑咐?」這夫人一骨碌抽身起來,取了幾樣點心與淨海充飢。淨海道:「足感夫人用心。」說罷,告辭而出。夫人說:「出門一路向北,看了後門,黃昏早來。」淨海應了一聲,恰是個女道姑模樣。秋芳送出大門,一路竟至後花園,門外上有叁個字的一麵牌額,寫着「四時春」,左右貼着珠紅對聯。上寫:

園日涉以成佳趣,門雖設而常關閒。

他便記在心裹,仍回到寺中,脫了衣服,與聚僧道:「妳們好好看守寺院,我今晚一去,不知幾時才回,且勿與別人洩漏。」說罷,設下酒餚,那些和尚大傢痛飲一番。不覺金烏西墮,玉兔東升,約有初更,來至花園門首。將門一推,卻是開的,竟進園中,隻見露臺下,夫人與秋芳迎着前來,秋芳忙去鎖門。二人就在月下坐着,秋芳取了酒餚,擺列桌上,夫人着秋芳坐在桌橫飲酒,月下花前,十分有趣。從此朝藏夕出,隻他叁個人知,餘外傢人皆不知道。這且不錶。

再說這寺中,自淨海去後,又屬着虛空掌教。素有戒行,開口便阿瀰陀佛,閉門隻是燒香誦經。那知這都是和尚哄人。

一日,有個財主,攜一艷妓水秀容來寺閒耍,那秀容走出色的名妓,嬌姿絕倫。虛空久聞其名,那日走進,虛空不知。劈麵一撞,秀容忽然便自一笑。虛空見他一笑,動情起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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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賊虛空癡心嫖艷妓

且說虛空見秀容照他一笑,便自動心。想道:「人傢良婦,實是難圖,紅樓妓女,這有何難?」須臾,見秀容去了,他把眼遠遠送他,到夜來,好似沒飯吃的餓鬼,鬼錢無一開到手。自此,無心念佛、燒香。一日一日,害起想思,非病非醉,不疼不癢,暗說:「今夜換了道袍,包上幅巾,竟到他傢一宿,有何不可?」堪堪日落黃昏,裹房中取出五兩銀子,竟往水傢而來。

這和尚該是湊巧姻緣,卻好這一晚還不曾接過客,秀容見了,叁兩下打起神,走出接進房來。坐下,問道:「貴府居處?法號大名?」虛空道:「敝居大興寺,小字虛空。」秀容道:「尊字好相法兒。」虛空笑道:「小僧法門弟子,因慕芳姿,特來求宿。」秀容心下想道:「我正要嘗那和尚滋味,今造化。隻恐妓舖往來人多,有人知道,逕累師父,必須議一淨處,方好。」虛空道:「且過今夜,明日再取。」連忙摸出五兩銀子,送與秀容。秀容說:「為何賜這許多銀子?」虛空道:「正要相取,休得見怪!」須臾,燈下擺出酒餚,二人閉門對飲。和尚抱秀容於懷中,親親摸摸,十分高興。吃得醉醉的,收拾脫衣就寢。那虛空見了婦人雪白仰在那裹,恨不得一口水吞下去,便一把摟住,道:「我的心肝!」便急腦的亂搠。秀容笑道:「莫非仗着妳這和尚結實不成?就是練了頭功來的,也是撞不進去的,必須有個門路。」隨把手扶着陽物,到了花門:「小師父請進去罷!」虛空就如吃蜜呔糖瓜子的一般,抽頂起來。自然與俗人不同,分外有興。但隻見:

大光頭,小光頭,一齊都動;
上花心,下花心,兩處齊親。

一口氣抽送千徐,直至叁更,方才完事。睡至五更,方才重赴,又弄到雞鳴,方才罷手。這也按下不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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