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知道自己居然隔叁差五地在男人傢裹過夜的,是親如手足的堂妹。
“哥哥為什麼那麼笨呢,說一兩次也聽不懂嗎?還是根本就沒往心裹去?!”
週六中午的西式快餐店,用餐的人潮摩肩接踵,擁擠而混亂的狀態簡直媲美高峰時的地鐵站臺。
好不容易在稍顯僻靜的角落搶到座位,結果屁股還沒有沾到椅子,便劈頭蓋腦地被曉慧數落開去,“哥哥,妳到底在想什麼?請用正常的腦子好好反省一下吧!我警告妳,趁彼此間陷得不深的時候就快點拗斷,聽到沒有啊!!”
麵對認真到幾乎神經質的妹妹,徐逸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確實,在向戀人告白之前,第六感超級髮達的女孩就直截了當地問過他,“妳是不是真的愛上男人了?一定是那個課長前輩吧!”
“曉慧,我不想,……不想和他分手。”
一口氣喝了大半盃的可樂,他才輕聲卻堅定地錶明自己的決心。
“笨蛋!”被他的態度弄得火大起來,妹妹衝動地罵了他,“笨得沒救了!!和男人混在一起,有個屁前途啊,徐逸妳這個笨蛋!”
“無論妳怎麼說,我愛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妳當我瘋了、癡了、傻了,我也認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和故意克制的淡然的語氣差異巨大的,是男人話語中固執的專著。
無話可說的默然梗在兩人之間,壓抑沉悶的氣氛一點點罩下。
“要怎麼樣妳才能明白我是為了妳好?哥哥……”
片刻以後,依然象鐵一樣生硬的聲音中卻帶了點無奈和傷感的歎息。
手指無意地撓了撓頭髮,又輕握了起來,……那些幫助放鬆的小動作之後,徐逸才終於擡起臉來。
“曉慧,妳是知道的,從小到大我幾乎都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玩具、衣服、學習用品、包括後來念書的學校,大學的專業,工作的職位,活了二十六年的日子裹,隻要別人能給我什麼,我就接受什麼,連唯一談過的女朋友也是對方主動錶白後,才算是被動地同意和她交往。”一直用安靜的聲音這麼說着的男人,突然之間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的笑意,“前輩,隻有前輩,是我那麼那麼想要的,……哪怕要用我的一切去換也不想放手,就是那樣一種想要他的心情,曉慧,妳能試着了解嗎?”
“可是,這個世界不是光靠愛情就能活下去的!”妹妹好像要哭出來似地,咬着嘴唇死死瞪住對麵的兄長,“而且妳是不是能保證他也不會後悔,一輩子都愛着妳啊?為了妳甘願抛棄所有一切,父母、正常的傢庭、孩子、還有可能被公開後失去工作,被人輕蔑對待的那些種種遭遇?……哥哥,如果我以前任性地誤導了妳,我道歉!真的,我隻是覺得好玩,我隻是覺得小說裹那樣的禁忌的愛情很美麗,很夢幻,……那個時候我真的,隻是拿妳開玩笑來着的,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善良的妹妹還是忍不住哭出來了,是後悔,還是無能為力的淚水,在埋藏起來的臉上儘情流淌着。
“就算之後還是要分手,這也會是一段很美麗的回憶,曉慧,真的無論怎樣,……無論今後會被怎樣對待,我都不會後悔的,絕對不會……”
徐逸露出帶些傷感的笑容,一想到今後所要麵臨的重重障礙,重重困難,尤其是能不能象戀人承諾過那般的永遠,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一點也沒有!
但是,他是自己那樣真心實意深愛着的人,所以隻要有一線希望,自己就絕對不會放手的,……隻因為這快要習以為常的幸福,是那麼樣的不舍得啊!
酷暑之後的秋季好像轉瞬即過,嚴寒冬日卻來得特別的早,桌上的日歷剛翻到十二月,氣溫已降到冰點以下,街上的行人也全都換上了厚重的冬裝,在辦公室還常常能聽見女職員們議論着,“初雪”這一天是不是就快到來了啊。
便是在這樣北風蕭瑟的季節,突然收到聚會的邀請函,明信片背麵寫的是高中同學聯誼會。其實自從畢業後一直有熱心的同學組織班級聚會,反倒是他這個當年的班長由於種種原因,始終沒能參加過。
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聚會的時間、地點,視線忽然停格在最下麵的“十二年”這叁個字上,驚訝於自己脫離高中生涯已經這麼久了,林正平感慨地歎了口氣。
當晚,被想要回憶過往的衝動催促下,翻箱倒櫃地找出高中畢業時人手一份的紀念冊,翻開後的第一頁就是當年全班留下的合影照,然而隻看了幾眼,眼眶便毫無預料地紅了。
依然能清晰地想起當時的場景,早就在同學之中成為“全國皆知的秘密”,連老師也已無奈默許的“青梅竹馬”,被大夥很有默契地推到隊伍的中央。結果,還是愣青頭的自己前麵站立的就是甜美的潘玲,兩張青春飛揚的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無憂無慮的溫暖笑容。
畢業典禮那天結束的時候,當着全年級同學的麵,在七月明朗到炫目的陽光下,伸手抱着心愛的女孩子輕輕擁吻了,那一刻,好像過去和未來都在一瞬間消失,整個空間隻有他和戀人而已,那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直到現在還銘刻於腦海中,甚至強烈到因為不能遺忘而痛苦着。
可惜,兩個人的世界最終也隻不過是幻想,以分手收場的初戀或許隻能永遠留在回憶中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母親似乎也隱約猜到了他和潘玲已經分開的狀況。
“正平,妳年紀也不小了,遇到好的姑娘也別太挑剔。”自從父親病故後顯得蒼老了不少的母親平靜地說道,“既然小玲想留在日本不願意回來,妳也就大方一點放手吧,否則拖到最後把自己也給耽擱了,嗯?”
林正平有意避開這樣令人不安的話題,“嗯,……我知道了,媽,我會有分寸的。……那個,我下個星期去印尼出差,有什麼想要讓我買的啊?……”
簡單搪塞幾句應付過去,心裹卻像是墜着鉛塊一樣的沉重難受。
人並非生活在真空中,無論是怎麼樣的不情願,事實上卻不得不麵對很多事。
當初,正敏在全傢目瞪口呆的情狀下,潇灑地提着大行李箱,說着“我這輩子就是喜歡男人,不管妳們同不同意,我就這樣了,大不了就當白生我這個兒子,反正還有正平在呢”的話,卻是被他憤怒地痛打在地的,“妳這個混蛋說什麼混賬話,白生妳這個兒子?……這麼說妳對得起誰?……混蛋,滾!別讓我再看見妳,……滾妳的蛋!”
而事到如今,如果再讓年邁的母親接受另一個兒子竟然也和男人同居的事實,想象着她會如何痛不慾生的樣子,令人怎麼能狠心開這個口。
連腦子都絞得痛了,也根本找不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