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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vs後媽》

成人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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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vs后妈
作者:世間風流客
第叁十二章 和解

一時間,夏嬌嬌的房間內靜悄悄的。

蘇纨也略有後悔,畢竟她來找夏嬌嬌也是有任務在身。這下可好,夏嬌嬌要是害怕她,這後麵還怎麼勸?

夏嬌嬌緊緊抓着抱枕,仿佛它是此刻唯一能讓她安心的東西。

在靜默半晌後,夏嬌嬌開口了,語聲哽咽。

“蘇纨,我……的確,我沒嘗過擠公交或者擠地鐵的日子。”

“我從很小的時候,我……我們傢就有司機接送了。”就算是出了國,她也有自己的汽車。

蘇纨挑起了眉,她這是跟她炫富呢?

但蘇纨也反應過來,夏嬌嬌也是有話要說,考慮到先前夏嬌嬌聽了她這樣長的一段話,於是蘇纨決定回禮,耐着性子聽着夏嬌嬌說下去。

夏嬌嬌望着蘇纨,回憶着往事,輕輕笑了起來:“蘇纨,有錢就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嗎?”

蘇纨想反問,難道不是嗎?但夏嬌嬌已經自顧自地說下去:“以前我還在傢的時候,我爸從來不記得我的生日。就算我哥或者保姆提醒,他也隻是給我打一筆生活費,叫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去玩。”(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可是,我沒什麼朋友。”

“同個學校裡的女生,那些傢境好的,嫌棄我媽是個情婦,我是個私生女。出身和我差不多的,又嫌棄我太悶,不懂玩樂。”

“我沒幾個朋友能一起出去玩,”說着,夏嬌嬌自嘲地笑起來,眼角掛着淚珠,“可是我爸根本不知道,他其實也不怎麼關心我。”

“當然,為什麼要關心我呢?畢竟他供我吃供我住,已經是父親給女兒的恩典了。”

蘇纨起先想,難道給你一筆錢,然後隨你怎麼去玩都不來管你還不是好事麼?可是很快蘇纨就理清楚了,夏嬌嬌她……

缺愛。

比起缺錢的煩惱,夏嬌嬌顯然更缺愛。

人和人之間不能相互理解或許就是因為此,因為人們各有各的生活方式,不同的生活方式影響了人們的理解能力。

因為人總是先看到自己的痛苦,而後才能看到他人的痛苦。如果他人的痛苦超越了自己的理解範圍,總是會有許多人認為那些痛苦根本不成痛苦。

蘇纨和夏嬌嬌之間也存在這樣的理解壁壘。

夏嬌嬌抹了把淚,繼續講述起自己的故事。

“我曾經有個弟弟。”

“不過後來……弟弟沒了,我媽就……”

“她就愛待在傢裡喝酒。”

“因為我的弟弟是她全部的希望。”

僅僅這樣簡單的幾句話,蘇纨幾乎就能猜到夏嬌嬌生母的一生。不過,她沒有發聲,隻是靜靜聽着夏嬌嬌在那邊講述自己的故事。

夏嬌嬌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不同。

她不像別的孩子,每天回傢都能看到自己的父親。

她的父親不是那種從事特別高尚的社會工作無法回傢,不是因為工作忙碌無法回傢,而是因為……

她的父親不止擁有一個女人,也不止擁有她和弟弟兩個孩子。

她的父親是受人矚目尊敬的商人,而她和弟弟卻是見不得光,走不到臺前的私生子女。

而她,她沒有撒嬌的權利。

這項權利屬於弟弟。

隻有弟弟才能待在母親的懷裡,隻有弟弟才能對母親撒嬌。

為什麼呢?

因為弟弟對於母親來說,是比女兒更珍貴的“籌碼”。

對老頭兒來說,女兒雖好,到底還是兒子更加重要。因此母親小心翼翼地撫養着弟弟,告訴夏嬌嬌弟弟是她們全傢的希望,因為弟弟在,老頭兒才會給她們更多的生活費。

可是,她的弟弟沒幾歲就夭折了。

沒有什麼復雜的原因,隻是因為她的弟弟身體天生比較弱,在生了一場病後,沒熬過去,最終合上了眼睛。

那時候,年幼的夏嬌嬌哭着參加了弟弟的葬禮,但她沒有明白那對自己的母親來說意味着什麼。

她是在很久很久以後才明白,弟弟的離開,意味着母親的夢碎了。

她曾經抱着兒子仰望着,妄想着自己能夠憑借兒子成為真正的夏夫人。盡管父親從未有過這種想法,但是這不妨礙夏嬌嬌的母親做着那樣的美夢。

可是,弟弟不在了。

從那以後,夏嬌嬌經常看着生母坐在餐桌邊,或者沙發裡,起先是一盃又一盃,後來乾脆抱着一整個酒瓶喝酒。

隻要父親不來,母親就會喝酒。

但父親很久沒來了。

他自有他的生意要忙,身邊自有美人相伴,就連孩子,他都是不缺的。

他怎麼會來關心母親酗酒的原因呢?

生母酗酒的時候,夏嬌嬌會很害怕,不是害怕生母醉酒後會發瘋,會打人,夏嬌嬌的生母倒沒有那樣做過。

夏嬌嬌害怕的是,母親瘋了。

她好像瘋了,天天念着兒子的名字,念着父親的名字,偶爾的時候會記起還有個女兒,但好像沒什麼用。

偶爾,還是說經常?夏嬌嬌看到醉酒的母親盯着她看,雖然總是一言不發,可夏嬌嬌似乎能明白母親想說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活下來的是她呢?

為什麼健康成長的人是她呢?

有一段時間,少不更事的夏嬌嬌陷入自責中。

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

如果能夠以命換命的話,用她的命去換弟弟的命吧,讓弟弟回來,媽媽是不是就能振作起來?

但是沒有,弟弟走了,後來,她的生母也走了。

隻剩下她。

她沒了母親,老頭兒動了恻隱之心,把她領回傢。長大以後的夏嬌嬌回憶起那幕,經常會覺得世事真是太無常了。

她的母親心心念念想進入夏傢,她自己沒有成功,卻讓女兒進了夏傢。

“那時候我也聽過別人說,”夏嬌嬌幽幽說着往事,“說我媽用命換來了我的好福氣。”

蘇纨麵無錶情地揚起雙眉。

“福氣,”夏嬌嬌哆哆嗦嗦地說出那兩個字,“那時候我沒了弟弟,沒了媽媽,她們卻說……我有好福氣。”

因為她是個私生女。

是過去不被父親承認的私生女,因為沒了母親,才能進夏傢的門,這不是天大的福氣是什麼呢?

夏嬌嬌也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她每天都會母親曾經對她的教誨。

她們用的司機,住的房子,所擁有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來自於父親。

隻有父親願意給她們生活費,她們才可以過着比旁人優越的生活。一旦父親不願意,隨時有權利收回這一切。

所以她一直以來很小心地生活,不敢得罪哥哥,生怕和他起衝突,或者擔心遭受來自其他兄弟姐妹,或他們母親的算計。她生活得如履薄冰,謹小慎微,拼了命地念書,討父親的歡心,讓父親覺得自己沒白養她這個女兒。

在她還是個孩子,不能獨立掙錢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那樣的生存之道,靠着那樣的生存之道,她漸漸地長大了。

當她長大,看到外麵的世界,一個人在外麵獨立地生活,有時候回想起過去,很想問問她的母親。

為什麼要那樣生活?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生活係在一個男人的褲腰帶上,依靠討他的歡心,等着他的手指縫裡漏出一點錢來滿足自己的生活所需?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因為那兩個等着女兒掏錢的父母嗎?因為那個等着姐姐給錢的弟弟嗎?還是因為她的母親想過着養尊處優、不勞而獲的生活?

當夏嬌嬌看到其他的姐妹接受父親的安排,願意嫁給才見了一兩次麵的男人,開開心心依靠着那些男人生活,她不禁想問:這樣被安排的人生幸福嗎?

那時候,她認為那不是幸福的生活。

那不自由。

對於自己的人生,夏嬌嬌有着自己的規劃。

她想好好學習,上好的大學,拿到更高的學位。隻要能拿到好的學歷,她就可以找到好的工作,隻要有好的工作,能掙來豐厚的工資,等到那時候……

她就能得到自由了吧?

她是那樣想的。

正因為是那樣想的,才越發不能理解她的母親,不能理解她的姐妹,不能理解父親的情婦們,更不能理解蘇纨。

蘇纨明明很聰明,很美麗,她也可以很能乾,可是為什麼要選擇那樣的生活方式呢?

“蘇纨,”夏嬌嬌的眼睛蒙着眼淚,望着蘇纨說,“如你所說,也許我的確是避開了成本更高的選項。可是,如果按照你的方法去生活,難道就能改變世界了嗎?”

蘇纨一怔。

“你,或者我媽那樣生活也還是依附在社會規則之中,但是在那樣的規則裡,社會不會變得更包容。”

忽地,蘇纨輕輕勾起了唇角,不過她的笑意很淺,淺到夏嬌嬌沒有看清楚。

也許是因為她眼帶淚光,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前方的畫麵。

夏嬌嬌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可不知為什麼,淚水越來越多,她也知道現在的她看起來傻乎乎的,可她怎麼都止不住眼淚,到最後索性放棄掙紮,自暴自棄地捂着臉,坐在床上哭起來。

“哎……?”蘇纨傻眼了。

她不知道夏嬌嬌怎麼了,便無從安慰夏嬌嬌,隻好手足無措地說:“你等等……等等……哎哎哎你別哭啊!”

盡管說出了上麵的話,但夏嬌嬌又覺得自己似乎哪裡發生了變化。她嚎啕大哭,抽噎着說:“蘇纨,對不起,對不起……”

“我隻是……”

“我隻是……”

她哇地一聲,坐在床上哭了起來。

她沒有理解過自己的母親,沒有理解過自己的姐妹,也不能理解蘇纨或者那些情婦們。

她沒有去理解,哪怕一次,去和她們對話,隻是站在自己的位置,帶着自己的困惑看着她們。

像許多人戴着有色眼鏡看她們一樣,她也戴着有色眼鏡在看她們。

然後,她遇到了蘇纨,她說——“我隻遵照自己的慾望而活。”

“那些自私的,怯弱的,自卑的,瘋癫的,無能的,醜陋的女人等等,統統都沒有那些站在舞臺上講述自己故事的‘資格’。”

她想起了她的母親,想起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解母親的內心世界,了解她的故事了。

她的母親就是屬於活得沒有那麼正確的女人。那些懦弱的,自私的,無能的,瘋狂的,愚蠢的,眼光放得不夠長遠的,這樣或者那樣的女人們,她們在很多人的眼中,顯然活得沒有那麼正確。

但她們在“活着”。

她們帶着舊時代道德的影子,受着新時代道德的诘問,她們夾雜在時代的縫隙裡,她們不為人關注,抑或是為世人所看輕,鄙視,她們有的人也許比惡臭的下水道還肮臟,也許比泥濘的爛泥還汙穢,她們不夠強大,不夠聰明,卑微無知,愚昧落後,心胸狹隘,目光短淺……

但那也是她們的“自我”,她們靠着那樣的“自我”在掙紮着,生活。

盡管她們沒有那麼耀眼地成為世界矚目的主角,盡管她們默默無聞甚至受人鄙夷,但她們依然也有自己的“慾望”。

那是生而為“人”的慾望。

事業,愛情,親情,友情,財富,權力……

為什麼要那樣生活?

也許理由是千奇百怪,各式各樣的,但是在那理由的背後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就是慾望。

因為是人,所以有慾望。

夏嬌嬌仿佛看到,那些世界上的慾望彙集在一起,彙成了一灘沒有盡頭的黑色沼澤地。

那裡奇醜無比,卻又美麗無雙。

那是慾望的顔色,是五彩斑斓的黑色。

那是慾望之花,在那黑色的沼澤地裡勃然怒放。

她不知道她的姐妹們是否生活幸福,但那不是她夏嬌嬌說了算的,那是屬於她們的感受。

如果夏嬌嬌不理解,她們也不會要求,也不會需要夏嬌嬌的理解。她們隻是有自己的慾望,然後跟從着慾望選擇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直到現在,夏嬌嬌依然不會支持,也不會讚成蘇纨,或者母親,或者姐妹那樣依賴別人的活法。

但她想……想試着去理解,盡管她不會像她們那樣去生活,但她願意去理解。

因為如果有人對她們的生活方式評頭論足,說叁道四,她們也會像今天的蘇纨這般回撃那些對她們指指點點的人,哪怕她們說出來的話惹人發笑,但她們也會大聲發出自己的呐喊。

所以,夏嬌嬌想學着去理解。

夏嬌嬌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沒法理解自己的母親。這很正常,要一個孩子去理解復雜的大人世界也很奇怪,因為孩子沒有義務去理解大人的規則。

就算是現在,夏嬌嬌也不敢說自己就能徹底理解母親。

隻是,在這樣一個晚上,她回望過去,看到害怕地躲在臥室門縫背後的自己,也看到了抱着酒瓶說着醉話的母親。

如果可以的話……

她想去抱抱那個自己,也想抱抱她的母親。

那個因為夢碎而傷心難過,沉浸在自己悲傷,不為人理解的母親。

但很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管是過去的自己,還是她的母親。

她已經長大,而母親已經不在人世。

她哭得更兇了。

忽然間,她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

那是女人嬌軟的身體,是女人清淺的芳香。

那是自她十二歲就失去,甚至也許在過去的歲月中不曾觸及到的……

母親般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來自於26歲的蘇纨。

夏嬌嬌哭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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