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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絢爛裡》

成人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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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作者:太後歸來
第十九章

費盡口舌打發走韓嶼這個煩人精,何冉終於在晚上十點半之前趕到禮堂和蕭寒見麵。

關於韓嶼,何冉隻是簡略地告訴蕭寒,他是跟自己學校的同學,算不上朋友。

蕭寒聽後點了點頭,沒問什麼。

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他們對於彼此的身世和背景一直都沒有太多的過問。

二樓那張單人床也不比一樓的洗發床寬敞到哪裡去,床上淩亂地堆積着兩人的衣服。

這其中就包括了何冉的眼鏡。

蕭寒將它拿下來的時候,何冉交代他放在遠一點的位置,免得壓到。

蕭寒一開始將它放在他們的衣服上麵,可隨着他們的挪動,它已經不知道被帶到哪裡去了。

何冉被蕭寒的動作一點點逼到床頭,後腦勺枕在棉芯已經被壓得凹陷下去的枕頭上。

因為她頻頻無意識地擠壓,蕭寒中途滑出來好幾次,他們還需要更多的默契,慢慢的培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雖然還未能體會到這事帶來的真正樂趣,身體卻在本能地回應着他。

何冉擡起手接住一滴從他額角滑落下來的汗珠,卻未能防住第二滴。那滴汗水掉落在她的嘴角,餘熱比她的體溫還灼人。

蕭寒在做這事的過程中眼神總是格外分明、真摯,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臉上,不像大多數被情慾衝昏了頭的男人,何冉能感受得到他的認真對待。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進何冉的心裡,令她回憶起自己這一路從市區追到小洲村來,近似瘋狂地多次站在他傢門前。

最初的最初,一切衝動不過是因為一道魂牽夢繞的聲音。

現在夢境終於成為了現實。

他的每一次深埋都直撃入她的心臟裡,引起一陣陣顫動。

何冉皺緊了眉頭,十指無意識地攥進床單裡。

結束之後,他們聊了一會兒。

一張枕頭上躺着兩個腦袋,可想而知挨得有多近。

何冉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經在這張枕頭上見到過女人的頭發。

她轉了個身,麵對着蕭寒,問:“你跟阿曼是什麼關係?”

蕭寒已經準備入睡,聽到何冉的聲音才緩慢地睜開眼睛,回答道:“有過幾次。”

“那現在呢?”

“沒有了。”

何冉想了一會兒,又問:“我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她從二樓下來,那時候你們還住在一起?”

“不是。”蕭寒低低地打了個哈欠,解釋道:“她偶爾會回來住,她睡二樓,我睡一樓。”

何冉注意到他的措辭,眯了眯眼問:“為什麼說是她回來住?”

蕭寒說:“她是這傢理發店的主人的外孫女,老人傢過世後理發店就留給她了,她又不會乾活,就讓我幫忙看店,賺的錢也算我的。”

何冉聽明白了,原來這理發店不是蕭寒開的啊。

也對,他近年才來廣州的,這理發店裡的擺設看着歲數比他還大,不可能是他開的。

那晚後來的記憶何冉有些模糊,隻記得最後她是在蕭寒溫暖的臂腕中睡去的。

第二天清晨何冉先醒來,她下床洗漱,腳着地後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眼鏡。

手在床上迷迷糊糊摸索了一陣子,眼睛看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究竟是什麼。

先摸到一件內衣,她順勢穿在身上。

再摸到一條內褲,根據尺寸判斷應該是蕭寒的,她放到一邊去。

又摸到一件襯衫,不管是誰的,先套到身上再說。

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眼鏡,何冉心情變得急躁起來,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床上還在熟睡的人,“蕭寒。”

她叫了好幾聲,蕭寒終於有些動靜,他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怎麼了?”

何冉說:“我看不清楚,你幫我找找眼鏡。”

蕭寒胡亂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精神點。

他坐起身,感覺到屁股底下有什麼硬硬的東西硌着,伸手拿出來一看。

是何冉的眼鏡——但是鏡腿折斷了。

蕭寒有些無措地看着何冉:“這……”

——對於一個深度近視的人來說,沒有眼鏡就不能活。

連早飯都顧不上吃,何冉刻不容緩地讓蕭寒帶着她去配一副新的。

小洲村附近沒有眼鏡店,他們得坐公交車去廣大生活區。

公交車上,兩人為“究竟是誰把眼鏡壓斷”這件事爭論了幾分鐘。

最後何冉一錘定音:“在你屁股底下拿出來的,那肯定是你壓斷的。”

蕭寒沉默了一小會兒,承認罪行了:“對不起,我下回注意點。”

下了車後,他一路牽着何冉的手小心翼翼地走。

何冉嚴重缺乏安全感,看什麼東西都得眯着眼睛,她的臉色有點難看。

蕭寒問:“你近視多少度?”

何冉答:“八百多。”

“怎麼那麼深?”

“不知道,慢慢發展的。”

蕭寒伸手在她臉前晃了兩下,問:“這樣能看得見嗎?”

何冉忍不住翻白眼,“我又不瞎。”

“那你現在看我是什麼樣子的?”

何冉沉默了幾秒,說:“你真的想知道嗎?”

“嗯。”

“一團嘔吐物的樣子。”

蕭寒自討沒趣,把頭轉向前方,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道歉:“下次我會注意不要壓到的。”

——蕭寒認識一個開眼鏡店的朋友,可以給折扣價,他直接帶着何冉找過去了。

這個朋友何冉之前也見過,上回吃自助餐的時候有一麵之緣。

蕭寒把折斷的眼鏡拿給小丁看,讓他幫忙挑一個差不多的。

小丁拿着鏡框左右端詳了一陣子,納悶道:“這是思柏的吧,至少得一兩千啊,你怎麼到我這來找?我這邊賣得最貴的鏡框也就兩百來塊。”

蕭寒看了何冉一眼。

何冉解釋道:“我也就兩百塊買的,正好碰上廠傢搞促銷。”

小丁說:“不會吧,搞促銷也不可能把價格壓那麼低的,虧本生意啊。”

蕭寒想了一會兒,問:“你在哪買的?”

何冉沒有回答,她轉頭對小丁說:“不一定非要一樣的,你就隨便給我挑個差不多大小的,能把鏡片安上就行。”

小丁點點頭:“行,我幫你找找看。”

小丁在一排排展櫃前仔細地挑揀對比着,不忘回頭問何冉:“你這怎麼弄的呀,眼鏡腿居然也能折斷。”

何冉指着罪魁禍首說:“是他壓斷的。”

小丁望了蕭寒一眼,捂着嘴笑得十分狡黠,“蕭哥很生猛嘛。”

“……”被調侃的人閉着嘴一聲不吭。

最終小丁給何冉挑了一款120元的黑框眼鏡,打完折後正好100元,蕭寒付的錢。

等了將近半小時後,何冉終於戴上自己的新眼鏡,視線恢復清晰明亮。

蕭寒看着她,問:“現在我還是嘔吐物麼?”

何冉勾唇笑了笑,“不了,挺帥的。”

兩人都還空着肚子,時間不早了,蕭寒提議就在附近吃點東西。

他們隨便找了傢沙縣小吃坐下來,點了兩碗拌麵、一份蒸餃。

何冉早上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飽了,放下筷子不動。

蕭寒側過頭撇了她一眼,說:“再吃一點。”

何冉搖搖頭:“吃不下了。”

又勸了幾句她還是不肯吃,蕭寒隻好將她的麵趕進自己碗裡,又把剩下的兩個蒸餃夾進她碗裡,說:“那你把這兩個吃了。”

何冉也退讓一歩,“好吧。”

吃完兩個餃子後,何冉發現蕭寒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桌子下麵。

她順着他望下去,判斷出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腳上。

因為長久地穿着那雙20塊錢的布鞋,何冉的腳後跟已經磨出了厚厚的繭,以前總要貼着創可貼止痛,現在倒也習慣了。

吃完早餐後,他們歩行到附近的公交車站。

路過一傢鞋店時,蕭寒駐足幾秒,轉頭對何冉說:“進去看看吧。”

何冉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起初以為是他自己要買鞋,卻見他在店裡走了一圈後,從鞋架上拿下來一雙粉白色的女士運動鞋,轉頭對她說:“你穿幾碼的鞋?”

何冉不解地看着他:“你要乾嗎?”

蕭寒說:“我看你腳後跟磨破了,給你買雙質量好點的。”

何冉愣了幾秒,說:“喔,36碼。”

蕭寒手上拿的那雙正好是36碼的,他讓何冉坐下來試穿。

店裡的售貨員走過來問是否需要幫忙,蕭寒說不用,他自己來就行。

將何冉的兩隻小腳分別塞進鞋筒裡,穿上鞋帶,係一個標準的蝴蝶結,蕭寒擡頭詢問她:“合適嗎?”

何冉活動了一下腳踝,再站起來走幾歩,說:“還行。”

蕭寒又問:“你喜歡嗎?”

何冉還是說:“還行。”

蕭寒轉過身對售貨員說:“那就要這雙了。”

五分鐘後,何冉穿上新鞋跟在蕭寒身後走出鞋店。

這傢店是一個國產的牌子,算不上名牌,但一雙鞋少說也得兩百來塊,並不便宜。

走出店門時,何冉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蕭寒腳上穿着夏季很常見的那種男士露趾涼鞋,她在那個老婆婆的雜貨店裡也見過這個款式,叁四十塊錢一雙。

坐公交車回小洲村的路途上,他們依舊坐在後排的雙人座位上。

車廂裡沒什麼人,何冉將頭靠在蕭寒肩膀上,歪着頭看他,“我今天花了你很多錢,心疼不?”

蕭寒語氣淡淡地說:“也沒多少。”

何冉問:“有沒有你一個星期的工資?”

蕭寒沒答話,“沒事,不心疼。”

何冉笑了笑,把手搭在他膝蓋上,過了會兒說:“回去我把錢還你,那是泉泉以後讀書的學費,你得攢着。”

蕭寒微微皺了下眉,“別說這種話。”

何冉緩緩把手抽回來,說:“你不要就算了。”

蕭寒又伸出手牽住她的,牢牢握住。

(二更)這幾天晚上,何冉都到蕭寒的理發店來跟他一起擠那張小床。

八月是最熱的時候,床頭那小電風扇電力太小,根本不頂用。

何冉每天夜裡都被熱醒好幾次,身上出了一層汗,黏糊糊的,即使如此她仍舊樂意來找蕭寒。

次數多了,何冉發現那隻貓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充滿敵意,大概是因為何冉霸佔了原本屬於它的位置。

後來它甚至還離傢出走了一段日子,不過沒幾天又自己回來了。

每次何冉跟蕭寒做完之後,衣服要麼是隨便丟在床上,要麼是胡亂扔到地下,有時候堆個好幾天才洗一次。

蕭寒這兒沒洗衣機,何冉說她可以打包帶回宿舍洗,蕭寒說不用,他晚上抽點空來洗。

這天晚上,蕭寒將擰乾的一盆衣服拿到門口去晾,何冉拿着他的手機從屋裡走出來,“你手機響了。”

蕭寒雙手在衣服上隨意蹭了兩下,接過手機。

是泉泉從老傢打來的電話,他們通常每個星期會打兩叁次電話,彼此彙報一下自己的近況,是否安好。

泉泉說的比較多,蕭寒不善言辭,時不時“嗯”一聲錶示自己在聽。

何冉坐着在屋裡看了會兒老電視,大概十幾分鐘後,蕭寒晾完衣服進來了。

何冉側頭看了他一眼,問:“聊了些什麼?”

蕭寒說:“泉泉說他挺想你的。”

何冉愣了一下,說:“下回他再來電話,讓我也跟他說幾句。”

蕭寒點頭,“好。”

今天何冉來例假了,也就意味着他們做不了那事。

無事可做的時間裡是非常無聊的,她和蕭寒一起看了部舊電影,那部電影叫《海上鋼琴師》,何冉已經看過不下五遍了。

相同的情節就算拍得再好也會令人覺得枯燥,何冉看到一半就開始昏昏慾睡,但現在距離睡覺的時間還太早了。

何冉決定必須做些什麼打發時間,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蕭寒說:“你自己看吧,我去樓上畫會兒畫。”

何冉一個人走上二樓,二樓沒有坐的地方,她的作畫地點隻能趴在床上。

一開始要畫些什麼內容她其實是沒有概念的,後來腦海裡冒出泉泉那張帶着嬰兒肥的小臉蛋,她情不自禁笑了笑。

既然他說想她,或許她可以畫幾張畫送給他,讓蕭寒幫忙寄到重慶去。

她知道泉泉都喜歡些什麼卡通人物,孫悟空、白龍馬、葫蘆娃、哪吒……還算不錯,沒有崇洋媚外。

何冉最後決定畫一幅叁打白骨精,她不想畫得太卡通風,有毀國粹,最後采用白描的方式,一筆一劃刻畫得非常精細入微。

蕭寒什麼時候上二樓來她並不知道,感覺到自己身旁的床位微微凹陷下去,何冉轉過頭,拿起畫對他笑了笑,“怎麼樣?好看嗎?”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女孩有那麼一刻讓他感到心動的話,那一定是她畫畫的時候。

具體哪一點好他也說不上來,或許是處於那種一絲不苟的態度吧。

何冉畫畫的時候有個壞習慣,每次停下來構思,筆頭一定是咬在嘴裡的,並且微微皺着細眉,一副忘我的樣子。

蕭寒提醒了她很多次,她嘴上說“好好好”,可是過一會兒又忘記了。

然而不得不說,她斜咬着筆頭沉思時的神情,與沙漠裡的性感女郎叼着煙的樣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那副壓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透出些許文藝氣質,又把她眉宇之間這股野性給收斂中和了。

盯着何冉看了幾秒,蕭寒的視線從她的臉上轉到她的畫上。

他仔細觀察了一陣子,正兒八經地提出自己的疑問:“怎麼把白骨精畫那麼漂亮?”

何冉笑了笑,說:“當然要了,不漂亮怎麼勾引唐僧?”

她豎起筆尖,在他褲襠之間輕輕地戳了一下,勾起嘴角:“就像我勾引你一樣,是不是?”

蕭寒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他還把她的話當真了,“我不是唐僧。”

何冉笑意更甚,“是啊,你不是唐僧,所以你被我勾引到了。”

她低下頭,打算把這幅畫最後幾筆完善一下。

一隻手突然伸到她麵前,把她的眼鏡摘下來。

她被輕輕地翻了個身,蕭寒的臉緩慢地壓了下來。

她有一秒鐘的愣神,因為前幾次親吻都不是他主動的。

蕭寒吻的方式與何冉不同,他的吻充滿了力道,這種力道指的並不是蠻橫和侵略性,而是非常用心的態度,何冉深刻地感覺到男人和女人之間力量的懸殊,她幾乎全程都被他帶着走,雙手無力地依附在他身上。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蕭寒放開她。

何冉調整着自己呼吸的頻率,用帶着一絲抱怨的語氣說:“你乾嘛那麼大力,我舌頭都麻了。”

蕭寒的胸膛也在起伏着,他說:“下次輕點。”

過了會兒,何冉又說:“你控制一下自己,我這幾天不行。”

“……”蕭寒過了很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有些納悶,怎麼需要控制自己的人變成他了?

晚上睡覺時,何冉把頭埋在蕭寒的臂腕裡,她想起來一件事,擡起頭叫了他一聲:“蕭寒。”

蕭寒半眯着眼睛:“嗯?”

“跟你說個事。”

“嗯。”

“我把畫室工作辭了。”

蕭寒緩慢地睜開眼睛,看着她:“為什麼?”

何冉避重就輕地回答:“累了,不想乾了。”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之所以會來小洲村就是為了找他,現在人到手了,她又何必再在畫室呆下去。

況且她雖然喜歡畫畫,卻不是有耐心教別人畫畫的人。

蕭寒對於何冉的決定並沒有什麼意見,隻哦了一聲,錶示自己知道了。

何冉接着說:“你以後出去乾活把我也帶上。”

蕭寒眼中有一絲不解,“你跟着乾什麼?”

何冉低聲說:“我想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

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語調平平,不像是女孩子撒嬌,也不像是說情話,隻是平鋪直敘地錶達出心中所想。

那裡麵或許包含着一絲淡淡的其他的意味,但蕭寒一時半會兒也摸不清楚。

他點頭說:“那你早上得起早點。”

何冉說:“沒問題。”

過了幾分鐘,蕭寒感覺到何冉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下來,原以為她睡着了,他輕輕地調整了下脖頸的位置,就聽到她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件事。”

“什麼?”

“我最近在考駕照。”

何冉在他下巴上摸了摸,“你會開車麼?”

蕭寒說:“會。”

“那你晚上陪我練車吧,去大學城。”

蕭寒點頭,“行。”

何冉的月經血量總是很多,即使用了最長的夜用裝還是會側漏。

第二天起床後,麵對着白花花的床單上幾灘暗紅色的血迹,蕭寒和何冉麵麵相觑了幾秒鐘。

也許是被那場麵震撼到了,蕭寒在原地站了許久都沒說話。

最後何冉乾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說:“要不這幾天我在外麵找旅館睡吧?”

蕭寒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他搖頭說:“不用。”

邊說邊彎下腰將床上的幾件衣服堆到一旁,然後抓住床單四個角將它一把收起來,“我今晚要洗衣服,順便一起洗了。”

何冉看了幾秒,說:“我闖的禍,還是我來洗吧。”

蕭寒說:“我洗就行,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

何冉閉上嘴不說話了,隻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收拾。

半晌,蕭寒抱着一堆床單下樓,從她身邊經過時說:“我先去做早餐,你刷完牙換好衣服下來吃。”

何冉點頭,“好的。”

蕭寒走後,她進浴室把那張血淋淋的衛生巾撕掉,丟進垃圾桶裡,重新換了一片。

擡起頭看着瓷磚裡微微反光出來的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何冉下樓時蕭寒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早餐比較簡單,麵包是昨晚在牌坊前麵的超市買的,每晚九點以後都搞特價,牛奶也是在超市裡買的,蕭寒用開水把它熱了熱。

今天的早餐比平常多了一碗紅糖姜水。

何冉看了一眼桌子上整齊擺列的早餐,不禁彎起嘴角。

蕭寒這個人嘛,照顧起女人來還是挺有一套的。

麵包放了一夜已經有些乾,何冉吃幾口麵包便停下來,喝一口熱牛奶潤潤唇。

蕭寒在旁邊等着她,說:“你身體不舒服,今天就先別跟我出去乾活了吧。”

何冉搖了搖頭,雲淡風輕道:“沒事,我隻是血比較多,不痛經。”

她自己的身體她最了解,既然她堅持要去,蕭寒也不再多說什麼。

今天天氣不太熱,然而在何冉的要求下,蕭寒仍舊給四肢塗滿了防曬霜,又帶上個帽檐很寬的帽子才出門。

時間尚早,他們在牌坊門口遇到正在買菜的胖子,幾個人打了個照麵。

胖子看到蕭寒和何冉同行,笑得不言而喻。

依舊是在上次去過的那個公園裡。

晨光熹微,疏疏落落。

何冉站在墨綠色的柳枝下,望着不遠處被花團擁簇着的那個男人,鼻尖可以隱約嗅到袅袅清香。

這週圍的兩畝地就是蕭寒今天早上需要完成的工作量,任務很艱重。

他彎着腰修剪花枝,時不時停下來,直起身眯着眼睛擦頭頂的汗。

陽光照在他黝黑的肌膚上,有幾處被汗水滲透的地方,反射出來的光非常刺眼。

偶爾他也會轉過頭來,看一眼何冉的方向。

何冉便回之一笑。

早上空氣新鮮,公園裡有不少晨練的老人,在何冉幾米之外的一顆香樟樹下,一個年輕人捧着本書站在樹蔭裡背誦古詩,他抑揚頓挫的腔調聽起來十分有趣。

如果忽略掉炎熱的天氣,這一刻其實是十分安逸的。

何冉想蕭寒應該是熱愛這份工作的,否則他也不會在理發店的門前種那麼多株植物了。

過了一個小時,蕭寒走到何冉身旁來休息。

何冉遞給他一瓶礦泉水,目光望着眼前一片花海,幽幽地感嘆了一句:“要是沒人就好了,在這裡做一定很有感覺吧。”

蕭寒骨子裡是個比較傳統的人,光天化日的,何冉說的那些話他就當沒聽到,手裡動作頓了一下之後,擰開瓶蓋繼續仰頭喝。

何冉笑了笑,“跟你開玩笑的。”

蕭寒還是沒接話。

何冉又說:“其實我挺想試試在其他地方的。”

蕭寒悶悶地把瓶蓋擰回去,過了會兒低聲說:“等你月經走了再說。”

某個晚上,蕭寒清理垃圾桶時沒有發現那些用小塑料袋包住的衛生巾。

他走下樓,站在樓梯口問何冉:“你月經走了?”

何冉正坐在理發椅上,一邊啃着麵包一邊看電視,聽到蕭寒的問話後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嘴裡的麵包乾剛嚼完,她整個人就被騰空抱了起來。

她側頭看着蕭寒,“你乾什麼?”

何冉那幾十公斤的重量對做慣了粗活的蕭寒來說毫不費力,他一手抱她,一手關電視,“不早了,該睡覺了。”

爬樓梯上二樓的途中,何冉的拖鞋被牆壁蹭掉了一隻,她用那隻光裸在外的腳趾頭在蕭寒肩頭輕輕踢了兩下。

笑着調侃一句:“你怎麼這麼飢渴啊,我月經剛走你就要。”

“……”蕭寒又用那種不知道算不算瞪人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分明錶達着:是誰一個勁在花地裡挑逗我的。

(叁更)一輛麵包車以蝸牛般的速度在內環西路上緩慢地行駛着。

主駕駛上,何冉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盤,雙眼正視前方。

副駕駛上,蕭寒單手撐着下巴,低低地打了個哈欠。

窗外,一輛自行車打着鈴,擦着車身一穿而過。

再過一會兒,幾個行人追逐打鬧、有說有笑地跑過去。

夜色降臨,馬路上的一群麻雀被車輪驚動,撲閃着翅膀飛走。

蕭寒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對何冉說:“你開得太慢了。”

何冉仍舊專心致志地注視着前方,隻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問:“有很慢嗎?我不覺得啊。”

蕭寒說:“真的很慢。”

何冉低頭看了一眼儀錶盤,10碼。

“……”

她固執己見地保持着原來的速度,“我開慢點不好嗎,這車要是不小心刮花了哪個地方,你不好跟你朋友交代吧。”

蕭寒說:“不用這麼謹慎,這裡車少,你可以開快點。”

何冉半信半疑,最後還是聽從他的話,踩油門的腳稍稍用力些,變成20碼。

又開了一段路,蕭寒終於提出:“換我來開吧,你看一看。”

何冉不慌不忙地“喔”了一聲。

車在省中醫前的小道上緩緩停靠下來,打開車門,兩人調換了位置,係好安全帶。

蕭寒雙手握住方向盤,腳輕輕踩在油門上,稍施力氣,模仿何冉開了個20碼。

他轉頭對她說:“你剛剛就是這個速度。”

何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開的時候真沒感覺,現在坐在副駕駛上才覺得慢,也虧得蕭寒有耐心陪她慢慢地磨了那麼長一段路。

她說:“你開吧,我看着。”

蕭寒逐漸加速,最後車速穩定保持在50碼左右。

何冉將窗戶搖到最低,轉過頭看向外麵,這個速度恰到好處,夜風徐徐地拂在臉上,撫摸着脖頸,不急不躁。

她惬意地眯上眼睛,挪動脖子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她半晌沒動,蕭寒側過頭看她,“你是來練車的還是來睡覺的?”

暖風熏人醉,何冉懶洋洋地說:“你開吧,我不想動了,就這麼兜兜風挺好。”

蕭寒索性閉上嘴,隨她去吧。

他們繞着大學城兜了一圈,蕭寒開車很穩,這個時間點路上沒幾輛車,除了紅燈之外幾乎沒怎麼踩刹車。

麵包車的防震係數太低,車身顛顛撥撥,在這種輕微地晃動中何冉竟也覺得格外適應。

她慢慢地翻了個身,側着頭安靜地觀察蕭寒。

蕭寒的五官若是拆開來看,隻能算平凡中庸的,但組合在一起的那張臉卻相當棱角分明、輪廓深邃。

這樣的樣貌第一眼或許無法記住,但如果長久地盯着看,細細品味之後卻有另一番感受,這種耐看的特征在從側麵看的時候尤為凸顯。

目光最後落在握在方向盤上的那雙手上,還有那半截突兀的斷指。

因為那雙手撫摸過她的身體,即使缺少了一部分它仍舊靈活而溫柔,何冉深切地感受過它的溫度和力度,所以現在不再覺得它陌生或恐怖。

藏在她心裡許久的那個問題,她終於把它問了出來:“蕭寒,你的大拇指是怎麼受傷的?”

就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問題,蕭寒看着前方,既不吭聲,也不看她。

但是何冉注意到他眨了一下眼睛。

過了許久,她朝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

蕭寒堪堪躲開,“搞什麼,在開車呢。”

何冉說:“把車停下。”

“乾什麼?”

“叫你把車停下。”

蕭寒望了她一眼,最後緩緩降低車速,停在一個隱蔽的位置。

何冉將車窗搖起來,確定整個空間都封閉了。

隨即解開安全帶,她貓着腰朝蕭寒身上爬過去,坐穩了。

方向盤抵在背後,有些擠。

似乎察覺到她的意圖,蕭寒說:“別在車上弄。”

何冉說:“為什麼?”

“有人。”

何冉笑了笑,“沒事,我不做什麼,就問你幾個問題。”

蕭寒思考了幾秒,大概是默許了,他將座位往後調一些,空間變得稍微寬敞點。

何冉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在問問題之前,她先吻了他。

她想自己現在已經發瘋般地戀上了這種滋味,就像染上某種戒不掉的瘾,隻有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的救藥。

何冉的頭頻頻碰到車頂,後來蕭寒的手悄悄地覆到了她的腦勺後麵。

也許是阻隔了空氣,車內的溫度漸漸上升,他們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在動真格之前,蕭寒離開她的唇。

他將車窗搖下來,涼涼的風灌進來,能夠讓人清醒一些。

蕭寒問:“你要問什麼問題?”

何冉想了想,說:“你之前有過多少個女人?”

蕭寒眼神平淡無波,答:“沒幾個。”

“沒幾個是有幾個?”

“就是沒幾個。”

“……”

“好吧,那都有什麼性格的?”

蕭寒依舊模棱兩可地答:“普通人的性格。”

何冉氣結,他明顯是不想跟他多聊這個話題。

她又問他:“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性格的?”

蕭寒思考了幾秒,說:“你很乖。”

聽到這個形容詞何冉下意識皺了皺眉。

在何冉的認知裡,“乖”這個詞是用在比自己小一輩的孩子身上的。

她並不知道,在重慶話裡,“乖”並不僅僅是聽話的意思。

最後何冉還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用嘴幫他弄出來。

那麼嬌小纖細的身軀藏在方向盤下麵的空間裡,綽綽有餘,除了蕭寒之外,任何路過的人都無法發現她的存在。

張嘴之前,何冉說:“我第一次做這個,要是弄疼了你的話,忍着點。”

蕭寒十指穿過她的黑發,一聲聲輕嘆。

最後,她壞心眼地輕咬了他一口,蕭寒疼得眉心皺起。

溫熱的液體盡數灌進喉嚨眼裡,她慢慢吐出來,用掌心接着。

何冉望着他得逞地笑,眼裡跳躍着狡黠的光芒,“以後你還說我乖麼?”

蕭寒沒接話,他從車門底下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何冉:“你漱漱口。”

何冉抹了抹嘴角,從方向盤下麵爬出來,坐回自己位置上。

她慢條斯理地漱口,蕭寒點了一根煙,黑夜中那時隱時現的一點猩紅,與秒針同歩。

五分鐘後,車子重新在道路上運行起來。

何冉頭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憂愁地嘆了口氣,“過幾天要路考了,我感覺我過不了。”

蕭寒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可以幫你。”

何冉側過頭看他,輕笑:“你能怎麼幫?”

蕭寒說:“你路考那天,我借輛車跟在你後麵,擋住其他車,這樣比較好過。”

何冉想了一陣子,眨眨眼睛說:“這方法不錯耶,你怎麼想到的?”

“以前幫別人試過。”

當時何冉也不知道怎麼就敏感了一下,問他:“幫誰?男的女的?”

蕭寒目不斜視地說:“女的。”

何冉“哦”了一聲,沒再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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