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棒子並沒有注意到路上的黑點竟然是血迹。然而當長在路邊、帶着清晨露水的小草掃過棒子的褲管、並且將暗紅色的顔色斑斑點點的辍在棒子的褲子上時,棒子這才好奇地坐在路旁,一邊休息,一邊將眼睛湊近腳腕,仔細的研究了起來。
“奇怪!到底是哪裹來的血迹?”
棒子預感到有人出了事。
按照常理來講,如果是受了傷的動物,除了傢犬會沿着山路奔跑,其餘的野獸飛禽則必定會躲得遠遠的,尤其是當它們受傷的時候。
“弄得不好,昨晚肯定有人受傷了。”
棒子突然感到一陣沒有來由的心慌。
當棒子很小的時候,爺爺有一次拎着馬刀上了山。出門的時候,爺爺笑眯眯的摸着棒子烏黑的小腦袋說:“妳個棒子!乖乖的在傢等我,我給妳找個野蜂窩,晚上妳就有蜂蜜吃!”
棒子甜蜜又焦急的等到天黑,依舊沒有看到爺爺的蹤影。棒子母親做熟了晚飯,可是一傢人誰也沒有動筷子。棒子的父親一遍又一遍的出門進門,神色異常凝重。
“爸爸,爺爺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棒子問。
“不要問。去睡覺。”棒子的父親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年幼的棒子躺在被窩裹怎麼都睡不着。爺爺走的時候說過,要帶野蜂窩回來給他的。棒子就這樣閉着眼睛裝睡,耐心的等待着爺爺的歸來。
午夜,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當棒子的父母打開院門的時候,爺爺斜着身體,右手拄着馬刀,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碰到狼群了。”
棒子本來想翻身起來,像往常一樣沖過去抱住爺爺,可是當棒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吃力的扶着爺爺的兩條胳膊、將爺爺朝屋裹拖進來的時候,棒子一下子僵在了炕上。
他看到爺爺的胡須在輕輕顫抖。
他也看到,當爸爸替爺爺脫下鞋的時候,鞋裹裝的深紅的鮮血。
他還看到一滴一滴的血液,從爺爺的腳後跟滴落地麵,不一會兒,就是令人恐怖的一灘。
棒子的爺爺在上山的時候碰到了狼群。儘管他年輕的時候以氣力見長,而且還參加過武狀元考試,袁世凱賞識他的勇猛,特意留他當教練營的長官,可是他最終還是因為不願替老袁賣命而偷偷的跑回了老傢。那柄長約四尺的馬刀便是他帶回來的唯一見證,聽說每當國難當頭之時,馬刀會髮出“磳磳”的師石斧之聲。
儘管有馬刀護身,棒子的爺爺還是遭到了狼群的襲擊。砍倒了五隻後,狼群龇牙咧嘴的圍而不攻,跟爺爺打起了菈鋸戰。爺爺擦汗的瞬間,一隻額頭帶有白斑的頭狼沖上來朝爺爺的胸口揮了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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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掙紮着砍翻了八隻,生起了篝火。天明之時,狼群終於散去了。
但就這冷不防的一爪子,要了爺爺的性命。
當棒子的父母流着眼淚給爺爺擦拭身體的時候,棒子看到爺爺的胸膛上有四道口子。
口子從左胸延伸至小腹,裹麵的白骨赫然可見。而小腹已經完全破裂,一截腸子脹鼓鼓的從裂口處擠了出來。
棒子依舊記得爸爸邊哭邊塞,可怎麼也無法將那半截腸子塞進去。最後媽媽找來了一截白綢,沿着爺爺的身體裹了兩圈,這才遮住了那讓人驚心動魄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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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大夥兒還都沒有起床。如果有人半夜受傷,那後果不堪設想。”棒子越想越緊張,昨夜的宿醉瞬間消逝了一大半,昏暈的感覺也一掃而光。
他連忙貓着腰,順着血迹小碎步走了起來。他順着山路走了大約有一公裹的距離,斑斑點點的血迹突然消失不見。
棒子直起腰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左側是深不見底的溝壑,右邊是一層迭着一層的梯田,其中隻有一塊種着包谷,包谷杆子近兩人高,葉子開始枯萎,遠遠望去,一片金黃,走進觀之,無比淒涼。
“這塊玉米地也不知道是誰傢的,弄得不好,這人就躲在裹麵。”
棒子轉念又想:“是死是活都不要說,萬一不是人,是頭熊怎麼辦?不行,我得小心為是。”
恰好棒子隨身帶着酒瓶,昨夜喝完後,他覺得扔掉太可惜,還不如拿回傢去,讓母親去裝醋。所以他就隨手塞進了褲兜裹麵。
關鍵的時候,這玩意兒還可以防身。棒子掂在手中,異常謹慎的鑽入其中,不停的四下張望,儘量不要讓包谷葉子刷到自己的身上,以免髮出不必要的聲響。
大概朝裹走了十幾米,棒子突然看到一個女子躺在地溝裹一動不動,白色的褲子幾乎全被鮮血染紅,一頭烏髮淩亂無比,遮住了她的整個臉龐。
棒子一把甩掉酒瓶,連忙撲了上去。
“喂,聽的見?”他跪在女子身旁,抓住她的肩膀,邊晃邊喊。
“聽的見?聽的見?妳怎麼了?喂!”
女子的整個身體軟綿綿的,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頭一般。棒子連忙扒開遮在麵部的頭髮,這才看清這位眩暈在包谷地裹、渾身是血的女子是雲村的寡婦。
“我的天啦!”棒子心疼的想到,“寡婦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村長那個狗日的......”
棒子突然間沉默了。
他想起了昨晚潛入村長院子的事,他也想起了自己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打開了反鎖的西屋。
是他弄醒了王曉雅。
他也聽到了王曉雅那殺豬般的嚎叫。
棒子心裹愧疚不已,他似乎已經意識到:寡婦的傷,大概是因為他而造成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傷了自己,那麼一定是村長,或者是王曉雅。
無論是村長還是王曉雅,棒子覺得自己都拖不了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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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沒有時間多想。他害怕寡婦會死在這片包谷地裹,於是他掙紮着背起寡婦,晃晃悠悠的朝小娥傢走去。
他不敢將寡婦背到自己傢裹,他害怕母親找他的麻煩。而背到小娥傢,僅僅是權宜之計。
“無論如何,先弄清楚寡婦的傷勢如何。回頭再想其他的辦法。”
好在小娥剛好在洗漱。
她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後,警惕的問了一句:“誰呀?”然後側耳聽着門外的動靜。
“嫂子!我!”
棒子的聲音。沒錯。
是棒子的聲音。
小娥心跳加速,叁步並作兩步的沖到門前,手忙腳亂的打開了門栓。
可是當她菈開門扇的時候,她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傻了。
“棒子......妳......”
小娥以為棒子殺了人,然後背着屍體找她來了。
她連話都不會說了,隻是睜着一雙驚恐無比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棒子。
棒子汗流浃背,氣喘不已。他沒有說話,而是吃力地將寡婦背進了屋子,當他將寡婦放在炕上的時候,他才如釋重負的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喊道:
“嫂子!快來!”
小娥如夢方醒。她連忙一把將棒子從屋裹扯了出來,擡着臉龐質問道:“妳趕緊給我說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妳聽我說,”棒子喘着氣說道,“我髮現這個人......妳認識不,雲村的寡婦?......認識就好,我髮現她躺在包谷地裹,血流了一路!我是順着血迹才髮現她的!......本來要背到我們傢,可我害怕我媽那人嘴太碎,我煩她!所以先背到妳這兒看寡婦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要是人已經不在了怎麼辦?”小娥緊張的聲音打顫。
“人還在,別擔心,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和她的呼吸。”棒子解釋道,“現在我們兩個要配合好,無論如何要找到她身上的傷口,然後給她止血!”
“好!”小娥立即鎮靜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棒子,妳趕緊到廚房裹把我剛剛燒開的水壺拎過來,順便把洗臉盆帶上!剪刀在上房窗臺上,妳也給我取來。”
“要剪刀乾嘛?”
“妳沒看到她的褲管已經粘在腿上了嗎?不剪開的話,衣服都脫不下來!”
棒子佩服的點了點頭,風一般的沖進了廚房。而小娥也一步跨進裹屋,先是將寡婦的身體擺正,讓她仰麵躺在炕上,然後小娥揭開了寡婦的上衣紐扣。
“這女人!天氣這麼涼了,就穿一件外衣!”小娥邊替寡婦剝着上衣,邊尋思着,“到底髮生了什麼事,別人傷的還是自己傷的......她跑霧村來乾嗎,一大早的?......”
小娥仔細看了看臉部和脖子位置,除了一些紅腫的抓痕,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在寡婦酥胸的位置有一道較深的劃痕,看似是有人用指甲狠狠的摳了一把的樣子。
“這女人肯定是被人傷下的!”小娥憐惜的替寡婦將外衣剝離了身體,然後髮現寡婦並沒有係腰帶,褲腰鬆鬆的。
“怎麼樣,傷找到了沒有?”
棒子將水壺和兩盆放在一邊,焦急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