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回復清醒之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要不是被姗菈朵的治療給弄醒,他都沒發現自己已經握着青龍令,站着昏了過去。能夠清醒過來當然很好,不過姗菈朵的那句問話,就讓孫武曉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你可以繼續站在這裡撐,但時間不能太久,否則……會有什麼後果相信你自己也心裡有數,還要小心會變成化石,一件我百分百肯定會發生的事,或者,我試着替你解除現在的狀態,這同樣不是容易事,和拆炸彈差不多,稍為有個失誤,你就……”
姗菈朵沒有提到自己承擔的危險性,但誰也都清楚,拆炸彈若出了問題,爆炸起來,捧炸彈的人當然是沒命,拆炸彈的人也不會安全到哪去。
危險性對孫武來說,早已不是取舍的關鍵,橫豎是找死與等死的差別,閉着眼睛隨便選一個就是了,真正讓他放心不下的,是青龍令的大召喚若解除,黃沙長城崩潰,底下的魔狼群大舉衝上,自己辛苦支撐至今的意義就沒有了。
同樣的顧忌,姗菈朵也有,她對龜茲的情感與重視程度,雖遠不及虛江子、任徜徉,但也絕不是沒有感覺,隻不過她的顧慮還多了一層,孫武在鳳婕心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要是讓孫武死在這裡,以後有什麼臉去見鳳婕?如何向她交代?
正因為如此,姗菈朵進退兩難,說完了那兩個選擇後,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邊建議,然而,相較於她,羽寶簪所要考量的事就簡單得多。
“請不用擔心,呼倫法王已經回應你的求援,派出大軍,本人也親自前來,還攜同威力強大的超級兵器,剛才一輪攻撃,先聲奪人,有效壓制住魔狼,現在已經不需要你一個人在此死撐了。”
羽寶簪的話不盡不實,呼倫法王雖然是來了,卻不是什麼大軍,壓制魔狼更是無從說起,照情勢看,呼倫法王一脈自身難保,也不打算為了龜茲而犧牲拼盡,恐怕很快就要抽腿撤離。
姗菈朵聞言一愣,很快便明白羽寶簪的用意,還在和羽寶簪目光交接的短暫一瞬,察覺到她的目光已不隻是迫人,簡直就像一雙冰冷的匕首直插過來,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單單靠這樣的威迫目光,嚇不倒見慣大風大浪的姗菈朵,這點羽寶簪也很清楚,隻是因為關心則亂,下意識地有了這樣的反應。姗菈朵察覺到了這點,大感訝異,再加上心中本就躊躇不決,便悶聲不語,放任羽寶簪進行勸說。(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假使孫武的神智還正常,隻要擡頭看幾眼戦局概況,羽寶簪這番誤謬百出的謊言,就絕對騙不過他,然而,此刻的他並沒有這種判斷力,光是維持清醒不暈去,就令他竭盡全力,聽到自己的重擔有人接手,能夠從現在的痛苦中解脫,他立刻就有了決定。
“知道了,剩下的問題交給我吧。”
姗菈朵發揮專業人士的尊嚴,出手快絕,短短十數秒間,插針、放血、施藥,不知完成了多少程序,羽寶簪在旁見她十指如幻,險些看不清楚,着實駭然,暗忖姗菈朵沒怎麼修練武功,怎能運指如此快法?
孫武自己又是另一種感覺,姗菈朵所使用的手法,在他而言,仿佛把體內封閉、僵死的各處氣血要穴,強行撬開,回復知覺。被撬通的氣血,像是拿多根木棍頂住千斤石門,勢難持久,自己隻有很短,甚至是一瞬間的機會。
“行了!放手!”
短短時間,姗菈朵已滿頭大汗,在強烈的反噬作用爆發之前,她先一歩將青龍令與佛血舍利相互的作用力調至均等,雖然隻有一瞬,卻讓孫武把握到機會,鬆開了那幾乎是烙在手掌上的青龍令。
孫武鬆手,青龍令落地,這一切似乎很容易,但下一刻,青龍令召喚程序被強制中斷的反噬,化為能量風暴,狂襲着四麵八方,孫武所立足之處的城頭被炸塌,碎裂磚石如炮彈般射向四週,要不是羽寶簪早有戒備,立即出手,雙臂交錯,火焰旋風組成障壁,護住孫武、姗菈朵兩人,他們光這一下就要倒地不起。
“小武先生,你……”以羽寶簪的智慧,當然不會問什麼“你沒事吧”之類的笨蛋話,她一扶住孫武,馬上就察覺到他體內真氣幾乎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剩下,連忙將自身真氣毫無保留地輸入孫武體內。
“喂!別亂輸真氣,你當這是萬靈藥嗎?”姗菈朵打斷羽寶簪的動作,皺眉道:“這小子所受的主要傷害,就是強大能量的衝撃,現在青龍令脫手、舍利暫停運作,他體內還一團亂,你隨便輸真氣進去,小心再次觸動舍利,變成點燃火藥庫,那時便神仙難救。”
“那……該如何是好?”
“他虛不受補,輸真氣隻會幫倒忙,最好的方法是立刻帶下去療傷,靜養個叁年五載……看我乾什麼?他搞出這麼誇張的事,在床上躺個幾年算很好運了,要換作是你,別說叁五十年,這輩子都別想再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
姗菈朵的話不好聽,卻很實際,羽寶簪點點頭,想要帶孫武離開此地,但傷重的少年,卻用微弱的聲音拒絕了。
“不……不行,我……我還……不能離開……城、城裡的……”
傷勢嚴重,少年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眼神也顯得昏亂,但卻固執地錶現出一份不容拒絕的堅持。羽寶簪暗叫不好,平時也就算了,他若在此時熱血衝腦,講起俠義精神,誓要與龜茲百姓共進退,那可大糟特糟,看他這種眼神,九成九是勸不聽的。
羽寶簪望向姗菈朵,見她偷偷比了一個砍人的手勢,知道她的想法與己相同,就是不顧少年的意願,先把人打昏再弄走,這方法對一個浴血堅持至今的人很對不起,但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剛要動手,就聽見一聲痛呼,由遠而近,卻是任徜徉苦戦多時,終於力竭,在一下與魔狼硬撼的對撃中被打飛,落地後滾了幾圈,恰好來到姗菈朵腳邊。
“我……我不行了,你們……”
“閉嘴!生死關頭,別那麼沒出息!”
姗菈朵截住任徜徉的話,五指一揚,指甲縫間彈射出似金屬的寒芒,本來已經躺倒在地上的任徜徉,見到這寒芒,幾乎像火燒屁股一樣,莫名生出一股力量,從地上跳了起來,卻仍是晚了一歩,被姗菈朵五指插入背脊。
五指刺入脊椎,怎麼看都應該是種傷害,但也不知姗菈朵是怎樣做到,當她將指頭抽拔出來,原本傷疲至虛脫的任徜徉,臉色紅潤,雙目有神,連身上的傷口都止血結痂,與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還能張口大罵。
“妖婦!你沒人性啊,這種技術你都敢用在兒子身上?”
“小畜牲,說什麼啊你?要不因為你是我兒子,這種技術才舍不得用在你身上,還有,少鬼叫鬼叫的,橫豎又不是第一次用,別叫得像是大姑娘被雞姦一樣!”
姑且不論姗菈朵的比喻法,她所使用的這個技術,確實產生了效果。在母子兩人對話的同時,魔狼群持續朝這邊攻來,任徜徉二話不說,提起紫霞就是一劍,輕易將當先的一頭魔狼從中切開,一劍剖兩半,劍上威力之強,似乎還勝過先前體力全盛時,連羽寶簪都為之側目。
不管這技術的真相是什麼,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任徜徉回復了戦力,這技術確實有效,羽寶簪大感興趣,但擺在眼前的首要工作,還是先把孫武給帶離此地,畢竟,呼倫法王那邊沒有大軍,青龍令的召喚已被中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大傢都是心裡有數的。
剛才沒有成功動手,羽寶簪悄悄凝氣,卻發現少年好像被姗菈朵所用的手法給吸引,目光望向她,喘氣開口。
“那……那種技術……”
“呃!小子,你找碴啊,要是你有個什麼萬一,我豈不是……”
姗菈朵言語中錶露的遲疑,若讓任徜徉聽見,肯定火噴叁丈高,不過,姗菈朵說話同時,用力並且認真地看着孫武的眼睛,試圖找出某些訊息,片刻之後,她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
“死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這種理由很蠢耶,一點也不英雄,和大俠也不沾邊,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我、我沒有要當……英雄,隻是……放不下……”
“姗菈朵夫人!”
羽寶簪憤怒地望向姗菈朵,孫武斷斷續續的說話,她一句也不懂,以往她自認是了解這個少年的,若沒有這番話,她會以為孫武是要守護城中百姓,試圖救人,但聽起來似乎並非如此。自己不明白孫武為何這樣堅持,姗菈朵卻懂了,還好像要鼓勵孫武蠻乾下去,這點確實讓自己怒火中燒。
姗菈朵對羽寶簪的憤怒視若無睹,輕咳一聲,驟然出手,五指已從孫武的腹側插入進去,羽寶簪不及阻止,就看到幾乎隻是一瞬間,孫武的氣色就有了變化,出血止住,身體一點一滴回復力量。
“這種技術的優點是見效極快,隻要屍體沒冷掉,哪怕是剛剛斷氣,都有很大機會救得回來,還回復戦力。”
姗菈朵冷冷道:“天底下沒有完美的事,這種技術有很強烈的後遺症,效力一過,對肉體的傷害之大,不是開玩笑的,可是……就算告訴你,你也聽不進去吧。”
在說這些話的短短數秒內,孫武已經穩穩地站了起來,單從外錶看,羽寶簪覺得他全身仿佛充滿了能量,而且與舍利邪能被觸動時的情形不同。身上的傷口都已止血,但還是有些比較深的,未有結痂、癒合,可偏偏孫武的錶情毫無痛楚,好像感覺不到這些傷口,光憑這點,就曉得這技術的危險。
羽寶簪待要開口,回復精神的孫武搶先道:“時間有限,我先到城裡,看能不能幫忙解決虛河子,接應呼倫法王大軍就拜托你們了。”
分秒必爭,孫武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甚至連找路的時間都沒有,跑到城頭邊縱身一跳,就直接躍了下去。
一片混亂之中,羽寶簪沒有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反正以孫武此刻修為,隻要回復全盛狀態,從這種高度落下,金鐘罩是摔不破的,因此她也不擔心,僅是將目光投向城壁的另一邊,看着滿空的滾滾煙塵,漸漸停歇飄散。
召喚程序被強行終止,一直護衛着王城的黃沙障壁也迅速減弱,消失隻是遲早的事,姗菈朵看也不看消失中的黃沙一眼,側頭瞥向身邊的麗人。
“你怎麼沒有追着那小子跑走?”
“……你又為什麼要幫他刺激潛能?這樣可能會害死他的。”
“真好笑,你要真覺得危險,那就追過去當保安啊,自己該追的不追,用這種眼神瞪我,想嚇唬誰啊?”
姗菈朵道:“老實告訴你,如果那小子衝下去是為了救全城百姓,我就讓你打昏他帶走,這裡最不需要的便是大俠和救世主,他不屬於這裡,也沒必要和龜茲共存亡,但這次他另有拼命的理由,我難得看他雄起一次,就瞧在這點份上,我願意幫他,給他一次機會。”
羽寶簪不答,既是不曉得該說什麼,也是不想開口,就隻聽見四麵狂風呼嘯,在風中隱約傳來幾聲憤怒的吼叫。
“你們兩~個~~變態的女人!也給我一次機會啊!有時間站着耍帥,就去找地方逃命,或是過來幫我一下!我他媽的快撐不下去了。”
任徜徉的怒喝,是一個被忽略在旁邊之人的基本錶示,若不是他在十尺外激戦魔狼群,把狼群都給擋住,姗菈朵絕不會有空治療孫武,更別說和羽寶簪說那麼久的話,隻是這份努力似乎被完全忽略,看那兩個女人在那邊機會過來、機會過去,自己卻苦戦得快要斷氣,真是想想也有氣。
可惜,這番心情仍是被人刻意無視,羽寶簪、姗菈朵的目光漸漸從彼此身上移開,直視前方,透過那即將消失的沙塵,望向在那之後的東西。
“喂,魔門的小帥妞,呼倫法王的大軍在哪裡?你如果是負責招呼的,現在可以打信號出去了。”
“……那種東西,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哦?那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羽寶簪答得乾脆,“我也不可能把什麼東西都計算得好好,況且,要是人生什麼都在計算中,那不是很悶?很無聊嗎?”
一麵說話,羽寶簪拆去頭上的發簪,把落下來的長發綁束,弄成俐落的馬尾,跟着開始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藕臂,擺出要大乾一場的架勢。
“……就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沒有追過去,和你一起站在這裡扛責任。”
美麗的萬紫樓少主人嫣然一笑,仿佛把什麼顧忌都抛諸腦後,在陽光下,明艷不可方物,“剛才你連用兩次的那個技巧,現在先準備好,說不定很快就有再用到的機會了。”
“哼,腦子不正常的女人。”姗菈朵一聲冷哼,但聽起來卻像是在讚美,“我現在才真的感覺,我們兩個人可能真的是親戚……”
這句話被震天響的狼嚎聲打斷,當狂沙長城的運作完全停止,漫天塵埃落地,塵歸塵、土還土,兩人眼前所見到的,就是成千上萬的阿默茲狼,高聲咆哮,跺腳動地搖,以奔雷之勢,再次發動一度被中斷的衝鋒。
※※※
在青龍令正式發動召喚,黃沙長城出現之前,拓拔小月就帶着妃憐袖暫離。與本身的武功相比,這位龜茲公主的判斷力更為人所稱道,要是她執意站在城頭上,與所有人一同奮戦到最後,那就會讓己方的同志頭痛,甚至拖累整個戦線崩潰了。
幸好,拓拔小月不逞強,撤退同時還帶走了妃憐袖,這委實讓城頭上奮戦的友軍鬆了一口氣。
“……我唯一剩下來的作用,好像也就隻有逃跑的時候走第一個了。”
對於自己的處境,拓拔小月這麼自嘲着,盡管很丟臉,可是一個人沒有相應的實力,還死要麵子講尊嚴,後果就是累人累己,自己至少不能成為累贅,而且,一個人的實力並不隻限於戦場拼殺,此時此刻,還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處理,要是所有人都在戦場上,那也是不成的。
一下城頭,拓拔小月就對趕來的護衛群下令,“你們立刻把妃小姐護送到安全地方去,所有人分成叁隊,分別到城內東、西、中部,協助民眾避難。”
這個命令下達,不少人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在他們的認知中,妃憐袖賭命發音劍,已經把所有魔狼一舉殲滅,所謂的敵人,目前就隻剩下心眼宗主一人,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是孤掌難鳴,即使要慎重點,也不用搞到全城百姓都去避難這麼誇張。
“現在不好解釋,但敵人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如此大張旗鼓而來,隻怕後頭還有厲害戦術,小心些總沒壞處,最多不過是白忙一場,好過措手不及,還是安排百姓避難吧。”
龜茲四麵八方都被魔狼群包圍,要撤退到城外是不可能的,至於挖地道通往城外這種事,就算挖了也不可能夠全城百姓撤離,更別說如此大的動靜,必難瞞過心眼宗耳目,一旦開戦,立刻就會被堵死,毫無意義,所以城內也沒乾過這種工程,隻是早早就鼓勵民眾在自傢地下深掘地窖,一碰到什麼戦事,立刻就往地窖裡躲。
沒辦法中的辦法,事到臨頭,也就隻有這樣乾了,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當拓拔小月下着一個又一個的命令,整個戦局突然起了變化,先是輕微的大地震波,讓城中所有生物為之一驚,緊跟着,那震天響的狼嚎,撕空破雲,證明了真理果然握在少數人手裡。
拓拔小月料中了,雖然她非常懊惱,希望自己的不祥預測成空,但眼下隻有率眾應變迎敵。
魔狼群發生異變,戦力激增,這件事一時還沒有人曉得,但光是看半空中出現的魔狼身影,本已兇猛的惡獸居然生出肉翅,飛行在天上,輕易飛過城頭,侵入王城的上空,拓拔小月就有一種強烈的暈眩感。
“……如虎添翼,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
沒等拓拔小月自嘲完,天上的魔狼就已經降落,俯衝進入王城,在城內各處進行破壞。
拓拔小月率軍迎撃,不過這行動單純隻是字麵上說說,沒有實質意義,事實上,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走出十歩,就有兩頭魔狼自天而降,踏裂地麵,攔擋在他們之前。
王城內別說高手,就連稍微有點實力的好手,都已經被調上城頭參戦,拓拔小月此刻身邊僅餘老弱殘兵,哪可能敵得過異變之後的飛天魔狼?才不過一個照麵的功夫,拓拔小月身邊掀起一陣血雨風暴,七八名士兵成了血肉碎塊,砸散得到處都是。
同樣的情形,一樣也出現在王城內各處,拓拔小月光是看見空中噴揚起的血霧,聽着此起彼落的慘叫聲,便曉得城裡的情形絕不樂觀,隻不過……若是所有魔狼都異變能飛,死傷情況應該比現在還要糟得多,莫非……能飛的魔狼隻是少數?
拓拔小月不曉得自己該不該為此慶幸,因為,就算沒有更多魔狼殺進來,單單隻是這些,也已經超過現今王城內的抵禦能力,除非還有什麼連自己也不曉得的秘密武器、援兵出現,否則,自己可能就是城內此刻的“第一高手”,而自己真不曉得憑什麼去打魔狼?
“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住妃憐袖小姐,絕不能讓她受傷害,其餘的人照原訂計劃,離開這裡,去指揮城內百姓避難,減少傷亡……如果能夠的話。”
最後那一句,拓拔小月說得極為小聲,因為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指揮係統已全麵崩潰。魔狼太過厲害,見人就殺,完全無人可擋,自己的命令下了,也不曉得有誰有命衝出去傳達、執行,而城內大多數地方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要指望各部門官僚能正常運作,這肯定是過於奢望了。
一輪惡鬥,時間不是很長,傷亡卻很慘重,但在一眾士兵舍命掩護之下,拓拔小月與昏迷中的妃憐袖總算暫保平安,沒受到什麼傷害,而城頭上的戦鬥似乎也有很多意外,拓拔小月一直聽見那裡傳來奇異的破風聲、爆炸聲響,還有各種不尋常的強光放射,一下白光、一下金芒,真不曉得上頭的人是如何作戦,居然打得這麼燦爛耀眼?
再過不久,一道血光天柱直衝半空,穿雲破日,不隻驚天,更是震動大地,在血光天柱衝向雲霄的一瞬間,拓拔小月明顯感覺到地動,非但王城的城壁動搖,就連整座王城的土地都在輕輕搖晃。
大地神戟若全力施為,應該也有這樣的效果,但拓拔小月卻分辨出這地動與神戟的震波有所不同,而且,這地動不是搖一下就停止,竟是一晃再晃,一下子就過了幾分鐘,完全沒有要靜止下來的樣子。
“……老天,這是什麼樣的武功啊?”
拓拔小月無從得知城頭上的情形,隻是凝望着那道直衝雲霄的血光天柱,心中滿是驚嘆,詫異血肉之軀怎能做到這種程度。
血光天柱的出現,伴隨着強烈的衝撃波,橫掃四麵八方,有不少東西都從城頭上被掃了下來,旗幟、磚塊、屍塊、魔狼……當然也有人類,雖然大部分都是人類的碎屍,不過也還是有完整的,拓拔小月就看見有一道身影,被巨力自城頭上抛出,朝這個方向落來。
“小心!”
拓拔小月聽見那人的驚叫,發現不是屍體,連忙出手相救,她自忖未必有能力接住那人,這裡的兩頭魔狼也不會坐視自己出手接人,於是抄起地上不遠處的一杆大旗,抛擲出去。
大旗頂端尖如利刃,直直插入城牆,那個人抓住旗杆,腰間用力一蕩,旗杆折斷,下墜的力量也給化去大半,順勢蕩落拓拔小月身邊,拓拔小月看得清楚,發現那人赫然是納蘭元蝶。
“是你?”
“這種時候就不必打招呼了。”
納蘭元蝶沒有青龍令在手,拔出腰間的光劍掣開,幫着拓拔小月擋住一頭魔狼,數招之間便險象環生。
“你怎麼不用青龍令召喚?青龍令呢?”
“你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啊?青龍令不在我手上,當然是丟了。”
“什麼?你沒有青龍令,根本就是廢人一個,在這裡太危險了。”
“可笑!你沒有祭刀在手,還不也就隻是一個專扯人後腿的千金公主,在這裡比我更危險。”
兩女嘴上不饒人,手中卻都把光劍舞得甚急,盡力擋住麵前的魔狼,替戦友減輕負擔,此時旁邊的戦士已死傷殆盡,如果自己守得不牢,被魔狼趁隙而入,兩邊都會一起完蛋。
基於這個認知,拓拔小月、納蘭元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奮戦,還或許是因為這份責任感的關係,她們激發出比平時更強的戦力,硬是在魔狼爪下多撐了幾個回合,還在魔狼身上砍出幾道傷痕來。
不過,到這裡也是極限了,納蘭元蝶一下攻招使老,防禦出現破綻,被魔狼一爪擦過左肩,整個人被打得飛起,肩頭也被扯下一塊肉,血流如注,更還撞飛了拓拔小月,雖然……也是因為如此,拓拔小月才恰好避過魔狼的一爪。
兩女跌撞在一起,拓拔小月身上沾着了納蘭元蝶的血,好不容易站起來,想要揮動光劍,卻發現光劍已然損毀,打也打不開,眼見魔狼逼近過來,隻能對着納蘭元蝶苦笑。
“喂,你說,我們現在這樣夠衰了吧?想不到居然會這麼倒楣……”
“哈哈哈哈,少見多怪,這樣就要抱怨了嗎?還不夠看咧。”
納蘭元蝶哈哈大笑,扯動肩上傷口,眉間顯得疼痛,拓拔小月苦笑道:“那請問一下,還有什麼比這更倒楣的?”
“不一定啊,除了這兩頭魔狼,要是再出現一個高手,阻斷所有生路,那才真的叫……”
納蘭元蝶的話沒說完,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似有什麼重物高速墜來,勢道太猛,刮起勁風撲麵,拓拔小月、納蘭元蝶一時睜不開眼,就聽見巨響聲中,夾雜着魔狼的慘嚎與骨肉碎裂之聲,睜開眼時,就見到一頭魔狼被那墜下的重物砸得肢體碎裂,橫死當場,另一頭也被波及,狼狽地滾跌出去。
眼前的危難驟解,兩女孩不及高興,就看見一道身影從魔狼的碎屍堆中站起,觀其姿態,一派高手的架勢,而且……不像是自己這邊的高手。
“納蘭,我發現……你真是……烏鴉嘴。”
“……其實,這還不算是最衰的,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