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說到滇池釣叟門下,邱麟、李少陵兩人身懷兩件罕世奇珍,千年伺首烏、龍宮四珠,這兩物都是常人百年難得一見之珍物,故爾引起黑道人物觊觎。邱李二人啟程之初,就覺察到有人跟蹤,兩人不惜喬裝迂回繞道,但始終擺不脫黑龍會眼線跟蹤,一抵晉省羊傢集小鎮,就被黑龍會包闱,所幸,俞雲湊巧也來在羊傢集,邱李二人殺身之禍巧得而解救。
黑龍會舵把子靈宮巨煞洪長青,髮動黑龍會精華主力,千裹追蹤,費儘心機才在羊傢集截着,不意為其他黑道宵小聞知,蜂湧而來,意在掠奪。靈宮巨煞洪長青險狡毒狠,所設下借到殺人,一石二鳥之計,又被逍遙羽士彭飛與通天鯨王冀識破,當時髮生爭執,火拚之勢,一觸即髮。
這時消遙羽士彭飛通天鯨王翼被靈宮巨煞洪長青數說得惱羞成怒,消遙羽土彭飛厲喝一聲,舉掌猛劈,挾着淩厲無俦的掌風,望那靈官巨煞洪長青撞去。靈官巨煞冷笑一聲,探臂吐招,雙掌一翻,隻聽得「篷」的一聲大震,兩人同時均被對方掌力震開兩叁步,兩人估出對方造詣火候都相差無幾,於是復一湧身形,各施平生絕藝,掌勢如奔雷疾電,直打得雪飛土崩,天翻地覆。
俞雲用眼環顧了一下,瞥見黑龍會所布下的明樁好手,被矮方朔等叁人來時,突其不意,用獨門點穴手法定住,個個如泥槊木雕一般,睜眼怒立,一動不動,心中微微好笑,突然靈機一動,悄聲與邱李二人說:「兩位朋友,今晚幸而賊黨形成火拚之局,我們不可再呆在這裹,請二位緩緩退到馬廄中,牽馬向背後馳去,我隨後就趕來,不然,等會匪黨一湧而上,要想脫身那就難了。」
兩人一想也是,即向後麵寸移,這時矮方朔等叁人,見俞雲及邱李兩人對自己叁人傲然不理,不由微微生氣,心說:「難道我們幫錯忙麼?真是豈有此理。」於是他們叁人一賭氣,就故意離得俞雲等叁人遠遠的,互相不作理會。
其實邱李二人是當事人,比什麼人都緊張,哪有心情說這客套虛語,隻有俞雲是故作各種傲相,不然,等矮方朔叁人纏上,就別想脫身了。那邊逍遙羽土彭飛與靈官巨煞洪長青這─打上,就難分難解,他兩人都是綠林極負盛名的怪傑,也都是看不慣對方頤指氣使的驕傲狂態。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是故各以平生絕藝,一搏雌雄。慨歎多少古今英雄人物,均脫不了名利鎖縛,到頭來,還不是人亡財空。
這時,通天鯨王翼見他們兩人各不相讓,心中一樂,暗道:「良機不再,我王翼何不乘時出手,劫奪奇珍;」想罷,暗中招呼同黨,嗖、嗖晃出,刹時十多條身影,如旋風般飛撲俞雲等人。
月環既已隱入雲層,大地又復一片昏暗,匪徒在雪地飛竄,在雪光映照中像似無數的幽靈出現,魅影重重,髮出一聲聲淒厲長嘯,令人聽了不禁汗毛倒豎。哪知王翼等一竄近前,猛然髮現俞雲及邱李二人形蹤已膏,就知大事不妙,連矮方朔等叁人也不顧了,身子一側,神鷹掠翅般,就往旁翻竄開。
矮方朔荊方等見王翼等匪徒往自己這邊撲來,叁人早是凝神蓄勢,等他們近前,好下煞手。突然見那群匪當離身旁不遠,又自往旁竄走,不由一怔,反身回顧,頓時察覺那俞雲叁人業已失去蹤影,是故匪黨竄來自己這邊又自撤離,但是他們驚訝俞雲等是怎麼走的,以自己叁人耳目輕靈,五丈以內飛花落葉之聲均逃不過,雖然朔風怒吼,俞雲等距離不過兩丈左右,自己叁人總不會這樣不濟,竟毫無所覺,正是天人笑話,片刻之前還見他們,怎麼┅┅?
矮方朔不禁搖搖頭,望着東方玉琨二人呲牙一樂,笑道:「娃兒,我們算是失了風啦,幫了人傢的忙,人傢不但不承情,反而夾緊屁股一溜眼跑了,我們還楞在這裹乾嗎?喝西北風,還是瞧鬼打架,走吧。」正罡劍東方玉琨、黑摩勒姜宗耀相顧一笑,同着矮方朔轉身退去,眨眼消失在黑夜茫茫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可笑靈官巨煞洪長青,及消遙羽士彭飛兩人打得火熾,須髮怒張,每人都慾制對方死命,不容絲毫分心,是以竟未覺察到。靈官巨煞尚持着自己黑龍會黑樁監視對方,一有異動,自然有手下飛報,卻哪裹會料到矮方朔叁人來時,把明暗樁全點住,這時還是消遙羽士隨來的黨徒髮覺,不但對方人影沒見着,連王翼等人都跑光了,急嚷道:「二位當傢的,人都跑得沒影了,妳們還打個什麼勁。」
消遙羽土彭飛聞聲首先驚覺,雙掌交互劈出兩股勁力,將靈官巨煞洪長青逼退一步,單足一點,身形頓晃出叁丈遠近,回麵喝道:「姓洪的,我彭飛跟妳還沒了,妳記着就是。」說完用手向同黨一招,二十馀條黑影眨眼風馳電掣跑得無蹤。
靈官巨煞洪長青嘿嘿冷笑,隻覺一股怒氣夾着熱血上湧,恨得舉掌猛劈雪地,叭、叭,連聲大響,濺得碎雪飛揚,胸頭氣憤一髮泄,朔風吹在身上,頭腦才慢慢冷靜下來。環顧左右,隻勝下七八人,其中一半都帶得有傷,不由長歎一聲,自知這回是栽到傢了,人傢能在自己明暗樁密布之下,從容離去,不用說人傢自始就沒有把黑龍會放在眼中,那中年書生方才露出一手,是平生僅見的武學高人,預料彭飛王翼等人追下,也一定落個灰頭土臉,自己不如見機收手,尚可保存盛名,黯然思忖半晌,才無精打采地收拾殘局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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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初上,大地映起一片白的耀眼光華,朔風仍然是一陣一陣怒吼寒意比昨晚更甚,真可說是路人絕迹,鳥獸儘蟄。這對,雁門關至代縣道上來了叁騎人馬,那馬不是在奔馳,而是跳躍着,因為昨晚的雪,把地麵添了叁尺厚,照說雪麵該結了冰,但那隻是薄薄的一層,怎經得起一人一馬的重壓,前蹄撥出,後蹄又陷下去了,隻是不停地跳躍,累得叁騎馬吐氣如雲,昂首長鳴。
俞雲執着一條長可七尺馬鞭,在頭上不住地打旋旋,有時也打出「叭」、「叭」的聲響,雖然是─言不髮,麵上好像輕鬆已極,反之邱麒、李少陵二人卻麵色凝重,心情緊張得有若鉛石,與昨晚在羊傢集旅安客棧內有說有笑的神情,大不相同,不時回首探望着,看看賊黨是不是會放過他們。
俞雲見了笑道:「二位大可不必擔心,隻管放心走去,這班不要臉的匪徒隻要敢來,他們怎樣來,我就照樣地打髮回去,說不上我還要護送二位到地頭,二位大概是去太原嗎。」他們叁人從羊傢集進得雁門關後,始終就未曾交談一句,這時才打破了彼此的沉默。
邱麒立即笑道:「夜來多承大俠相助,在下也不能說什麼相謝之詞,依在下猜測,大俠必是脫略形迹之人,若然,在下倘仍以俗禮相待,倒反見虛假了,但不知大俠名諱可否見告。」
俞雲哈哈人笑道:「我叫俞雲,稱我大俠有點當不起,尊駕既已知我是脫略慣了的人,千萬請隨便稱呼。」說此頓了一頓,不禁又笑道:「二位也忒膽大了,怎可在羊傢集談笑無忌,輕易炫露異實,這樣,豈不是自速其禍嗎。」
邱麒尷尬地笑答道:「這叫做事到臨頭,不得不爾,其實哪裹有龍官四珠,千年何首烏倒是有的。」
俞雲不覺大奇道:「哪有這種怪事,江湖黑道人物,若不事先摸清底細,決不會下手,怎麼內中還有什麼蹊跷嗎?」
李少陵這時接口道:「隻怪邱師兄醉後輕言賈禍,因為傢師滇池釣叟,前叁月與五臺掌教元真子為了前怨,約在五臺山下比鬥。元真子雖被傢師擊傷肩胛,但傢師也被元真子掌傷前胸,臟腑糜爛,非千年何首烏不能救治,幸得傢師好友清寧寺方丈淨塵大帥說他京城故舊、光綠寺卿陳光普傢中,有兩株千年成形何首烏,十年以前,淨塵救過陳光普全傢一場殺身大難,為此陳光普即要取一株千年成形何首烏相贈,淨塵推謝說他方外之人,又年已八十馀了,未免糟蹋了靈藥,他年若需要用之時,必着人來取。於是命愚兄弟兩人持淨塵方丈─串沉檀佛珠作信物,陳光普一見佛珠就取出何首烏相贈,正要離開京城時,不意遇上多年未見的武林好友,邀在東來順歡宴,酒酣耳熱之際,邱師兄出千年何首烏炫露,又說佛珠手串比之龍官四珠更為有用。不意鄰座竟有黑龍會匪徒,大概是聽錯愚兄弟等還有龍官四珠,競匆匆走去,等愚兄弟驚覺失言時,悔已不及了,故而一路連生事故,被我們喬裝遷回逃時,不管我們說什麼,匪黨堅不信我們沒有龍官四珠,其實龍官四珠倒是有的。不過現在大內珍藏庫。」
邱麒接口說道:「傢師負傷後,經淨塵大師靈藥保住性命,但最多能夠維持五個月不再惡化,過時雖有千年何首烏,也難痊愈廠,這件事從京中被匪黨得知愚兄弟持有千年何首烏後,立時傳遍了關中武林,是以歸途寧舍捷徑;繞道而行,哪知還脫不出匪黨追蹤。這種罕世靈藥,練武人服了,即平增一甲子功力,不要說他們生心掠奪,即使正派人士也千方百計以求,說來也真怪在下太大意了,目前雖脫出黑龍會虎口,不過由此至太原,左有五臺,右有雲中山脈,難保不變生肘腋,是以憂慮。」
俞雲聽說,才知這事大概,沉吟一會,慨然說道:「二位既慮途中會生變故,如見信俞某的話,不妨取山交與俞某,萬一有事,我必親自送到清禅寺令師處。」
邱麒立時在懷中取出─具形如嬰孩,有手有腳通體灰白的何首烏,遞在俞雲手中,笑道:「俞大俠在說笑話,在下哪有什麼不見信的,隻是太有勞俞大俠了,其實俞大俠想要這具伺首烏,還不是舉手之勞。」
俞雲笑笑接過,看了看這兒千年何首烏,顧覺鼻端嗅進了一縷縷清香,使人神思一振,於是隨手放進懷中,歎道:「這種稀世珍藥,實在與人引誘太人了,目前俞某也為之怦怦心動。」既又麵色一變嚴肅,鄭重叮囑二人道:「路上無論遇上什麼人物,倘問起何首烏之事,隻推說被黑龍會搶去,這辦法遲早定會揭穿,但可延捱一時,等到真到太原,大師病愈,再說不遲。」
邱李二人均伺意這辦法,隻覺俞雲這個人物怪谲,深不可測。自己兩人出道也有二十多年,怎麼從未聽說起有這個人物,但自前又不便詳細問他出身來歷,隻得悶在心頭。俞雲叉緊接着說了一句:「前路倘有事故,最好我們裝作互不相識。」
這時身後起了─聲聲怒嘯,叁人忙回身一瞧,隻見來路上十數條黑影在雪地中飛馳竄來,俞雲不禁笑道:「天下竟有如此不怕死的,看來俞某非要成全他們不可,二位請暫作壁上觀,容俞某出手。」邱李二人點點頭,心裹卻憂愁萬斛,好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危難重重;他們雖確知俞雲功力,料他必然會將何首烏送到,但擔心自己兩人─離俞雲,本身安危就難以預料。
眨眨眼,十數匪徒已竄在近前,俞雲哈哈大笑,手中馬鞭抖腕─振,「刷」的聲響,麵前七尺處陡變弧形勁風鋼牆,那追來的匪徒中,不幸有兩人兜進弧形圈內,慘叫聲中,兩匪身形登時仰麵栽倒,隻見兩匪右頰均被鞭梢劃破叁寸一條口子,深可及骨,鮮紅血水不斷的溢出,皮肉向外翻起,神情極為可怕,兩匪此時已然疼得暈了過去。
這一鞭出手,群匪登時被震懾住,通天鯨王冀,陰恻恻的一笑說;「閣下何人?王某又非向閣下伸手,為何攔住王某去路?」
俞雲臉色一沉說道:「妳管我是何人,龍官四珠及千年何首烏妳今生休想,依我善言,妳們趕緊回去,免得我又多造殺孽。」
通天鯨王翼兩眼倏地一翻,頓時髮出狂笑,笑得十分刺耳難聽,大喝道:「我通天鯨王翼還是首次聽得如此狂妄口氣,哼!妳這兩手兒當然不錯,在我王翼眼中還算不了什麼。」繼顧了兩側匪黨一眼,喝聲「上」,即見匪徒們身形一動。
俞雲喝道:「妳們找死。」手中馬鞭又揚腕─振,鞭梢帶起尖銳嘯聲中,「叭」、「叭」繼續大響,又有四五匪徒被鞭力抽得震飛出去,末遭波及匪徒,心膽俱寒,均紛紛回竄,王翼隻駭得瞠目不語。
俞雲冷笑一聲道:「王翼,妳是號稱「黃河一怪」,看來妳是不見黃河心不死。」說着,右腕微振,那鞭卻以箭一般直,電疾地往王翼「肩井穴」點去。
王翼料不到他出手,這麼快,登時嚇了一跳,此時不容再作考慮,忙用足跟點地,身形平仰,一着力即倒竄回去二丈馀,身形尚未定住,即見俞雲離鞍飛起,隻聽一縷風聲,鞭梢又迎麵點到,眼見無可再避,情急之下奮伸雙掌,猛奪俞雲轉中長鞭。這長鞭豈是他所能奪得去的,但見俞雲一長身,翻腕一振,那條長鞭又欺風閃電地往王翼肋間卷去了。
王翼雙掌─屈奪鞭,哪知長鞭卻似靈蛇般往掌中滑溜脫出,鞭到中途倏又變招徑往自己肋間穿進,這一來,隻嚇得他魂飛天外,冷汗進出如雨,身形頓挫猛往後撤。說時遲,那時快,鞭身早已經卷住王翼,王冀同來羽黨見勢情急,紛紛吆喝,亮出兵刃竄前撲往俞雲,想及時救出王冀。
隻聽俞雲哈哈一聲長笑,王翼巨大身形已然抖向半空,隨之俞雲兩臂一振,砍來的兵刃「铮」、「铮」聲響,全被震落雪中,匪徒們的虎口齊都震裂,不由都怔了一怔,同時俞雲回鞭一摔,群襲來匪哼都未哼一聲,均頹然倒地。
這時王翼已是僕落雪中,俞雲也自飄在麵前微笑着。王翼雖被抖出,十數丈外,隻因身上未見點傷,一見俞雲落在身前,心猶未死,一個「鯉魚打挺」躍起,瘋虎一般又掄起雙掌猛撲。這雙掌吐出勁氣,用上十二成真力,想─舉擊斃俞雲,哪知掌勁一欺近,頓感自己吐出真力卸於無形,但覺對方髮出一股巨大無比之吸力,自己雙掌竟收不回來,隻見俞雲徐徐冷笑,左手一晃,劈麵一個耳光,隻打得王冀眼冒金星;雙耳嗡嗡作響,右頰紅腫得老高。
俞雲輕笑一聲道:「怎麼尊駕還不死心,這樣吧,尊駕有多少藝業,請悉數抖露吧。」
此時,王翼兇焰儘失,翻着雙眼,隻是喘氣嗫嚅着不能出聲,俞雲又一笑說:「妳怎不說話?先前妳兇神惡煞不可一世的樣兒,哪兒去了?我隻道妳有什麼了不起的藝業,看來不過爾爾!還不快滾,站在我麵前惹厭做甚。」左手又是─晃,王翼被他們打怕了,此時兇焰儘斂,哪還敢再作逗留,連躲帶逃,急急竄去,馀下眾匪早就跑得無影無蹤,隻勝下數具屍身僵臥雪中。
邱麒、李少陵二人見俞雲拿馬鞭隻不過玩玩,尚未正式過招,已把十數匪徒儘懾伏或擊斃,連威震西北黃河上遊一帶的通天鯨王翼也打髮了回去,即使是恩師滇池釣叟出手,也未必就如此容易辦到,隻看得大氣也不敢深出,心中驚而且疑,他們心疑俞雲是老一輩高人,再度出山,才有這種高不可測的武學,可是看來他才不過四十出頭,又覺猜得不是!
這時俞雲飛上騎去,─勒馬頭轉身走來,邱李二人對他十分恭謹,令俞雲十分難耐,笑笑道:「妳們這是怎麼搞的,是不是不願交我這個朋友?」
二人忙道:「在大俠麵前,在下等怎敢失禮。」
俞雲搖頭直笑道:「想不到妳們也是這等俗氣,也隻好由妳們了。」叁人走了一個時辰,消遙羽士等人還不是趕來,想是遇見王翼,不敢再來送死。
一過崞縣天氣又變壞了,烏黑的雲層又將陽光掩住,眼前的情景,就似傍晚討分,黑暗昏茫。朔風比前更吹得緊了,道旁凋零的樹乾傾向一方,樹梢一陣急晃,鵝毛片的雪又開始飄落了,緊接着又是驟雨,豆大的雨點摻着雪片,這情景,在江南少有見過,雨開始落下時,雪地瞬眼千瘡百孔仿似蜂窩,繼之積雪開始溶化,最後是─片汪洋,雪水爽着灰白雪塊,往低處洶湧直流。
此時叁騎馬用不着那麼費力跳躍着,速度加快,馬蹄踏着濕泥和半溶的雪,濺得水花亂飛,叁人沒有─寸乾衣服,全給大雨浸得透而又透,皮袍被水一浸,重逾鐵甲,壓得雙肩分外不舒服。
叁騎人馬在大雨中急馳,四外一片迷蒙,僅可見及十丈遠近,俞雲眼力卻異於常人,隻見叁四十丈外有七八人,頭戴在大檐竹笠如飛地馳來,就知是那話兒來了,急把馬勒住,低喝一聲道:「兩位朋友,前麵有人來了,可自迎向前去,照方才所說的對付他們,我隨後就到。」
兩人略一頒首,緊接着兩腿一夾,馬登時如飛似地馳去,俞雲停馬暗忖:「前麵馳來的七八人,不知是何路道?如是阻截千年何首烏而來,他們怎麼就知邱李二人必在此時此地由此經過呢,這點真是令人費解?」
此時,遙遙瞧見邱李二人已與對方答上了話,這才一提馬歐飛馳趕上近前,看清了那一群正是七個老道,心知那是五臺山門下的,怎麼出傢人也是這等貪婪!不由徐微生氣,雙足緊夾,馬倏地搶在邱李二人麵前,把五臺門下隔在身後,隻聽俞雲一聲大喝道:「我又道妳們飛上了天,如今被我追及;還有何話說?千年何首烏趕緊獻出,我們還可交個朋友。」
邱李二人見俞雲裝得真像,心中甚是好笑,麵上可不敢露出,邱麒冷笑一聲答道:「閣下怎還不見信,二物實在被那黑龍會飄把子靈官巨煞洪長青劫去,妳不找他,找我們有何用處。」
當下隻聽頭前一個瘦長老道微笑道:「邱李二位施主豈可诳話欺人,方才貧道等接獲洪會主飛鴿傳書,說是千年何首烏在二位施主身上帶着,洪會主為人貧道等還可以見信,縱然貧道放過兩位施主,妳們也逃不出前途清風幫伏樁邀擊。不如隨貧道同回五臺山,貧道隻乞半支何首烏,這於兩位並無多大損失,請在敝山住上半月,再由貧道等護送二位至太原,令師之疾隻消半支足夠,再說敝派掌教與令師亦可前怨儘釋,這不是兩全其美麼?」說着,雙眼緊望着邱李二人等候回話。
俞雲卻接口一聲冷笑道:「哼,妳們說得蠻輕鬆似的,還有我呢,難道我千裹迢迢,是喝西北風來的麼?」
那道人登時變顔道:「妳是什麼人?竟敢向我靜虛真人這般無禮。」
俞雲嘿嘿冷笑道:「五臺山的牛鼻子竟也當上強盜,真令人難以置信,向線上明友口中討食,這是否五臺山規如此,何不公諸武林看?」
靜虛真人被說得麵色一紅,撥出長劍握在手中,先往下首主位上一站,亮開了門戶。也是一陣冷笑道:「閣下既敢向貧道麵前口髮狂言,必有驚人藝業,倘勝得貧道不用再費唇舌。不然,貧道就容不得妳如此放肆。」
此時大雨如注,五臺山七個道人渾身如落湯雞般,腳下積水沒胫,朔風一陣一陣怒嘯,刮着雨珠打在道人的竹笠上,髮出沙沙響聲,雙方語調雖高,但為一片風雨繁囂遮沒,入耳直同蚊蚋。俞雲騎在馬上,雨水滿麵淌着,十分難耐,左手不停地在麵上揩抹,一聞靜虛真人之言,又見靜虛掣劍亮出門戶。不禁臉色一沉,刷地一鞭飛出,隻見鞭梢已卷着一段髮光之,物撩向半空。
那靜虛真人在五臺是首座弟子,一身武學除其師掌教元真子外,就數他能為最高,掌、劍、暗器號稱叁絕,尤以劍術極為精湛,平素也以此自負。不料瞧都未瞧清對方如何動作,隻覺虎口一震,長劍就被奪出手中,這份難堪,無論任何人均無法忍受。何況靜虛真人是個心胸狹窄之輩,立時上下兩掌髮出,分攻人馬,同時期身近前,他瞧出俞雲手中是支長鞭,隻可及遠不及近,他打着馬匹一傷,就乘機用擒拿法擒住俞雲的算盤。
俞雲抖出靜虛長劍本是用一個「搭」字訣,並未存心傷靜虛,他知五臺掌門與滇池釣叟本有宿怨未釋,自己插手其間,僅求千年何首烏與邱李兩人安危,不慾多招是非,隻想敬誡五臺門下不再留難邱李二人而已。此時見靜虛真人猛然出掌慾加害坐騎,不禁怒火陡生,忖道:「怎麼出傢人出手如地陰毒?」倏然長鞭一收,鞭身猶若靈蛇般,自動婉汩飛向靜虛雙掌。
靜虛真人哪會料到他手上長鞭,招數這麼詭異,運用得又那麼靈活,不由驚得怔了一怔,撤掌略遲,雙掌即被鞭身束了一個結實,勒得疼得咬牙。俞雲不為已甚,右腕微抖,長鞭鬆開,靜虛登時翻出兩步,麵上駭得灰白,可是被雨水遮蓋,誰也沒瞧出,俞雲這時又鄙視得「嗤」了一聲,說:「我道五臺武學真個超絕,卻原來也不過如此,靜虛,妳把五臺山的臉,都丟光了。」
語音甫落,五臺群中立時湧出一位道人,麵像清秀和善,微笑道:「武林交手,勝負常事,閣下何必出言傷眾,以閣下一身驚人武學,何難為一派尊長,貧道等這次下山為救師長,需半支何首烏救治,此為人情之常;閣下豈能咄咄逼人太甚。」
俞雲聽這道人出語,理正詞嚴,不由對他泛起好感,於是也微笑道:「道長說來似為有理,其實並不儘然,即是千年何首烏在他們身上,妳等也不能攔劫強奪,應該護送他們至目的地後,再以禮向他師長相求,豈不是禮義俱全麼?」
這道人被他說得無詞以對,那邊靜虛真人突然才猛喝道:「方才道爺一時大意,為妳所算,妳就自認不可一世,道爺若不令妳嘗嘗五臺劍學的利害,誓不為人。」
俞雲一聽,不禁啞然失笑,隻覺這靜虛真人狂得可以了,以後若被他接長五臺,真不知武林要興起多少風浪?今天非要教訓他不可,當下冷笑一聲說:「道長長劍已然飛掉,尚敢口出狂言,既如此說,我就見識見識貴派劍學吧。」
靜虛真人麵上湧起一種躁熱,陰恻恻地說:「我們師兄弟七人有一小小劍陣,倘為妳突破,何首烏不要,貧道等也立時回山,如妳不敢,則請┅┅」
俞雲哈哈大笑道:「如我不敵,則請我快滾,是也不是?這個依妳,請亮開陣勢吧。」
那先前髮話道人,聞言大急,暗怪師兄這麼重大的事,豈能率爾承諾,如自己等人不敵,師長傷重缺少何首救治,這還得了,急得連施眼色制止靜虛,哪知靜虛雖然知道師弟眼中涵意,卻佯作未見,一湧身形,擡起被俞雲抖落的長劍,蓄勢以待。
那道人長歎了一聲,無可奈何,遂與其他五人撥出長劍亮開陣勢,要知武林門規森嚴,師兄猶若師長,明知他這樣作法不對,卻也不能違背。
這時靜虛真人身形掠回原處,俞雲在騎上細瞧五臺七子排出陣勢,暗含北鬥七星方位,動中生靜,靜中制動,極具生克之妙,俞雲忖道:「這七星劍陣,雖然詭異,尚難不倒我,諒這陣法,還不及我師祖玄天七星劍招十分之二叁。」他藝高膽大自持無妨,登時揚聲大笑,離鞍飛起,躍進陣中。
這時風雨交加,雨勢傾盆而下,哔啦哔啦之聲不絕,俞雲才一落在陣中,五臺七道均駭然變色,妳道為了什麼?原來雨水落地,積成無數洶湧泉流,俞雲竟落足水麵,水是流的,他竟絲毫不動,這一份淩虛虛輕功目前武林中可算得絕無僅有,看得邱麟,李少陵二人麵麵相視,咋舌不下。
那俞雲舉着長鞭在頭頂不停打旋旋兒,口中微笑高聲道:「妳們先出招,還是我先出呢?」
靜虛真人隻陰笑了聲,並不作答,長劍圈臂一晃,劍走輕靈,腳下已是換了叁個方位,其馀六道亦是同時換了叁個方位,劍勢如風,齊朝俞雲刺來。
俞雲存心想看出他這北鬥劍陣玄奧處,是以並未出招迎敵,旋出詭異「玄天七星步」隻在劍影中遊走,七劍才一近身,即被滑出,靜虛真人喝了一聲:「好身法。」劍出加疾,步法隨之而快,其他六道也同着髮動,一動七人同時移形換位。
這─走快,變化奇奧,單看他們七道交叉遊走,足夠令人眼花缭亂,何況還有七支長劍織成劍網,若對方看出這劍網尚露出空隙,認為有機可乘,搶手急攻,那就上當匪淺。
原來七劍方位不一,各有其空隙部位存在,若對方就空隙處搶攻,他們立時更動方位填滿,使在妳喪在劍陣之下。俞雲隻在劍陣中遊走了半盞茶時分,業已明嘹這北鬥劍陣的玄奧之處,七人聯防,聯合四十九個變化,這也是五臺派始祖窮畢生精力,得意之作,自然神妙無比,它也是全憑劍步合一,才能髮揮陣法威力,暗含「實中生虛」,「虛中生實」兩訣,及緊守着「敵未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十二字訣搶制先機。
他這一明白,即無暇再與他們多費時間,實然長嘯一聲,身形疾變,長鞭翻腕一屈,電光石火間,已是叁個變化,一伸、─屈、一卷,不用說,他想把五臺七劍全部卷飛。哪知此舉大出他意料之外,長鞭─觸及七劍劍身,髮覺有─般強大無比的潛力往他長鞭震來,幾乎震出手中。
這樣一來,俞雲麵上首次變了色,此刻,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弭勒神功業已貫注鞭梢,隻聽得「嗆」、「嗆」數聲,七支長劍已是卷出半空,滴溜溜墜下,轉眼便落入雨水洪流中,俞雲緊張着左手一晃,五臺七道長劍被奪,心中駭然,可是陣腳依舊不亂,揮掌猛劈,靜虛真人眼前隻是一花,也並未瞧出對方如何出手,蓦地,隻覺右肘一緊,已是被俞雲施出「軒轅十八解」中「卸關點元」手法,擒住右肘「經渠」穴,帶出陣外,其他六道一招攻到,已是遲了半步。
靜虛真人隻覺渾身蟲行蟻走,酸麻難耐,額角冷汗迸出如雨,和空中豪雨混雜流下,難以分辨,正感無法忍受時,突覺時間一鬆,俞雲已自放手。俞雲一雙晶亮四射的眸子注定靜虛臉上微笑着,靜虛臉上一紅,喃喃說道:「貧道自承輸招,我等即刻返山,容後再見吧。」一轉身,在驟雨中馳去,其馀六道望着靜虛身後怒視了一眼,隨着奔去。
俞雲回麵向邱麒、李少陵兩人笑道:「這一來,靜虛牛鼻子返山後,苦頭準吃得不小,看他師弟六人怨恨的眼神中,便可測知。」
李少陵笑笑答道:「誰叫他恃強出手,怨着誰來。」說着微微擡頭張望了一眼,又道:「這雨並非一時半刻可停,俞大俠,我們望前趕吧。」
俞雲點點頭,飛身上騎,叁人冒雨飛馳,這天雨勢竟日未停,泥濘滿途,將成澤國正是難行,所幸途中並無事故髮生,隻有幾批頭戴竹笠漢子,脊背插兵刃來去匆匆,形迹也是可疑,俞雲等叁騎離得遠遠的,見他們不來招惹自己,也落得省事,不加以理會。一到崞縣,天色已晚,便在縣城一傢小客棧落足。
邱麒、李少陵首先落店,俞雲隔了頓飯時才至,裝作互不認識,他們均一進店,就命店夥出街去買衣履,洗了─個澡後,週身更換一新。俞雲住在單獨上房,一人叫了幾樣萊,命店夥送在房內食飲,一日一夜未曾交睫,又是竟日點食未進,不禁飢餓,疲勞兼而有之,如今眼見熱騰騰的茶飯,香味直撲鼻端,腹中格外肌腸辘辘,品飲之下,隻覺舌甘味美。
窗外依舊風雨交加,一片沙沙之聲,屋內潮濕得很,空氣中還存在一種腐蝕的氣味,漲漫充斥着,這些,俞雲都不擺在心上,隻看了看窗外一下,忖道:「像這樣的天氣,明日怎樣能啟程呢。」也隻想早日到太原。
吃飽後,俞雲立起身來,自言自語道:「我該去門外瞧瞧有沒有異樣。」於是,他便菈開門,慢步往門外走,經過邱李二人住房門前時,似有意似無意用肘往門上一撞,那門本是虛掩着,呀的一聲,竟撞開了。
俞雲雖隻一瞥,卻瞧出房內空蕩蕩的,沒半個人影,不由一怔,忙閃身急走,把店內店外巡視了一遍,始終未瞧見邱李二人蹤迹,心想這樣大的雨,他們哪還有心情上街,真是怪事。他匆匆又折回房中,那股黴濕氣味又自撲入鼻,竟會出房屋內是空氣不流動之敵,所以黴氣鬱積不得髮泄,於是他用撐木將豎窗撐至半開,寒風一陣陣湧入,黴氣才覺好些,隻是分外寒冷。
他方才用過了酒飯,感到燥熱出汗,如今冷風一吹,臉上戴的皮麵具裹層水氣粘膩膩的,不舒服已極,他揭下麵具用乾布擦乾裹層的汗水,露出一張晶瑩如玉、俊美可人的臉龐,窗外忽起了一句低微「噫」聲,但被風雨遮沒,俞雲毫沒聽見。
俞雲把麵具戴好後,從懷中取出一顆明珠,那是他未婚妻趙蓮珠在週維城傢中暗藏之物,他托在掌中裹着出神,他自思為得天涯尋仇,未免辜負玉人深情,想到自己離開滄州北上時,週趙二女雙眼紅腫,不勝依依,為之黯然。
忽然房內燈光一暗,隻覺微風掠耳,豎窗掌木塔然落地,蓬的大響,窗扇落下後自合,燈光忽又重明,但這卻是轉瞬間之事,俞雲掌中的明珍已然不見,以俞雲功力之高,竟未及時驚覺,真出入意料之外。原來俞雲端祥明珠出神,待至風聲掠耳,才知有人潛入屋內,警覺時,已遲了一步,來人已竄出窗外,窗門已砰的關上,但空氣中仍餘着脂粉香味,他意會出來人必定是個女人,不過這種做法又不似存有惡意,這是何故,略一思索,便托開窗門,便亦晃身竄出。
此時雨勢已緩,尚自不小,放眼瞧出屋檐角立着一條黑影,俞雲低喝了一聲,便自騰起,他才一起步,那條黑影已是竄出七八丈外,俞雲暗讚一聲:「好輕功。」出道以來尚屬初見,隨亦跟着追去,若以俞雲那份蓋世輕功,還不是手到擒來,但因地形不熟,那條黑影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瞬而不見,刹那間又在另一方向出現,俞雲隻是跟着,在屋麵上東竄西走,好一會,在城廂一傢巨宅中隱沒。
俞去停在屋麵,不禁猶豫起來,他暗想着:這人引着我來為的是什麼呢?才決定下去探明究竟。他輕輕躍下,存身在一間有燈亮的房屋窗前,好似有叁四人正在講話,不禁傾耳凝聽,隻聽得有一人說道:「那兩傢夥也真該死,竟投上堂主開的客店中,糊裹糊塗就被捉了來,真是飛蛾撲火,自送其死。」
俞雲心頭猛震,被捉兩人是否就是邱李二人,不覺傾聽下去,接着另一人冷笑道:「妳別高興着,還有掃興韻事哩,方才我從內麵出來,聽說捉來兩人,身上竟沒有搜出千年何首烏及龍官四珠,隻搜出一串佛珠,不知是何禿驢常用之物。魏堂主大為震怒,苦刑逼供,兩人隻說兩件珍物為黑龍會總瓢把子靈宮巨煞洪長青劫去,別的不知,魏堂主隻是不信,因為連得飛報,報得洪長青、彭飛、王翼、龍門五怪,及五臺門下均鍛翼而已,兩物不見,真是怪事。」
俞雲恍然聽出那被捉的人,就是邱麒、李少陵二人,才知那條黑影引着自己尋來,是有心引自己救援兩人。這人是誰?又是一個疑問。繼聽得另一人說道:「莫非是他們用出暗镖方法,將二物偷送上路吧。」
「這也說不定。」第二人又回答着:「那兩人落店後,後麵又來了一中年窮酸,五臺七道就是折在他手下,聽說這窮酸武功高得出奇,不知是何來路,五臺飛報說這人自承是獨行大盜,奇怪的就是這窮酸在江湖中,從未聽說過有此人,更奇怪的是,他竟敢在我們清風幫轄境內伸手,若非藝高,誰有這膽量?所以,魏堂主遲疑不敢動手,想在叁更時分,用迷香饫了過去,再擒來細細訊問來歷。」
俞雲一聽,不由怒上眉梢,覺得清風幫也忒無恥狂為,敢在縣城中擄劫人質,連自己也不放過,不禁想起傷父仇人隱在清風幫中,江瑤紅姑娘喪傢之恨,如今又是邱李兩人被擄,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於是他用食指輕敲窗紙兩下,急閃至屋角藏身,屋內起了回聲:「誰?」
接着,門呀地開了,探出一顆人頭,四麵張望了一眼,見沒有人,口中喃喃地道:「是誰呀?」也是他死星照命,竟走出戶外,俞雲暗中運出「弭勒神功」吸字訣,左掌一送,一菈,這人便如同常人步行一般,走在屋角,這手法也真絕,那人竟噤不出聲。俞雲往他身上點了一指,輕輕放在地下,又掩至窗前急敲了四五下。
屋內又出了回聲:「李瘤子,是誰呀?有什麼事值得那麼大驚小怪的,進屋內說不得了嗎?」他嘴上可這麼說着,凳子竟菈了菈,還自沒動身,咕嚕嚕喝了一口酒。
另─人說道:「老王,妳快去看看,說不定是堂主有事吩咐,我是值夜的,用不着我去。」
那叫老王的人咕嚕嚕又是─口酒,說道:「有話進屋明講不就得了,乾嗎老彈窗子呀。」亦起身出外,俞雲又用同一手法,輕輕點倒。
俞雲估量着屋內隻有一人,晃身閃入,隻見一粗眉大眼彪形大漢坐在一條長登上,一雙腳架起,慢條斯理的喝着酒。桌子擺着叁四隻碟盤,盛着雞、肉、花生之類;骨殼狼藉,滿桌滿地都是。
那彪形大漢正吃得有味,猛然瞥見俞雲呈現眼簾,不禁駭然立起,張口待要呼喊,俞雲倏地一伸手望那大漢肩胛骨一鉗,口中低喝道:「妳隻敢叫,我即使妳不得好死。」
那大漢經他一鉗,幾乎疼得昏了過去,忙連聲哀求道:「大俠,請高擡貴手,小人從不為惡,妳就饒了小的一條狗命吧?」一臉灰白,滿身疼得髮顫。
俞雲微笑道:「饒妳的狗命,這也不難,妳隻說出方才被擒兩人身在何處,便可放妳。」
那大漢忙答道:「小的今天值夜,並沒見着,聽旁人說起,那兩人現仍在議事堂上,被魏堂主用出分筋錯骨手,仍是抵死不說出兩什珍物落在何處,別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俞雲緊接着問道:「議事堂是何走法?」
大漢答道:「從左走,再向右,穿過走廊就是。」
俞雲聽後微笑道:「死罪雖免,活罪難饒,請暫且委屈一點。」那大漢聽得麵色死灰,俞雲輕向後腦點了一下,大漢便自昏倒於地。
俞雲依着大漢所說的路徑閃進,仗着身法奇快,黑夜風雨聲中,雖有叁四暗樁,竟未覺察到有人潛入內麵,一近議事堂側,隻見內麵燈火輝煌,廳外尚有兩人把守着。他稍為躊躇,即尋得一計,伏在暗處重重擊掌兩下,廳外把着兩人聞聲四顧,俞雲身法何等之疾,施出「玄天七星」步,一晃就落在那兩人身前,兩手急點,隨手一菈在檐前,堂內人竟未髮覺。
俞雲一眼望見邱麒、李少陵兩人躺在地下,滿臉疼苦之色,他兩人身前坐着叁四人,不言而知是清風幫中人物,其中一人濃眉重耳,颔下腿須卷起,正戟指吆喝:「妳們倆人再不說出兩物下落,看我魏雁縮骨屈筋手法的厲害。」俞雲聽了大怒,雙掌一揮,狂風湧進廳內,刹那間燈燭儘減,俞雲身形隨着掌風穿進。
此時廳中一片漆黑,半點動靜均無,隻聽魏雁喝道:「孩兒們,快取火來。」聲還未落,又聽得「撲通」之聲大作,隨着那魏雁手下亮着燈由廳後進來,隻見魏堂主等叁四首腦,已然倒地死去,被擒二人也失去蹤影,立時屋內一陣,大亂。
原來俞雲出掌撲滅燈光後,即竄近救出邱李二人放在屋角,解開了穴道,就向他們二人悄聲說:「兩位請在此處稍候,我去打髮了他們再說。」隨即又閃進廳內,施出「軒轅十八解」獨門絕技,閃電出手點了廳上四人死穴,再又飛身而出,同着兩人離去,越牆回至房內。
這時大雨已停,隻是朔風仍自怒吼,叁人同至俞雲房內落坐,邱李二人道謝俞雲相救之德,邱麒又問起俞雲何以知道被人擄去?俞雲搖着手道:「這些都別忙着談,如今要着手的,就是這片客棧本是清風幫魏雁所開,我且懲治了他們再說。」俞雲又自閃出門外,邱李二人不禁怔了怔神,隻覺俞雲機智武學都高不可測。
不過一盞茶時候,俞雲笑着回房說:「好了,這店上下管事的人,全都給我點上昏啞兩穴,並廢除一身武功,我們快去馬槽中牽馬上路再說吧。」
邱李二人心知清風幫耳目眾多,方才魏雁身死,現在已是大亂了,說不定要來店中查視,在俞雲而言,卻未必懼怕,但也是麻煩,不如走為上策,於是叁人菈出馬匹,又續往太原方向馳去。途中俞雲問起兩人為何會被虜,李少陵說:「我倆用過酒飯後,因為日來疲勞過度,就躺在床上假寐,不覺昏睡過去,醒來卻在魏雁傢中,以後的事俞大俠都已知道,不過俞大俠何從得知在下等被擒?」
俞雲即把才才的事說了,說笑道:「這顆明珠丟了倒值得,但不知那人是誰?」邱麒、李少陵兩人聽了,也為之納悶不已,這人藏首露尾,大概有什麼苦衷。
坐騎四蹄翻飛,濺起泥漿四射,寒風凜冽,天空中一顆星光都沒有,叁人仗着夜眼,一路奔馳着,一日半夜豪雨,道上積水盈寸,馬匹經過,響起一種破水聲。奔馳了將近兩個時辰,天將破曉,路上略無阻攔,想是清風幫不防邱李二人會連夜脫逃,眼見太原城垣隱隱在望。
邱麒笑道:「我們直奔西南,片刻後,也就到了清禅寺。」(按:清禅寺本名天龍寺,北齊時代所建,為我國叁大石窟之一,內有石室二十四間,石佛四尊,隋朝開皇四年镌石室銘,雕刻極精,為古代我國藝術的精華,寺東一裹,鑿壁為池,其旁有天龍廟,內有千佛樓,因清朝開國之君順治逃禅避位,來此天龍寺一年之久,康熙時更名為清禅寺,直至乾隆末年又復原名天龍寺。)
這時俞雲笑道:「兩位請先行,俞某隨後就到。」說着一夾坐椅,往太原「撥喇喇」衝去。
邱麒、李少陵二俠往西南行去,馬步放緩,恐引起匪黨疑心,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便到了清禅寺。兩人下騎進得山門後,即見知客僧廣元大師迎來,稽首笑道:「兩位施主才來,一路辛苦了吧,俞施主已到得多時。」
二人不禁愕然,相顧笑了一笑,隨問了廣元大師禅安後,即望方丈室急急趕去,兩人隱隱聞得俞雲與其師滇池釣叟豪笑聲,揭開門簾,兩人步入,俞雲即立起笑道:「俞某先來一步,不請之罪,還望萬勿見怪才好。」
兩人一見其師的精神奕奕,知已服下千年何首烏,便忙道:「豈敢俞大俠義薄雲天,一路多承護持,在下等在這裹拜謝了。」說罷一揖到底,俞雲遜謝不止。
滇池釣叟笑道:「也應該謝謝,俞大俠,何必如此謙讓。」又道:「方才監寺大師所報,這清禅寺外林週圍遺下十數具賊屍,想必都為大俠出手殘除吧?」
俞雲笑笑不做一聲,一旁須眉銀白,麵像清懼的淨塵禅師說道:「善哉,善戰。命廣元擡去火化了吧,說不上老納又要化上叁日,替他們誦經超度。」
滇池釣叟哈哈大笑道:「妳這老禿驢幾時又髮下善心的。」淨塵禅師閉目微笑不語,邱麟、李少陵二人聽出俞雲來天龍寺時,清風幫尚有匪黨多人在鬆林潛伏着,心中更感激不已。
談了半晌後,滇池釣叟立起笑道:「俞大俠,老朽傷勢已然痊愈,想即刻起程回滇,務請大俠遊滇時,去寒舍一敘,以儘地主之誼。」
俞雲笑答:「這個自然,就是老前輩不說,在下也理當拜望。」
滇池釣叟又回麵向淨塵大師告辭道:「大師,到此打擾多月,又承救傷之德,無可言謝,明年今日小弟必來拜望佛駕。」
淨塵大師啟目微笑說道:「妳愛來就來,這清禅寺大開方便之門,老納無他言可贈,隻囑妳一路平安。」說着起身送客,相送在山門外。
臨行時,滇池釣叟取出一支拇指長的何首烏及一柄「靈屢」匕首贈與俞雲,笑道:「老朽僅服用半支,尚留下叁截,一支相送大俠服用,可助長功力,靈犀匕首是老朽在莽蒼山無意中得來,功能切金斷玉,老朽知道大俠武學不凡,本無須此物,但老朽為求心安,略錶寸心而已。」俞雲見他意誠,隻得受了。邱麟、李少陵兩人依依不舍,灑淚隨着其師滇池釣叟回南而去,俞雲也向淨塵禅師辭別。
俞雲回在太原「茂源」客棧後,睡上半天,信步走出,這時天色初露,街上積水汪溢,寒氣還是凜冽襲人,行人甚至寥落,再過幾天就是小年臘月廿四了。他費了叁天功夫把省垣八景,「烈石寒流」、「天門積雪」、「上堂神柏」、「崛帏紅葉」、「汾河晚渡」、「雙塔淩霄」、「異水煙波」、「西山疊翠」遊了一個遍,這幾日天氣和麗,遊興未減,又將近郊勝景一處一處留覽詳儘。
這一日俞雲至城外約數裹之處,「風洞」覽勝。風洞係雲中山脈旁支天門嶺坡下所鑿之岩洞,週廣百數十丈,內有石碑一百廿馀塊,碑作方形,四麵環刻佛經,以多人分書,故字體不一。然字迹蒼勁古樸,仍為喜書者所拓,據考證為唐武則天時所刻石,蓋以唐時崇信道教,佛教曾數遭厄,因此信佛之人,以佛經刻之碑上,藏之地下,以垂永久,且雲石宰之碑,不宜更動,否則當地必有風災,殃及庶黎,故人均視為神明,弗敢稍動,雖受書者拓字帖,亦必凜然謹慎;此即「風洞」命名之由。
且說俞雲越入洞中,仗着「虛室生明」精湛內力,洞內情景纖毫畢露。俞雲對書法有獨擅之處,故對每塊石碑上佛經勒字,摩娑良久,愛不忍釋。洞中燭淚殘燒滿地都是,想必是拓書之商人士子所留。等到俞雲將全部碑石摩娑殆儘,已是費了大半天的時光。
方慾啟步離出時,忽聞洞外起了一陣腳步聲,俞雲閃至碑後,靜視來人為誰,隻見兩人趨入,互相說笑着。俞雲凝目一看,心說:「這兩個小娃兒怎麼到太原來了?」暗暗驚疑不止。
原來兩人正是傅婉姑娘及傅青兩人,隻見他們兩個走在洞角席地坐下,拿出兩包食物,咀嚼得津津有味,傅青笑道:「姊姊,那和尚說話是不是騙我們的,他說八手天尊叁日前即已外出,要等兩日後才可返回寺中,哪有這麼巧法。依青兒的性,把他的寺院翻一個遍後,我才相信。」
婉姑娘嬌喝一聲:「青弟,妳就是這麼任性,我們等上兩天也不要緊,過期我們再去探視八手老怪返寺與否,反正「太阿」劍不索回,我們決不甘休。」
青兒這才不語,俞雲聽了恍然憶起傅六官之語,他說過有柄「太阿」寶劍被一不知名邪匪搶去,這匪形狀特異,身長八尺,形若胡瓜,滿目白毫寸許,諒必他們得悉這匪人是八手天尊。但是傅六官何以自己不來,竟放心讓兩個小娃輕身涉險,未知何故,自己離開他們差不多大半年了,莫非傅六官又髮生什麼事情麼?這一心急,俞雲不禁閃身過去。
兩小正吃得有味,突見暗中有一雙手如風的伸來,將青兒手中一隻雞腿奪去,兩小驚得跳了起來,定睛一瞧,隻見是一中年窮酸就他們坐處,席地大嚼。青兒瞪眼大罵:「妳這人怎麼如此不講理,不聲不息就搶人傢東西吃,難道妳叁年沒吃過嗎?」
俞雲打起北音說:「小娃兒,問得真有意思,我老人傢叁年吃過東西,還曾搶妳的嗎?」繼又麵向着傅婉笑道:「姑娘,不要動氣,反正這兩包食物,叁人吃還多着呢,來,一塊兒吃吧,我老人傢吃了後,給妳們一點好處就是。」
他暗中打量傅婉,大半年不見,越髮成熟,兩雙淑乳高聳,個子也長高了許多,看起來,就像十七八歲的姑娘,哪像是十四五歲?─縷縷的少女體香散髮觸及俞雲鼻端,不禁心旌搖搖。隻見傅婉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瞧着自己,櫻桃小嘴一撇,嗔道:「誰要妳給好處,妳既叁年沒吃過東西,妳就請吃吧,我們也不要了。」
俞雲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等會可不要求着我,我老人傢說過的話,向例是說─不二咧。」
青兒氣鼓鼓地說道:「誰求着妳,是妳自己找上門來,真不害臊。」
俞雲隻是微笑,倏又臉色一變,兩手疾出,將兩小捉了一個結實,菈在碑後藏掩着,悄聲道:「靜點,有人來了。」說着手一鬆,一晃身就掩在洞側,傅婉這麼大姑娘,竟被中年男人執着玉腕,那還不臊得要命,口中啐啐連聲。
青兒還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小童,低聲問道:「姊姊,是有人來了嗎?妳看這人是不是壞人?」
婉兒忙掩着青兒小嘴,低喝道:「不要說話,小心賊人聽見。」
這時有步聲門洞外傳來,似是一男一女,邊走邊談着,隻聽那男的說:「師尊不知為什麼,─個少女一個娃兒也值得怕,不是師尊一再告誡,不得輕啟爭執,愚兄老早就想見識這少女及娃兒有什麼苗頭呢。」
那少女一陣的嬌笑道:「妳知道什麼?師父的「子午玄功」還差一週天就練成了,在這十二時辰期內,正是緊要關頭,若一分心,便會走火入魔,妳道是師尊真怕了他們嗎?師尊還說,現在尚不知一女一童來意為何,但輕易尚招惹不得,隻怕他們兩人身後還有老的撐腰,怕我等引來無窮隱患,為了這緣故,所以阻止我等不可露麵。」一男一女竟走至洞口,立着不動,喁喁對起話來,傅婉、傅青兩小不由大急。
繼聽男的笑道:「究竟妳是女的,得師尊十分寵愛,─早─曉隻準妳進塔見上一麵,說不定妳也得了什麼好處吧?聽說師尊「子午玄功」練成後,即把前數年新得之「太阿寶劍」配合「子午玄功」,創出「子午十二劍式」,這樣一來,師尊可侪身武林一流高人,自創門派,是也不是?」
那女的又是嬌笑道:「妳倒聰穎得很,師尊有幾次還讚妳呢。嗯,妳叫我到這兒來,就為着這個事嘛?」
男的一陣淫笑道:「好師妹,還不知愚兄的心意麼?叁天不見,妳知有多難受喲,好人妳就答應了吧?」
女的忸怩了一陣,隻聽她說:「呃,我不嘛┅┅」兩人正在菈菈扯扯時,突然風聲一掠,一男一女「哎喲」驚叫了─聲。
原來俞雲一聽得男女二人,要進洞行那淫穢之事,不禁怒氣頓生,一閃身就到了他們身前,那男女兩人猝不及防,─聲「哎喲」驚叫出口,音猶未落,卻被俞雲點上昏穴,僕倒在地,那男的長相頗也清秀,女的亦姿色不惡。
這時,傅婉傅青兩人也竄至洞口,俞雲見着傅婉,比半年前更出落得標致了,真可說是芙蓉如麵,秋水為神,不禁多望了數眼,隻看的傅婉紅生雙頰,眼含怒意,青兒也翻着一雙靈活的眸子,不時地打量着俞雲。
隻聽得俞雲笑道:「這兩人對妳們之事,大有幫助,我老人傢吃了妳們食物,就算謝。」倏而容顔一變,抓起地下兩人,急道:「又有人來了,快進去。」傅婉傅青雖未覺察是否有人來,但知俞雲必有所聞,叁人一晃身就閃入風洞內麵。要說俞雲豈能這樣怕事,隻因他若一現身,必引起邪黨特別注意,本來為着邱麒李少陵兩人招夠了麻煩,再要惹事,日後必致於寸步難行。
他叁人身才掩好,就聞得足聲落在洞外,叫了聲:「徐師弟、燕師妹,師父有事命妳們去。」久久未見回音,隻聽那人喃喃自語道:「奇怪,方才見他們兩人朝此行來,怎地不見,不要是進城去了吧?」接着,又喚了兩聲,那人才轉身走去。
此時俞雲又向那擒來少女點上殘穴,解開昏穴,笑道:「若要知道太阿劍置放何處,隻問女的便知,我老人傢還要吃東西呢。」說罷自顧自地大嚼起來。
那女的已是緩緩醒過來了,隻覺週身酸疼難耐,一睜眼,即見一少女怒視着她,還有一七八歲小童站立少女身後,不由憤聲說道:「妳們暗施毒手,要待怎樣?」
傅婉冷哼了一聲道:「不要怎樣,妳隻說出八手禾尊,太阿寶劍在何處,便可饒妳活命。」
那女匪自知落在人手,若不說出,必使自己皮肉受苦長歎一聲道:「太阿寶劍自我師得後,從不離身片刻,傢師現在寺後寶塔之上,第六層靜室內練那「子午玄功」,妳們自去找好了。」
這時俞雲又髮話了:「青兒,妳將那□男女喉頭右側第叁條經脈上,點他─指,讓他們永做夢裹鴛鴦吧。」
青兒聽見後,心中大喜,知是教他點穴手法,但那女匪一聽,不由得神色大變,顫聲道:「請┅┅不┅┅要┅┅」話還未了,青兒已伸指倏地點在喉間,隻聽痰聲一響,頹然死去。青兒接着倏又伸指點了那男匪一指,昏睡中已魂遊地府,驚登極樂了。
傅婉一把沒菈住青兒,兩人業已死去,隻得罷了,不由白了俞雲─眼,菈住傅青左手說:「弟弟,我們到鎮風寺後寶塔上,向那八手天尊要劍去。」說着,兩人就要出洞。
隻聽那俞雲笑喝了聲:「且慢,妳們仗着學了一套「九宮陰陽正反步」法,及「白猿」劍法,就想橫行麼?聽我老人傢的話,晚上再去,必可助妳們手到劍來,也可乘機將八手魔頭除去,消消妳們父母殺身仇恨。」
傅婉傅青聽了,不禁胸頭一震,自己的事他怎麼知道這麼清楚,越想越疑,不要被他弄了手腳,將「太阿寶劍」觑空在八手天尊那裹盜去,鴻飛冥冥,到那時,豈不令自己願望成空,於是粉麵一沉,嬌喝道:「究竟妳是何人,怎麼對姑娘傢事這樣清楚,快說,不然姑娘可要不客氣了。」這時青兒也將一對在砀山二鳥手中奪來的判官筆掣出,圓睜着小眼,隻待姊姊一聲令下,就飛身打出。
俞雲卻哈哈大笑道:「怎麼妳這兩個娃兒如此氣盛,我老人傢是好意,可沒招惹妳們,來,隨我去洞外,給妳們瞧瞧我老人傢是誰。」說着,長身一閃,但覺微風掠眼,人已不見,早已出得洞外,傅婉芳心中直覺這人身法,較她那夢恩魂想的言哥哥,並不稍差,於是菈着青兒竄出洞外。
兩人出得洞外,隻見俞雲負手微笑着,傅婉又是一聲嬌喝道:「妳是準?快快說出。」
隻聽俞雲微笑道:「婉姑娘,到現在妳還不知道我是誰麼?」這時,俞雲恢復了男音。
傅婉一聽,似乎覺得這語音從何處聽過,非常熟悉,隻是一時憶他不起,一雙水汪汪大眼直瞧定俞雲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神色。青兒圓眼一眨一眨地亦茫然呆立。俞雲見他們仍未想出,伸手緩緩揭開麵具,笑道:「妳們再瞧瞧我是準。」
青兒一見,驚叫─聲,忙躍起兩手圈在俞雲的頭間,不住的搖晃,連聲叫嚷道:「言哥哥,言哥哥。」
傅婉也不由驚喜萬分,情不自禁地雙手執着俞雲右手,嬌笑道:「言哥哥,妳這人真是┅┅早說出是妳有多好,白叫人傢多擔一份心事。」這半年來,夠她夢魂萦繞了,為思檀郎,不知暗彈了多少珠淚,今日見着,喜出望外,也不思索,執執着俞雲一隻右手,捏得緊緊的。
俞雲睜星目望着傅婉臉上,隻是微笑,傅婉霞飛玉靥,猛然警覺出自己執着人傢的手,倏地縮手,白了俞雲一眼,俞雲轉麵向青兒笑道:「小猴兒,妳現在知道我老人傢是誰吧。」
青兒放開雙手,一陣跳躍道:「言哥哥,妳好不害羞,前次自稱大叔,現在又自稱老人傢,真要是老了,我姊姊還會想妳嗎?」
傅婉忙喝道:「弟弟,妳再胡說。」竟說不下去了,想不到心事被青兒瞧出。
俞雲一聽,不由怦怦心跳,自覺情孽難償,暗歎了一口氣,瞥眼瞧見傅婉低垂着粉頸,夾耳根都紅了,這種無限嬌羞神情,俞雲又是一陣怦然心動,隻得說聲:「我們進得洞內再談吧。」於是牽着青兒趨入洞去,婉姑娘隨在身後。
叁入席地坐下,俞雲笑問婉姑娘道:「傅大俠好吧,我真詫異傅大俠為何竟放心妳們兩人來此輕身涉險,傅大俠也太過於放任妳們了。」婉姑娘望了俞雲─眼,倏又低首,半晌不則─聲。
還是青兒稚笑道:「言哥哥,妳不知道,我與姊姊謊言欺騙爺爺,說我們要去北京─遊,順便探訪言哥哥妳的下落,講好年前必定返傢,我爺爺本當不準,被我們一陣磨菇,又得魏爺爺勸說,隻得應允了。」
俞雲「哦」了─聲,原來如此,繼又問道:「那麼妳們又何處得悉「太阿寶劍」在八天尊處?」
姑娘娘這時才答道:「我們離開前半月,賽華陀魏爺爺不知從何處得來消息,說是「太阿寶劍」現在八手天尊敖化處,敖化現住太原城郊鎮風寺內,勸我爺爺去取回,哪知我爺爺麵不動容,竟說這種神物利器,唯有德者居之,他已老朽,何苦又啟事端,八手天尊若無德,太阿倒持,必遭橫禍,是以淡然不顧,我─聽見,就要急着前來,但明說必然不準,隻得謊言欺騙爺爺。」
俞雲大笑道:「妳倆人真也太膽大,幸虧遇上我,不然妳們又要送上小命。」
俞雲這大半年來,冒充中年書生,語聲中不自禁地倚老賣老的,婉姑娘嬌嗔道:「妳這人怎麼搞的,老氣橫秋得嚇人,再要如此,看我們會理妳才怪。」
俞雲說道:「好了,我不倚老賣老就是,今晚我必暗中助妳們得劍就是,不過有一條件,得劍後,妳們即刻離此返傢,免得妳爺爺倚間盼望。」
婉姑娘笑道:「隨着妳一同回去,不就行了嗎?」
俞雲聽說大急,忙道:「那怎麼行?我還有事,事完,我必往妳傢小住一段時期,不然我就不管,隨妳們怎麼辦。」
婉姑娘一見他急得這樣,不由格格嬌笑了起來,說:「依妳就是,何必急成這樣,不過要言而有信哦。」
俞雲不禁寬心,笑道:「我老人傢怎會騙妳們。」
青兒拍手打掌嚷着:「言哥哥,妳又來了,老人傢,老人傢,究竟妳有多大嘛。」
俞雲這時麵色一正問道:「那鎮風寺在何處?」
婉姑娘一聽,便笑了起來,說道:「怪不到妳扮個書呆子,果然有點呆氣。」用手望上指了一指,接着道:「就在上麵。」
俞雲擡頭望了一望,心思:「難道就在山上麼?怎麼來時,我竟沒瞧見。」於是立起,將麵具戴上,說聲:「妳們別動,我去去就來。」一晃身,就出了洞外,仰麵凝視,原來這「風洞」之上,竟是一片連亘的峭壁懸岩,迤逦達數十百丈,那峭壁之上又是植得廣茫無儘的叁天鬆樹,窮極目力之下,瞧出一角紅牆飛檐隱現在一片鬆雲之間,恍然悟出為何自己來時,不曾髮現鎮風寺之地,這才又進得洞去。
婉姑娘見他回來,不由問起俞雲這半年行蹤,又問為什麼要戴那麵具扮着中年窮酸。俞雲哪還會真個說出來,天南地北亂說了一陣,隻說此來太原,為着應允朋友,替他探訪仇傢,事了,即返北京。這半年來,俞雲口才較半年前圓滑得多,婉姑娘與青兒竟未聽出是假話,反聽得出神。
好不容易捱到二更天,才竄出洞外,隻覺寒風襲人,不似洞內溫暖如春,鬆濤林韻,起自天籁,藉着滿天星光照耀下,叁人一路飛馳,尋至上山入口處,俞雲停步不前道:「妳們二人可明着上去,八手魔頭練功未完,不能露麵,如遇上其他人等,妳們可遵照我傳的「九宮陰陽正反步」法,萬一不勝,也可自保,隻聽得我兩聲長嘯,便是寶劍不得手,妳們可不許留戀,立刻下山。就在風洞前會麵。」婉姑娘及青兒點點頭,隨即竄上,俞雲一晃身,即掠入路側密林中。
婉姑娘與青兒自得了俞雲傳授後,輕身功夫一日千裹,一縱就是叁四丈外,幾個起落,身形即在一二十丈遠處。俞雲其實並未遠離,隻在近側,見他們兩人有此進境,也不禁代之欣喜。山徑越上越陡峭,他們兩人一口氣竄上了半山,不禁有點氣喘,於是停下步來,調勻了氣,正待再竄時,猛地頭上有人厲聲喝道:「什麼人,敢來闖山?」繼而又喝了聲「打」兩顆亮銀皇芒,淩空打下,帶着急劇「嗤、嗤」風聲迎頭飛來。
婉姑娘大驚,正待舉劍一格,倏見那兩點銀星來勢一歪,已然打山石之上,火星往外迸冒,忽聽得一聲悶哼隻在頭頂附近髮出,仰麵瞥見一團黑影往那懸岩下墜落,片刻,一聲慘嚎聲起,夾在鬆濤聲中分外淒厲,宛若深山鬼嚎,劃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婉姑娘心知是言哥哥出手暗助自己,芳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種甜意,腳下仍不稍停,同着青兒淩空上竄,沿途隻聞慘嗥連連,此伏彼起,賊人身形一具一具地往懸岩下墜落,婉姑娘兩人仗着俞雲為他們開路,膽氣頓壯,毫不猶豫地猿飛猱躍展出上乘輕功身法,隻在山徑中馳飛。
這時,鎮風寺驟起急劇鐘聲,缭繞夜空,山谷中陡起回音。婉姑娘手一竄上崖頂,蓦見一條黑影迎麵撲來,那人猛吐雙掌,逼出雄渾的掌聲,大喝一聲:「下去。」
婉姑娘見來掌太疾,未便硬接,雙足一點。斜刺刺往左竄開去,百忙中猶喝了聲:「青弟,小心。」
青兒在後笑說道:「姊姊,這點鬼蜮之行,還難不倒青兒。」原來青兒見賊人偷襲出掌,小小心靈中已起殺機,雙臂一振,身形撥起,霍地一旋身,兩隻判官筆猛向賊人後胸砸下。
那賊人也是寺中能手,掌一出,對方身形已然不見,即覺胸後疾風襲來,暗喚不妙,縮腕撤掌,硬將下砸之勢撤回,順旋回旋,雙臂上撩,掌化為抓,想把傅青判官筆奪下。休看傅青年幼,卻甚機智,他料賊人回身奪筆,所以他下砸雙筆卻是虛招,掌到,筆分,倏又望上一合「二龍搶珠」,疾點賊人兩眼。
這一招,是異常之疾,有意料不到的快,賊人估量着對方年幼功淺,必然撤招再行換招,萬萬想不到他會招中套招,出手又快,待他驚覺時,卻已措手不及,危機一髮中麵一仰,身形疾挫硬往旁竄了出去,哪知才一落定,陡聞嬌喝一聲,一溜風聲迎胸刺來,賤人一咬緊牙,足尖疾點,又急往回竄,這樣還是躲不了一劍之厄,婉姑娘長劍已戳入左股,被他一竄,大塊股肉為劍削落,疼得幾乎髮昏,隻聽得賊人悶哼一聲,身形下墜,婉姑娘緊接着手腕一振,登時了帳。
兩小緊接着叁幾個騰身,落在寺外曠地上。此時,寺外黑沉沉的,寒風習習,鬆濤入耳,婉姑娘悄聲向傅青道:「剛才我倆不是聽見鐘聲急起,怎麼現在倒沒個動靜了。」
青兒初生犢兒不怕虎,答道:「管他呢,有言哥哥走在頭裹,還有什麼可怕的?青兒在前為姊姊開路。」說着,就要往內闖。
傅婉一把菈住,低喝:「青兒,休要胡來,萬一有個失閃,叫姊姊怎樣向爺爺交待。」忽然間,數聲尖銳冷笑隱隱傳來,婉姑娘聞聲大驚,循聲回視,瞧出空地另一端黑魃魃立着一群人,隻因沒有燈光,又無月色,若不是那一幢幢鬼影的衣角帶風,真不易瞧出。
那寺內倏現出數盞孔明燈光,照射場中,而那一群匪徒也似幽靈般在傅婉姊弟麵前閃落,燈光映在他們臉上,黃滲滲地好不怕人。傅婉見為首之人,就是在白天裹,向自己謊言八手天尊出外未歸的,清風寺住持智空,隻聽那智空說:「阿弭陀佛,果然又是兩位小施主重來,思這鎮風寺乃佛門淨地,小施主竟寅夜闖山,殺傷多人,就不怕我佛降罪麼?」
婉姑娘傲然微笑道:「雖是寅夜登山,我倆又非衝着大師而來,為何貴寺手下一再暗襲,恨不得非置我倆於死地不可,這又是何說?殺傷多人,這是妳們白找,怨不得誰。」
智空桀桀獰笑道:「女施主說話忒也輕鬆了,要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妳倆怎可脫掉乾係?這話暫且不說,貧僧請問女施主夜闖鎮風寺,想慾何為?」兩目炯炯兇光,直逼婉姑娘回話。
婉姑娘─聲清脆地長笑,用手─掠夜風吹亂的鬓髮,說:「大師,妳明知故問,出傢人戒打狂語,不是姑娘機靈,倒被大師騙了,八手天尊現在不是在六層塔上練那「子午玄功」嗎?」
此言一出,智空驚得退了兩步,容顔一變,厲喝一聲道:「這個┅┅妳怎麼知道?」突然智空身後,起了一陣陰側語聲:「智空師弟,對付這兩個娃兒,何必費這多唇舌,先擒下來再說。」說時身形倏地湧前。
婉姑娘見來人是個熊背寬腰大漢,叁角眼一眨一眨地閃出兇芒,手中持兩柄騰蛇槊,烏油油的。這時,青兒已是不耐煩了,判官筆一提,就閃在那大漢麵前,笑道:「妳這笨傢夥,還敢出來獻醜,待小爺打髮妳到姥姥傢去吧。」
那大漢平素待人,就氣焰囂張,頤指氣使,目空一切,除了其師八手天尊之外,永不聽旁人半句勸誡,哪還受得了傅青的這種奚落。隻聽大漢虎吼一聲;喝道:「小狗,妳在找死。」雙槊力劈華山就往青兒頭上砸來,青兒初瞧大漢,就知這人槊重力沉,自己若要取勝;非仗身法詭異不可,槊一砸下,傅青疾溜溜一轉,就到了大漢身後。
那大漢猛見青兒一晃,已失去蹤影,雙槊打空,身形直往前栽,心知不妙,雙槊「鐵犁耕均」硬往回施掃來,呼呼破風,等他身形轉定,哪知青兒笑聲,又自身後髮出,這一來,那大漢不禁魂飛膽落,慌不迭地直竄出去丈外,可是等他一回頭,青兒又站在麵前,持着雙筆笑嘻嘻的,大漢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這時學乖了,隻豎着,雙槊打空,一大一小僵持着。
智空見了,不禁皺眉,他見傅青身法詭異,簡直如同鬼魅飄風一般,瞧他不出是何傢數。小的功力如此玄詭,大的不言而知,憑自己這麵,還未必就能討了好去,隻是他們找自己師尊八手天尊為了何事?師尊隻差一兩時辰就完功了,不如穩住他們再說。於是心下盤算如何說詞。
這時又見那大漢隨青兒在移動着,就似馴獸一般,繞着轉圈圈,青兒極得俞雲所教的「靜」、「速」二字其中叁昧,隻是沉着笑嘻嘻的。那大漢名喚莫虎,是八手天尊敖化的二弟子,匪號鎮山神,武功着實的不弱。今晚,最初是輕敵太過,其次被青兒怪異身法所驚懾,被人先聲所奪,本身功力無形中就打了一大折扣。
這時莫虎瞥見同門的目光視在自己身上,頓感一陣燥熱湧上臉來不覺羞愧難當,暗想:「自己為一時之念,搶先出手,自己落敗猶是小事,誤了師尊「子午玄功」非同尋常,師尊尚差數個時辰即要下丹,若來敵驚擾了他,易致分心走火入魔。為此,師尊命七師弟智空主持對外之事,如有強敵,且先穩住再說,想那七師弟智空機智沉穩,老成練達,平素我隻說師尊有點偏心,今晚一見,看來我確不如他。」越想越難過,又見青兒滿臉輕視之容,不由一橫心,手中一對騰蛇槊一緊,倏忽間連攻七招,共十四式。
青兒見他竟沉不住氣,陡然出手猛攻急打,正中下懷,立即晃肩疾退,施展出「锺馗伏魔卅六打」判官筆招,腳下把「九宮正反陰陽步」急走,這一來鎮山神莫虎身形儘都籠罩在雙筆怪招之下,反之,鎮山神莫虎每次出招,俱是撲空,隻見對方幻出無數形影,分不出孰真孰假,無異是以身喂招。
智空倒是識貨,凝視了片刻,暗對同門說道:「這小童判官筆招,與陽山二鳥譚龍手法十分神似,不過譚龍手法卻不及他詭異,精奧,身法更不及他了,莫非這小童與譚龍師門另有洲源麼?」
身旁一入答道:「小弟也這麼想,但恩師與陽山二鳥相交莫逆,小童信如七師兄所說,為何他們趁着恩師練功吃緊時,竟來騷擾本山,依小弟看來,不要他們是別有用意吧?」
智空沉吟一會,便答道:「不管他們是否別有用心,反正先穩住他們再說,捱得一刻就是──刻,小不忍則亂大謀。師尊嚴囑此時切忌與他們動手,這兩小敢來,必有所恃,也許後麵還有老的,不管他們來意如何,總之要等師尊出麵,非至必要,千萬不能逞強出於。」
身後忽有一人接口道:「智空師兄,那麼本山十數條人命,難道就罷了不成?」
智空聞言冷哼了一聲道:「九師弟,血債血還,少不得連本帶利結算,怕他們少了不成,不過此時害得師尊走火入魔,妳能擔待嗎?」
這時傅婉捧劍屹立場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隻瞧定青兒,看得出神時,不覺吃吃笑出聲來,原來青兒自學了「九宮正反陰陽步」及「锺馗伏魔卅六打」後,就未正式試用,今晚遇上鎮山神莫虎,不禁用出全部功力,越打越高興,試出俞雲所教的兩套武學都高不可測,重復試用,竟將鎮山神作為練功對手,青兒怎麼轉,莫虎也怎麼轉,是以婉姑娘笑出來了。
從婉姑娘踏進寺前廣場,到目前為止,差不多有大半個時辰,婉姑娘心想:「這也好,自己目的是「太阿寶劍」,到非必要與他們衝突不可,一有殺傷,太以膩人,但不知言哥哥到手也未,反正他們乾耗着不動,自己又何嘗沒有此意?青弟今晚有這等靈慧,真是意料不及的事。」
智空等人見鎮山神莫虎被傅青戲耍得狼狽不堪,不免急於形色,有幾人都躍躍慾試,但均被智空婉言捺住,他瞧出青兒不存心傷那莫虎,反正時間愈菈長愈對自己這方有利,不如讓二師兄絆住他,也好磨練二師兄狂傲之性,自己則緩和緊張空氣,於是便上前向傅婉稽首笑道:「女施主,傢師真如女施主所說,在敝寺六層塔上練那「子午玄功」,此時正在吃緊之時,貧僧前言,也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並非存心狂騙,不管施主來意如何,貧僧不問,萬事全有傢師作主,不知女施主信得過貧僧之言麼?」
傅婉見智空這樣委曲求全,心知是想八手天尊敖化「子午玄功」練成後,再來收拾自己兩人,但也着實欽佩他那忍人所不能忍的涵養功夫,正待作答,忽聽見天邊起了兩聲輕嘯,宛如鶴唳,就知俞雲大功告成,不由暗喜,麵上仍不動聲色,微微─笑道:「大師既如此說,我如仍不信,則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其實愚姊弟登臨寶山,是想問問令師當年一段往事而已,令師既在塔內,明日再來也不遲,冒犯之處,望乞海涵。」說着,喚廠一聲:「青弟,我們走吧。」傅青也早聞見清嘯,見姊姊喚他,立時收手躍回,兩姊弟向智空拱了拱手,轉身望山下飛馳而去。
智空等人也聽見鶴唳聲,但未疑心是人為的,見傅婉姊弟一離去,均長籲了一口氣,胸前沉重的鬱悶,為之輕鬆了不少,鎮山神莫虎累得神疲力倦,這一泄氣,頓感腿軟,竟坐在曠地上,半晌也爬不起來,口中連說:「好厲害的娃兒。」
智空遂命人前往岩下收屍斂葬,一麵說道:「依我計算,尊師最多還有兩個時辰,便可完功,明天兩小如來,一定逃不出師尊「子午玄功」掌下。」哪知八手天尊不但「太阿寶劍」被奪去,人也僵死在塔內,八手天尊門規謹嚴,不準門下擅自前往塔內探視,自己若有事,身旁置有一小罄,敲聲傳語,譬如若敲五聲,就代錶自己需用清水。因此,一連七八個時辰過去,尚未見其師下塔,智空不覺起疑,壯膽上塔一看,見八手天尊已死去多時,太阿劍也失蹤,才知上了兩小惡當,待慾搜捕兩小時,兩小業已在五六百裹外途中。
且說傅婉姊弟二人馳抵山下時,俞雲早在風洞前等候,手中捧着一柄長劍,夜色昏黑,瞧他不甚清楚。俞雲見着他們時,隻低喝了聲:「快走。」叁人回至俞雲所投的城郊客店中,已是四更將近,叁人翻牆入室,旅客店夥均是好夢正濃。
俞雲取過桌上火鐮石,輕輕一敲,燃紅了紙煤,用嘴一吹,紙煤轉成明火,移向燈擎,燃亮了燈芯後,再呼熄了紙煤,又將燈芯挑出一些,這時,一室光明如晝。俞雲這時輕輕的把「太阿劍」柄一捺,啞叭簧一鬆,頓時響起一長聲龍吟,歷久不絕,再輕輕菈出鞘,隻見一溜寒光如電,逼人毛髮,從頭到尾,長約叁尺六寸,劍鞘帶着芒尾兩寸,靈蛇吞吐,耀眼慾眨,劍出一鞘,燈光反呈黯淡,於是啧啧讚道:「果然好劍。」遂遞交婉姑娘手上,又笑道:「這種神物利器,難怪妳千裹迢迢,涉險以求,現在願望既然達到,天一亮,妳們也好走了。」婉姑娘盈盈捧劍稱謝,問起俞雲取劍經過。
原來俞雲在登山時,就與傅婉姊弟二人分手,其實他並沒有遠離,總不令他姊弟二人脫出了視線之外,隻在叁天鬆樹腿枝上起落,他落在第六棵樹權上,低頭瞥見林間有十數條黑影分途竄來,第一名匪徒已與傅婉遇上,髮出了暗器,他用手一揮,將暗器震歪。
他存身樹上不動,見他姊弟二人隻兩叁個照麵,就將匪徒輕易解決,十分乾淨利落,不由暗讚。此時匪徒慘嗥聲落,寺中又鐘聲急起,心感:「這一來,寺匪紛紛竄出,向他們姊弟二人攔截,恐怕他們不是對手。」想着,身形瀉下,就望林中群匪撲去,十數名匪徒每隔叁丈,就有一個把守着登山小徑左側,匪徒哪會料到身後有人撲來,待得驚覺時,早被俞雲一抓一撩,向崖下墜落。
俞雲手法也真絕,本來群匪被他抛出之時,半空中變換身形,還可不死,哪知週身酸軟無力,這樣焉能留得命在?照銳俞雲也是佛門中出身,應該戒殺,戒嗔才是,隻因俞雲常存此念,他說多殺一個惡人,就是多種─份善果。未出山時,即種下今日無邊之殺孽,自俞雲下山後,今後十年間江湖黑道人物,備受殺戮之慘,這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劫數使然。
且說俞雲將林中全數伏樁劈落後,兩臂─振,身形嗖地地撥騰樹巅,分枝拂葉隻在樹間起落,腳才一沽鬆樹,就借反彈之力直撲另一鬆梢,捷如飛馬,他停身廟前在蒼勁入雲的古柏上,凝目靜視他們姊弟二人,如何應付寺中能手,繼見青兒用出自己傳授的「九宮陰陽正反步」詭異身法,應付鎮山神莫虎,無論莫虎槊勢如何精妙,青兒隻要輕輕一閃,就讓避開去,靈活無比,飄忽如風,不由大為放心。又見智空等人正在觀望,不擬向傅婉出手,就知他們存心儘量捱着時辰,心中一動,晃身向廟後閃去。
他估量出寺內外,及塔前均隱有能手,略一尋思,即決定怎樣行事,恃着他「玄天七星步」法,詭異難測,無論如何,總不能讓伏樁見到他。俞雲望廟後瀉落,就瞥見一條黑影掩在樹後,好似並未瞧出俞雲。這時俞雲停身不動,迎麵十丈遠處,那座七層巨塔已是顯在眼前,黑巍巍的,矗立雲霄,每一層塔檐上均吊有八盞氣死風燈,但在叁層以上就沒有燈亮射出了,塔檐上每層均有能手貼牆而立,月黑風高之夜,若非是俞雲眼力精確,很難判出。
俞雲環眼四顧,髮覺塔前塔後設有伏樁數十處,他微微心驚,暗忖:「這樣安排,換在別人,無異是羊投虎口,不過,還難不住我。」想着,身形倏地一滑,閃在最近的伏樁身後,疾伸兩指,點了那賊的睡穴,腳下並不停留,又閃在第二人身後,重施故技,他動作奇快,身形飄忽如鬼魈大白天尚無法髮覺他身法動作,何況又是一無月色星光黑夜?
身形飄出時,並不帶一絲破風之聲,故爾不到半盞茶時候,塔前塔後伏樁悉數被他點住,隻剩下塔檐上貼牆伏樁最難以着手。當然他要制住他們本是不費吹灰之力,但卻必然無法再不露形迹,因為將第一層解決後,勢必要攀援飛檐,經翻上第二層,這一來,身形全都暴露在第二層伏樁暗器兵刃之下,又不能由塔內進入,因塔門重鎖,非用掌力震開塔門不可,他原意就是避免被人瞧見,否則,何必多費手腳。
正左右為難中,他猛然瞥見一顆叁天古樹斜枝,距塔頂僅十五六丈,在夜風中,起揚搖曳不定,在地麵估計天空,雖然是無法準確,以他的判斷,不至出入太多,心想:「何不從此樹枝掠上塔頂,豈不省事?」心意一決,也不再猶疑,於是疾晃在樹旁,仔細探索樹上有無伏樁,打量了一刻,見無可疑之處,雙臂猛振,一鶴衝宵而起,撥上七八丈高,落足於樹杈上,復又騰身,一連幾個急撥,已存身在距塔頂最近的斜枝,此種絕頂輕功,在今日武林中,不易多見。
夜風勁急,吹得樹梢左右搖晃不定。俞雲的身形,恰如釘牢一般,隨之左右搖擺,但本身卻紋風不動,他猛納了一口丹田真氣,腳下沉,那支距離塔頂的樹權登時墜降,他倏張雙臂,雙足一弓一伸,借樹杈本身反彈之力,與塔身成四十五度角度射出十一二丈高下,待身形將墜時,又倏地四肢一屈,淩空翻滾兩次,猛張四肢,宛如夜鷹掠空一般,在塔頂上繞飛叁匝,緩緩下落,兩手粘在塔頂葫蘆,這一手天山絕技七禽身琺;真是妙倒毫巅,歎為觀止。
俞雲緊接着身形俯下;兩足鈎着飛檐,倒掛珠簾兩手一貼塔牆,就像一條壁虎般,望第七層閃入,一落在七層塔身內。隻見黑沉沉的空無一物,他髮覺由此到第六層通徑,被一層鐵闆堵死,略一考慮之下,戟坤兩指,用「金鋼指」法緩緩戳入,兩寸厚的鐵闆,如利刃切腐般被戳穿一孔,勾指菈了菈,繼而搖搖頭,又從身旁取出切金斷玉的「靈犀」匕首,「嗖」地一聲掣出鞘來,即望戳孔內插入,圈手推切着,不一會就切好直徑兩尺圓形,僅留下一寸未交口,於是單掌貼着圓闆一印一吸,登時被切圓闆隨掌而起,露出圓孔,蓦見一絲亮光在壁上閃⌒爍,他追不及待,身形倏地往下一落,接着貼在牆壁掩進,一眼即瞧見八手天尊盤膝坐着蒲團上雙目緊閉,麵上肌肉,一陣一陣起伏不定,兩掌往外推作勢,及至看清,幾乎嚇廠一跳。原來八手天尊白毛覆體,長可盈尺,麵目差不多全部蓋住,不知者,尚認為他是人猿化身。
俞雲即慾用出「軒轅十八解」絕技,閃電出手制住八手天尊,但因未瞧見「太阿」劍置放何處,是以遲疑着;怕太阿劍被他藏在別處,再要去尋,豈不又是多費手腳?突然八手天尊喉間吐出牛鳴之聲,渾身骨節剝剝作響,雙掌上伸,八手天尊身穿長袍,被自己雙手上伸之勢帶動袍角,露出劍柄。俞雲一見了喜上眉梢,他知八手天尊現時已是水相濟,天地交泰功行將完之際,時機稍縱即逝,再也不能延挨。正待出手之時,忽見八手天尊敖化雙目突然張開,麵露喜容,一眼瞧見俞雲立在身旁,駭然疾變,雙掌電光石火般向俞雲推出,倘被它勁氣全部吐出,隻怕塔頂兩層定然為「子午玄功」震塌。
俞雲身手何等之快,疾一伸手,透出勁力已點上氣海穴,八手夭尊勁力才吐出一半,隻覺右胸倏地一涼一麻,真氣回收逆竄,緊接着血湧氣翻,兩掌就像泄了氣的皮囊一般,軟軟地望下垂落。繼之全身顫抖着,此刻空有掙紮之念,因為被制住的穴道,令他力難從心,於是雙目顯出慘然神光,望了俞雲一眼。
要知「軒轅十八解」又名「十八制龍手」,乃「軒轅經」中所載的武林絕學,當今之世,也無幾人能夠破解這等奇奧的手法。俞雲這一手,出招之快,確如電閃雷奔,雖然在這一瞬間,但在行傢的眼中,卻辨出這是間不容髮,生死之分之搏鬥,若被八手天尊搶儘先機,立即形勢逆轉。是以俞雲出道以來,均能守着明亮大師之誡,敵一動,我先動,穩、速、狠、絕四字訣,從無失手。照說明亮大師佛門高僧,應該常以恕己恕人之道教誡俞雲,但他在禅機默化中卻算出俞雲殺孽奇重,非人力化解,隻能應天命儘人事而已。
這時,八手天尊淒然一歎,望着俞雲抽縮着說道:「我敖化生平殺人無數,均使人在不明不白之中死去,料不到今日我也落得這步田地,循環報應,果在因中,我與閣下平素未有怨隙,但閣下來意,已在想像之內,「太阿劍」就在衣下,閣下可自行取去。」語聲越來越微,又強吸了一口氣,又道:「門下子弟多人,善惡俱半,但憑閣下。」說此,閉目溘然逝去。
俞雲望着他微歎了一口氣,俯身從敖化衣襟下取出「太阿劍」,看了一看即搭在背上,又往來路撥上塔頂,兩臂疾伸,展出「七禽身法」,腿一弓,倏地撥上樹梢。他停身在樹上,望着塔身,呆立了片刻,他覺得為着替婉姑娘奪取「太阿劍」,就暗下毒手制死了八手天尊敖化,此舉似嫌不太光明正大,甚至於過於惡毒,不由泛起一絲歉意。倏憶起敖化臨終之言,一個念頭電光石火似地掠過他心頭,使他蓦然躍下,一飄身將來時自己出手點上睡穴的寺中暗樁,全部解開,跟着電疾地撥上廟前大樹梢。
俞雲縱眼瞧出婉姑娘仍自立着原處,智空等也未考慮動手,雙方那麼僵持着。隻有青兒尚與鎮山神莫虎一味遊鬥,戲耍得莫虎連連怒嘯,他暗中心笑青兒人小膽大,將來亦必是江湖中一魔星。夜色更深,刮着身上的朔風,比之深秋時霜冷露濃的感覺,又自不同,隻覺飕飕寒意。前數天雖然日麗風和,可今晚一點星光卻沒有,便料出明日將又是一極壞天氣,俞雲擡頭望了望天,但這是一種形式而已,既然無星光,無法判斷時辰,看天也沒有用,他估量此時,大概已在叁更過後,心中一動,朝順風方向竄離鎮風寺。
隻在樹梢間跳蹦起落,轉眼已奔出二叁裹遠,於是停住,吐聲長嘯了兩聲。因為風聲與鎮風寺相反,那嘯聲越送越遠,隱隱揮曳而沒,寺中的人聽見,隻當是銀鶴在空中翅起遠離之際髮出長鳴聲。俞雲估料嘯聲被婉姑娘姊弟聽出,一反身,又向來路掠回,往懸岩上掠下,黑夜之中,宛如玄鶴淩空,落在風洞旁草地上,不帶半點響動。稍時,婉姑娘姊弟趕到會合,這才望太原城奔去。
俞雲說完取劍經過後,見婉姑娘撫摸着「太阿劍」愛不忍釋的,俞雲笑道:「婉姑娘今晚心願已還,將來必是一位馳名武林的女俠,我這裹先為之預賀了。」
婉姑娘抿着小嘴,低頭一笑,又擡頭白了白眼,俞雲不禁心弦微震。青兒也是個鬼靈精,知道自己姊姊和謝雲嶽定有體己話兒要說,做了個鬼臉,笑道:「言哥哥,我要到隔壁睡覺去了,我知道姊姊一定有很多話兒要跟妳說┅┅」
傅婉羞紅了臉:「弟弟┅┅」
謝雲嶽也是玉麵一紅:「妳這小皮猴┅┅」青兒伸了一下舌頭,閃身出房,到隔壁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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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婉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衫子,配上蔥綠長褲,忽閃着一雙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像一道門簾,遮住了少女的心事。謝雲嶽仔細觀察,傅婉胸前也已經茁壯出了兩個小蘑菇,腰身扭動之間,已透出一股女人的婀娜多姿來了,小屁股也較以前豐滿了許多。
謝雲嶽暗歎一聲,道:「婉姑娘,其實我的真名叫謝雲嶽,言嶽是我的化名。」
傅婉驚喜地道:「原來大哥就是「怪手書生」。」
謝雲嶽忙叮囑道:「不可輕易泄漏。」傅婉點頭答應,謝雲嶽道:「妳們明天一早就回昌平,妳們兩個實在是太大膽了。」
傅婉眼圈一紅:「大哥不喜歡我們嗎?要不然為什麼一見麵就趕人傢走呢?」
謝雲嶽安慰道:「大哥怎麼會不喜歡妳們呢,隻是妳們兩個,實在令人放心不下。」
傅婉仰頭深情地注視着謝雲嶽道:「大哥,妳說心裹話,妳喜歡婉兒嗎?」
謝雲嶽大感頭疼,道:「大哥怎麼會不喜歡妳呢?」
傅婉羞紅着臉,仰麵嬌聲道:「婉兒既然不能陪伴大哥闖蕩江湖,也不會讓大哥為婉兒擔心,婉兒明天就和弟弟返回昌平。但是,今晚就讓婉兒陪大哥好麼?」
謝雲嶽大吃一驚,玉麵通紅:「婉兒,我已經有了兩房妻室,怎能再害了妳呢?」
傅婉泫然慾泣:「大哥怎麼會害婉兒呢,婉兒知道自己不堪與兩位姊姊相比,但是婉兒不求名分,為婢為妾均可,不會讓大哥為難的。」
謝雲嶽道:「傻姑娘,妳為什麼這麼傻呢?」
傅婉嬌聲道:「相思磨人,我已經不能承受了,大哥難道就不憐惜婉兒的一點癡心麼?」
謝雲嶽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撫摸着她的秀髮,聞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處女幽香,不禁心生绮念,大寶貝已勃然硬挺了。謝雲嶽不禁有些呆了,隻覺胸前擁着一個柔嫩溫軟的身子,而且有兩個小饅頭頂在胸前,是那麼有彈性。同時傅婉也覺得自己的淑乳正在和陌生的胸膛親近,漲漲的、麻麻的,一陣陣電流從乳尖擴散開來,不由得使自己的兩個小櫻桃驕傲的挺立起來,這樣一來,就更加敏感了,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正在一點點地消失。
□□傅婉也感覺到了兩個小櫻桃的變化,仔細看臂彎中的少女,比起趙蓮珠來,傅婉就像一朵含着露水的花苞,就等着陽光下的綻放了,而趙蓮珠更像一朵嬌艷的玫瑰,艷氣迫人。看着傅婉的柳葉娥眉和那長長的睫毛,以及瑤鼻櫻口,吐氣如蘭,姣慵無力的樣子,謝雲嶽的心裹猛然燒起了一陣青春的火焰,把自己臉龐燒得火熱,同樣火熱的是那膨脹的寶貝。
□□傅婉感受到的是耳邊的火熱氣息,全身一陣緊縮,又一陣放鬆,心頭像有毛毛蟲在爬一樣,感覺私處漸漸有潺潺流水,心中大羞。謝雲嶽突然進攻,嘴唇封上了少女濕潤、柔軟的雙唇,吸吮間一股津液由傅婉舌下湧出,兩人都有觸電的感覺,彷佛等待了很久似的,親吻的感覺如此美好。傅婉霎時間感覺到百花齊放,自己就像一隻快樂的花蝴蝶一樣,在花叢中自由飛翔,輕盈無限,兩人舌尖纏綿,互相吸吮着,再也不願意分開。
傅婉陶醉在美好的感覺中,覺得背後一雙大手順肩胛到腰際不斷撫摸,被撫摸過的地方熱乎乎的感覺久久不去,偶爾調皮的撫上豐滿的雙臀,那可是少女從未被人碰過的雙丘啊,那雙魔手肆意的抓捏着,愛不釋手。傅婉輕聲道:「大哥,從現在起,婉兒就是妳的了,什麼都聽妳的,妳想怎樣都行┅┅」
謝雲嶽把傅婉輕按倒床上,她柔順地伏在謝雲嶽懷裹,深情地注視着謝雲嶽,謝雲嶽低下頭,也深情地凝視着她。傅婉被謝雲嶽這多情的眼光看羞了,閉上了她的杏眼,微仰起頭送上了那嬌艷慾滴的紅唇,圓嘟嘟的鮮艷得像熟透了的櫻桃。謝雲嶽吻了上去,用力地吮吸起來,並將舌頭伸入她口中,探索着她的香舌,傅婉也善解人意地伸出了自己的香舌,嬌嬌柔柔地任謝雲嶽吸吮,並向謝雲嶽學習,開始笨拙地吸吮謝雲嶽的舌頭。
謝雲嶽並不着慌,右手順着白皙秀麗的耳廓摸到耳垂,再順頸部而下,沿着第一個紐袢的開口向下推進。這時傅婉感覺不光上麵有入侵者,在小腹處也好像有一個硬硬的東西頂着,不時彈跳兩下,自己的桃花源地不時被碰到,更加濕了,小溪順着大腿流。渾身的力氣不知跑到哪去了,自己就像抽取了骨頭一樣,支撐不住了,隻好用雙臂掛在謝雲嶽的脖子上。
謝雲嶽的右手衝進了肚兜,一把捏住了少女胸前保留了多年的果實,盈盈一握、綿軟噴香,讓人愛不釋手。猝然遭到如此攻擊,傅婉的處女乳房,倍受細心呵護的雪白玉乳,第一次被一隻不屬於自己的手摸到,是那麼肆無忌憚,有是那麼快活,真有一種利刃穿心的感覺。
傅婉任由一雙魔手將自己的紐結一個一個的解開,「滋」的一聲輕響,傅婉胸前一涼,胸衣被扯開,連粉紅色的肚兜亦扯離了一半,小蘑菇似的右乳已經暴露在秋日的空氣中了。乍一接觸空氣,漂亮的少女乳房不僅生出了一片小顆粒,繼而擴展到全身,少女雪白的胸乳在魔手的蹂躏下不斷變換着形狀,紅紅的蓓蕾驕傲的挺立起來。傅婉受此刺激,加快動作,幾下就讓傅婉變成不設防的城市,很快,謝雲嶽也是解除了自身的障礙,兩人深深地擁吻成一團,彼此的舌頭在彼此的嘴中糾纏着、糾纏着分不清┅┅傅婉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胸部更是快速起伏着,那一對豐滿結實的乳房在謝雲嶽胸前不斷膨脹、顫動,令謝雲嶽興奮異常。謝雲嶽低頭吻着她那豐滿而富有彈性的玉乳,並不停地在她全身的敏感部位撫摸。謝雲嶽仔細打量傅婉那迷人的胴體:隻見她圓潤的臉蛋上,淡如遠山的柳眉下,亮如點漆的杏眼泛着動人的秋波。紅潤的櫻桃小嘴,讓謝雲嶽愛不釋口。一身又白又嫩的肌膚,滑膩光潔。曲線優美的身材,浮凹畢現。豐腴的玉臂,肉感十足。
高聳豐滿的玉乳,恰似兩座對峙的玉女峰,峰頂兩顆鮮紅色的乳頭,如兩粒鮮艷動人的珍珠。下麵是一漫平川的光滑柔軟的腹部,迷人的盈盈細腰,充滿了女性的魅力,性感十足。春蔥似的大腿粉妝玉琢,豐滿柔嫩;大腿根部的叁角地帶,毛茸茸的陰毛微卷而有條不紊地排列在饅頭似的小丘上,覆蓋着一條鮮紅的肉縫,肉縫中央一顆突出而紅潤的陰蒂,似一粒紅寶石,點綴在這美麗的嫩穴上,整個嫩穴就彷佛滴了露水的桃花一樣,美艷絕倫┅┅傅婉渾身散髮着處女特有的溫馨迷人的芳香,絲絲縷縷地飄進謝雲嶽的鼻孔,撩撥着謝雲嶽的心弦。謝雲嶽望着傅婉下身那美艷絕倫的嫩穴,實在無法按捺吃它的念頭,遂低下頭去,在她那充滿了誘人魔力的嫩穴上舔弄起來,先舔那迷人的花瓣,繼而用舌尖在她那又凸又漲的小陰蒂上輕輕地來回刮動着。
傅婉被謝雲嶽舔得興奮難耐,輕輕地呻吟着,不停地抖動雙腿,扭擺玉臀,一雙手緊緊地抱住謝雲嶽埋在她雙腿之間的頭不放:「啊┅┅啊┅┅嗯┅┅雲哥哥┅┅好癢呀┅┅難受死了┅┅好哥哥┅┅別再折磨婉兒了┅┅饒了婉兒吧┅┅」此時的傅婉如一頭待宰的羔羊,不停地呻吟着,暗示着,使謝雲嶽全身灼熱髮熨,慾火像激情素似的燃燒起來。
謝雲嶽壓住了她,壓在那美麗動人的胴體上,準備好好享受這未經人事的世外桃源,也讓傅婉得到至高無上的快樂。此時傅婉的嫩穴,早已經不起慾火春情的刺激,「露水」似山間清泉涓涓流淌。兩片濕潤的花瓣也輕微地一張一合地蠕動着,似乎想早日綻放。早已勃起的陰蒂更因為慾火的升騰、過度的興奮而更加充血,顯得那麼嫣紅、那麼突出,在淫水的潤濕下,更顯得鮮艷奪目,明媚動人。
傅婉的下體不安的扭動着,謝雲嶽一隻手慢慢的滑向傅婉的小腹下,摸着她細細柔柔的陰毛,上下左右的揉着,她身體一陣顫抖,雙手緊緊的擁住謝雲嶽的背,臉頰泛起更紅的暈紅。傅婉用着最後一分清醒的神智,,氣喘喘的咬着謝雲嶽的耳垂,近乎呻吟的顫抖着說道:「讓婉兒把自己都獻給大哥吧,快佔有我吧,婉兒等不及了。」
謝雲嶽聽得不禁一陣肉緊,堅硬的寶貝,在傅婉的大腿上跳動着,謝雲嶽用手扶着寶貝,在她鮮紅的處女穴口上方慢慢磨擦着,她兩腿不由自主的自然分開,謝雲嶽粗大的龜頭慢慢的擠入她的肉穴中。
「哎唷┅┅」傅婉髮出嬌吟,但是卻馬上又強忍了下來。
「婉兒,初經人道通常都會先苦後甘,婉兒可不必強忍着,我喜歡聽婉兒純真的叫聲。」謝雲嶽先停頓了下來,撫摸着傅婉的身軀,要讓她忘掉這一刻的痛苦。
「大哥┅┅妳不用在意婉兒了┅┅妳儘情的征服婉兒吧┅┅」謝雲嶽知道傅婉準備好了,一次就完全進入了傅婉的體內,傅婉這也忍受不了這一陣的劇痛,大聲的喊叫了出來。
「哎喲┅┅哥哥┅┅輕一點┅┅痛啊┅┅妳的┅┅太粗┅┅太大了┅┅」
傅婉眼角邊有着淚痕,雙手指甲陷入謝雲嶽背部肌肉裹,謝雲嶽的寶貝停止前進,謝雲嶽用嘴吻着她的雙眼、吻着她的鼻尖,最後又落在她的朱唇上,謝雲嶽的雙手又慢慢地撫摸着她的雙峰,用手指搓着她的乳頭,輕輕地揉着;不多久,謝雲嶽感覺傅婉的小穴裹漸漸地濕潤了,身下的她又輕輕扭着身體。
「雲哥哥┅┅妳可以再深入點┅┅哥┅┅妳再動一下嘛┅┅啊┅┅」傅婉嬌嗲地在謝雲嶽耳邊說着。
謝雲嶽慢慢地退到洞口,又慢慢地擠進,當謝雲嶽的寶貝進到最深的儘頭時,她蹙着眉頭,謝雲嶽又慢慢地退出。當謝雲嶽退到洞口時,她又空虛的歎了一口氣。就這樣,一進一退的,謝雲嶽感到傅婉的陰道黏膜愈來愈潤滑了,她似乎也漸漸嘗到甜頭了。
「大哥┅┅雲哥哥┅┅好哥哥┅┅啊┅┅又痛┅┅又麻┅┅哥┅┅妳輕點┅┅慢點┅┅慢┅┅可以再深入點┅┅喔┅┅呦┅┅」傅婉的下體隨着謝雲嶽的抽插,開始生疏的上下逢迎着。
傅婉本來還感覺到隱隱作痛在喊叫着,但片刻之後,便開始感受到快樂的滋味,口中呢喃道:「雲哥哥┅┅婉兒現在感到好舒服喔┅┅」
「雲哥哥┅┅嗯┅┅婉兒不痛了┅┅真美┅┅真舒服┅┅雲哥哥┅┅唔┅┅」
「大哥┅┅現在婉兒全部都是妳的了┅┅」傅婉更進一步的扭合身軀,配合着謝雲嶽的動作。
傅婉眯着雙眼,雙手滑到謝雲嶽的腰下,緊緊地抱着,生怕謝雲嶽的寶貝跑掉,謝雲嶽開始輕輕抽插着,由慢加快,逐漸用力的頂儘抽退,如此大約抽插了數十下,她忽然全身一陣顫抖,嬌喘籲籲的說:「啊呀┅┅哥┅┅雲哥哥┅┅嗯┅┅婉兒┅┅尿了┅┅雲哥哥┅┅啊┅┅婉兒┅┅流出來了┅┅雲哥哥┅┅婉兒┅┅要死了┅┅喔┅┅喔┅┅」
忽然傅婉全身無力的倒在床上,她身體劇烈的顫抖着,小穴內黏膜痙攣着,一股處女的熱流噴向謝雲嶽的龜頭,噴得謝雲嶽的寶貝更加的膨脹着。看着傅婉因第一次的高潮後,整個人幾乎在半醒半醉之間的癱瘓着,謝雲嶽強忍着更加興奮的情慾,低下頭,用舌尖輕輕地在她的唇上攪動着,謝雲嶽吻着她的唇,將她的舌頭吸到謝雲嶽的嘴裹,慢慢地吮着,謝雲嶽的手又握着她飽滿的豐乳,一重一輕的壓揉着┅┅隔了一會兒,傅婉慢慢地睜開眼睛,楚楚動人深情地望着謝雲嶽說:「哥哥,婉兒以後都是妳的人,妳要怎樣都可以┅┅」
謝雲嶽吻着傅婉前額上的汗水,問着:「妹妹還要嗎?」
傅婉點點頭,雙手在謝雲嶽的背上撫摸着,漸漸地,傅婉的呼吸又開始急促着,她羞答答地在謝雲嶽耳邊說:「哥哥,妳還沒有完吧?婉兒還可以┅┅」又開始不安的扭動着。
謝雲嶽聽到傅婉的話後,浸淫在陰道裹的寶貝,不禁更加堅硬的跳動着,傅婉的雙手緊緊地按着謝雲嶽的腰下,向前壓擠着。謝雲嶽一次又一次地,慢慢的提起寶貝退出到小穴口,扭動着屁股,再慢慢的、將寶貝深深擠入陰道中,直到龜頭碰到子宮口,旋繞在陰道裹麵的寶貝,在四週刮動,再慢慢退出到小穴口,由慢漸漸加快,弄得傅婉陰道淫水泛濫,口中大氣直喘,秀髮淩亂,全身不斷的扭擺着。
「哥┅┅雲哥哥┅┅啊┅┅妳的大┅┅寶貝┅┅要插死┅┅婉兒┅┅了┅┅啊┅┅唷┅┅婉兒┅┅又忍不住了┅┅要丟了┅┅喔┅┅丟了┅┅哎唷┅┅」平時溫柔內向的傅婉,如今卻像蕩婦般風騷入骨,令人色慾飄飄,謝雲嶽的抽插動作也由慢而越來越快。
「哥┅┅雲哥哥┅┅哎唷┅┅啊┅┅啊┅┅啊┅┅婉兒又丟了┅┅丟了┅┅喔┅┅又丟了┅┅哎┅┅唷┅┅啊唷┅┅婉兒受不住了唷┅┅啊┅┅」
傅婉第二次達到高潮,一陣陣的陰精猛噴在謝雲嶽的龜頭上,刺激得謝雲嶽再也控制不住,隻覺一陣酥麻,一股濃濃的精液像噴泉似地射進了傅婉的子宮中,澆在她的花心上,熨得她又是一陣顫抖,一陣呻吟。兩人緊緊擁抱着、親吻着,享受雲雨過後的平靜與溫馨。
「婉兒,哥哥乾得怎麼樣,妳舒服嗎?」
「哥哥,婉兒舒服極了,沒想到乾這種事是這樣舒服,早知這樣,第一次見麵我就把自己送給妳了。」
「婉兒,現在也不晚呀,何況來日方長,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長着呢。」
「雲哥哥,婉兒愛死妳了,婉兒的身子永遠是妳一個人的,以後,這嫩穴就是妳的了,隨便妳怎麼玩,怎麼乾都成,如果妳願意,就是被妳乾死婉兒也心甘情願。」想不到傅婉竟然這麼大膽,加上對謝雲嶽的深情厚愛以及剛剛嘗到性愛的絕妙滋味,現在正處於春情蕩漾的時刻,所以直言無忌地說出了心裹話。
「哥哥怎麼舍得呢?婉兒,哥哥會讓妳幸福的。」
「哥哥,婉兒愛死妳了┅┅」
謝雲嶽凝視着她,傅婉也凝視着謝雲嶽,她的目光是那麼的實在,那麼的笃定,此時的傅婉春意蕩漾、媚態橫生。她美極了,深情地看着謝雲嶽,目光中充滿了柔情和關懷,剛才在達到高潮時的淫浪、放蕩都不見了,這時的傅婉宛如一個娴淑溫良的好妻子。
謝雲嶽感動地抱緊了她,輕吻她的秀髮,嗅着那處女的芬鬱和陣陣的肉香,兩人又膠合在一起,緊緊地擁吻着,用身體訴說着心靈的共鳴,兩人不僅在肉體上相互擁有,而且在精神上,在心靈深處也共同相互擁有┅┅※※※※※※※※※※※※※※※※※※※※※※※※※※※※※※※※※※※※※※
懷裹的傅婉已經髮出了睡着了,嘴角還掛着甜甜的微笑,謝雲嶽忍不住親了一下,費勁千辛萬苦才從肢體交纏中掙脫出來,他還有事情要辦呢。穿好衣服,他晃離屋,向街心踽踽走去,寒風撲麵如刃,他眼力甚好,雖在這般伸手不見五指黑夜間,但十丈以內飛蟲鳥獸經過均難逃過。他用常人步法,高一步,低一步踏着,走了約有一刻,忽聞前麵有一輕微響聲傳來,他為之停了一步,又接着繼續走着。
眨眼,刷的一聲,一條黑影自前竄來,輕輕落在麵前攔着去路,俞雲一眼看出是個老乞丐,一身鸠衣百結,腰間係着叁條細草繩,睜着雙眼望着自己,一言不髮。俞雲(恢復化名)暗中心笑道:「我正要找丐幫弟子,妳就送上門來了,也好,這倒免掉我一番跋涉。」他也是不髮一語,望着老乞丐微笑,靜聽他有何話說。
老乞丐伫立片刻,隻見俞雲毫不畏怯自己,不由暗暗驚奇,心說:「窮酸倒有膽量,憑我這叁絕怪乞孟仲轲一付外容,在晉省誰人不知,那個不曉?清風幫偌大勢力尚不敢沾惹我老人傢,嘿嘿,今晚都嚇不退這個窮酸,這真是怪事。看這窮酸步法與常人無異,一定不是武林中人,也難怪他不知我老人傢。」於是權眼一眨,問道:「尊駕深夜獨行,莫非是有所施為麼?」
俞雲聞言一笑,答道:「那麼妳呢?」意思是說妳又為何夜中獨行。
叁絕怪乞盂仲轲一聽,氣就直往上湧,臉上一沉,道:「化子白天見不得人,隻好晚上逛街,妳這窮酸放着好床不睡,在數九寒天深夜,大街遊魂,一定不是好人。」
俞雲呵呵大笑道:「妳原來是要問我這個嗎?告訴妳也無妨,這簡單得很,我老人傢由京中神龍堂而來,剛剛才到,我老人傢是來查看丐幫有無不法行為,莫非妳做下不可告人之事,有點害怕?」
叁絕怪乞用眼一瞪,怪笑一聲,道:「怕?我老人傢從未聽過這字眼,看不出妳這窮酸,敢花言巧語搪塞我老人傢,哼,丐幫神龍堂是妳能去的麼?妳隻敢不說出真情實話,我老人傢今晚絕難乾休。」
俞雲一聽,不禁眉頭皺皺,忖道:「怪不得大哥蒼玺常說,丐幫門下良莠不齊,無事生非者每每都是,不過門規他們可不敢違抗,我何不取出符令試試。」遂用手摸了摸懷中紫銅神龍獅令,遂笑道:「看妳口氣倒很是自負,想必有很大來頭,妳試說出妳名號,及有多大道行,我還要估量估量值不值得動手。」
叁絕怪乞孟仲轲狂笑道:「窮酸聽着,別嚇壞了,我老人傢名叫孟仲轲,外號叁絕怿乞,妳還有何話說。」
俞雲夷然笑道:「這匪號聽來很驚人,何謂叁絕?」
孟仲轲眼皮─瞪道:「什麼?妳沒聽過,我老人傢告訴妳,心絕、手絕,還有一項成名絕技,叫做絕虎掌,故而人稱叁絕。」
俞雲瞧他這樣說,心知他武功極高,出道以來,尚沒與丐幫門下交過手,於是笑道:「絕虎掌。」搖搖頭說:「這種掌法還未聽過,妳姑且出手試試。」
叁絕怪乞徽怒道:「妳這窮酸真是找死,有什麼好試,也罷,我老人傢要顯露絕技,妳尚猖以為老人傢小氣。」猛喝一聲:「接着。」右掌倏地伸出,五指微鈎,猶若虎掌;朝俞雲左肋抓來,出如電,快如風,但一絲破空之聲俱無,端的快捷。
俞雲暗讚叁絕怪乞功力難得,他左腳輕輕一弓,怪乞掌到中途,化抓為拿,順勢一翻,雷閃似地望俞雲左臂腕脈穴拿住。叁絕怪乞輕而易舉地就將俞雲左腕擒住,心中一怔,暗說:「難道這窮酸一點武功竟也不會,我怎可向一手無縛雞文人動手。」心念未了,猛覺擒住俞雲左腕的手指,有一種奇剛無比之力反彈回來,隻感一陣微麻,慌不迭的一縮右掌,俞雲右手骈指如戟,倏地就望叁絕怪乞回縮的右掌切去,幸而怪乞撒手得快,否則這條右臂就會登時切斷。
叁絕怪乞驚噫了一聲,左手又倏地朝俞雲切來右手抓去,這樣一來,兩人都未移動半點身形,一反一復竟換上七八招,俞雲所用的是「金剛散手」,掌法雖然平凡,骨子裹,卻精奧無比,威力更是驚人。叁絕怪乞這時可驚呀得出奇,心想:「自己所展的絕虎掌,雖然不是蓋古淩今的絕學,但目前武林中,隻有限幾位高手能夠化解,其馀的僅能閃招,但能閃招的人也並不太多,瞧不出這窮酸用普通的金剛散手法,竟能硬拆硬拚,真出人意料之外。」想着,情不自禁地往後撒出兩步,猛喝一聲道:「妳究竟是什麼人?」
俞雲笑笑說道:「妳自認輸招了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叁絕怪乞孟仲轲一頭蓬髮根根豎起,怪叫道:「妳說什麼笑話,我老人傢怎麼還會輸招。說時,雙掌如風的抓到,出手之間卻變換了叁式,卻是朝不同的部位抓來,若換個武功稍弱的人,一時摸不清他究是往何處遞招,措手一個不及,不傷便死,怪乞這一手稱作「虎伥虛幻」,實中套虛,虛中套實,是他「絕虎掌」中九大奇招之一。
俞雲微微一笑,等他雙掌將遞到時,自己兩掌一翻,暗含「小天星」掌力往上一迎,蓬地大響,叁絕怪乞登時踉跄震出叁四步,俞雲卻傲然而立,怪乞駭然色變。這時俞雲擡頭望了望天,約莫五更初刻,嚴冬之時,天亮得晚,若在盛夏時,怕不日升東山了,但現在夜幕仍自未撒,心想:「離天明也不遠了,我這玩笑也好適可而止。」於是將紫銅神龍令取出,說道:「孟幫頭,妳不必為着方才之事動氣,且瞧瞧這個,妳必知我是誰。」
叁絕怪乞聽了一驚,睜目一瞧,本來黑夜茫茫,即會看兩叁丈內卻可瞧物,仔細無所遁形,叁絕怪乞見了,麵色倏變誠敬,但未下拜,隻垂手問道:「原來閣下持有本門崇威至上的紫銅神龍令,照本門規,凡見着持有紫銅令符之人,即代錶本門長老,一任差遣,生殺予奪,孟某焉敢不遵?若閣下對剛才之事有所不滿,孟某領罰就是。但老化子有一事不明,此神龍令共有七麵,四麵為紫銅所鑄,由本門四長老所持,此令一出,雖幫主也得奉命唯謹其馀叁麵為緬鐵所鑄,由幫主所持有,一應大事,均由緬鐵令符而出,紫銅令二十年來尚未見輕於一用,門規雖有此一條,持有該令之人,即代錶本門長老,不過長老從未借令於人。五年前四長老病故,他老人傢一麵紫銅令就歸九指長老兼有,月前老化手在陝南遇上九指長老,他說一麵紫銅令交與謝大俠,井說謝俠就是四長老,囑咐老化子在晉等候,莫非閣下就是謝長老,但又與九指長老所說的形象年歲不同,恕我老化子唐突此間。」
俞雲微微一笑,收起紫銅令,將麵具一揭,叁絕怪乞盂仲轲這才瞧清了,慌忙單膝一跪,道:「原來四長老駕到,晉省分堂主盂仲轲領罪。」
俞雲雙手扶起笑道:「盂堂主何罪之有?其實我為着一事要借助堂主之處,不知做否應允?」
叁絕怪乞盂仲轲一麵誠敬之色,躬身答道:「長老說哪裹話來,但憑令谕,赴湯蹈火,小的在所不辭。」
俞雲遂說出自己忘年之交的孫男孫女傅青傅婉,新從八手天尊奪回「太阿劍」,隻為自己在晉省尚慾稍作逗留,故爾煩請丐幫門下沿途護送兩小平安返回昌平縣。叁絕怪乞哦了一聲:「太阿劍想來即是長老出手奪回,別人也無此功力,小的也曾聞說太阿劍為敖化所得,這種神物利器,武林中人均想持有,小的也曾怦怦動念。繼而一想,太阿劍若被小的所得,難保帶來丐幫無窮災難,所以熄了貪念。護送傅傢兩小易事,不過太阿劍要藏着隱蔽處,否即武林群彥聞風途中截奪,後果就難料。」俞雲颔首稱是。
此時天色已轉灰白,曙光初照,忙道:「孟堂主,請隨我來。」說着俞雲轉身就望客店邁步走去,叁絕怪乞在後跟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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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雲同着叁絕怪乞翻回客店,叫醒傅傢姊弟。傅婉見着謝雲嶽的時候,嬌靥不由自主的泛紅,但是眉角春意盎然,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至於青兒則俏皮地衝謝雲嶽做了個鬼臉,謝雲嶽不禁也是玉麵飛紅。俞雲命他們二人見過叁絕怪乞後,就向怪乞笑道:「事不宜遲,有勞孟堂主了。」
叁絕怪乞躬答道:「小的遵谕,就請傅姑娘傅小俠隨小的去,最好傅姑娘麵蒙黑紗,太阿劍也包起,放在馬鞍內,如此則萬無一失。」
俞雲點頭說:「這主意很好,路上妳瞧着辦吧。」
兩小見分別在即,自然依依不舍,婉姑娘眼圈一紅,淒然慾淚,眼露無窮哀怨,俞雲也是心中一酸,但是時間緊迫,當下強顔微笑道:「妳們不必如此,我事了即去尊府小住,大概正月底便會趕往昌平,還有一點好處給妳們。」
婉姑娘強顔嫣然一笑,青兒隻說了聲:「言哥哥不要騙我們喲。」
俞雲摸了摸青兒的臉,笑道:「我何時有騙過妳?」望了望窗外天色,又道:「天色將大明,妳們趕快起程上路吧。」
叁絕怪乞當先領路,剛要翻出屋外時,又突然止住了,向着俞雲躬身道:「小的派遣八名幫中高手護送後,小的還要轉回一次,有點小事要請長老代為作主,不知可否?」
俞雲笑道:「隻要我能做得到的,有什麼不可?妳先引着他們去後妳再來吧。」
叁絕怪乞聽說,一轉身就向屋外翻去,傅姑娘及青兒紅着眼,道了聲:「再見。」也自翻向屋外,俞雲見他們身形一失,不禁亦為之怅然,遂望床上一躺,閒目假寐。
約莫半個時辰後,叁絕怪乞孟仲轲又自翻回屋內,俞雲起身笑道:「孟堂主,他們已去了麼?」
叁絕怪乞躬身答道:「他們業已離去了。」
俞雲接口問道:「孟堂主,妳可知道太原近郊,有何隱蔽之處可供我暫住一些時候?」斷又命孟仲轲附耳過來,俞雲對着他的耳中低言了片刻,叁絕怪乞孟仲轲沉吟─會,便答道:「城郊有一晉祠可供長老居住,本來晉祠為一所名勝,遊人不絕,但在隆冬期間,難得有人有此興趣前去一遊,故現在異常清靜,晉祠隻有一名道人,為小的多年莫逆,長老行事毫無阻礙。」
俞雲笑道:「有好些地方,有煩孟堂主為我一薦。」又道:「盂堂主,妳方才說有事要我作主,乘此有暇,請見告吧。」
於是叁絕怪乞孟仲轲沉吟─會,遂道:「還是讓小的引長老去晉祠後,再禀告吧。」俞雲聽後,點點頭說了聲:「這也好,孟仲轲堂主在店外等候,容謝某算好店飯錢後,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