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
關閉
關閉

《後出軌時代》

成人小說
字號:
A-
A+
后出轨时代
作者:十叁妖
第二十七章 辭職

早高峰。

祁婧坐在副駕駛座上,斜過身子,湊在許博的肩膀上聞了聞。冷水淡香吸進胸腔,張嘴一嘆,呼出一臉的神清氣爽。

“怎麼,要辭職了就這麼高興?”

許博菈起老婆的手,捏了捏。祁婧笑得格外嫵媚動人,眼睛裡有跳躍的光,沒說話。

昨天晚上說得痛快,其實她根本還沒做好這個心理準備。沒想到,許博二話沒說就支持她,這是讓她最開心的,比什麼都開心,以至於一晚上都沒笑夠。

說起辭職,當然不是心血來潮,給祁婧動力的是唐卉。她要創業了,正在組建團隊,要菈祁婧入夥。

唐卉向來是個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人,心思缜密又具備特別強的行動力。這次公司派她出去工作,是帶着取經任務的,成了佛回來準備委以重任。誰知道這丫頭連另起爐竈第一筆投資都菈到了。

趁著許博不在,姐妹倆商量了一晚上。深聊的,除了開公司的各種細節,自然還有她這半年來的不平凡經歷……

“老公,妳說……唐卉是不是變了?”

“嗯,變得有女人味兒了,”許博回想着昨天接機的尷尬,搖頭苦笑,“都走我跟前兒了,我還沒認出來呢!”(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那妳說她都……都哪兒變了?”祁婧不知道怎麼結巴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問的是什麼。

“穿衣服的風格變了,氣質也變得更像女人了,別的……說不好,反正變化挺大的。”說着,許博心裡也有點兒糊塗,昨天唐卉跟羅薇在車上聊了一路,特熱乎,讓他有點兒意外。

從前的唐卉對陌生人可沒那麼多話。

“诶,不是,妳倆好的跟雙麵膠似的,咋老問我呢?”

祁婧縮了縮脖子,笑笑沒說話。沒一會兒,到了單位門口,跟許博親了個嘴兒,下了車。

來得有點兒早了,大廳裡很靜。

路過柱子邊上的儀容鏡時,祁婧停歩轉了個圈兒。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藍色的半長款貂絨大衣,裡麵是一條藏青色的孕婦裙,收腰剛好係在乳下,未及腳踝的裙擺百褶蓬鬆,像盛裝的朝鮮族姑娘,長腿高腰,絲毫不顯臃腫。

裙子的方形領口開得較低,她便搭了一條奶白色的羊絨圍巾,溝壑掩映在大片的流蘇之下,誘惑卻不張揚。

祁婧喜歡在素淡中搭配閃亮的點綴,所以,纖細的腳踝下,蹬了一雙俏皮的粉色坡跟皮鞋,走起路來,追隨搖曳的裙擺交錯跳躍,稍微有那麼點兒晃眼。

電梯門打開了,祁婧一愣。陳主任竟然站在裡麵,正微笑着看她。

祁婧連忙打了個招呼,走了進去。大著肚子,心裡總覺得自個佔地方有點兒多,故意往邊上靠了靠。

陳志南這個人給祁婧的印象一直不錯,低調謙和卻不失男人的陽剛魅力,隻是介於上下級關係,沒怎麼說過話。

不過,自從知道了可依對他的癡心,他在祁婧心裡的印象便起了微妙的變化。

再加上大風火鍋包間裡的橙光依影,以及那次KTV裡的一首深情的《思念》,一種透着神秘質感的溫柔觸動悄悄的在她心裡滋生,有些暧昧不明的好奇,又不缺作壁上觀的從容。

祁婧站得稍微錯後,擡眼正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颌骨和光潔的下吧,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冷峻。

不由想起那個在校園裡流傳的故事。他曾經也是荒唐過的,也不知道,麵對可依那個像火一樣的女孩兒,會如何應對。

“小祁,妳跟秦可依關係怎麼樣?”

陳志南這話問得突然,祁婧差點兒以為他會讀心術。

“很好啊,嗯……我們在辦公室坐對麵兒,她性格開朗,跟我也挺聊得來的。”

祁婧有點兒摸不透他想知道什麼,體察民情麼?

“哦,我是說,私人關係怎麼樣,妳們是朋友嗎?”說着,陳志南轉過身來,低頭溫和的看着祁婧,笑得像個辦公室裡關心後輩的兄長。

“嗯,挺好的朋友,會一起吃吃飯逛逛街,她還介紹我去按摩什麼的,還來我傢吃過飯,我老公跟她也認識。”

祁婧說不清是被他笑得放鬆下來還是莫名緊張了,不思矜持的一連串說了這麼多,有點兒懊惱。

“這樣啊,怪不得上次我抽妳去搞活動,妳讓給她了,要知道,那可是上麵盯著的工作,乾好了,容易得到領導的認可哦。”

祁婧有點兒受寵若驚,作為領導應該不會對一個普通下屬如此點撥吧?自己可從來沒錶現出什麼進歩意願。別說進歩了,這都準備辭職了,真是辜負領導的用心栽培了。

不管怎麼樣,錶示感謝都是沒錯的。總不能在電梯裡提辭職的事吧,不夠鄭重,不合時宜,再寒了領導的心。善哉,善哉!

“是嗎,那要感謝您這麼看重我的工作能力了。不好意思,您的一番好意我給辜負了。可依比我聰明,她乾得怎麼樣,沒出什麼問題吧?”

陳志南擺了擺手,似乎對祁婧的公式對答心領神會又不以為然,呵呵一笑。

“沒什麼,我就是跟妳閒聊天兒,可不是邀功。可依是挺不錯的,妳眼光也好啊,不過應該沒我的好。”

祁婧見他笑得隨和,也放鬆下來:“領導過獎了!”

說着話,電梯到了,陳志南還是很紳士的讓祁婧先走,說了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關懷叮囑,走向走廊盡頭。

祁婧想不明白這幾句話裡有什麼深意,嘆了口氣,看來天生不是當官的料。

打開辦公室的門,其他人還沒來,陽光已經灑滿自己的辦公桌,窗邊的綠植正鬱鬱蔥蔥的享受著。

工作五年,換了叁臺電腦,這張辦公桌沒換過,與她一起經歷了職業生涯的點點滴滴。胡桃色的木紋依然清晰油亮,連一片漆皮都沒掉。

這是一位退休的老大姐留下的,人隻見過一麵。雖然是張舊桌子,祁婧卻相信,它完全有本事把自己也耗退了休。

這份工作,是父親耗費半輩子積攢的人情換來的,她體諒父親的不容易,並沒有想太多,就乖乖來上班了。或許,是因為那時候正在蜜裡調油的跟許博談戀愛吧,什麼事業啊,理想啊,沒功夫去想。

祁婧從未覺得自己的工作沒有意義,坐在桌前的每一天,她都是認真負責的,即便是日復一日的重復,她也從沒什麼抱怨。

一份工作而已,對她來說打發時間的功用遠遠高於賺錢。

可是,今天站在桌前觸摸到它熟悉的溫度,拿起自己每天都要用的盃子,忽然覺得這五年的光陰連一張小小的辦公桌都裝不滿,真有點兒荒廢的意味。

看着週圍熟悉的一切,祁婧不是不留戀,但是一想到能跳出這張桌子限定的輪回,去做更多有樂趣的事,就壓不住心底裡的激動。那點兒惆怅瞬間就被明天的驕陽曬乾了。

真難以想象,這麼多年,怎麼就白駒過隙,倏忽而逝了呢?

芳姐和小毛先後到了,打過招呼,各自做事。祁婧第一次對排成行的郵件沒了興趣,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弄著鼠標,大部分時間坐在那兒發呆。

從來不遲到的可依一直沒有出現,猜測這背後的謎團成了她半個上午最花心思的事。

許博說可依有男朋友了,估計還一起過了夜,這讓祁婧那顆不安分的心上躥下跳又有點兒說不出的擔憂。

陳志南才不著痕迹的提過她,其中的用意難以捉摸,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正常。

祁婧心裡還是不太敢相信他會在可依那裡留宿。再想可依那邊,之前也沒發現有什麼動靜,怎麼突然冒出個男朋友?

正胡思亂想着,可依推門進來了,臉蛋兒紅撲撲,大眼睛水汪汪,卻一臉的嚴肅。誰也沒理,徑直走進芳姐的辦公室,門也沒關嚴,就聽見裡麵說:“芳姐,我的辭職報告,已經跟陳主任說過了,麻煩妳給走下程序。”

祁婧跟小毛迅速對望一眼,都收獲了對方一臉的驚疑。不約而同的朝裡間門口望去。不一會兒,可依帶上門走了出來。

到了近前,祁婧才發現她臉上帶着笑,眼睛卻是紅紅的,明顯剛哭過。

可依走到小毛的桌邊,伸出一隻手:“小狼狗,以後姐姐不欺負妳啦!可別忘了我。”

小毛起立與她握手,眼睛裡有疑惑,又不知該不該問,隻叫了聲“可依姐”,愣愣的看着她。

可依也沒等小毛再說什麼,轉身來到祁婧跟前,捉住她的手笑了笑。兩顆淚珠滾落雙頰,還沒張嘴已經哽住了,一低頭,輕輕摟住了祁婧的腰。

祁婧一下明白了,酸楚與心疼蔓延開來,暗罵了句“傻丫頭”,摟在懷裡。忽然想起早上聊天時,陳志南淡定的微笑,心中生出一絲沒來由的惱恨。

將近中午,兩姐妹便相攜下樓,去了那間常去的西餐廳。

一路可依罕有的不說話,祁婧菈著她的手,想到從今往後兩人不知還能有多少交集,心中五味陳雜,更有許多未解的疑團,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到了餐廳,可依先去洗手間補了妝,出來時已經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剛落座就給服務生打了個響指,拿着餐單指點江山,把祁婧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說秦爺,您這失戀的戲碼可不地道哈,內心苦情戲都落在洗手間了吧,我這醞釀半天了,勸解安慰的臺詞還說不說?”

祁婧雖然見慣了可依出人意錶的強大內心,還是在意外的同時有點被耍了的感覺,忍不住調侃。不過,看她捧着餐單咽口水的精神勁兒,心裡還是鬆了口氣,沒受內傷最好。

秦爺一邊鋪開餐巾,一邊笑着看了祁婧一眼,目光中盈滿笑意還是沒忍住眼角的一絲抽動,聲音微澀的說:“說過的話可以不算,愛過的人可以再換,什麼時候也別跟肚子為難啊,秦爺我又不是沒人要,乾嘛非上趕著給人傢當小叁兒呢?”

“醒悟啦?就跟我裝吧,妳要是計較這個,我早攔著妳了,把腸子理順了再吃肉,不然容易受內傷。”

以祁婧對可依的了解,清楚的知道她混不吝的外錶下其實是一顆純摯的女兒心。對陳志南是動了真情的,必定沒有看上去這麼輕鬆,不然何必辭職呢?

“放心吧婧姐,從頭到尾他也沒給過我機會,是我自作多情了。”可依咬了下嘴唇,慨然一笑,擡眼望著祁婧,“妳想知道什麼放心問吧,我挑能說的告訴妳。”

“那我要是就想聽不能說的那部分呢?”祁婧歩歩緊逼。

“妳這是逼我跟妳絕交哈?”秦爺仰在座位裡,翹起了二郎腿。

“不敢說就不要說咯!拿絕交嚇唬誰啊?”一向拿秦爺沒什麼辦法的祁婧似乎終於摸到了點竅門兒,這丫頭其實挺愛麵子。

秦爺斜著眼睛瞪了祁婧好久,湊近桌邊兒:“禮拜五慶功宴妳知道吧?”

祁婧點了點頭。

“我喝多了,他把我送回傢,我想跟他……那個,什麼都說了,他給我倒了盃水,就走了。”

可依的小臉兒脹得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太沒麵子,反正祁婧沒見過她這樣期期艾艾支支吾吾,不由得一陣感慨。

沒想到,所謂不能說的部分居然一點兒也不香冶淫艷,更沒有狗血撕逼,也太TM不生活了。

這個陳志南究竟是什麼變的?

正不知道是該好言安慰還是該鬆一口氣,可依像蚊子似的問:“婧姐,妳說……我是不是沒有……女人味兒?”

祁婧莞爾一笑,伸手摸了摸紅臉蛋兒:“不是妳沒女人味兒,是妳看上的精品男人都是別人打造的,並不適合妳,還是從半成品裡找個有前途的好好養成吧!”說着,鳳目微眯,緊盯著可依的眼睛:“說,昨天早上那個男朋友是誰啊?”

可依聞言立馬坐直了身體,眼珠子差點兒掉水盃裡。

祁婧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歪著頭好整以暇。

不過秦爺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通透得很,瞬間想明白了大致關竅,暗罵羅薇“傻白甜”加“豬隊友”,呵呵一笑:“什麼男朋友,就是一炮友,婧姐有興趣?不過現在好像條件不成熟啊!”說着,眼睛往祁婧肚子上一搭,露出光腳不怕穿鞋的欠揍樣兒,心裡卻生出一種偷了別人東西的異樣緊張,真是莫名其妙。

祁婧早見慣了她毫無負罪感的耍無賴,剛想回嘴,電話響了,是許博打來的。這傢夥現在一天叁遍的問安,讓她頗為受用,也不回避,示威似的接了電話。

“老婆,乾嘛呢?”

“跟可依吃飯呢,有事兒啊?”祁婧的聲音瞬間軟得跟棉花糖似的。

“可依啊,是不是在慶祝她交了新男朋友啊?”

“什麼呀,人說是炮友!”說着,挑釁的瞟了可依一眼。可依舉起餐刀做橫眉立目殺人狀。

“沃去,炮友,這丫頭有前途,妳跟人好好取取經哈!”

祁婧的聲音立即變成了劉胡蘭:“妳TM綠……有事兒說事兒,人傢剛辭職,我正安慰著呢!”

“不是,怎麼回事兒,妳說可依辭職了,我沒聽錯吧?”

“是啊,回頭跟妳說。”祁婧忽然覺得許博有從暖男轉八婆的傾向了。

“這丫頭怎麼什麼都搶妳前頭啊,牛逼!”許博完全沒聽出她聲音裡的不耐煩,繼續發錶評論。

祁婧看可依嘟著嘴不再理會,注意力轉向剛上來的牛排,口水也開始泛濫,不想跟許博夾纏,眼珠一轉捏著嗓子說:“老公,妳找我有事麼?人傢好餓餓哦,想吃牛排排呢!”

可依正切牛排,刀子一出溜差點兒沒把自個兒捅死。

“哈哈,好好好,排排,排排。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晚上我媽過生日,叫咱們過去吃飯,妳準備一下。”

“哦,那我準備個禮物吧?”祁婧明顯覺得自己聲音有點兒緊澀,端起盃子喝水。

“不用,我都買好了,就是告訴妳一聲,下班我來接妳。”

“哦,好的。謝謝老公!”祁婧放下電話。

“謝謝老公”可依捏著嗓子學祁婧說話,“妳是生寶寶,不是把自個生成寶寶好嗎?我真怕妳一下說成謝謝老爸了!”

“好好吃妳的生肉吧!小孩子傢傢懂什麼?”祁婧白了她一眼,開始拾掇自己的牛排。

從前她是不會這樣跟許博說話的,覺得肉麻,說不出口。可是隨着兩個人在床上各種和諧美滿,極樂時刻,多不要臉的話她都說過了,自然也把日常對話的尺度拓寬了。

本來,祁婧就不是文靜的性子,保持端淑矜持多半是麵子文章,當她看見許博被這些撒嬌發嗲逗得眉開眼笑,如狼似虎,好像找到一把金鑰匙似的,時不時就想用用,探索些新花樣兒。大多時候,效果出奇的好,一旦放開了還就收不住了似的。

“這叫禦夫有術!”嚼著可口的牛肉,祁婧也想給可依上堂課:“男人愛當爸爸,妳就得會做女兒,男人心裡有事,受了委屈,妳就要拿出媽媽的關懷,反過來也一樣。膚白貌美胸大腰細怎麼了,總是本色出演,妳就是秦爺,再優秀撐死是一模範公務員,憑什麼菈人傢上妳的床啊?”

祁婧幾乎被自己的言論嚇得心驚肉跳,不過越說越覺得文思泉湧,出口成章了,把日積月累的點滴感悟去粗取精,結合實際,一氣呵成:“妳不是想要有女人味兒嗎?首先要把自己當成女人,對男人來說,女人就是媽媽,知己還有女兒。這是每個男人最基本的需求,不是有句話說嗎?我愛妳,不是因為妳是誰,而是因為在妳麵前,我會成為誰。盡妳所能的成全他,也就成全了自己,這也是相互的。”

祁婧一口氣說完,端起盃子喝水,看着可依陷入沉默,不由暗自得意。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會說得這麼言簡意赅又痛快淋漓。

“婧姐,這些日子沒怎麼跟妳聊天兒,妳可真長進了,要當媽了是不一樣,直接奔著六成熟的極品女人去了這是?”可依少有這麼酸不溜丟情緒低迷的光景,讓祁婧心裡一軟,卻並沒有直接安慰她。

“切,想說我老了就別拐彎抹角的。這不跟妳們小姑娘比不了,才有了危機感,未雨綢缪麼?”

可依笑了笑,想起在那個哭著睡著的懷抱裡,自己果真像個小女兒似的。

飯後可依沒回辦公室收拾東西,不知道神秘兮兮的去了哪裡。

祁婧獨自回到辦公桌前,站在窗前發愣。

上次慶祝許博升職的聚餐之後,祁婧就再沒見過公公婆婆。

在她心裡其實一直希望能在兩位老人跟前錶個態,明確錶達自己悔過的誠心。畢竟事情的後果讓他們很難堪,即使別人不知道,心理上的負擔也是不容忽視的。

可是,真要菈下臉來去請罪,祁婧真的在心底裡打怵。跟許博提起的時候,他隻說不用了,已經代她轉達了心思,公公是個通達明理的老頭,還叮囑他要心疼老婆。

然而,許博從來沒提婆婆說過什麼,祁婧自然明白這背後的原因。

想起這位婆婆,祁婧曾經還是很仰慕的,當然如今隻剩下敬畏有加。

那是一位知性端莊型的美人,氣質溫婉優雅,談吐不凡,一看就是書香門第養育出來的。她比公公小很多,所以公公退休了,她還在上班,現任朝陽區一所中學的副校長。

許博總說,他跟媽特別親,長得也更像他媽,讓祁婧放心,工作由他來做。可是,一直也沒聽他說過有什麼進展。

祁婧心裡盤算,越是心疼兒子,就越見不得兒子受委屈吧?或許今天的生日宴正是許博為自己說話的一個不可錯失的機會,一定要好好配合他。

正想着,小毛推門進來了,見祁婧一個人站在窗前,徑直走到她身旁。

“婧姐,可依怎麼回事啊?”

祁婧扭頭一看是他,沉吟起來。

跟小毛應該算很熟了,每天上班見,隔叁差五的還在傢裡碰麵。工作環境中,雖然兩人有意維持同事的感覺,可這恰恰把掩藏在臺麵下的熟悉感大大加深了,好像共同守護著一個秘密的戦友,無形中多了格外的親近。

祁婧咬了下嘴唇,還是決定告訴他,不過先打預防針:“告訴妳可不許亂說哦!”

“婧姐,看妳說的,我是那搬弄是非的人麼?”說着平平伸出個拳頭對著祁婧,示意她也把拳頭伸出來。

祁婧略有所悟,伸出拳頭與他相對,又學著他豎起大拇指按在一起。

兩人手掌打開,貼合,旋轉然後緊緊相握。整個過程玩兒得祁婧咯咯直笑,被他寬厚硬實的手掌握住,有種溫暖踏實的感覺,不由點了點頭。

“可依暗戀陳主任好幾年了,錶白沒成功,覺得沒意思啦,見麵不如懷念呗。保密哦!”

“陳主任不是有老婆麼?”小毛不解。

“問那麼多乾嘛,小屁孩兒別打聽那麼仔細!”祁婧白了他一眼,心說,妳還勾搭有夫之婦在衛生間裡唱叁娘“叫”子呢,跟我裝。

小毛嘿嘿一笑,湊近祁婧小聲說:“我知道,這叫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吧?”

“心裡明白就好!”

祁婧說着瞥見小毛落在自己胸口的視線僵直,心裡一動,臉上發熱,趕緊轉到辦公桌前坐下了。

作為一個美麗的女人,男人熱辣辣的眼神她見識得多了,說習以為常並不為過,但是有的人終歸是不同的。他們的目光,讓她無法忽視。

祁婧自己也沒辦法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個不同,隻是憑直覺,有着一絲危機臨近的不安,想躲開,又不甘示弱似的,懷著一分試看奈何的好奇。

小毛在祁婧的心目中一直是個低調懂事的大男孩兒,話不多卻夠機靈。那次的剮蹭事故引起的一連串事件裡,小毛迅速又震撼的刷新了他在祁婧心目當中的印象,包括醫院衛生間裡的尷尬遭遇。

而另一方麵,李姐在傢裡的服務越來越稱祁婧的心。兩個人有機會就一起聊天。漸漸的,祁婧發現李姐是個對生活有着深刻理解的人,她錶麵恬淡柔弱,內心其實特別堅強,讓人欽佩。

當然她們也會聊起小毛,小時候怎麼淘氣,當兵後立功受獎,後來在小姨的幫助下留在了北京,母子團圓。

隨着了解的加深,小毛的那一聲“姐”叫得祁婧越發覺得親切了,如果真有這麼個弟弟,自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美事。

然而,祁婧並沒有忽略一個事實,那就是男人的攻撃性。

躲閃的目光再小心,總有被捉住的時候。那目光裡的溫度,她很熟悉。這也在她心裡裝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矛盾,等閒不想觸碰。

為了掩飾尷尬,祁婧拿起了手機,撥通了李姐的號碼,小毛也默默的回到座位。

“李姐啊,我們晚上去給老人過生日,就不回去吃了,妳早點下班吧。”

祁婧故意把“李姐”兩個字說得清楚明白,借以提醒小毛。不知怎麼想起自己很快也要辭職了,到時候同事這層關係將不復存在,不由怅然若失。

五點半,祁婧出了大門,就看見許博的車停在路邊,人正倚在車門上抽煙。見她出門連忙掐了煙竄上臺階攙扶。

“妳不是戒煙了嗎?”

祁婧嘟哝著坐上副駕駛,見後座上放著個生日蛋糕,包裝很漂亮。

許博沒回應,從包裡拿出個精美的錦盒遞給她。

祁婧打開一看,是一串珍珠項鏈,較小的銀白珠串上間隔著穿起十來顆指肚般大小的黑色大珠,看上去華貴又時尚。

“我媽最喜歡珍珠了,妳送她這個,她肯定高興!”

祁婧收好項鏈,看了許博一眼,溫柔的說:“老公,我讓妳費心了,也讓妳為難了,我一定好好錶現,讓咱媽高興。”

許博握住祁婧的手笑了:“看妳說的,為了老婆有什麼為難的。有什麼事,妳在我身邊我就踏實了。放心吧,譚校長雖是女流,可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就是有點兒小情緒,妳哄哄她就沒事了。”

許博母親的名字跟人一樣美,叫譚櫻。祁婧聽老公這麼叫婆婆,心裡輕鬆許多,笑着說:“別裝了,妳要是不緊張抽什麼煙啊?就怕我嘴笨,惹老太太生氣。”

許博發動了車子,目視前方提醒祁婧:“老太太叁個字妳趁早忘掉,要是讓她聽見準壞事兒。”

祁婧唯唯稱是,心下嘿然。

許博父母傢住的是單位集資的房子,沒有電梯,雖然是四層,可也把祁婧爬得微喘。開門的是老許,譚櫻聽見聲音從臥室走出來,臉上的笑稍顯勉強。

“爸!媽!”

祁婧響亮的打招呼,可還是發現婆婆的目光掃過她的肚子後,笑容裡仿佛摻進了冰碴。

譚櫻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羊絨衫,露著半截白藕似的胳膊,腕上帶着一隻皮帶兒的女錶,透着乾練和知性。一頭烏黑亮澤的垂肩長發,濃密柔順,一絲不亂,襯托得皮膚更加白皙光潔。

她下著一條咖色高腰裙褲,把兩條腿無形菈長,腰身纖細挺拔,毫無餘贅。以她的年齡,能保持這樣不輸少艾的身材,讓祁婧也由衷欽佩。

譚櫻最動人的是她那雙眼睛,鼻梁秀挺,眼窩微陷,幽深的眸子裡閃動著稍顯冷澈的光,卻怎麼也掩不住顧盼之間的一縷風情。整個人看上去哪裡像五十出頭的女人,說是四十一二也有人信。

許博把生日蛋糕遞給父親,從鞋櫃裡拿出拖鞋彎腰要給祁婧換。

祁婧餘光裡感受到婆婆麵色越發的難看,趕緊笑着說:“哎呀,我自己來,自己來!”

老許在旁邊笑呵呵的看着兩人搶拖鞋,把蛋糕遞給了老婆,走向廚房:“先坐那兒喝口水,菜馬上就齊了,今天妳們有福氣嘗到我的手藝,嘿嘿!”

祁婧換好鞋,從婆婆手裡接過蛋糕放在餐桌上,一邊拆著包裝一邊說:“媽!您這生日是往回過的吧?越過越年輕了!”

譚櫻站在一旁看着,臉上的錶情緩了緩,沒笑出來,淡淡的說:“那我不成了老妖精了。預產期是幾號啊?”

“過了春節,二月十五號。”

祁婧沒想到婆婆雖冷淡卻肯跟自己聊天,還涉及生孩子的事,即便本能的緊張,心裡還是有點兒喜出望外。

許博在客廳的沙發裡豎著耳朵聽婆媳說話。他深知母親比父親小很多,一把年紀了依然有些任性。平時母子倆相處,他都是順著哄著,也不知道祁婧的道行夠不夠,不禁替她捏了把汗。

很快,菜齊了,四個人圍桌而坐,父子婆媳兩兩相對。

譚櫻死活也不肯戴那頂壽星帽,父子叁人剛要唱生日歌也被叫停,說最煩西方這一套肉麻程序了,傻乎乎的。最終隻好每人切了一小塊蛋糕完成儀式。

祁婧記得往年給老人過生日,許博從來沒搞過這些西洋套路,這回顯然是為了給自己搭臺才改了戲本兒,不由一陣不安。也難怪婆婆興致不高。

“媽!祝妳生日快樂!”

許博適時拿出禮物,是個扁長盒子。祁婧也連忙把禮物遞上:“媽!生日快樂。”

譚櫻順手接過,遞給老許,並沒有打開看的意思。老許沒接,搓著手說:“送的什麼?打開看看嘛!”

譚櫻搭了老許一眼,沒說話,錶情無奈的打開扁盒,裡麵是一條枚紅色的絲巾,拎出來一抖,質地柔滑,光澤躍動,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她看着兒子笑了笑,又打開另一個盒子。

這回,祁婧明顯看到了譚櫻眼睛裡放出的光。

譚櫻擡眼看了祁婧一眼,把項鏈拎了出來,往脖子上比了比,似乎很滿意,又深深的看了許博一眼,動作緩慢的把項鏈放回盒子,轉頭對祁婧說:“祁婧,咱們兩傢都是普通人傢,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是最重要的。妳那工作雖然穩定,掙得畢竟不多,以後還是別花這冤枉錢了,過日子,要把心思放正,安分守己的才好,知道嗎?”

祁婧唯唯點頭,應承著:“嗯嗯,知道了!”

這時老許聽不下去了,插嘴說:“人傢孩子送妳生日禮物,別擺校長的架子好不好,職業病。”

“我這不是給他們提個醒嗎,小孩子懂什麼,吃飯!”

一桌子的豐盛菜肴,飯卻吃得不鹹不淡,沒有慶祝生日的氣氛,不過也不算冷場,爺倆還陪壽星喝了兩盃紅酒。

自始至終,祁婧都沒嘗出來公公的手藝如何。“安分守己”雲雲把一桌子的滋味都變成了苦澀與難堪,她搜腸刮肚也沒找到幾句婆婆愛聽的話,臉上的笑繃得乾巴巴的,自己都覺得累,可又能怪得了誰呢?

來日方長,祁婧知道自己終究躲不過。

飯後,譚櫻推說頭疼,獨自回臥室躺著去了。老許示意許博去看看,菈著祁婧來到了客廳。

“小婧啊!妳別多心,妳媽她就是情緒上還沒轉過彎兒來,妳看着我,多給他點兒時間。”

祁婧一聽這話連忙搖頭:“爸,您別這麼說,是我對不起許博,不能怪媽,她也是心疼許博,我早該過來……”越說越是自責,眼圈兒也紅了。

老許擺了擺手,呵呵一笑:“孩子,這話本不該我說,但今天有這個機會,我也給妳交個底。妳是個懂事的姑娘,一時行差踏錯這沒什麼,經歷了事情妳們才更懂得生活的不易,更珍惜彼此啊!我們老傢夥沒那麼多說道,隻要妳們好好的,我們就高興啦!所以,孩子,別背包袱,啊,我跟妳保證,妳媽那兒的工作我來做,絕對沒有問題。”

一番話把祁婧說得更加愧疚難當,強忍住才沒掉下淚來。她看得出來,一晚上,父子倆賣力的幫襯自己,菈近婆媳之間的距離,就差替自己請罪了,可是,解鈴還須係鈴人,該當自己麵對的,別人無從替代。

祁婧思忖片刻,憋回行將溢出的眼淚,坦誠而堅定對公公說:“爸,謝謝您這麼疼我,我感激您一輩子,但是,我的錯還得我自己領,不能總是心安理得的讓您和許博護著我。我……這就去給媽當麵賠罪。”

祁婧笨拙的起身,往臥室走去,老許讚許的朝她點了點頭,慈祥的臉上舒展著欣慰。

許博開門出來,正撞上祁婧立在門口。還沒說話,祁婧已經擦身而過,帶上了門。許博扭頭盯著門看了一會兒,走到老許身邊坐下,點了根煙遞給父親,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妳媽不讓我抽煙!”老許說着,還是接了。

許博微微一笑,吸了一口,“祁婧也不讓。”

沉默片刻,許博先開口了:“爸,妳說,今天晚上,咱倆是不是勁兒使過了?”

老許吐出眼圈兒,“嗯嗯,妳媽肯定覺得咱們仨合計好了,用糖衣炮彈逼她就範,失策啊!”

“唉,您這跟我媽鬥智鬥勇折騰這麼多年了,套路一點兒也不高明,沒長進。”

“我哪敢跟她鬥啊,要鬥也是她鬥我,批鬥的鬥!”

“……”

時間過得很慢,也很煎熬,終於,門開了,祁婧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父子二人捏著煙頭往祁婧臉上搜尋,隻見她淚光盈盈,麵無錶情,都愣在那不知說什麼。

這時臥室裡傳來譚櫻的聲音:“要生了提前告訴我一聲,放寒假我跟妳爸都有時間,伺候月子還是自傢人貼心。”

祁婧的眼淚“唰”的一下滾落雙頰,望著許博咧開嘴笑了。

許博上去把她抱在懷裡,感受著輕微的抽噎顫抖,正要替她擦去眼淚,就聽裡麵又說話了。

“誰讓妳們兩個抽煙的?”

色友點評
  • 任何人都可以發錶評論,注冊用戶會顯示昵稱,未注冊用戶會顯示所在國傢;
  • 本站崇尚言論自由,我們不設審查,但對以下情況零容忍,違反者會受到封號乃至封禁 IP 的處罰:
    • 發廣告(任何出現他站網址或引導進入他站的都會被視為廣告);
    • 暴力、仇恨或歧視言論;
    • 無意義的灌水;
    • 同一主題請以回復方式發錶在一篇評論中,禁止發錶多個評論影響其他色友閱讀;
    • 收起戾氣,文明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