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書不見了。
連同她一起不見的還有陳渡。
溫韻一夜沒睡踏實,第二天渾渾噩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陳渡,打開房門撲了個空,轉而走進陳佳書房裡,也是一片空空蕩蕩。
她抓着門把呆了呆,衝過去打開陳佳書的書桌抽屜衣櫃床頭櫃,紙張襪衫翻得一地亂七八糟,跌跌撞撞又跑回陳渡房間裡,把每一個抽屜菈開,掘地叁尺一樣地刨,身份證、錢包、護照……兩人的所有證件全部消失了。
全部消失了。
她站在臥室的滿地狼藉裡,雙手顫抖着擡起,慢慢捂住腦袋,閉上眼睛發出絕望崩潰的尖叫。
刺耳的尖叫聲驚動了窗邊晨困的鳥兒,它聳聳羽毛,張開翅膀朝天空飛去。上升的羽翼揮出呼呼的空氣摩擦聲,小鳥的身影轉瞬融進湛藍的天色裡。同一片藍天,穹頂盡頭的城市另一邊,一架飛機正緩緩落地,低沉強勁的氣流音蓋過了整個世界的喧囂。
陳佳書眯了眯眼睛,透過玻璃窗看落地滑行中的飛機,白色機翼的反光讓她一陣恍惚,竟然就在機場了。
沒人想到他們會私奔。
他們昨晚從傢裡溜出來,她懷裡抱着書包,陳渡手裡牽着她,在黑夜裡奔跑,跑到燈火繁華的夜市區,打了出租車直奔機場。兩人都很興奮,大口大口喘着氣 ,睡不着卻也說不出話,睜大着眼睛彼此沉默地坐了兩個小時的車,藏在衣袖裡的手始終緊緊牽着,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兩隻手都是汗。(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沒有行李箱,隻有一個書包,裝着兩人的證件和兩套貼身的換洗內衣,陳渡一手拎包,另一手握着陳佳書的手腕,牽着她在人來人往中穿行,他們戴着同款墨鏡和口罩,將辨識度降到最低,歩伐邁得很大,他在前麵大歩走,陳佳書一路小跑跟着,飛揚的發絲撩起身邊行人的視線,不少人轉身回頭看向他們,都以為是哪對掩人耳目談戀愛的明星情侶。
他們很快將人群甩在身後,到前臺買了最早飛往馬爾代夫的機票,先登機,到了那邊再辦籤證。
流程很快,當兩張機票捏在手裡的時候,陳渡才微微鬆了口氣,仿佛終於從一場噩夢出逃,他握緊了身旁陳佳書的手。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溫韻瘋了一樣地找陳渡,動用了溫傢所有關係,拍桌子摔花瓶,說哪怕跑到東北深山老林裡也要把他們兩個人揪出來,要陳佳書那個小賤人好看!
可誰料反饋回來的信息卻是,他們出國了。
馬爾代夫,遠在天邊的印度洋群島,縱使溫傢再有錢有勢也鞭長莫及。
“陳佳書……陳佳書,該死的賤人,臭婊子……”溫韻頭暈目眩,踉踉跄跄地在滿地碎片裡打轉,說着與她身份全然不相符的粗話,病死鬼生的雜種,好好一個傢被她攪得天翻地覆!
當年就該讓她餓死在外麵!若不是陳晉南非要把她接回來,哪裡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哪裡會……溫韻揚手一把將桌上的文檔筆盃揮落到地上,“陳晉南你個掃把星!老不死的廢物,死外麵算了!”
茶幾上的電話響起,她像找到救星一樣撲過去,手忙腳亂接起電話,抹着眼淚揚起一個對方並無法看到的微笑,“怎麼樣,我兒子有消息了嗎……車禍?什麼車禍?”
她臉上笑容瞬間凝固,握着電話的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我不知道,他這幾天都不在傢,怎麼會……怎麼會……”她抓起包衝出去,“我馬上過來!陳晉南不能死,你們一定要救救她!”
陳渡的逃課通知單,陳晉南車禍的噩耗,不知下落的兒子,生死未蔔的丈夫……溫韻頭痛慾裂,急匆匆趕下樓,啟動車子奔往醫院。
在她踩下汽車油門的那一刻,伴隨着一陣震耳的轟鳴聲,一架大型波音客機完成了草坪上的助跑,速度加滿,飛離深城機場,猛地紮向萬米高空。
頭等艙環境很舒適,服務週到,空乘為每一位乘客提供了精致的毛毯和餐飲,即便如此,陳佳書還是暈了機,一盃果汁剛進肚裡沒多久就開始吐,吐得頭暈眼花,頭等艙的服務風景基本沒享受到,一路都在睡。
陳渡把她抱在懷裡看窗外的雲層,雲層很亮,映出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她一整晚沒有閉過眼,先是被溫韻怒斥威脅,再和他從傢裡逃出來,跑到馬路上攔公交,揣着一個書包浪迹天涯,十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們已經上了飛機,出了國境線,飛往一個全新未知的國度。
“為什麼要來馬爾代夫?”陳佳書下了飛機,暈機感過去了,趴在他肩上耷着腦袋問他。
陳渡背着她,兜着她兩條細腿把她往上移了移,握着她的手說,“這裡暖和。”
馬爾代夫很溫暖,地處熱帶,在北半球全麵入冬的時節,這裡依舊晴日朗朗,花木扶疏,連綿起伏的地平線,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海濱和沙灘,綠意濃厚。
補完籤證,兌了厚厚一沓美元,從海關出來,陳渡直接帶着陳佳書去住的地方,剛剛在飛機上就訂好的一傢,臨海露灘。四週種着椰林,頂層帶私人遊泳池,很豪華氣派的一座酒店。
陳佳書握着那一沓鈔票,聽陳渡與前臺英語交流,接着一張薄薄的房卡塞進她手裡,她擡頭,對上陳渡溫暖和煦的笑臉,被潮濕明媚的海風吹得有些不真實。
她捏着綠色的鈔票和黑色的房卡,看着陳渡說,“我感覺我還沒睡醒,還在做夢一樣。”
“嗯,做個好夢。”陳渡低頭蹭蹭她的鼻尖,放肆而大膽,這裡民宿開放,人流紛雜,誰也沒有在意前臺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無傷大雅的小親昵。
陳渡菈着她的手往電梯去,說待會兒先洗澡睡一覺,醒了去逛街買衣服,海灘邊有很多好玩的,語氣輕鬆又自在,仿佛天然地來進行一場旅遊。
進了電梯,陳佳書麵前的金屬門慢慢合攏,兩邊臉並成一張臉。
夢醒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