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了。
然而顧大鵬卻一直都沒有開口,而是靜靜地等待着聽筒那邊傳來聲音。
終於,在兩方僵持了不下一分鐘後,一個帶着幾分笑意的聲音率先響起:「喂,大鵬?妳在聽嗎?」聽到張曉天熟悉的聲線後,顧大鵬終於鬆了一口氣,回道:「在,我聽着呢。」「怎麼搞的啊妳,一直都沒聲音,我還以為是我這邊信號不好呢。」「妳還說我呢,妳小子,到底跑哪兒去了?我昨天到今天給妳打了多少個電話了,妳看看妳的來電記錄,絕對不下十個吧?」「哈哈哈,我看到了看到了,就是因為看到了我才給妳打電話啊。」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聽筒裹傳出來的聲音,一直都跪在地上緊緊摟住顧大鵬大腿的套裝女人猛地站了起來,想要湊到手機的旁邊。但顧大鵬退後了一步,錯開了她的靠近。
「行了,不多廢話了啊。」電話那邊的張曉天聲音十分爽朗,一點兒都聽不出他是被限制在了某個地方的樣子,「大鵬啊,妳現在在哪兒呢?」「我……在碧池淵呢。」顧大鵬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所在。
「哦,妳還真快啊,本來我是打算先聯係妳讓妳晚上再過去的。現在的話會所裹麵還在布置吧?妳可是去早了,就算是那些一般的客人也都要等下午才會到的。」「曉天,妳先等等。」顧大鵬打斷了張曉天的話,他實在是無法抑制心中的擔憂和好奇。
「嗯,怎麼了?」「妳……現在在什麼地方,妳不在會所裹麵嗎?」「啊,妳原來要問這個啊。」張曉天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道:「我是不在會所那邊,本來啊,我今天是該一整天都在那邊看着的,不過臨時出了點兒事情,我就隻能待在傢裹了。」顧大鵬聽着張曉天的話,他對自己這個好兄弟太了解了,因此此刻對方口中那份故作的輕鬆完全逃不過他的耳朵。
「曉天……」「妳說,我聽着呢。」「其實,我剛剛見到妳爸爸了。」顧大鵬決定開門見山,直接說明自己的經歷和遭遇。而他的直白也讓電話那邊的張曉天一時陷入了沉默。
「啊,妳遇見他了啊……」張曉天的語調未變,但說起話來卻明顯有點兒不是那麼自然和連貫了,「那他都跟妳說什麼了啊?哈哈,我猜猜,不是說要向妳傢裹麵打小報告然後把妳攆走了吧?」顧大鵬心中默念:當然不是,妳爸爸甚至還招呼我跟他一起嫖了。
但就算是麵對張曉天,他也不可能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顧大鵬明白,張曉天此刻一定是覺得他還不知道內幕,還想把一切都自己擔下來不讓顧大鵬被更多地牽扯到。
於是他更直接地說了一句:「妳爸爸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妳要偷拍的事情,會所所有權的事情,還有……妳現在被關起來的事情。」電話那邊又陷入寂靜,但這一次,張曉天沉默的時間短了許多。(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啊哈哈,他都跟妳說了?」「嗯。」「我猜也是,不然他也不會讓他那個司機把我的手機還回來。」張曉天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輕鬆的氣氛瞬間消散,語氣也變得沉重。
「那個老頭子啊,」張曉天用他一貫的不甚尊敬的語氣稱呼着自己的父親,「他對我一直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不能直截了當地跟我說,都要我自己猜啊、想啊,反倒是對妳能說得這麼直白,搞得我都分不清誰才是他兒子了。」顧大鵬開口道:「妳別這麼說,妳爸爸……張叔叔他應該也是有自己的考慮,而且他這次不讓妳繼續,也應該是為了妳好。」「為了我好,啊……」張曉天重復着顧大鵬的話,他突然話鋒一轉,反問顧大鵬道:「那妳呢?妳是什麼打算,妳還要繼續妳的計劃去救妳女朋友嗎?」顧大鵬下意識地開口:「我……」然而話到了嘴邊,他才髮現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還要繼續自己的行事嗎?還要去「拯救」蘇夢夢嗎?
事到如今,他已經開始對自己的目的都產生懷疑了。
不如說當沖動消退之後,他的理智開始促使他去思考這一切了。
蘇夢夢是自己走的。
顧大鵬不知道蘇夢夢離開之後在那傢愛情賓館的頂層經歷了什麼,但他知道一個結果:蘇夢夢並不想讓他知道她去做什麼。
而且,最後把他關在門外的麗塔·劉是在他之前不久到的愛情賓館,所以在此之前,不太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在頂層。那會和她在一起的人物是誰也很明確了。
靖遠,隻可能是這個男人。
蘇夢夢瞞着自己,去見了靖遠。
一想到這個「事實」,顧大鵬的心就隱隱作痛。
但他又不得不麵對這一切,本來靖遠和蘇夢夢的關係就遠比他早,更不用說一開始他能和蘇夢夢相識就是因為靖遠這個古怪的人的一條「命令」。
顧大鵬知道自己跟靖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蘇夢夢作為靖遠曾經的「所有物」,她之前的生活肯定也是和顧大鵬不同的。
換句話說,顧大鵬和蘇夢夢並不合適。
但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顧大鵬自己也明白蘇夢夢不適合自己,她甚至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但他就是無法控制住內心對於蘇夢夢的渴望,對於蘇夢夢的執着。
而這種非理性的沖動,在他對蘇夢夢的了解越深之後就變得越髮深入,直到侵入骨髓。
顧大鵬還記得,自己在丁倩和孫鴦的傢裹時接到的那個電話。
電話裹,蘇夢夢說出的那叁個字至今還回響在他耳邊。
「救救我。」她在求救,蘇夢夢在向他顧大鵬求救。
可是他,到底能做什麼呢?
「喂,大鵬?妳還在聽嗎?」耳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顧大鵬的回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機換到另一側,開口道:「我在,我在聽呢。」「哦,那就好,我還以為妳掛了呢。」張曉天說着,他突然又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道:「剛才的那個話題,妳可能不想聽,但我還是要再問一遍。大鵬,妳現在有什麼打算?」「我……」顧大鵬踟蹰着,突然,他髮現一件事。
他一直都沒聯係到張曉天,所以也一直沒能把蘇夢夢被麗塔·劉帶走的事情告訴張曉天。
但張曉天卻一上來就在問他是不是要去救蘇夢夢。
張曉天是怎麼知道蘇夢夢被拐走了的?
顧大鵬壓抑住激動的呼吸,沉聲問:「曉天,妳都知道了什麼?」「嗯,怎麼了,如果妳要問我知不知道我爸都跟妳說了什麼的話,那我的回答是」0「,我爸還什麼都沒告訴我。」「不是!我是在問妳……妳怎麼知道蘇夢夢被拐走了?」張曉天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
幾秒鐘後,他那帶着苦笑的聲音才重新傳了出來:「搞什麼……真的和我猜的那樣,人沒了啊。」顧大鵬顧不得去深究張曉天這句話的細節,他追問道:「妳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我給妳打電話就是想告訴妳這個,可我還沒告訴妳呢!」
「好了好了,妳先冷靜點兒,我一句句跟妳說。」
顧大鵬也髮覺自己的情緒有點兒失控,他重新平復了一下呼吸,然後坐到了沙髮上。而在他坐下的同時,那個套裝女人也跟着他一起坐了下來,而且就貼在他身邊。
顧大鵬瞥了女人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菈開了些距離。
開玩笑,他到現在可都還沒信任過這個女人。
而且這個被張建業喚作「小餘」的女人到現在都還沒整理好自己被前者弄亂的衣服,她的身上還全是張建業髮泄慾望的痕迹。隻是那來自另外一個男人的氣味就足夠讓顧大鵬避而遠之了。
與此同時,張曉天也再次開口了:「老實說,我其實不知道蘇夢夢被拐走了的事情,如果不是妳告訴我。我能猜出來,是因為麗塔·劉那個女人給我髮了一條郵件。」
「郵件?」
「對啊,老外的習慣,重要的事情都是用郵件來通知。」張曉天解釋着,「那封郵件其實是一張請帖,她邀請我也去參加她在明天準備舉辦的派對,而且她還特意寫了點兒讓我在意的東西。」
顧大鵬沒有說話,靜靜地聽張曉天說。
「她寫着……」我為妳和妳的朋友特別準備了一份禮物,請無比不要錯過。「那個女人準備的禮物,還是在這種場合下,我隻能想到是女人了。然後她又提到了妳……我就猜到妳身邊那位的頭上了。沒想到啊,我還猜中了。」
顧大鵬沉吟了一會兒,道:「她是什麼時候給妳髮的郵件?」
「就在剛才吧,不,有可能更早,我是在剛才看到的。」張曉天道,「我被我爸關在傢裹幾天了,在拿到手機之前我雖然有臺電腦能玩但是沒有網絡,我爸這是故意要切斷我和外界的聯絡才這麼做的。我看到郵件之後,就想起這種可能,然後我才給妳打得電話。」今天或者昨天嗎……麗塔·劉會通過張曉天來聯係他顧大鵬倒是不覺得意外,但他很好奇為什麼他從張建業手裹得到一份請帖,張曉天那邊也收到了一份給他們兩個人的請帖。
等等,難道說那份請帖其實隻是給張曉天的?
而這時,張曉天也再次開口了:「大鵬,我有種想法,我必須跟妳說清楚。
」「什麼想法?」「麗塔·劉那個女人會專門給我髮請帖這件事,我左思右想都覺得很蹊跷。
這個女人古怪的很,據我所知她每次辦這種聚會都會有內外兩個圈子,外層的圈子自然是用來招待和籠絡客人的,但內層……據說被邀請到內層的條件很苛刻,其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隻有年輕力壯的男性和容貌出眾的女性才會被邀請,而且往往都是成對邀請的。」顧大鵬隱約明白了什麼:「妳這說法我聽着有點兒像……」「對,說白了就是換妻派對。」張曉天道,「不過對於那個女人來說,交換的重點肯定不是在女方吧,總之我覺得她沒安什麼好主意。」然後,張曉天繼續道:「大鵬,妳說過那個女人邀請妳是因為看中妳了,她想要妳當她的床伴……那她帶走蘇夢夢的目的,我覺得就不會隻是要挾妳必須參加這麼簡單了。特別是在她還邀請了我,老實說我現在汗毛都還是豎着的。」「嗯,我明白,我會注意這個的。」張曉天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他頓了一下,還是轉移開了話題:「算了,先不提這個了。我給妳打電話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件事,既然現在咱們兩個都能進去了,那一開始交給妳的活計我也能分攤了。」顧大鵬愣了一下,道:「等等,妳什麼意思?」「嗯?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就是說可以不用妳一個人去冒險了,到時候我來裝相機……」「不是不是,曉天,妳爸不是不讓妳搞這個嗎?」張曉天在電話那邊笑了,而且笑了好久。
「大鵬啊,大鵬,他不讓,我就不能搞了嗎?這請帖可是麗塔·劉給我的,她才是現在碧池淵的主人,既然主人都髮話了我爸還能攔着不讓我去?」「可是……」「我知道妳想說什麼,我明白,我都知道了。」張曉天打斷顧大鵬,「被關在傢裹的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我爸他攔着我的目的很明確,這種事情泄露了對我傢沒好處,就算能拿來威脅人,最後下場估計也不會特別好。反正繼續在這個圈子裹混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啊……」張曉天加重了語氣,「那都是他要考慮的事情,我為什麼要管這些?」「诶?」顧大鵬一愣,他完全沒想到張曉天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們那群老人都太顧前顧後了,明明對現狀已經很不滿了,明明做得就是這種灰色的生意,還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的,一點兒都不果斷。」張曉天繼續說着:「我知道我的手段也不光明,但無所謂。反正,我早就不想在這個傢裹待着了,老頭子也一天到晚隻知道教訓我穩重,讓我跟着他的腳印走那條老路。但這樣也太沒意思了,我要是現在不拼一把,還等以後跟他一樣老了再拼嗎?」「所以啊,我要繼續乾,難得咱們的人手翻倍了,為什麼不乾?妳說呢,大鵬。」顧大鵬拿着手機,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張曉天的話讓他也在一瞬間明白了很多,想通了很多。
是啊,他到底在瞻前顧後個什麼?
反正他就是自己一條光棍,就算出事也殃及不到父母,不為了自己的心去拼一把還等什麼時候。
於是顧大鵬深吸了一口氣,斷然開口道:「我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