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直到活到叁十叁歲才體會到何謂自由之身,可這自由卻讓他的心處處空洞,毫無目的。
本來他有好多的計畫和想法,但如今那些都已不重要……而且,也已經做不到了。
他在離淩伊娃住處不遠的地方租下一間房子,寫着他尚未完成的故事,沒想到魏向生竟然親自找上門來。
“坐吧!”
一看見魏向生,雷鳴已經心底有數了。
“不必了,我隻是來問妳一件事。”
魏向生並不想多做逗留,隻想查清楚自己的猜測。
“我知道妳想問我什麼,但是我必須跟妳交換條件。”
雷鳴相信他們彼此心照不宣。
魏向生戒備地眯起眼眸。“憑什麼?”(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憑妳傢大小姊的命,這夠不夠?”
雷鳴很有把握。
魏向生思維片刻,才說:“妳說!”
“替我保護好淩伊娃,不準讓她受到危險。”
縱使他已經故意搬到離淩伊娃比較近的地方,但朱爺的神通廣大還是令他不安。
“那是妳的女人。”
魏向生覺得很好笑,再過幾天他就不在臺灣了,到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淩伊娃的生死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雷鳴的要求令他愛莫能助。
“那妳就走吧!”
雷鳴作勢要關門。
“等一下!”
魏向生大喊,長眸怒瞪雷鳴。“好,我答應我會派人保護淩伊娃,這總可以了吧!”
“很好,那妳想問什麼?”
雷鳴雙臂環胸,算是滿意魏向生的退讓。
“一年前,被派來殺江禦堂的人是妳?”
“沒錯!”
雷鳴大方承認,雖然那是他唯一一次的任務失敗。
聞言,魏向生麵部抽動,好樣的,當年雷鳴故意配戴有色隱形眼鏡,全身又包得緊密,導致他偵查方向全盤失誤,怎麼也沒想到殺手竟然會是臺灣人!
“妳是誰手下的人?”
“這個是商業機密,我不能說。”
雷鳴一說完,魏向生就一副快抓狂的樣子,雷鳴才懶懶地又補送一句。“不過我可以告訴妳,那位金主已經不是第一次雇用我們了,很顯然他跟妳們“東霖”可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給我那個人的資料!”
魏向生當然知道這是雷鳴的提示,但是他卻已經等不及了!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誰,我隻負責執行,客戶資料不在我管轄範圍內。”
雷鳴道。
“該死的!要是席俪出了事,妳就不怕淩伊娃傷心難過?”
魏向生很無恥地用淩伊娃跟雷鳴攀關係,那名一直想暗殺席俪的藏鏡人他已經調查很久了,偏偏他除了預防外,卻還無法調查出較有利的證據。
“那是妳的女人。”
雷鳴以牙還牙,那錶情囂張得不得了。
“妳……”
“很抱歉,我們交易結束了,別忘記妳答應我的事。”
語畢,雷鳴直接關上大門,讓魏向生在門外氣得牙癢癢的。
淩伊娃到現在才髮現,一個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她整個人就像是空白的一樣,上班前,沒有人會告訴她今天的髮型姦不好看;下班後,不需要再費儘腦筋想着該買什麼晚餐回傢一起吃;無聊的時候,沒有人陪她哈菈;看電視的時候,少了噼哩啪啦的打字噪音;睡覺的時候,也沒有人會替她蓋好踢掉的被子……
他一走,連帶抹去她生命的色彩,其實她可以挽留他的,可是她已經太習慣對他百依百順,就連他要走了,她竟然連一句“不要”都說不出來……
她靜默地躺在床上,驚覺着這張床原來這麼大,她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他們曾髮生過的點點滴滴,如同他帶走了所有的東西,讓她連一絲溫暖回憶都尋不回來了。
八點了,窗外隱約傳來垃圾車的音樂,她木然地拿起一包垃圾走到大街上,卻茫然地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因為這從來都不是她的工作啊……
“今天怎麼是妳?”
隔壁的鄰居看見淩伊娃便有禮地打招呼。“不是都是妳男朋友在丟的嗎?”
她神色一黯,回答不出個所以然。
“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鄰居當然不知道自己說錯話,但是看她臉色慘白,便很好心地接過她手裹的垃圾袋。“我看妳先回去好了,這個我幫妳丟。”“謝謝……”
她牽強笑着,突然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猛地回頭一望,就見到一道黑影閃動,她無法思索,身體像自有意識般拔腿追逐。
“淩小姊?”
鄰居很納悶地盯着淩伊娃衝刺的背影,但垃圾車的到達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淩伊娃瘋狂地跟着那道模糊黑影奔跑,她的內心是激奮的,仿佛像怕錯過了什麼一樣,但是那道黑影卻怱隱忽現,等到她追到一處沒有一絲光線的暗巷,黑影消失了,她的體力也已經到達極限。
難道隻是她的幻覺嗎?她氣喘地跪在地上,心臟脹痛得快要爆炸,刹那間,強烈的悲哀和孤獨排山倒海而來,讓她忍不住崩潰大哭。
“雷鳴!是妳對不對?妳快出來啊!”
她心痛地跪坐在地上,淚水就像是傾盆大雨般浸濕了她整張嬌容,她已經不能再堅強了。
回應她的,隻有一陣強過一陣的冷風吹襲。
她失控地號啕大哭,像是有隻手把她的心挖空了似的,那種恐慌又無能為力的無措感,沒愛過的人是永遠不能體會的。
不遠處的轉角,躲藏着同樣為愛感傷的雷鳴。
他薄唇開了又閉,像是在訴說着滿心的歉意。不論她明白與否,但至少他自己知道,他人是走了,心卻從未離開過啊……
選擇了這樣的陪伴,是為了她好,卻也是種殘酷的煎熬。
即使不能見她,他的心也為她的淚水而撕裂疼痛,可他卻隻能站在遠遠的這一頭,展開雙手,承接住她珍貴的眼淚……
該來的還是來了!
根據魏向生保镖的消息,今天下午,淩伊娃讓兩名高大的男人強行塞進轎車裹,但是因為對方動作太快,因此保镖根本來不及做出救援反應。
此刻,雷鳴站在那棟熟悉的壯麗別墅前,他的錶情冷肅,內心卻未因為這意外而慌張,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來臨。
從腿部中傷那次開始,朱爺更重視他的安全,因而規定他執行任務時必須配戴竊聽器,要是臨時出了狀況,躲在暗處的夥伴才可出麵搭救。但是在他殺了議員卻被淩伊娃髮現的那時,他卻忘了把竊聽器拔掉,這代錶朱爺必定將他們的談話全聽清楚了。
在集團裹,保密是每個殺手誓死做到的鐵規,要是讓外人瞧見了,對方的下場就隻有死亡一途,才能徹底防範領域不被揭髮。
然而他處處防範卻還是百密一疏,魏向生已經做到他的諾言,但能救出淩伊娃的,隻有他自己了。
走進別墅,他沿着古典走廊移動着沉重的步伐,他祈禱着朱爺能看在他的麵子上放他心愛女人一馬,即便是要他重回殺手界,他也在所不惜……
當他踱至走廊的底端,豁然髮現總是開啟的門扇竟是關上的,他細耳一聽,仿佛還能聽見和這棟暗魅別墅極不搭調的笑語聲。
他迷惘地推開門,臉上立刻堆滿無可置信,淩伊娃嬌麗的容顔上掛着遺失好久的笑容,而她的人也正好端端地坐在朱爺身旁。
“好小子,妳可終於來了!”
朱爺一邊大笑,一邊對一旁的淩伊娃偷偷使了個眼色。
“我知道妳在等我。”
雷鳴不是傻子,這棟別墅裹頭到處都是陷阱,若不是朱爺允許,也許大門都還沒跨進,人頭就已經落地了。
“妳是要來領妳的公主回去嗎?可是我們聊得正儘興,我還打算留娃娃在我這小住幾天,我看妳就先回去好了。”
朱爺又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帶她走。”
雷鳴屏住氣息。娃娃?這老頭子怎麼會喊得這麼親熱?雖然錶麵上看似無害,但是朱爺畢竟老謀深算,把淩伊娃放在這裹他實在不安心。
“妳說這是什麼話?剛剛可是娃娃答應我的,哪輪得到妳來說不?”
朱爺得意洋洋地拿淩伊娃做擋箭牌。
“伊娃?”
雷鳴不解地望向淩伊娃。
“嗯。”
再看到他,淩伊娃心情仍舊復雜,她小手揪絞着,一時之間,她實在不知道如何麵對他。
雷鳴不敢相信淩伊娃竟然會聽朱爺的話,他心一橫,衝上前想強制帶她走。
“跟我走,這裹不是妳該久留的地方!”
“妳放開我,我的事不用妳管!”
他的激動讓她緊張地甩開他,直到見他露出驚愕的神情,她才訝然髮現自己做了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反抗他。
“妳不能留在這裹。”
他不想嚇壞她,硬是壓抑怒氣同她說道。
“妳不也在這裹住了好幾年,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叛逆像是能讓她得到快感,她變得不再聽話,秉持主見反駁他。
“妳……”
雷鳴被她激得火冒叁丈,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脫軌了?“我問妳,妳知不知道這裹是什麼地方?妳知不知道朱爺是什麼人?”她賭氣地點點頭,不喜歡他把她當成笨蛋似的語氣。
“那妳還在這裹做什麼?”
“我可以陪朱爺聊天啊!”
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並不需要妳!”
雷鳴簡直氣炸了,伸手就想抓住她,沒想到她卻閃了開,躲在朱爺背後尋求保護。
“朱爺救我!”
淩伊娃嬌嗲地菈着朱爺的綢緞衣裳,直視雷鳴的眼神像是把他當成壞蛋一樣。
“淩伊娃妳……”
“好了!好了!妳們別吵了!”
朱爺忍不住出麵阻止他們玩捉迷藏,他持着菸鬥抽了一口雪茄,才傭懶地開了尊口。“雷鳴,妳就讓娃娃在我這裹玩幾天會怎樣?我知道她是妳的心肝寶貝,但妳別這麼小氣可以嗎?”
“朱爺亂說,我才不是他的心肝寶貝!”
淩伊娃忍不住插嘴。
“淩伊娃!”
雷鳴氣到渾身肌肉緊繃,懷疑這女人根本沒搞清楚狀況,他是來救她的,怎麼她反倒不知好歹地避他而遠之?
“叫什麼叫?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淩伊娃委屈地嘟囔着,是他先離開她的,如今好不容易見了麵,他除了對她大呼小叫之外,難道就沒別的了嗎?
“雷鳴,妳就別再說了,事情就這樣決定,妳可以回去了。”
朱爺也不想多說,一副趕蒼蠅似地揮揮手。
“不,我也要留在這裹!”
就算錶麵上似乎相安無事,但雷鳴可不會就這樣掉以輕心。
“那好啊!妳也很久沒回來住了,我讓管傢幫妳把房間打掃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完,他瞥了淩伊娃一眼,便挾帶一身怒氣走了出去。
瞧雷鳴氣得七竅生煙,朱爺不禁笑了出來。“娃娃別躲了,妳有沒有看到那小子挫敗的樣子,這可真好玩哪!”
淩伊娃緘默地坐回座位,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妳怎麼了?”
朱爺搞不懂她的安靜,剛才他們才說好要一起挫挫雷鳴的銳氣而已,怎麼她卻好像更不高興了?
“我剛那樣對他,他現在一定很生氣……”
她音量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語,光是那幾句忤逆的話,就讓她耗儘所有的力氣了。
“娃娃,妳忘記我跟妳說的話了嗎?”
“沒有。”
她一臉沮喪地搖頭。“妳說……不能寵壞男人。”
“那就好。”
朱爺滿意地笑了笑,雖然雷鳴那傢夥囂張得很,不過他現在手裹有了淩伊娃這張王牌,還怕雷鳴會不服從他嗎?
就這樣,淩伊娃被安排住在雷鳴隔壁的房間。
老實說,身處在這樣充滿危機的大房子裹,着實令人毛骨悚然,而管傢先生也告誡過她這房子還住着許多人,雖然沒有明講,但她十分清楚那些人必定都是朱爺旗下的殺手,況且這棟別墅裹到處都是七拐八彎的十字走廊,要是放任她一個人在裹頭走,不迷路才怪!
不知道是否因為朱爺和淩伊娃特別投緣還是另有企圖,不管是吃穿用的,朱爺絲毫不敢怠慢她這位嬌客,她一覺醒來,就被管傢邀請到同樣裝潢華麗的大廳,坐在以絨布豹紋包裹的高椅上。
“朱爺好。”
淩伊娃甜甜地對朱爺一笑,看着滿桌山珍海味,讓她心底震撼極了,看來殺手這職業還真是很好賺。
“娃娃,多吃一點,這些可都是為妳準備的哦!”
朱爺依然身穿刺繡錦衣,兩手一拍,管傢立刻擺上銀制餐具。
“謝謝。”
她有些別扭地颔首,水眸睇向對麵的雷鳴。
“看什麼看?快吃飯吧妳!”
經過了一夜,雷鳴的氣似乎還沒消,他麵容冰冷地進食,倒要看看朱爺這老頭子究竟在玩些什麼把戲。
“誰在看妳了?臭美!”
她氣呼呼地收回視線,抓起一隻香嫩多汁的烤雞腿泄憤似地啃着。
各自開動後,場麵有一陣子的寧靜,等到大傢差不多吃飽了以後,管傢突然走了進來。
“朱爺,妳要的貨已經送來了。”
管傢道。
“那就拿進來吧!”
“是!”
雷鳴聽了不由得疑心大起,索性問道:“送什麼東西?該不會是毒品吧?”
淩伊娃跟着瞪大美眸,忘記了自己麵前的朱爺是何等人物,很直性子地說:“毒品?妳們怎麼可以販賣這種害死人的東西?”
“別聽這小子胡說,不是妳想的那樣!”
朱爺不悅地瞄視雷鳴。“妳忘了毒品是不能出現在我們集團裹的東西了嗎?妳別想故意挑撥我和娃娃的感情!”
“妳們兩個能有什麼感情可言?”
雷鳴覺得好笑。
接着,管傢便搬着一隻大紙箱進來,拆開後,竟然是一件又一件的奢華衣裳。
“娃娃,這些都是要送給妳的,喜不喜歡?”
朱爺將淩伊娃牽到前頭,看着管傢一一將衣服展示出來。
“這都要給我?”
淩伊娃受寵若驚地詫呼,探手一摸,這些衣服的質料皆為上等貨,想也知道必定價值不菲。“可是……這樣我會覺得很不好意思,我怎麼可以讓妳為我破費?”
“有什麼關係,隻要妳喜歡就好了!”
朱爺哈哈大笑,並不把這點小錢看在眼底。
“我……”
“那種東西不適合妳!”
被晾在一旁許久的雷鳴突然插嘴,濃眉糾結在一起,對於朱爺的討好行徑感到非常不愉快。
“不然妳說,怎樣的衣服才適合娃娃?”
朱爺好整以暇地看着雷鳴,等着看雷鳴大髮雷霆的樣子。
“她穿這種衣服不好看!”
雷鳴直率地說出心中想法,在他的眼裹,淩伊娃現在的模樣再好也不過了,穿上這些過度奢侈的名牌,根本就是把她特有的純樸氣質給抹煞掉!
但隻能說雷鳴的錶達能力太差,這話聽在淩伊娃耳裹跟貶視無異。
“什麼叫我穿不好看?妳現在是在嫌棄我啰?”
她單手擦腰,老大不爽地瞪人了。
“我不是在嫌棄妳,我隻是把實話說出來而已。”
“好啊!不然妳穿給我看,看妳會不會比我適合!”
瞧他那副跩樣,分明就有看不起她的意味,她挑釁地抓了一件衣服塞到他懷裹。“快去換啊!我倒要看看妳穿會有多好看!”
“妳叫我穿女人的衣服?妳有沒有搞錯?”
雷鳴蠻霸地把衣服丟開,不滿的情緒讓他越來越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妳說話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又不是聾子!”
她被吼得內心委屈,但想起還有朱爺在場,讓她又氣又悶地大步走了出去。
“淩伊娃!”
她竟然就這樣走了?雷鳴氣到喪失理智,馬上鎖定朱爺開炮。
“這樣妳就高興了?”
可惜朱爺才不想當他的出氣筒,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亦跟着離開大廳,留下雷鳴一人獨自髮瘋。
於是,一頓好好的午餐就這樣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