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諾從來就不打眼兒入不了施言雙目的小人物,施言是不會分一丁點注意給他的;他平日裡與同學們接觸又不深,誰會知道他其實是有倔脾氣的。所以在被措不防及的一腳踢得跪倒的黑諾,沒有跳起反撃施言時,就給了施言錯誤信號,以為這傢夥服軟的。於是鬆開了菈著他的手。黑諾卻沒有去揀煙頭,他站起來拍拍膝蓋前麵灰印、後麵腳印,轉身去拿了笤帚、簸箕往教學樓走去。
這邊幾位看到他進了樓裡,身影轉過不見後才反應過味的笑了出來,週小東砸了一拳在施言肩上:“你們班還有這樣一個不買你帳的啊,真逗,你那一腳好象蹬棉花上了。人傢根本不屌你。”施言眼睛一翻:“懶得收拾他,沒人揀,你們幾位誰扔的誰自己揀了!”他們才不會自己揀,喊了一位外班值日生給煙頭都掃走。
這麼一件小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黑諾也不會放心上的。可是,這放別人心上了,施言感覺自己的威信被侵犯了,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無視過,想想還不單單是無視他,黑諾的做法簡直就是蔑視他,這個角落如灰暗老鼠的人,居然敢這樣對待他。施言是越想越氣,看見黑諾就不順眼,總覺著他欠修理。
元旦的班級聯歡會施言當然是負責人之一了。班級裡依然按照那6個組分的,施言還要和別人一起安排全部節目錶和準備會上的零食,用班費也就是買點糖果和瓜子、花生之類的,這哪裡夠學生們一下午五、六個小時的消耗啊,所以也要求每人帶一瓶罐頭或者一盤菜,有主動提供點水果的更好。黑諾以前這樣的事情,都不參加下午就在傢不去學校的。可如今上了高中了,班主任特別強調了不準請假,人人都要來。因為他不上心吧,報著應付之意也沒有和同學們熱烈討論過,結果以為就是看同學們節目的他兩手空空的就來了。
桌子已經被拼成6塊,每組的桌子上都堆放了吃的,黑諾這時候才發現別人都有帶東西。其實他沒有帶,也不會有什麼人多說、多留心的,因為拿來了就自己放在自己組的桌子上就好,又不會有什麼人來記錄,本來就是多拿少拿都憑自願。大傢都興高采烈向別人介紹自己帶的東西,或者品嘗別人的,對黑諾這樣不主動的人不會有人專門跑來問他帶什麼的。可是黑諾自己覺得白吃了同學的東西有點不好意思,就少少地拿點瓜子、花生在自己麵前做樣子。
學生的聯歡會多就是謎語、唱歌、跳舞和遊戲。投入者其樂融融,象黑諾這樣幾乎置身事外的就是單純的觀眾了。已經有流行音樂在同學之間傳唱,可惜的是他沒有聽過,無法置評;謎語倒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傢故意的要渲染氣氛,他明明聽著簡單得夠弱智的謎,卻要幾次才有人猜中。他不去猜卻聽得認真。
忙碌了一圈已經代錶本班也去了同年級其他班拜年的施言回到了自己組的桌前,立即陷於同學熱情包圍,大傢都要他嘗嘗自己的貢獻,連帶謝謝他拿來的橘子。因為北方冬季大部分傢庭的水果就是蘋果,差點檔次的是國光,好點檔次的是黃、紅元帥,要幾年以後才開始有紅富士這樣的蘋果。而橘子真的不多,價格也不便宜。施言傢人口少,姐姐已經在外地上大學,傢裡就叁人,而單位分的(領導級)和送禮來的橘子卻不少,所以他今天就拿來了幾個。
施言得意掃過每人麵前都有的橘子皮,嗯,有一個傢夥前沒有。施言心裡不快:好啊,這傢夥還不屑吃我的東西呢。這真是誤會,黑諾也就是剛剛才知道橘子是組長帶來的,他沒有隨便吃桌子上的東西是自小養成的習慣-----不拿別人一針一線,也是因為慚愧今天什麼都沒有帶做了個真正的白吃。
在施言的概念中就是我不痛快,也不能要惹我不痛快的人好過。他想找麻煩,總得尋出事兒啊。正好一同學告訴他某一盤菜很好吃,可惜他回來晚了,大傢搶光了。他就問:“黑諾,你的菜是哪盤?”“……”黑諾一下子就不自然起來。
施言一看,就快速數過桌麵盤子,果然算上空了的也隻有8盤,笑得明朗卻心藏惡意:“難道被搶光了?”黑諾看大傢也看他呢,也就坦白了:“對不起,我沒有注意通知,我什麼都沒有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