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男一女走入廳內。年在二十五、六間,頭紮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樣貌俊俏,肩頭掛著一對飛撾,頗有點公子哥兒的味兒,乍看又似弱不禁風。
他的肩上掛著一種少見的兵器——飛撾,這種奇門兵器江湖上罕有人使用,兩撾形如鷹爪,中間係以丈許長的細索,一看便知極難操控。
女的頭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寬大罩袍羅,裙下卻露出一對赤足的少女。
此女長得非常嬌俏,瓜子口臉,兩顴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點,予人俏皮野潑的感覺。秀目長而媚,烏靈靈的眼睛充滿不馴的野性。
她手上所持的是一把造型奇特的腰刀。此種彎刀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最利馬戰,刀型微彎,前銳後斜,沒有護手,刀柄處紮著布條,自刀起平鏟平削,刀刃平磨無坑,由於刃身隻有寸許闊,故稱為尖刺。而此女手上的腰刀顯是上品。
廳中眾人顯然不知道來者是誰,唯一認識他們的跋鋒寒隻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原來是“武尊”畢玄的高足拓拔玉兄和淳於薇小姊啊,久仰啦,剛剛的狂言是笑某所髮,如失禮之處,請二位海涵。”
我借機向眾人介紹道。眾人亦恍然大悟,原來是畢玄的徒弟,怪不得氣質如此特異。
“原來是個藏頭露尾之徒,可敢與小爺一戰”拓拔玉冷冷的說道。
即使我還在言語中招惹到了妳的師傅,妳也不用這樣啊,突厥人真是好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還以為是什麼角色,卻是個沒膽鬼。我淳於薇最看不起這種人了。”
那個潑辣丫頭亦說道。
“真的不能和平解決?”
我淡淡的問道。
“想和平解決,拿出妳的本領來吧!”
拓拔玉依然冷冷的說道,冰冷的語調顯示了他隻求一戰的堅定決心。
“唉,既然不能善了,那就讓我名動天下的第一天再加上絢麗的一筆吧!兩位,請!”
我豪氣沖天的說道。
什麼,他竟然想以一敵二……
難道他以為成名幾十年的“武尊”畢玄的徒弟都是紙糊的……
也許他真的是藝高人膽大呢……
妳以為絕世高手都像街邊討飯的啊,一出現一大片……
眾人中一些年輕人頓時議論紛紛,有的佩服我的豪氣,有的認為我狂妄透頂,有的大大的不以為然,更有的認為不自不量力。
“狂妄,讓小爺來教訓妳!”
拓拔玉雙手連抖,鷹爪立時化成百千點光影,水銀瀉地的向我灑來運轉長生決功法,陰,陽二氣交替變幻,翱翔蒼冥身法全力展開,將拓拔玉,淳於薇都卷在當中,我沒有運轉易筋經和道心種魔大法,還不是時候,即使長生決也沒有動用五行之氣,殺雞還用不上牛刀。二人雖然奮力抵擋,可惜蒼冥身法轉折之間了無痕迹,陰陽變換的真氣特性也讓二人防不勝防。
叁十招,終於突破他們的防守,雙手在二人穴道上稍粘即離,飛身跳出圈外。這還是我沒有全力施展的結果,但二人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呆立當場。
眾人再次大駭(擔心他們的心臟承受能力!這是怎樣的武學修為了,怕比起叁大宗師來也是相差無幾吧,而且,看年紀他還隻有二十左右,那他將來會達到什麼樣的境界啊!
跋鋒寒更是雙目神光大勝,看來以後要被這個真正的武道狂人不斷騷擾了。
雙龍自是大為興奮,雙目之中流露出自豪,也流露出渴望的光芒。
不忍拓拔玉和淳於薇的心理留下陰影,以至武道修為停滯不前,我揚聲道:“隻有百折不撓,銳意進取,不斷超越自我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個人際遇不同,實在不具有可比性,武道修為的最大障礙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在下希望能有與二位再次對戰的機會!”
此舉果然令眾人暗挑拇指,大為讚歎!什麼叫廣博的胸襟啦,恢弘的氣度啦,原來做到這點也很簡單,嘻嘻,我髮誓,剛剛確實是愛惜人才,而不是因為淳於薇的原因。
“笑兄武勇,令人欽佩,在下必不會讓閣下失望!”
回復過來的拓拔玉抱拳施禮,朗聲道。看來他已經從剛才的失敗陰影中走了出來,雖然不能說完全不受影響,但已經不足為慮。
淳於薇則大感興趣的看着我,烏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仿佛在述說着什麼,絲毫不掩飾她對我大感情趣的錶情,突厥女子,夠野性!
二人方轉身慾走,一道猶如天籁的箫聲傳來,缥缈,寫意,音符轉折間如呼吸般輕柔,自然,青山,綠水,優美的畫卷仿佛一一在眾人眼前展現,使人如沐春風,心神俱醉。忽然,又一道箫聲加入進來,曲調歡快,活潑,畫卷再變,潺潺的流水中仿佛有了自由的魚兒在隨波暢遊,蜿蜒的堤岸邊仿佛有了蔥鬱的楊柳在迎風搖曳,秀麗的青山中仿佛有了悠閒的小獸在儘情嬉戲,動靜結合,意趣無窮。不知何時,兩道箫聲已完全交織在一起,有如一隻大鵬一隻小鳥比翼齊飛,越飛越高,那小鳥竟然始終不落於大鵬之後。翱翔九天,直達天際。
良久,廳中眾人才從夢幻般的意境中清醒過來,才髮現吹箫人皆已蹤影全無。
至此,神秘的笑行天青年第一高手之名響遍天下。
與寇,徐,跋叁人傳音告別後,我不緊不慢的追蹤着石青旋的倩影之後。佳人好像知道我在追他,左轉右折,大概是好奇心起,要與我這能與她在箫音中產生共鳴的人作另類的較量吧。
若即若離的奔行了大半個時辰後,感覺前麵的佳人終於停了下來,我也開始緩步進入谷中。
這是怎樣的一道風景啊,腦海中雖然存有虛無人見過的各種更樣的美景,但那畢竟局限於意識深處,而今這一切卻真實的展現在自己麵前。
蔥鬱的鬆枝隨着微風輕輕的搖曳,中秋金黃的月色灑遍小谷的每一處角落,一清新淡雅的白衣女子正坐在溪旁一方玉石上,一雙潔白無暇的白玉般的小腳正在小溪中浣洗,還不停的踢動,天竹箫隨意地放在身旁,仰起俏臉凝望夜月。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我輕聲吟道,隨即坐在她稍遠處的另一方玉石上,把早已拿出的小提琴盒放在旁邊。同樣仰望着夜空,感受着這份難得的寧靜。
良久,石青旋天仙般溫柔素淨的聲音傳入我的耳內道:“我歡喜夜晚,總不願睡覺,帶著日夜交替那抹黃昏的哀愁,然後進入恒深的寂靜,不管是燦爛的星空,還是淒風苦雨的暗夜,又或像今晚的月照當頭,總有着引人馳思的特別美景,那種感覺,好美!
“是啊,芳草如茵,碧空如洗,看山舞銀蛇,聽細雨霏霏,品清茶一盞,奏玉箫一曲,感天地之無限,悟人生之永恒,那該是何等的灑脫,何等的惬意啊!”
或許是詫異這樣的回答,石青璇終於輕扭玉頸,轉過頭來。
有所感應之下,我亦同時向她望去。
肌膚晶瑩如玉,吹彈可破,烏油油明亮如寶石的眸子,更有種像永恒般神秘而令人傾倒的風采;本應是完美無瑕的美麗,卻給一個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惡節骨的鼻子無情地破壞,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知道真實情況的我當然不會在意,隻是她的那雙眸子,實在是太過清澈,空靈,讓人忍不住就要前去探索,迷失其中,定力無雙的我也不由的髮生了刹那間的失神。
石青旋顯然也驚異於我的容貌,氣質,更生出了想要透過麵具,一見真顔的沖動。那稍顯的迷離的眼神更加動人。
對望片刻,有感於剛剛同時失神的尷尬和默契,我們不由相視一笑,一切化於無形。
石青旋再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道:“是否是青璇欠了妳什麼?笑少俠為何要苦苦追趕呢?”
“大概是有感於姑娘的箫音吧,冒昧唐突,仙子莫怪!”
“仙子,青旋一蒲柳之姿的小小女子,怎配如此稱呼!”
“靈秀之氣,形於內而諸於外,青旋大傢騙人很好玩嗎?不過,妳的麵具實在是太難看了!”
我有些打趣的說道。
“被妳猜出來啦,看來還沒徹底呆掉!”
那亦喜亦嗔的錶情不禁是我又有刹那迷失,心跳差點加劇,還好我定力足夠強,才沒有失態出醜。
看我這麼快就有回復正常,石青旋不由好奇心大起,橫了我一眼,那股媚態一收,氣質立刻一變,恢復了脫俗清麗之態,隻聽她幽幽的問道:“笑少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哩,又為何還要帶着麵具呢?”
“隻是紅塵俗世中一無形浪子罷了,終於佩戴麵具,是為了自由,平常心!”“此話何解?”石青旋疑惑的問道。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名聲,地位,金錢,權利實在是太多羁絆,尤其如此亂世,人性的野心,貪婪,慾望等等負麵情緒被無限制的放大,很容易讓人迷失或深陷其中,佩戴麵具隻是為了時刻警醒自己,那隻是一種無奈的生活罷了,摘下麵具,自由自在,溶入茫茫終生之中,天上廣闊,任我逍遙!”
“笑少俠的想法很特別耶!”
“哇,這樣說話好累,仙子如果不嫌棄,直接叫我行天吧!至於特別,我到不覺的,隻是對現實生活的無奈逃避罷了!”
“好吧,那行天也稱呼小女子青旋吧,行天難道沒想過去爭霸天下,做一個大英雄,去改變現狀嗎?”
哈哈,稱呼改變啦,而且石青旋竟然主動問起了我的志向,看來好奇心使她萌生了進一步了解我的想法,好兆頭,再接再厲!
“天下大勢,分久必和,和久必分,就如萬事萬物一樣自有其內在的規律,體顯熱血男兒的壯志豪情也不需要非用這種方式吧,況且,爭霸天下的人已經太多了!”
我心有所感的說道,看到氣氛有些凝重,我又適時轉移話題道:“差點把冒昧前來的初衷給忘記了,今日同奏一曲,大有‘知音’之感,因此想請青旋品評一下行天的新作!”
“行天箫技高超,小女子聆聽大作!”
“哈哈,青旋錯啦,此曲乃是一種新的樂器所演奏!”
“那小女子可要見識一下啦!”
“此樂器名為小提琴,山野小調,請勿見笑!”
說完我開始專心演奏這決定成敗的一曲,德彪西的《月光》隨着小提琴婉轉,悠揚的琴音,整個天地間仿佛鋪開了一層如詩如畫的月下美景,溫柔,靜谧的夜色中,一輪明月在變化莫測的雲彩中忽隱忽現着,即使雲層再厚,也擋住不優美,皎潔的月色灑滿大地,景色醉人心魄。
我自己也全身心投入這優美的琴聲之中,閉上雙眼,踏着輕快的步伐,任憑琴音在耳邊行雲流水般的飄過。這一曲《月光》無論在意境上,還是在心境上都是石青旋這遠離塵世喧囂,隱居於幽靜小谷的孤獨女孩的真實寫照,知音一曲,當之無愧,連我也不知不覺的迷失其中,石青旋又怎不能感同身受,心神激蕩呢?
曲中孤獨,自強,淒涼,感傷的情懷無不與石青旋的切身感受一一照應。在演奏中,由於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前世的爺爺,老爸和今世的向雨田,因此,曲中感傷,淒涼的意味濃了一些,一曲既罷,清醒過來的我髮現石青璇呆呆的坐在那裹。唉,好像有點過了,這看似堅強的少女畢竟身世太過淒慘,別人無憂無慮,享歡膝下的時候,她卻隻能孤苦的麵對殘酷的現實生活!這根心弦一經撥動,那還不如黃河泛濫,一髮而不可收!
再想到自己幼年同樣是極度缺乏對於成長最為重要的母愛,我感同身受的說道:“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旋即,我感覺到了目前沉悶的氣氛,我又拿出那塊漂亮的銀色麵具,放在她的旁邊,微笑着開玩笑道:“青旋還是用這塊麵具吧,妳的那塊,給人的反差太強烈了,搞不好會死人的!”
對着同樣露出淡淡微笑的石青旋揮了揮手,我就這樣輕輕的離開,揮一揮衣袖,未帶走一粒塵埃,卻帶給了自己一份淡淡的情意。
石青旋的心境隨着我的話語一變再變,一曲《月光》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更是打開了她塵封已久的心扉。現在的她有些癡癡的坐在青石上,眼中童年孤苦無依的畫麵交替閃現着,繼而她的眼中又充滿了柔柔的溫情和欣慰的笑意。因為,她不在孤獨;因為,她已有了一個知己,雖然她們連對方的真麵目都沒有看到,但是,知道“知己”二個字就夠了!這時,遠遠的傳來了我充滿孤寂而又灑脫的話語:“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盃邀明月,對影成叁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