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宗收拾完畢之後,帶着嶽可人,由吳思遠輔佐,小鬱和暖雲服侍,房中席保護,一行人便向江淮省路同府上慶縣進發。
嶽可人救父心切,一心想早點到傢鄉,朱傳宗體諒她的心情,便曉行夜伏,一行人一心趕路。
原本朱傳宗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是很想看看一路的風景和民俗的,可是救人如救火,隻好抓緊趕路,心想:“凡人要是像神仙一樣,會飛就好了。”
隨即覺得這樣的想法太荒唐,騎在馬上不禁笑了。
幾女都坐在馬車裡,這時小鬱打開窗簾道:“少爺,你在笑什麼呢?”
朱傳宗道:“並沒有笑什麼。你在車裡盯着我做什麼?是不是想我了?”
小鬱道:“想你個大頭鬼。”
一下把朱傳宗調笑的心想弄到九霄雲外去了。小鬱繼續道:“少爺是不是想着如果把她父親救出來了,她就會感激不盡,以身相許,所以才發笑呢?”
朱傳宗忙在馬上伏下身子,湊到她耳邊道:“不許亂說,嶽姑娘會聽到的。”
小鬱噗嗤笑道:“還沒過門,就這麼為人傢着想了。那我現在要不是叫她少奶奶啊?”(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朱傳宗憨笑道:“你要願意,你當少奶奶如何?”
小鬱紅了臉道:“別胡說了,我一個丫頭,怎麼能當什麼少奶奶呢?再說誰要嫁你這個死肥豬啊?”
說完頭縮回車廂裡。
暖雲在車裡聽得清楚,笑道:“這下好,戲弄別人不成,這會子自己弄了一鼻子灰吧?”
小鬱嘴裡可不讓人,道:“哎喲,我可不敢搶佔姐姐的位置,姐姐和少爺那些事情,當我不知道呀!我以後應該叫姐姐少奶奶呢!”
暖雲立刻紅了臉,怒道:“當嶽小姐的麵,你胡說什麼?誣蔑我不要緊,誣蔑少爺,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小鬱說漏了嘴,其實也是無心的,她一向傲氣慣了,脾氣是得禮不讓人的人,並沒有壞心,這時候覺得說的話也太重了,也是深悔,忙道:“我是開玩笑呢!姐姐還當真了。嶽小姐是大傢閨秀,就別挑剔我這個小丫頭的胡鬧了。”
嶽可人一直微笑不說話,這時才道:“兩位姐姐別嘲笑我了,我一個落難之人,哪裡比得上你們出身豪門呢!宰相傢中七品官,你們身份比我高貴多了,千萬不要嘲諷我了。朱公子是好人,是清官,才肯千裡跋涉,為了我們一傢,那起子貪官,害的我傢破人亡,他們心怎麼這麼黑呢!”
說着抹起了眼淚。
小鬱和暖雲連忙安慰,見她小小年紀,一個人上京告狀,背地裡吃了多少苦,那是可以想見的。
朱傳宗騎馬累了,便進後麵吳思遠坐的馬車上休息,聽他講一些冤案故事,吳思遠果然博學多才,見聞又廣,說了許多朱傳宗在書本上見都沒見過的道理,朱傳宗大受啟發。
就這樣,走了半個多月,一行人到了上慶縣。
才到了上慶縣的地界,在官道上還沒走出十裡,就見遠遠一群人敲鑼打鼓,前來迎接,為首一人頭戴官帽,正是上慶縣縣令週崇聖,率領縣丞、主簿、把總、巡檢、典吏知信等一些官吏,一起前來迎接。
週崇聖拜見朱傳宗,說了一些大人旅途勞累,一路辛苦,下官未能遠迎,還請恕罪等等一些客氣話。
朱傳宗道:“你這還不是遠迎!非得到京師裡迎接我,才叫遠迎嗎?”
週崇聖笑道:“大人說的是,下官聽到京裡的消息,說大人要來鄙縣考察,因此晝夜期待,真是恨不能前去京師迎接大人呢!”
朱傳宗道:“你消息倒靈通。不過你不是晝夜期待,而是晝夜睡不着,希望我不能來吧!”
週崇聖陪笑道:“大人說笑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大人移駕縣衙吧!”
朱傳宗十五六歲,血氣方剛,做事隻嫌慢,一聽去縣衙,便說好。
朱傳宗做上車馬,向縣城進發,到了城裡,他猶如眾星捧月,前呼後擁,進了上慶縣衙門。
朱傳宗也不顧旅途勞累,和週縣令等官吏的勸告,立刻要審理嶽一鳴殺妻案。
落轎走馬,升堂炮響之後閃門,眾文武排班分兩排站定。週縣令膽戦心驚,無奈隨班行禮,心裡張皇失措,心想:“巡按大人年紀這麼小,可是卻不能輕視啊!先給我來個下馬威,看來我得要大大的破費了。聽說他是工部尚書傢的公子,果然是將門出虎子啊!”
朱傳宗在大堂之上坐定,吳思遠在左邊的椅子上落座。本來吳思遠的品級比朱傳宗還高,又是他的老師,按理這個主位要謙虛一番的。但是吳思遠此行是來輔佐朱傳宗的,所以他一番師爺的打扮,別人絕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居然是個五品官。
朱傳宗一拍驚堂木,道:“週知縣週大人,你可知道本官這次前來是因為什麼事嗎?”
週縣令忙笑道:“回大人話,巡按大人奉令前來上慶縣視察,下官並不知道是什麼事。”
朱傳宗冷笑道:“是因為嶽一鳴殺妻案。嶽一鳴的妻子還活着,你卻誣蔑嶽一鳴殺妻,天底下還有比這荒唐的事情嗎?此案你若從實招來,我還會維護你,對你從輕發落,否則的話,哼,你知道後果。”
週縣令心下雖慌,但他為官多年,見多識廣,忙道:“大人,原來您說的是這個案子啊!這個案子並沒有冤情啊!嶽一鳴的叔弟一貫是個無賴,一定是他指使人喊冤的,連嶽一鳴都親自承認殺人了,這個案子還有什麼疑問呢?請大人明鑒。”
朱傳宗道:“是嗎?你如果不用刑,犯人會被屈打成招嗎?現在立刻傳嶽一鳴上堂來。”
週縣令一使眼色,衙役連忙去提犯人。
一個戴着枷鎖的犯人被帶了上來,朱傳宗見他相貌斯文,四五十歲年紀的樣子,麵目黃瘦,跪在丹墀,低頭流淚。
嶽可人本來躲在後堂,這時候看見她的老父親,奔了出來,跪在他的身邊,哭道:“爹爹!”
二人抱頭痛哭。
朱傳宗大起憐憫,不過這是大堂,便叫道:“嶽一鳴!”
犯人答應:“在!”
朱傳宗道:“你為何無故殺妻?是何道理?有什麼冤情嗎?隻管說來,本官為你做主。你女兒千裡到京,為你陳述冤情,因此本官奉了上命,不遠千裡來到這裡為你洗冤,你有什麼話,盡管說來吧!”
嶽一鳴滿眼落淚,往上磕頭,良久道:“小人的確是不小心,一時失手,把妻子殺了。並沒有冤情,請大人饒恕。”
嶽可人悲聲道:“爹爹,這位朱大人會為您洗冤的,他官大的很,您不用怕的。再也不會有人給您上刑了。”
朱傳宗聽嶽一鳴不敢喊冤,看他身體有多處傷痕,憐憫地道:“不錯,你有冤情,盡管說來,本官奉皇上之命,掃盡天下不平事,讓天下太平清白,你就放心好了。”
嶽一鳴抽泣了一會兒,磕頭道:“大人是青天大老爺啊!可是小人真的沒有被冤枉,請大人放過我吧!”
朱傳宗這下呆了,過了一會兒,問週縣令道:“聽說有一個女人,自稱是嶽一鳴的夫人,可有這事?”
週縣令忙笑道:“大人英明,的確有這個女人,可她是個瘋子,根據我們大梁律法,瘋子是不能做為證人的。”
朱傳宗冷笑道:“你說是瘋子就是瘋子?傳這個人來。”
週縣令仍舊笑道:“大人,有醫院的醫生作證,那女子的確是個瘋子。這個女人傢住在廣興縣。如果要傳她,可要等兩天了。”
朱傳宗道:“好,明天我要見到她,你們立刻派人去。”
朱傳宗公事完畢,來到後宅,脫了公服,在書房和吳思遠閒坐,想起方才之事,隻說“奇怪”道:“先生,您看這個嶽一鳴怎麼回事,他是怕被毒打嗎?怎麼不敢喊冤?”
吳思遠道:“我早說了案子不是那麼容易辦的。就算是白的,這些官員串通起來,非要說是黑的,你也沒辦法。嶽一鳴到底怕什麼,我們現在也不知道,要慢慢詢問吧!”
朱傳宗怒道:“乾脆我把這個狗官關押起來得了。”
吳思遠道:“沒有證據,談何容易啊!要是也先打後審,和這些貪官有什麼區別?而且我朝官員,按律不能隨便處置的。”
二人正說着,週縣令前來拜訪,送上了程儀和拜帖,上麵寫的都是送的禮物。
吳思遠道:“當官的不打送禮的。我看少爺收下算了。反正這個案子不容易辦。不如順手賣個人情。”
朱傳宗一把把禮單撕碎,道:“先生當我是什麼人?要是為了錢,我這麼遠到這裡來乾什麼?”
對僕人道:“你去告訴週縣令,就說我說的。除了公事,其他的一概免了,如果再送禮來,別怪我治他個行賄之罪。”
僕人去了,吳思遠道:“按官場的規矩,這傢夥以為你要更多的禮金呢!會送更大更好的禮物,等你再拒絕,他知道我們動真格的了,以後和我們可就是敵人了。”
朱傳宗輕蔑地道:“他?一個小小的縣令,配當我的對手嗎?”
吳思遠道:“如果案件不查清楚,利用官比他大,來找他的罪狀的話,我覺得這趟來的可就不值得了。”
朱傳宗凜然道:“先生說的對,我要調查清楚,讓別人心服口服,才顯得我的本事。請先生多費心了。”
心想:“吳先生似乎對我要求很嚴格,真把我當他的徒弟了。”
果然,第二天週縣令便以談論公務的名義,請朱傳宗吃飯,朱傳宗推托不去,可是週縣令說是公事請教,到了中午時分,便菈上他吃飯。
朱傳宗心裡冷笑,心想:“看你耍什麼把戲。”
索性也不推遲了。
席上,週縣令和一些個官吏談論風月,又拿出了一幅字畫給大傢觀賞。這幅畫是著名畫傢是善子常的群馬圖,是罕見的珍寶。
眾人都稱頌不已,說萬兩銀子也買不到這樣的珍品。
週縣令道:“下官偶然的機緣之下,得到了這幅珍寶,可是我一個微末的小官,怎麼能配擁有這麼名貴的畫呢!不如請巡按大人收藏吧!隻有大人才有這個資格。”
眾人也是連忙說好話,朱傳宗見這幅畫真的是非常精妙,心裡也很喜歡,可是知道要是收了這樣的重禮,以後的案子可就不能破了,體會到了辦案的難處。當下道:“我不喜歡字畫,再說,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這不是收賄嗎?”
週縣令看朱傳宗的神情,就知道他其實很喜歡這副畫,忙道:“大人,這可不是賄賂啊!這幅畫我送給大人,大人給我提一幅字,我們這就是互相交換禮物了。怎麼能算是賄賂呢?”
朱傳宗道:“我的字怎麼能值得了萬兩銀子呢?這還是不行。”
週縣令道:“不然,大人的墨寶,也是天下珍品,怎麼不能和這個善子常比呢!一定要寫,大人的字我是要定了。”
朱傳宗笑了,道:“可惜我不會寫字啊!已經酒足飯飽了,我要回去了,犯人下午不是能帶到嗎?我休息一會兒,還要審案呢!告辭!”
朱傳宗揚長而去。
一個小吏道:“朱大人公子哥出身,也許真的不會寫字呢!”
週縣令臉色鐵青,一個巴掌打了過來,道:“他這是要動真格的了。他是想要了我們的命,想升官。你們給我小心侍候着,要是出了一點錯,我活不了,你們也活不了。”
下午朱傳宗開庭審案,一個婦人被帶到堂上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朱傳宗讓嶽可人上前去指認。
嶽可人撲向那個婦人,大哭道:“母親,您怎麼幾年不見了。您去哪裡啦?”
那婦人隻是抽泣,依依呀呀,並不能說話。
朱傳宗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道:“傳嶽一鳴。”
嶽一鳴上堂之後,朱傳宗喝道:“嶽一鳴,你看這個婦人是誰?你可認識?”
嶽一鳴跪在地上,也是啼哭不止,卻不說話。
朱傳宗一拍驚堂木,喝道:“週崇聖,這就是你所說的嶽一鳴殺妻案嗎?嶽夫人還在,這是怎麼回事?”
週縣令雖然臉白如紙,但勉強笑道:“大人,這個婦人並不是嶽夫人啊!他是廣興縣侯小興的夫人,不信可以傳喚證人。而且侯夫人是個瘋子,有醫院的醫生為證。穿證人。”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上堂來,跪下磕頭道:“小人侯小興,這女人是小人的夫人,因為患了癡病,見誰都說是他的媳婦,所以被人誤會是嶽一鳴的老婆,惹了這麼大的一場官司,請大人原諒。”
接着上慶縣的醫生上堂來,呈上侯夫人的病志。
朱傳宗看完,對侯小興道:“喏,侯小興,你知道在堂上做僞證,欺騙本官的後果嗎?”
侯小興道:“小人說的都是實話,並不知道什麼後果。大人英明,也不會治我罪的。”
朱傳宗畢竟經驗少,案子到了這個份上,也有些迷茫了。
對那個醫生道:“你們也是朝廷裡的部門,當然知道做僞證的後果,不僅官位沒了,還要坐牢的。這個女人當真有瘋病嗎?”
那醫生道:“小人詳細檢查過了,她的確有病,而且嗓子也啞了。她的鄰居也都可以作證,難道大人不相信我們醫院的醫生嗎?”
朱傳宗聽了,語氣也緩和了,道:“案子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傳喚侯小興和嶽一鳴的親戚鄰居,看看這個婦人到底是不是嶽夫人,退堂。”
回到後堂,朱傳宗對吳思遠道:“先生,難道這個案子沒有冤情嗎?似乎我們看錯了,嶽姑娘離開她母親的時候,她年紀還小,認錯人也說不定。”
吳思遠冷笑道:“世上的事情復雜的很,少爺說的也有道理。可是跟據我的經驗,這些人是合夥欺騙我們呢!如果我料的不錯的話,明天那些傳喚上來的人,沒有一個人會說那婦人是嶽夫人的。”
朱傳宗奇道:“先生這個話怪異,如果這婦人真是嶽一鳴的老婆,那麼多人,怎麼可能都認錯呢?怎麼會異口同聲呢?”
吳思遠緩緩道:“你還年輕,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現在週縣令已經把包括嶽一鳴在內的所有人買通好了。嶽一鳴原來被冤枉,一心求清白,但是週縣令答應他等你走後,會還他一個公道,他就不會冒風險翻案了。你沒看到所有的證據都對嶽一鳴不利嗎?就算嶽一鳴喊冤,大人您又能如何?有醫生證明那婦人是瘋子,就此一點,就翻不了案啊!”
朱傳宗做聲不得。
吳思遠道:“破傢知縣,滅門知府。這話你聽過嗎?”
朱傳宗道:“請先生明示。”
吳思遠道:“我說一個案例給你聽。這是我們大梁國的一個真實的案子。當然,這樣的案子成千上萬,而且現在仍然在發生着,我隻是說一個例子而已。”
朱傳宗凝眉細聽。
吳思遠道:“直隸郡的武林縣一位叫陳大可的富戶,有一妻一妾。妻姓黃,妾姓楊,兩個人鬧別扭,黃氏正好生病,嘔氣病重醫治不好,就病死了。他傢鄰裡有一個平日看着他傢眼紅的好事之徒,便撺掇黃氏的兄弟告官,宣稱人死得不明不白,要敲陳大可一筆。黃氏的兄弟很樂意跟着敲一筆,便和那個潑皮講好了,由他出麵,他躲在暗處作手腳,敲出錢來對半分。”
“武林縣知縣是個貪官。他有個鄉親在他這裡吃閒飯,正打發不了呢。見這案子關聯着人命,而且陳大可是個富傢,不由大喜,便要在他身上得些好處,好打發那個老鄉走。便立即準了狀紙,佥牌把陳大可抓來,不由分說,關在獄中。”
朱傳宗道:“這還有王法嗎?”
吳思遠道:“王法就是來欺負百姓的,這有什麼可說的?你看這狀子是可準可不準的,就算準了之後,拿來問訊,對陳大可的申辯也是可聽可不聽的。官員的權力多大啊?陳大可一入了獄,趕緊托人把妻弟請來,讓他各方打點。破費了幾百兩銀子,各方都打點到了,特別是縣太爺的那位打秋風的老鄉滿意了,替陳大可說了好話,才放了陳大可。”
朱傳宗道:“千裡當官隻為財,我終於知道書上這句話的意思了。”
吳思遠道:“厲害的還在後麵呢!沒想到陳大可的妻弟嫌他賺得不足,事後又追上了那位知縣的老鄉,把賄賂他的四十兩銀子強討了回來。知縣聽說此事後,勃然大怒,出牌重新問案,並且以‘私和人命’的罪狀捎帶上了陳大可的妻弟。陳大可妻弟聽了立刻出逃了。”
朱傳宗忽見事情急轉之下,忙道:“後來呢?”
吳思遠道:“陳大可和妾楊氏被重新拿到衙門後,不由分說,先是一頓狠打,關進監獄。然後下令挖墓驗屍,要查他那位亡妻的死因到底是什麼。同時召集當地各方人等,一邊驗屍,一邊調查了解情況。知縣成心要冤枉陳大可,隻要從重坐罪,先吩咐法醫(也叫仵作)報傷要重。仵作揣摩了他的意思,便無中生有,多報的是拳毆腳踢致命傷痕。黃氏幼時喜吃甜物,麵前的牙齒落了一個,也做了硬物打落之傷。竟把陳大可問了鬥毆殺人之律,妾楊氏威逼期親尊長致死之律,各問絞罪。陳大可央了幾個分上來說,隻是不聽。”
朱傳宗目瞪口呆,道:“厲害,厲害。普通的事情,就能辦成這樣的殺人案。後來呢?”
吳思遠道:“這案子本來已經結案了,本來沒有什麼事情,但是知縣要報復,竟可以把兩個人重新問成死罪。可見一位知縣合法地禍害他人的能力有多麼強。因此老百姓把知縣稱為‘破傢的知縣’,而知府權力更大,可以讓百姓滿門抄斬的,所以叫‘滅門知府’。這位知縣果然叫陳大可破了傢。楊氏見兩個人都活不成,乾脆把罪過全攬在自己身上,寫了供狀,然後在獄中上吊自殺,陳大可又多多送錢,這才了結了這樁案子。”
朱傳宗嘆道:“先生博學多才,今天我才知道社會是這麼一回事。”
吳思遠道:“用民間諺語的話說,‘官斷十條路’,別說案情稍有模糊之處,官員的合法選擇就有十種之多,怎麼斷都不算錯。就算是案情清晰,官員們也可以無中生有,甚至明顯違背法律的判案,都很難翻案。民告官的話,根據我們大梁律法,先要打二十大闆的。嶽姑娘僥幸遇到了你,如今才能來翻案,你知道在京師的南莊,有上萬來京師告狀的百姓嗎?他們到了衙門,都沒有人理會的。”
朱傳宗聞所未聞,更是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