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取得校長的同意後,何冉將泉泉帶到畫室。
下午學生們在課室裡上課,泉泉則乖巧地坐在角落裡旁聽。
他很懂事,安安靜靜地呆着,一點兒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何冉拿了幾張畫紙和一袋水彩筆給他,他自己畫了一陣子後,擡起頭叫了何冉一聲。
“姐姐……”他慾言又止。
何冉轉過頭看他,問:“怎麼了?”
他膽子還是很小,說話時不敢看何冉的眼睛,吞吞吐吐道:“你,你不是說……教我畫畫嗎?”
何冉笑了笑:“可以教你啊,不過有個條件。”
泉泉懵懵懂懂地睜着大眼睛:“條件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什麼事?”
何冉說:“以後你叫我阿姨,不要叫姐姐。”
他叫蕭寒叔叔,叫她姐姐,輩分不就亂了麼。
泉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噢,阿姨。”
蕭寒來接泉泉時是傍晚五六點,放學時間,學生們都出去吃晚飯了,畫室裡沒有別人。
他站在門口敲了幾下,沒聽到動靜,便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課室裡空調已經關了,但冷氣還未完全散去,蕭寒乾完活出了一身大汗,走進去覺得挺涼快的。
視線轉了一圈,隨即在角落裡找到那兩個人。
地上鋪了一張一開大的畫紙,泉泉直接趴在那上麵畫畫,何冉坐在旁邊指點一二,兩人都很投入,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他之前叫她小孩,直到一個小小孩坐在她身邊,才發覺她身形已經隱約可見女人的曲線了。
蕭寒靜悄悄走到他們身後,何冉察覺到什麼,轉過頭來,“你來了。”
泉泉聞聲也回過頭來,他看起來很開心,語調是上揚的:“叔叔。”
蕭寒點了點頭,問:“你畫得怎麼樣?”
泉泉將畫提起來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我今天下午畫了花和鳥。”
那畫紙上一灘黃的一灘紅的糊在一起,真看不出來是花和鳥。
即使如此蕭寒還是給予了誇獎:“不錯。”
泉泉靦腆地笑了笑。
蕭寒又說:“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泉泉嘴角立馬耷菈下來,不舍地說:“等一下嘛,等我畫完這張再走。”
蕭寒看了眼時間,片刻後妥協道:“好,我們六點半再走。”
何冉找了張凳子給蕭寒,她也挨着他身旁坐下。
從蕭寒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汗味提醒着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近,何冉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下午,逼仄的空間裡,陰暗的光線布在蕭寒的臉上。
他們沉默了太久,久到她都快要忘記自己的上一句說的是什麼。
後來蕭寒終於開口:“你先去一樓等我,洗完澡我們再說。”
說完之後他就直接轉身走進浴室裡,何冉發了一會兒呆後也默默地下了樓,但是她沒有等他,而是直接離開。
因為她能預感到他說不出來什麼,就算能說得出什麼也不會是她想聽到的內容。
有的時候男人的沉默就是一種拒絕。
想到這裡,她不着痕迹地將自己的小腿往旁邊挪了一點。兩人坐在一起時他的褲腳總是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小腿,這種微妙的感覺卻令人十分在意。
距離六點半還有二十分鐘,這麼一直靜坐着不是辦法。
何冉隨意找了個話題:“泉泉性格隨誰?這麼膽小。”
蕭寒說:“隨他爸吧。”
之前何冉一直忘了問,聽蕭寒提起才注意到,“為什麼是你養他?他爸呢?”
“他爸去世了,他媽跟了別的男人,現在也在廣州,但是不肯帶他走。”
何冉聽後不禁沉默,又轉過頭去望了一眼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他以後都跟你住這邊?”
“隻是來玩一陣子,下個月就送回去。”
“不考慮讓他來城裡讀書嗎?這邊環境好一些。”
蕭寒抿着唇,沉默了一會兒,“我在努力。”
到點了,蕭寒帶着泉泉離開畫室。
泉泉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轉過身,問何冉:“我明天還可以來麼?”
何冉點頭笑:“當然可以。”
蕭寒拍拍泉泉的肩膀,“跟姐姐說再見。”
“姐……”泉泉一張嘴,又馬上改口:“阿姨再見。”
何冉朝他們揮揮手:“明天見。”
第二天中午,何冉去理發店接泉泉時,蕭寒正準備帶他出門。
何冉堵在門口問:“你們要去哪?”
蕭寒說:“他生病了,我帶他去趟醫院。”
何冉低頭去看泉泉那張小臉,才發現他臉色蒼白,非常虛弱。
“他怎麼了?”
“不知道,昨天半夜咳嗽,今天早上起床又吐又菈的,估計是水土不服。”
何冉牽起他冰涼的小手,想了想說:“我帶他去醫院吧,你下午還要乾活吧?”
蕭寒說:“沒事,我先把你們送過去再看情況。”
到醫院,醫生給泉泉量了體溫。
有輕燒,建議打吊針。
泉泉平常膽子小,這個時候倒是勇敢得很,不哭也不鬧。
隻不過在護士姐姐給他紮針的時候,他忍不住把臉埋進蕭寒懷裡,默默地抽噎了幾聲。
打吊針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事,何冉讓蕭寒先去忙自己的,她來照顧泉泉。
蕭寒交代泉泉要乖一點,又跟何冉道了聲謝,便先離開了。
吊針打完後,泉泉的燒退下去了,但咳嗽和菈肚子還得靠吃藥慢慢治。
那之後的幾天,蕭寒要出去工作的話則把泉泉放到何冉那裡,拜托她幫忙照看一下。
泉泉的病漸漸好轉,但是為了防止復發,蕭寒叮囑何冉盡量別給他吃外麵不乾淨的東西。
所以這幾天中午何冉一直帶着泉泉在畫室飯堂吃。
週末飯堂阿姨不上班則有些麻煩,何冉向別人借了廚房,嘗試親自下廚。
她問泉泉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泉泉思考了半天,說想吃生蚝,看來這孩子口味也隨他叔叔。
何冉不會處理生蚝,作罷。
她上網搜了幾道傢常菜的做法,照着菜譜裡寫的買好材料。
看起來是挺簡單的,可惜在做第一道菜時就失敗了。
切胡蘿蔔時一不留神把手指頭傷到了,泉泉在旁邊嚇得大叫一聲。
何冉倒是雲淡風輕地調侃起自己:“看來我得小心點,不然就變成你叔叔那樣了。”
雖然手指上隻破了一個小口子,血卻流得非常誇張,根本止不住。
何冉拿紙巾包住,緊緊地纏了好幾圈也沒起什麼作用。
看來後麵的歩驟是沒辦法進行下去了,何冉無奈地說:“今天我們得在外麵吃了。”
小傢夥聽了絲毫不覺得遺憾,反而竊喜地拍了拍小手:“我喜歡在外麵吃。”
從畫室出來這一路,何冉的紙巾已經不知道被血染紅了多少張。
泉泉受驚不輕,嚇得舌頭都捋不直了,“阿、阿姨,你……你怎麼流那麼多血啊?”
何冉已經見慣不怪,語氣淡淡地說:“沒事,再過會兒就不流了。”
談話間,兩人路過一傢華萊士。
泉泉不知看見了什麼,雙腳黏在地上,走不動路了。
何冉視線順着他望去,看見玻璃門上貼着的炸雞和漢堡的宣傳單,不由皺了皺眉。
何冉菈了菈他的手,沒菈動。
她說:“我們去前麵那傢麵館吃吧。”
泉泉站在原地不動。
何冉又說:“你咳嗽還沒好,不能吃這些油炸的。”
泉泉咽了口口水,還是沒動。
何冉對付小孩就那麼幾招,講完道理她就沒轍了。
泉泉眼神亮晶晶,語氣裡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姐姐,就讓我吃一次嘛,我在老傢從來沒吃過這個。”
何冉說:“你剛剛叫我什麼?”
泉泉這鬼馬精靈立馬改口:“阿姨。”
“……”
五分鐘後,一大一小在華萊士裡靠窗的位置坐下。
何冉將剛出爐還熱乎着的漢堡包裝拆開,卻沒馬上遞給泉泉。
她先逼他做了保證:“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泉泉笑得燦爛,“嗯嗯。”
何冉又說:“不能告訴你叔叔。”
泉泉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絕對不告訴。”
一頓油炸食品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下午泉泉咳得越來越厲害,最辛苦的時候甚至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藥快吃完了,何冉不得已又帶着他上醫院跑了一趟。
這一次醫生開的藥是衝劑,味道非常苦。
泉泉兩隻小手捧着紙盃,強忍着眼裡的淚花抿了一口,實在是咽不下去。
何冉說:“這就是你生病還要吃油炸食品的後果。”
泉泉可憐兮兮地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被咳嗽聲給衝走了。
何冉輕拍他的後背幫他順順氣,問:“後悔了麼?”
小傢夥用力地搖搖頭,奶聲奶氣道:“不後悔,漢堡包可好吃。”
何冉將盃子遞到他嘴巴前麵,“不後悔就行,但是以後不能這樣了,把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