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楓擡起眼睛對上祢凱,平靜的說,“請你不要亂說話,在場的人這麼多,誰看見我抽千?你不是也沒看見嗎?”
祢凱抓着嵐楓衣領的手攥緊,狂怒一觸即發。她說,“第一局,我勝,贏了叁萬,第二局,我輸,輸了叁萬。第叁局,我又勝,贏了四萬九千,但緊接著第四局,我又輸,而且不偏不倚,剛好輸了四萬九千。我的牌都在你的計算當中,不是抽千,又怎麼解釋?”祢凱逼問着。
“祢凱,你乾什麼!”什錦大叫,上前想菈開祢凱。
祢凱轉過頭,用可以凍死人的冰冷語氣說,“不乾你的事,你讓開。”
什錦知道祢凱的脾氣,要是在氣頭上,誰也阻止不了,她擔憂的看著嵐楓。
“巧合。”嵐楓平靜地回答說。
巧合?祢凱不悅的挑眉,說:“十局。”她用另一隻手比劃十這個數字,繼續說,“你玩了我整整十局,現在和我說巧合?”想祢凱在整個華盛頓,都沒有人敢不尊重她,沒小到來到這麼一個小賭場,竟然遇到敢在她麵前抽千的!更可氣的是,祢凱竟然看不出嵐楓抽千的手法。
玩?對了。嵐楓就是在玩她。嵐楓就是看眼睛長在頭上的祢凱不順眼,所以才這麼搞她,不讓她贏,也不讓她輸,讓她難受。
嵐楓的眼掃了下什錦,之後對祢凱說,“放開。”
“你沒抽千,對不對?”祢凱的手依然扯著嵐楓的衣領不放,兩個人依然保持著零距離對話。(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嵐楓沒有再辯解什麼,保持着這個尷尬的姿勢。
祢凱咬了咬牙,鬆開手。
什錦上前菈住祢凱的胳膊,說,“算了,我們走吧。”
祢凱點點頭,纖長的胳膊搭在什錦的肩頭,卻轉身用霸道的語氣命令兩個黑衣保镖:“給她點顔色,教她學乖。”
早就按捺不住的保镖抓過賭桌後輕飄飄的嵐楓,將她摔在地上。
還沒有施加拳腳,僅這一摔,嵐楓感覺她的骨頭架子快要撒花了,她悶哼一聲,單手支住地,想站卻站不起來。
小鋪雖然是個小賭場,但凡是賭場,就不可能沒有打手。冉顔眉一見祢凱動粗,連忙去叫守在門口的叁個打手。
什錦不可置信的看著祢凱,不相信她竟然在沒有嵐楓抽老千的證據前,公然命令保镖出手打人。什錦顧不得什麼形象,奮力的推開祢凱的保镖,攔在倒地不起的嵐楓身上。
祢凱走過去菈什錦起身,說,“抽千就要受懲罰,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什錦揮開祢凱伸過來的手,說,“不行!誰動嵐楓都不行。”
祢凱注意的看着什錦保護嵐楓的樣子,再次伸出手菈什錦起來,說,“跟我回去。”
什錦推開祢凱,“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回去!”
這時,冉顔眉和叁個打手奔進了屋,劍拔弩張的對著祢凱和她的保镖。
祢凱旁若無人的從冉顔眉身邊走過去,踏上螺旋臺階,一副諒你也不敢把我怎麼樣的姿態。
兩個保镖跟在她身後離開。
幾乎是躺在地上的嵐楓指了指桌上的籌碼,冉顔眉立即會意,轉過身喚住祢凱:“你的錢還沒拿走。”
十局下來,她沒輸沒贏,還是五十萬。
祢凱頭也沒回,冷冷的聲音飄過來,“送給你了,算是醫藥費。”
什錦從地上站起身,看著祢凱離去的纖細背影,氣的直跺腳。
遠處傳來叁個人離去的腳歩聲,呯呯地踏在螺旋臺階的聲音重得像石頭。
嵐楓捂著一側的胳膊直直的躺在地麵上,眼睛閉起,平靜的像個死人。
地下室有著永恒的赤白色燈光,燈光下的一切顯得十分狼狽,嵐楓的身上斑斑點點的全是血迹,遍地是剛才毆打時掀翻的一些籌碼,這個畫麵讓人看起來多少有些傷感。
冉顔眉破天荒地拿出一支煙開始猛吸,目光落在嵐楓身上,很久。之後,她環視着不足幾十坪的小鋪,預測著苦心經營多年的賭場的未來。在她看到祢凱帶來的撲克牌上的“克魯迪”叁個字後,才知道她究竟得罪了怎麼樣一個人。
這件事不會不了了之的,冉顔眉笃定。
什錦走過來心疼地看著嵐楓被刮傷的臉,在蹲下的一瞬間眼淚已經滑落下來。透過一層一層的水霧,她看見嵐楓與地麵親密接觸過的一側臉頰青紫,絲絲細細的血沁了出來,像一張青灰色的血網。她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沒有那麼多同情心和泛濫的情感,隻是在看到嵐楓抖動的睫毛下強裝的堅強後,她就哭的更兇。
什錦的眼淚滴落到嵐楓的臉上,嵐楓緩緩的張開眼睛,伸出另一隻還算完好的手,輕輕拭去掉在自己臉上的淚水,又擦了擦什錦臉上的眼淚。說,別哭了。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要哭的像演電影一樣。
什錦拿出兜裡的手帕,開始擦拭嵐楓唇邊的血痕,擦一下,嵐楓就皺一下眉,嵐楓揮開了什錦的手,想要掙紮著站起來。但她努力了半天,依然像被釘在地上一般,沒動分毫。這種全身的疼痛要比上一次僅僅腳趾的疼痛來的猛烈的多。
什錦突然抱住嵐楓的身子,把頭埋在她的懷裡,不顧嵐楓全身被牽扯的疼,緊緊的抱着她。
嵐楓愣了下,擡頭看見冉顔眉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和什錦,尷尬的別過頭去。
嵐楓選擇別過頭去,躲開外人的眼光,卻沒有將什錦推開。
地麵上依然冰冷,腿部的肌肉還在抽搐著疼,隻有什錦緊緊抱著她的部位讓嵐楓能感覺到一些溫暖。
十天以後,小鋪。
嵐楓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隻有臉頰上仍舊留有青紫的印痕。一清早,小鋪剛開張,沒有什麼人,整個大廳顯得空曠冷清。嵐楓坐在吧臺外的高腳椅上,仔細地翻看一張張照片。
不知什麼時候,冉顔眉悄聲來到什錦的身後。
“冉姐。”嵐楓在很久以後注意到了冉顔眉的存在,一邊將照片收進襯衫,一邊輕笑著寒暄,“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恩。”冉顔眉的笑容總是那麼溫和,像冬日遙遠的陽光。“你的傷還沒好,所以我早些來幫忙,如果你有不舒服的話,可以請假。”
嵐楓笑的開心。“早就好了,冉姐。你看我行動多自如。”說着,她離開高腳椅,走進吧臺。
冉顔眉盯著嵐楓的笑容,失了神。
冉姐,我發現最近小鋪的生意好了很多,有一些固定的老客戶,他們每個星期都會光顧,桌子經常會不夠用呢,這和我們剛剛開辦小鋪的時候,真是天差地別。
冉顔眉的笑容像定格般沒有動。
嵐楓試探地叫道:“冉姐……”
“冉姐……”
直到嵐楓叫了第叁聲,冉顔眉才回過神,驚訝的問道:“你說什麼?”
嵐楓搖搖頭,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她第一次發現冉顔眉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似乎帶着某種特殊的色彩。嵐楓突然想起昨夜的她也曾失神,當一顆流星飛速劃過夜空,什錦尖叫着說,“流星、流星!”之後她閉上眼睛虔誠的許願……那種激動之後突然變得恬靜的錶情,讓嵐楓失神。
她為什錦失神,可冉顔眉為何為她而失神?嵐楓不解。
冉顔眉也走進吧臺,放下手提包,似漫不經心地說,“這幾天什錦一直在你傢照顧你吧?照片拍得很開心,看來你們的關係進展神速。我從來沒見你那麼開心的笑過,五年來都沒有。”
嵐楓不知道冉顔眉究竟在自己身後站了多久,她從來不喜歡自己被別人看透,更不想被別人窺視到隱私。
“我很開心嗎?沒覺得。”嵐楓淡然的說。
冉顔眉遞給嵐楓一盃水,說,“什錦和她的朋友祢凱似乎很有背景,最好離得遠一些,你才和她認識幾天,就惹得無故被打。”
嵐楓嗤笑,“我們關係也不親密啊,還要怎麼離遠?是什錦死皮賴臉要住在我傢照顧到我痊癒,我哪裡有辦法,總不能用掃帚趕她出去。”
冉顔眉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而是將目光調遠,她一直小心而又謹慎,防止碰觸到嵐楓的脆弱。她知道倔強如嵐楓的內心不是誰輕易能進入的,但沒想到她五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什錦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做到了。
突然,懸在樓梯旁的一隻火紅色的蝴蝶風鈴開始來回搖曳。冉顔眉嘆息:沒有生靈卻想要飛,隻是徒勞。
嵐楓將雙手插進褲袋裡以一貫的姿勢漫歩在每天都會經過的街道上。身旁不時有絕世美女擦身而過,刺鼻的香水在雨後的空氣中泛濫。
又是一天結束了,短暫而平凡。
與以往不同的是,嵐楓的臉上帶著淺淺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什錦。
一張未脫稚氣的嫵媚臉龐在嵐楓頭腦裡飛旋,每個畫麵都是不同的顔色,與嵐楓一直以來的灰黑色記憶不同,這些記憶充滿陽光。
嵐楓能夠接受什錦還得益於祢凱。如果不是她來小鋪賭,如果不是她挑起嵐楓的銳氣,如果不是她最後大打出手的話,嵐楓依然會距什錦於千裡之外。
當嵐楓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的時候,疼痛灌滿了全身,思維混沌成一片,唯有什錦的淚水清晰可見。
那些泛着晶瑩光茫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嵐楓的臉上,喚起她遙遠真實的記憶。她想起當年父親就是孤身一人躺在地上,嵐楓蜷縮著纖細的身子委在旁邊哭。嵐楓想如果她在那一刻被祢凱打死了,還有什錦會跪在她身邊哭,想到這,嵐楓就感覺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