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董四講出昨晚孟守禮死前諸般過往,知縣駱文斌對孟守禮飲下酸梅湯致死之事尚心存疑惑,與師爺小聲討究,未料想說話聲音漸大,被堂下之人聽到。董四聞聽說出,孟守禮昨夜並未飲湯。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盡皆嘩然,小菊當即大聲問道:“怎的,二少爺並未喝那毒湯麼?”
“是……是啊,我一屆書生,自不能信口胡言!”董四聞聲轉頭答道。
“不可能,怎會如此,我明明……”方氏滿麵驚詫,突地大叫出來,然話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得知此事知縣也是驚疑不已,觀這婦人神情,竟是比投毒之人小菊驚慌之色更甚,不由追問道:“孟方氏,你說你明明如何,說將出來!”
“我明明……明明……”方氏一陣支吾,這才續道:“妾身當時明明親眼看他喝下!”
“非也非也!”董四此時言道:“那孟二公子端起湯盤之時,夫人正好轉身扭向別處,並未親見。而小生那時居高臨下看得真切,孟守禮隻是作勢,其實並未喝下,口唇都未沾上半分!”方氏大驚,轉頭問道:“怎的……怎的那時你在梁上?”
“確實如此,當時小生唯恐床下難以隱藏,趁機攀到高處。此事方才小生已當堂招認了呀?”董四自覺將婦人受辱過程一覽無餘卻未施予援手,甚為不仁,言及此處低下頭來。
小菊搶哭於地,抱着其母常婆屍身嚎啕道:“娘親啊,女兒糊塗啊,害你白白枉死,女兒不孝女兒不孝!”
“這……這……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方氏雙眼遊離,似難掩心中彷徨,喃喃說道。(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門外一眾百姓此時更是炸開了鍋,一人搖頭怨道:“唉呀呀,在此聽了這般許久,未料想那孟老二居然不是被酸梅湯毒死的,那審了半天豈不是白忙一場!”還有人奇道:“怪哉,倘若孟傢少爺並非飲湯致死,那又待若何?難不成除小菊外,兇手另有其人?”
“大人……”此時孔師爺滿臉頹喪,上前言道:“……未想查問幾個時辰竟又回到起點,這案子委實有些辣手,不若暫且退堂,待稍作整理明日復審如何?”
“嗯?”駱文斌微微搖頭,言道:“此案疑點重重,正需趁熱打鐵。倘明日再審,過了今晚,予真兇一夜時間思慮穩妥,怕是更難斷明!”孔方舟也知駱老爺言之有理,然本案既無物證,而堂下諸人又各自單執一詞,如何審辨實在甚難。思量良久毫無對策,隻得無奈間輕輕搖頭。
知縣見他一籌莫展,沉思半晌扭頭招師爺近前,附耳細聲言道:“此時已近午夜,正是大好時機,先前本官囑你所備一應物事恰好派上用場,你且下去準備,須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孔師爺聞聽麵露神秘笑容,徐徐點頭,趁諸人糾結與孟守禮致死原因一事的當口,悄然而去。
“孟方氏,我來問你!”駱文斌待師爺走後,這才沉聲問道:“昨晚孟守禮在你房中作惡之前,除了酸梅湯、蓮子羹以及櫻桃之外,是否食過其他物事?”
“沒有沒有,小可雙眼並未離開他半刻,我敢保證孟守禮絕對未曾有他物入口!”董四搶着答道。
知縣麵色一沉,冷聲言道:“休要多言,本官是在問方氏!”
“這……確是如此!”方氏稍作思量答道,旋即沉吟道:“莫不是那蓮子羹……”話未講完,一旁小菊立目斥道:“休得胡說,我母且不會如此!”說着悲從中來,唇角輕顫俯身將常婆遺體深深摟入懷中。
“不錯,常婆雖然已死,然其未存害人之心乃是人所共知,此一節毋庸置疑!”駱知縣點頭道。
小菊聞言含淚微微俯身頓首,乃對堂上之人呈敬謝之意。
方氏聞聽也颔頤應道:“嗯,常嬷嬷確非此等樣人,且她本慾代領死罪,更無此必要!”旋即緩緩續道:“難不成是那櫻桃?”董四聽聞當即慌張言道:“不不,小可采摘之櫻子絕對乾淨,大老爺明見……明見!”
“四哥莫要疑心,妾身是說那櫻桃進得府中已有半日,這期間說不得被人動了手腳也未可知!”方氏跟着道。
“不然……”駱知縣接口道:“櫻桃汁水甚多,且顆粒飽滿,若是針刺下毒皮破肉爛當能分辨。然若在錶皮塗抹毒藥,其必定因呈不潔之色而被所食之人發現。且那孟守禮也曾強行於你喂食,即便是汝力抗,然說不得口唇也會沾染少許。若是有毒,汝早已腹痛如絞五臟翻騰。孟方氏,汝可有此異狀?”方氏一麵思量一麵緩緩搖頭,良久突然雙眸一亮,言道:“大老爺所言極是,然妾身心中卻有個計較,大人何以見得孟守禮就是在入我屋中之後中毒的呢?比方說……比方說……”言及此處踟蹰起來。
駱知縣似早知其所言何事,微笑言道:“孟方氏,此公堂之上汝自當有話直言,無需這般吞吞吐吐!”
“是……”方氏聞聽,支吾應道:“妾身是說,譬如……譬如當晚孟守禮赴大老爺宴請……”方說到此處,一旁馬班頭突地上前一歩,擡臂膀伸出食中二指,點指喝道:“大膽刁婦,竟敢惡語汙指我傢大人,好大膽子!”
“嗯!”駱知縣聞言,皺眉言道:“馬班頭,方氏所言屬實,你無須如此,且退在一旁!”經此一役方氏慌忙辯駁:“不不不,妾身並非此意,妾身之意是說,自孟守禮飲宴之後到其踏入我房門之前那段時刻……”她身旁孟安一直悄聲跪着未發一言,值此聞聽方氏言語所指,立時勃然,怒道:“賤婦,你如此說是何意圖?我孟安不才,跟隨孟老爺一傢已有二十餘年,不敢說殚精竭慮,然尚可問心無愧,為何要毒害少主?且昨夜二公子回府路上並未吃下任何東西,怎會中毒?”
“大管傢,現如今那孟守禮已不在世上,你要怎說都無不可!”方氏問聽他口出惡言,也自再不留餘地。
“你……”孟安直氣得身子栗抖,剛要反唇相譏,卻被知縣揮手打斷。
單聽駱文斌言道:“孟方氏,常言道——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你質疑本官與管傢孟安其實並無不可,我等亦確有投毒機會。”言及於此知縣撚髯微笑復道:“然孟守禮中毒卻絕非其進入汝寢房之前發生,你可知其中緣故?”方氏為其說的一愣,徐徐搖頭投來疑問顔色。
駱知縣見狀,不厭其煩陳解道:“其實問題之關鍵乃在乎於時間,砒霜雖為劇毒食之必死,然自進入肚中到毒發身死乃需一個時辰左右。且其臨死之前尚對汝百般欺淩,如此劇烈運動當導致氣血運行五臟運轉加速,故此中毒所需時刻隻有縮短絕不會增長。據你等供述,孟守禮乃子時闖入汝房中,至醜時方才身死。由此看來,其中毒之事必在汝房中發生。否則倘若入屋之前被人投毒,當等不到此時便已發作了!”堂上知縣慷慨陳詞入情入理,惹得門外一眾百姓乃至堂前諸人盡皆投來信服神色。
“這……這……”方氏也知無可辯駁,躊躇良久才道:“妾身確不知孟守禮如何中毒,然妾身未曾下毒乃是千真萬確之事啊!”言罷向董四投去求肯眼神。
駱文斌扭頭問道:“董四,爾置身於梁上,屋中動靜當了然於胸。我來問你,孟方氏所言可是屬實?”董四見方氏美目望來楚楚惹憐,再聞知縣詢問,忙叩首啟道:“大老爺英明,小可絕不敢有半點欺瞞,昨夜方氏確實未曾有絲毫反常舉動,小可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倘我所言不盡不實,情願與此案元兇同刑!”一言既出,堂外鄉親更是議論起來,有人道:“這便奇了,如此說來孟守禮到底是如何吃下砒霜的呢?”更有人麵上一凜,顫顫言道:“那孟老二明明是在屋中中毒,卻無半點征兆。難……難不成是他作惡多端,惹來鬼神作祟麼?”一語出口週圍眾人盡皆駭然。
此刻亥時已過,四下裡黑壓壓一片,便是天上明月亦正自被一團烏雲掩蓋,直可算得上是暗無天光。偏偏此時一陣邪風吹來,惹得眾鄉親不住戦抖,更增幾分肅殺之色。
“呵呵……哈哈哈哈……”未料想此時堂上知縣居然朗聲大笑起來,其餘眾人不明就裡盡皆向他望去。
駱文斌笑罷多時,朗聲言道:“董四、孟方氏,你二人均乃當事之人,既然爾等皆有此說法,按常理本官當需采信,然……”言及此處一雙虎目如電般掠過,罩在二人麵上。
董四也還罷了,那方氏聽得大老爺前半句之時乃是心平氣和,似等待堂官照此宣判一般。當駱知縣那一“然”字出口,方氏便一皺眉,緊跟着被那雙目寒光一射,立時將自己眼神側開不與之相望,不自覺便慾低下頭去。螓首方一低垂,立時又自揚起,一雙美目強自向堂上之人對視過來。
看此情形,駱知縣這才緩緩續道:“然本官這裡尚有一人證,且其亦是與汝等一般,乃一當事之人……”
“什麼,這怎可能?”方氏驚問道:“當時哪來第四人在場,難不成……”她話音未落,單聽知縣側頭對一旁高聲吩咐道:“來呀,於我自後堂請了孟二公子出來!”一言已畢,四下裡驚叫聲不斷。且不論堂外鄉親鼎沸般吵嚷起來,但說堂上諸人便是各個驚詫萬端。
小菊高聲驚呼:“什麼,守禮他……他還活着?”孟安亦驚喜交加,呼道:“二公子……二公子尚在人世麼?”方氏更驚得呆住,嬌喘急急,慌張言道:“他……他他竟然沒死麼,會有此事?”言罷雙眸向董四望來。
見她相望,董四二目圓睜,口唇大開,直價道:“不……不可能,小可明明看到他葬身火海的,且那時他已自不動了……”
“哈哈……”知縣大笑言道:“孟守禮確已身死,然……呵呵……”言及此處,駱文斌撚髯微笑,沉寂半晌才道:“然本官曾機緣巧合,與一西洋醫師邂逅,承蒙他厚賜一味靈丹,可令已死之人續一時半刻之陽壽。”言罷自懷中取出一方匣子,陳於桌上。
眾人均知西洋醫學與我邦傳統中醫區別甚大,雖未有接觸,然耳聞目染對之開膛破肚刀斧相加竟能活人之事绯傳頗多,自不免在常人心中蒙上一層神障,聞聽知縣此言無不動容,堂下四人更是滿麵狐疑驚詫不已。
說話間突見門口百姓竟是不自禁向兩旁一閃,讓開一條路徑,露出兩名差役擡着一副擔架,自外麵緩緩走入,擔架之上陳着一人側臉躺着。
但見他身上未着衣物,隻有一條底褲,業已熏黑支離破碎。週身除肚腹之處完好,現出一銅錢大小棕色胎記,其餘均是漆黑,且甚多死皮褶皺,乃是燒焦的傷口,傷口之上尚有些許血水不住溢出,左手六根手指均如焦炭一般,顯然便是一具焦屍,觀之令人毛骨悚然。四週百姓無不側目掩鼻,顯見這人不但其形可怖,氣味更是難當。
差人走入緩緩將擔架置於堂下四人眼前,董四乃至小菊無不伸頸向他望來,孟安更驚呼上前,隻有那方氏驚怖之情溢於言錶,一隻手死死捂住口鼻,另一隻撐着地麵,竟是向遠處竄去。
眼見叁人向死者靠攏,駱知縣立時起身言道:“列位且閃退一旁,待本官施藥!”言罷轉過龍書案來至孟守禮身前。
有此一言,眾人隻得強自寧耐,然無數雙眸子自是盡皆望來,唯獨那美婦人側頭掩麵,似避之猶恐不及。
便在此眾目睽睽之下,駱文斌撩起官袍俯下身去,打開藥匣自其內捏出一碧綠藥丸。當下自有一旁仵作即時上前,正過孟守禮頭麵使手撬開兩齒,將藥丸送入其口內。
如此一粒奇藥便能使人續命,在場眾人均心存疑慮,紛紛目不轉睛盯在擔架之上,更免不了一陣紛亂交頭接耳起來。
駱知縣眼見藥已入口,起身歸坐,朗聲道:“諸位且稍安勿躁,孟守禮方死未逾一日,正是此藥起效所在,稍後孟二公子當會醒轉,屆時孰是孰非自有曲直!”言罷轉頭對堂下四人沉聲道:“你等有何話講,時下說出本官尚可從寬發落,待一時半刻之後,想說本官且不去聽了!”下跪諸人各個低垂頭麵,卻是未有發一言者,如此沉寂已有半盞茶之功。
良久方氏仰頭望向知縣,又垂首向麵前焦屍望去,不敢審看立時將目光轉移開來,一麵向後遁去,一麵顫聲言道:“不……不不不……這不可能,這……這絕無可能……”誰知話音未落,擔架之上那人突地一聲慘哼:“嗯……啊……”驚得身前孟安等人大叫向一旁竄躲。
更有人大聲驚呼:“詐屍了!詐屍了!孟老二活過來了!”眾人矚目向他望來,但見此人竟是緩緩側身擡起頭來,淒燦燦一張黝黑臉麵上隻有一隻眼珠徐徐睜開,且越睜越大,放出冷森森躲人寒光。
他揚起一隻滿是瘡痍的左臂,緩緩落下扒着地麵翻身趴伏起來,緊跟着似蛇蟲一般,宛如需耗盡全部力氣似的一尺一寸向方氏爬去,口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嘶叫道:“你……你……你為何要害我,為何……”方氏見他竟是向自己爬來,驚得二目圓睜癱伏於地,渾身栗抖宛如白虎歷節,一麵大叫一麵向遠處挪去,不料身後便是一根堂柱,避無可避之下隻得依着柱腳緩緩竄起身子,口中連珠價尖叫:“莫……莫來尋我,是……是你自召,莫來尋我……”便在此時,那人已爬至方氏麵前,執手一把抓住了婦人一隻足踝,手上奮力搖晃口中沙啞嗓音喚道:“你……你說,何以害我至此,倘若不說,我便到陰曹地府將你告下……告下,使鬼差前來鎖你!”美婦人原本嬌嫩雙頰此時已經慘白,先前驚怖過甚她業已緊閉雙眸。突聞那仿若來自地獄一般慘烈之聲質問,又覺足上一緊,這才睜開,但見一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之物鉗住自己足碗,其上六根指頭好似勾魂利爪,登時心膽俱裂,慘嚎驚叫道:“不——你別來找我,是你逼我的,你……你休得怪我!”
“嘿嘿嘿嘿,既然如此,你同我往森羅殿去吧!”言罷那人突地撐起上身,那隻眼睛瞪得渾圓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臉麵直逼方氏便來。
“啊!啊——不……啊!”一聲慘叫,方氏眼見那隻抓住自己足踝的殘手,六指如勾,宛如要將自身叁魂七魄鎖去一般,驚得聲嘶力竭般慘嚎:“不……不不,放開我,奴傢殺你情非得已,我不殺你怎生活得。再說……再說你不來欺辱奴傢身子,便不會中毒,這禍事是你自招,怨不得旁人啊!”此語一出,堂上堂下登時一片寧靜,先前孟守禮復醒還陽引起的聒噪瞬時之間止住,所有人均將目光彙聚在方氏麵上。
婦人此時方知自身驚悚之下口誤,再行住口為時已晚,不由得環顧左右,眼見眾目睽睽,說出去的話宛如潑出去的水,正是覆水難收。
便在此時,方氏身畔那具半死焦屍突然緩緩站直身子,待他扯下麵上紗布抹去黑灰,露出本來麵目,眾人這才看出,原來這所謂“詐屍還陽”的孟守禮,居然是師爺孔方舟所扮。
“哈哈哈哈……”駱知縣朗聲大笑,言道:“孟方氏,汝做賊心虛,不敢直麵親手殺害之人,且那孟守禮身遭火焚已是麵目全非,而今又正值夜晚視野不明,本官這一計你且必是躲不過的!”眾人這才醒悟,原來什麼“起死靈丹”均乃虛妄,實屬知縣老爺所施之障眼法,其目的自是借助時下環境,利用真兇心中業障,巧布迷魂引其招供。料來此法必是駱知縣早有安排,存心待夜色降臨之後方才施法。且行事之人孔師爺當在其間察言觀色,審判堂上之人哪個神色最為慌張,便向那人發難。
雖是如此,然此法之所以奏效全賴計算週詳。一則需趁夜色,眾人無法辨清孟守禮容貌,否則即便大火焚燒之後,與之熟絡之人也難瞞哄,此視為天時。再則經公堂之上幾番審問,兇手惴惴之心幾起幾落,後經大老爺一番虛言恫嚇,這才奏效,視為地利。即便如此,倘若並非公開審案,缺了旁觀之人,案犯即便一時錯口應承罪行,旋即也可反口抵賴,這便是人和了。
此時孔師爺已簡單擦拭身上僞裝,接過差役遞來衣物穿着停當,轉身拱手對堂上言道:“大人,案犯孟方氏現已招供,孟守禮係其施毒害死!”知縣徐徐點頭,方要開口,不料一旁下跪之人孟安突地扭身手指方氏大叫道:“你……你你這刁婦,為何要害死我傢公子,即便是他有甚虧待於你,怎生為此枉害性命,做下此等窮兇極惡之事?”方氏失口講出自身罪行,為此間每一人聽在耳中,自知再無可辯駁,本是心如死灰雙目呆滯。聞聽孟安怒喝,突地擡頭冷笑道:“說我窮兇極惡……哼哼,那孟守禮畜生不如,對妾身百般欺辱,便不是窮兇極惡了麼?妾身與之有不共日月之仇,你死我活之恨,不殺此賊我此生便不做他想!”駱文斌肅穆冷對,沉聲問道:“孟方氏,汝與死者有何冤仇不妨當堂講來,本官也可酌情!”
“大老爺,妾身殺人不曾後悔,也無需老爺原宥,隻是此惡賊罪行累累,隨此時已死,妾身亦要當眾講出,好叫天下人知曉,這諾大孟府錶麵上善門大開,暗地裡卻是何等藏汙納垢的所在!”方氏聞聽知縣言語,正身跪倒一禮,侃侃講出其在孟府所遭所遇……
此事尚要追述到曉春時節,方氏新婚第二日便喪去夫君,更糟婆婆白眼,隻得終日困坐傢中,卻無以解憂消愁。
倘若仍是處子身子也就罷了,偏偏洞房之夜蒙郎君恩澤,嘗到了身為人妻之快慰。此番一經失去,方氏心中便時不時想起那夜情景,每每麵如火燒心中鹿撞,身上隱私之處更是蠢動莫名頗為難挨。
過了些日子,不知怎的方氏夜間歇息之時常感飄搖,似不知身在何處一般,宛如騰雲駕霧。時而若置身蒼茫雲霧缭繞,時而又似淩駕九霄恍惚不定。亦幻亦真之間,倒也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這一日,方氏又堪堪入夢,朦胧間好似自身處在一片萬花叢中,天上百鳥齊鳴莺莺燕燕,地下群芳鬥艷絢麗無倫。方氏疑是桃源,俯身躺下仰麵望去,見天空中風起雲湧白雲蒼狗變換奇快,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四週沁人心脾的花香立時到來,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便在此時,方氏突覺一隻手掌撫在自己麵頰之上,乃徐徐睜開雙眸,但見一人便在左近,卻無法瞧得清晰,於是問道:“何人?”那人手上溫暖異常,堅實可靠之感從未有過般襲上方氏心頭,令她絲毫不以為諾,更未有半分躲閃。
此人俯身下來,滿麵愛憐注視着她,和聲道:“娘子,我是你夫君啊,怎生識不得了?”方氏聞聽似便即認出,麵前這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愛人,當下麵上驚喜交加,喜極抽泣道:“夫君……夫君大人,原來是你!你……你撇下奴傢一人去了,害的我孤零零活在世上好生淒苦,夫君……”言罷探雙臂將此人脖頸摟住,探身貼在其身上嗚嗚哭泣起來。
那人一麵和手撫摸方氏秀發,一麵柔聲安慰道:“娘子莫要悲傷,為夫也是身不由己,隻不過娘子嬌美,怎叫為夫舍得,這便來與你相會在此間啊!”說着輕輕將方氏嬌軀放平,探身吻在美人櫻口之上。
美婦人乍寒風暖,宛如燥渴之人得遇甘泉,立時檀口啟動將愛郎舌頭迎入口中,與之纏綿起來。
男子鼓動唇舌,自方氏雙唇緩緩而下,一麵掠過美人粉頸,一麵手上動作,順理成章一般,徐徐將方氏週身衣衫除去,一對豐挺辣乳便成了他口中美味。而那兩顆艷艷櫻珠更懂嬌娘心思,迎着郎君舌尖瞬時便挺立起來。
“嗯……愛郎不可,此間……此間是何所在,我等不可……不可在此妄為吧,倘被人看到,甚是……甚是不妥……”方氏心中壓抑,雖恩澤將至,然嬌羞之中倒也有些踟蹰。
男子一麵解去婦人褲帶,將下身衣物緩緩褪至膝彎,一麵道:“娘子勿慮,此間乃為夫所設,絕無旁人,你我可盡情歡愉!”言罷合手斂起美人一隻玉乳愛撫起來。
方氏本覺身子飄忽,蒙愛人柔撫更增叁分陶醉,騰雲駕霧一般說不出的曼妙,聞言便再不理會,雙腿不住來回交錯,兩隻柔夷更是不停在男子頭頂摩挲,口中嬌吟噓喘癒發急促。
那人在美婦胸脯上吸吮舔舐良久,口唇逐漸下移,劃過那平坦小腹,來至一片灌木叢中。此間真乃名副其實的灌木,且不論方氏恥毛柔卷稀疏,便是經過男子方才一陣熱吻舔舐,此時婦人私處早已有些許蜜汁溢出,點滴愛液似朝陽初升時叢中花露一般,晶瑩剔透間掛在毛發之上,說不出的美顔誘人。
男子徐徐將衣物自方氏兩腿褪掉,一麵扶着美人雙膝向外輕輕用力,一麵柔聲道:“娘子,為夫慾把你這桃源聖境一觀,且分開雙腿如何?”方氏大窘,蜷起玉腿,羞怯言道:“夫君,這……這般做法,實在荒淫,妾身……妾身不敢從命!”那人也不以為意,合手在美人臀峰上輕撫,霭聲道:“娘子這又何必,此非大庭廣眾,乃唯我二人天地,便是再大膽些又有何妨?你我乃名正言順佳偶天成,此夫妻大禮自當盡歡,何談荒淫二字?”自古道——夫為妻綱,方氏自不敢執拗,況且此間確無旁人,躊躇良久這才收起力道,任由男子將其雙腿分開,隻是俏麵早已羞得绯紅,側過臉去用手掩住深深埋起。
美婦人兩腿叉開,一副絕美寶器赫然呈現出來。那兩片蜜唇不肥不瘦粉嘟嘟嬌嫩難言,更兼微微開阖,使得其內曼妙美肉若隱若現,似慾迎接愛人采撷一般。
玲瓏剔透玉門關,艷艷紅唇在眼前。男子見得此銷魂蝕骨之艷景,立感唇乾舌燥,當下便俯身埋首與方氏私處之上。其雙手捧住美人腰胯,兩根拇指按在那一對妙唇之上,輕輕向外一分,其內鮮嫩美肉立現,更兼那僅容一指的神秘洞口,亦自隨着方氏急促嬌喘一張一合。
“娘子這裡真是美不勝收啊!”那人癒發喜愛,突地在方氏私處輕輕度了一口氣。
少婦將自身最隱私之處如此毫無遮掩呈現出來,那份羞怯本就難言,因此帶來一股莫可名狀之快感,正自襲上心頭。突覺私處一涼,又聞夫君讚嘆,心中更是激蕩莫名,不自禁一股蜜汁便自體內緩緩流將出來。
淡淡淫膩味道直衝男子鼻間,眼見此景他更是愉悅,笑道:“愛妻此處乃人間仙境,為夫當為之賦詩一首……”說着正聲和道:“朱門兩扇水潺潺,粉芝福地有洞天,清風徐來若泉湧,幽香瀰漫艷無邊!”言罷再也忍耐不住,探出舌尖向方氏玉門開去。
少婦本是羞赧萬狀,自覺如此裸露相向甚為不知廉恥,豈知夫君居然絕口讚嘆,當下嬌羞捎去,突感異樣滋味襲來又是快慰立至,不由得輕扭纖腰,嬌吟起來。
男子未曾放過婦人私處乃至菊花間每一寸地方,更騰出一隻手來在那對嬌挺辣乳上又搓又揉,直把她那久旱之地滋潤到極致,這才罷手。尚且不忘自幽林處徐徐向上吻去,再次飽嘗那兩顆櫻珠之後,與美人擁吻一處。
方氏身心俱寂,恰逢甘霖酣暢不已,哪裡管得男子口中汙穢係出自自身私密,直把香舌奉上,與之纏綿繞轉。惶惶間天地仿若為之契合,雖是雙眸已閉,然兀自頭暈目眩,宛如置身瀚海之上抑或九霄之中,又好似日月星辰均在眼前流轉一般。
“這是仙境麼,奴傢……奴傢怎的飄起來了?”方氏早已被吻得透不過氣,好容易得須臾之閒,呓語道。
男子一麵與美人熱吻,一麵將胯部埋於婦人兩腿間,那根粗長硬挺之物更頂在了她關鍵所在,隨着身體扭動不住在穴口研磨輕觸。聞言笑道:“不錯,此處便是人間仙境,你我夫妻二人可盡享魚水之歡。娘子這“水”到“渠”成,為夫這條“大魚”便要遊進去了!”言罷陽物一聳,末入了女子體內。
“喔——這……這……哦——”方氏似有甚言語,尚未即出口,男子又是一鼓作氣,男根盡數插入。一股久別的滿漲充實之感頓時填塞在婦人心頭,令她再難講將下去。
那人未給方氏絲毫喘息,俯身用口唇將她微張檀口堵住,胯下開始緩緩抽送起來。一時之間,美婦人“喔……喔……”之聲不絕於耳,偏偏自己香舌又被對方吸入口中,更是無傾吐之能。
方氏本為新婦,私處尚且極為緊湊,故此初時不免仍存些許疼痛,然一則愛郎挺動輕緩,再則經他口唇挑逗,那處早已濕淋的緊,故此不多時便覺下體痛楚逐漸減輕,且深處更有種難言酸癢酥麻感覺不斷湧生。竟開始身不由主地隨着火燙巨物的進出,扭搖擺動着柳腰,櫻唇中不時哼出令人銷魂的喘息呻吟。
耳聞含羞且蕩的呻吟聲,使得內心的慾火更熾,男子下體聳挺動作逐漸加大加快,隨着陽物在玉門內抽挺癒來癒迅,次次皆是剛抽至玉門口,迅又衝頂入深處。
方氏驟遭愛郎大肆采撷,一波緊似一波的進攻中,已然刺激得全身驚悸顫抖,在脹痛中更有美妙滋味逐漸聚增,且胸前雙峰乳尖,尚被愛郎一雙大手抓揉掐握着,使身軀上也已湧生出令她全身發軟的美妙感覺。故此美婦曼妙玲瓏的嬌軀也隨之開始慢慢扭動,恍如大海中起伏的波浪。
下體交合處,隨着玉莖迅疾抽挺拍撞聲連連不斷,由玉門內擠溢出乳白玉露,將二人恥毛盡皆濕潤。
突的方氏全身一陣驚悸,雙手雙腿緊緊夾摟住男子身軀,螓首上仰左右亂晃,終於在連連顫叫之後,玉臀驟停輕落,泛紅的肌膚驟然冒出雞皮。接而全身驚顫發抖,一對朱唇重重吻在男子臉孔之上,纖腰劇烈狂扭,玉門內急驟蠕裡收縮,一片陰涼的元陰泛濫似地泄出。
在此一瞬間,方氏已無意識,恍如飄入一片虛無之中,狂亂扭動嬌軀,淚水更自眼角滑落,朱唇內發出不知是悲泣抑或歡叫之聲,嬌哼呻吟呢喃呓語。
也在此時,男子亦被她激蕩狂顛之態,激得血脈贲張難以忍受,雙手猛然抱住美人玉臀,下身也連連聳挺,一股火燙元陽由男根小孔疾如水龍猛然射入婦人體內,似乎要將她射穿一般。
方氏玉門深處驟然遭火燙元陽勁疾衝射,霎時射得她雙目驚睜貝齒緊咬,全身巨震硬挺,再度狂扭狂顛,雙手在男子背脊亂抓,雙腿伸挺不止,玉門深處再度狂泄出一股元陰,神智也已飛往九霄之上了。
兩人同時攀上激情之巅,緊摟緊貼緊密無隙間,身軀已同時緩緩倒落,一對赤裸身軀纏繞再一起難以分割。
二人此次相會不知幾度春風,隻叫一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料想彼此身上均盡皆沾着對方體液,且兀自不避其穢相互舔吻着。直到最後,方氏力竭悠悠昏去這才作罷。
第二日清晨,方氏自夢中醒來,頭腦尚自渾噩,卻見床邊梳妝臺上放着一個笸籮,其內更有櫻桃、青梅、麥子等物,這才憶起今日實是立夏。
輕撩被子正要下床,突覺自身竟是赤條條未着一物,立時念起昨夜之事,方才頭腦一陣清明,暗想怕是自己思念日久,乃至夜晚成夢。然轉念之間卻發覺自己渾身緊繃似有甚多黏着沾附,下身那處更是腌臜一片,便是床上錦被也斑斑淫痕。
方氏大奇,心下忐忑,暗道:“莫不是我春夢之中,使手為自身撫慰,乃至春潮大泄?”旋即又感蜜穴之中甚為墜漲,即便打消此等臆想。輾轉良久,方氏終於確信,此乃天可憐見,着夫君亡靈入夢於我私會,以聯係我苦守之情寂寞之心。
自此之後,逢叁見五孟守義便在晚間於夢中與方氏歡好,且其對夫妻之道頗為精通,每每極盡床楴之能事,害的方氏這不久前尚是大方得體之淑女,此時亦自學會了諸般淫穢伎倆。
方氏倒也不以為意,本來人鬼殊途此生無緣,得蒙週公作美,賜與愛郎夢中交媾,二人名正言順且無旁人知悉,便無所謂廉恥羞澀。
隻是每次愛合,方氏均似半夢半醒之間,置身飄搖頭暈目眩,甚至夫君容貌也無從端詳清晰,倒也頗令她惆怅。
如此十數日,方氏已不再如往昔般困苦,心情逐漸轉佳。梅月之初,某日她閒來無事,在院中閒庭信歩。此尚且是她頭一遭有這般心情賞園,不禁漫無目的間來至四進院中。想到自己丫鬟小菊,便慾尋之同遊,於是趕去小菊房間。
未料想未及推門進屋,便聽得房內孟守禮與小菊私會之事。此段方氏本在公堂禀奏過,然其僅隻說出前半段,這後邊尚有許多情由。
當是時方氏聽出房內乃叔叔與小菊二人苟且,便不願做潛僞窺私之人,聽得些許本待離去,哪知二人情挑之時居然說出許多話來……
“嗯……這……少爺你的舌頭好厲害,似有靈性一般……往……往人傢裡麵鑽啊!”小菊浪蕩呻吟道。
“嗯……香甜的緊……可人兒生的好一副寶器……妙哉妙哉!”孟守禮言語沉悶且斷斷續續,顯見此時已埋首少女胯間。
方氏暗啐一聲,心道:“這叔叔實在過分,竟於下人房中做此等事,且尚在此晴天白日之下。想我與夫君……至少我二人是堂堂正正夫妻之和,且尚在夜半時分!”雖是如此,這嘗到男女之事妙處的婦人亦不免心弛神搖起來,竟是忍不住點破窗紙向內窺看。
不看便罷,這一看之下,方氏立時雙頰绯紅芳心猛顫。卻原來此時小菊居然正身倒在床上,雙腿盡力向兩側分開,將自身私密盡皆暴露出來。如此尚不算完,這丫鬟嫩的大膽,居然執手正將自己兩瓣粉唇向外分開,使蜜穴之內騷媚春色袒露無餘。而那孟守禮亦正使手攬住女子腰際,口唇湊到,在她私處盡情舔舐着。
那孟守禮一麵品嘗一麵言道:“小菊你可知曉,女子此處那是百人百樣各有千秋,汝這裡外阜單薄延展,菈出宛如蝴蝶之翼,收起時又小巧玲瓏,遠觀亵玩均是一流呢!”小菊雙頰早已似叁月桃花,聞言嬌嗔:“少爺好壞,如此作踐人傢尚要品頭論足個不休。奴……奴婢那裡難耐的緊,少爺快來嘛!”孟二少卻不心急,執手扯開女子兩瓣肉唇,乃伸舌頭向內裡舔去,口中道:“寶器須得細品,汝此間觀之品之均是上乘,然但凡此等女陰,其內裡卻不甚緊窄,故此並非床上極品!”說着舌尖已點破玉門向內中伸去。
“嗯……嗯……好癢……少爺住口……”小菊浪吟出聲,然將孟守禮言語聽入耳中,卻有些不忿,嗔道:“少爺……少爺你說奴婢這裡……這裡不算極品,那……那何等樣的才算?莫不是……莫不是少奶奶的比奴婢強麼,她……她的算也不算?”方氏眼見二人淫穢至極,比之自身與夫君夜間之舉尚有過之無不及,麵紅耳炙之際不敢再看。本待慾走,豈料小菊竟在此時提及自己,不免一驚,心道:“好個不知羞恥的丫頭,若是女子之間私言此等話語尚且另作他論,怎的和我叔叔說起?再說二叔於我雖在一門府上,然彼此少有接觸,比之素不相識也不妨多讓,怎的有此一問?”哪知那孟守禮卻言道:“我那嫂嫂此間與汝可是大不相同,其乃天下名器,名曰玉蚌。其外肥厚鮮美,色澤光鮮嬌嫩,恥毛稀疏,其內伸縮自如,男子進入宛如被其向裡吸引一般,玉洞口自然收縮,銜住男子陽物,那是鬼斧天成的絕美女陰啊!”小菊聞他語氣向往非常,心中妒極,氣憤憤道:“哼,少爺好生豈有此理,這可真是吃着碗裡望着盆裡,貪心不足。奴傢不與你相戲了,你自去找你的好嫂嫂便了!”言罷向後竄出,合上雙腿躲去一旁。
方氏大驚,怎的二叔會有如此不堪入耳之言語,且……且其話語之中宛如……宛如知悉我那裡是何等模樣一般。他……他所說亦確是實情,自身私處正如其所說,肉唇肥厚色彩艷麗恥毛稀疏。怎會……
怎會……
她正自心中驚詫七上八下之際,屋內孟守禮言道:“菊妹……菊妹,是本公子失言了……失言了,菊妹當有菊妹的好處,那寡婦怎似汝這般貼心?更不如汝淫叫起來悅耳動聽嘛!”說着爬到床上,伸手要去摟抱。
小菊肩頭一聳,將男子色手蕩開,兀自氣道:“去去,找你的天下名器去!”然當男子雙手再次摟來,她卻未再閃躲,隻是嘟囔道:“哼,惱了奴傢,自此之後再不於你去送那加料的破湯,看你今後還如何半夜裡跑去偷歡!”孟守禮聞言自信滿滿的一笑道:“不送便不送,有這一月之功,今後便不予她下藥也是一樣……”小菊扭回頭詫異道:“若何,你此話怎講?”此一語問來,孟守禮似自知失言,尷尬一笑,搪塞道:“哦呵呵,無甚無甚……我是說那婦人再如何說也不及咱們小菊梯己啊,那隻不過是本公子一時興起隨處拈花偶爾沾沾,我的好菊妹才是能和本公子厮守終生的呀!”小菊對孟守禮如何侵佔方氏身子之內情並不甚在意,隻叫此人應允納自己為妻室便已足夠,聞言轉怒為喜道:“哼,公子知道便好,人傢是大少奶奶,便是不能恪守節烈,日後改嫁也輪不到公子你的,這鏡中月水中花旦夕擁有一時也就夠了,做不得長久!”
“菊妹所言極是所言極是!”孟守禮錶麵滿口應承,更撫弄女子嫩滑脊背,順着股溝向下摸去。
小菊暗想此人當不會真個把其與少奶奶之事做到明處,方氏亦自威脅不到她榮升女主人,故此轉為開懷。刻意討好,將臀股高跷,以便男子大快色手淫慾,更俯下身去含住那根陽物吸吮起來。
門前方氏早已聽得心中炸開了鍋,宛如五雷轟頂一般楞柯柯立於其間,良久才自混沌中醒轉。原來甚麼夫君顯靈人鬼相會,一切均乃虛妄,乃是小菊這賤婢出賣,孟守禮這惡賊乘虛而入。
“這……這這……這不是真的,怎會如此?”方氏雖心中狂喊,然亦知此噩耗已成定局。
返回頭再想,世間哪來亡魂,怎會有人鬼再續夫妻情緣之說!自己恁的糊塗,白白被這惡人欺詐這般許久,不單清白身子大好名節付之東流,而且……而且……
一想起這半月有餘,自己同孟守禮床上諸般龌龊,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猶似歷歷在目,方氏再也無法忍耐,直想就此衝進屋去,與這對狗男女以死相拼。
“不可,若是如此,此事定鬧的沸沸揚揚,今後我尚有何顔麵立於府上,怕是世間也再無容身之地!”方氏思慮良久,那隻叩啟大門的柔夷終究放了下來,踟蹰間在廊前來回踱歩。哪知方走出拐角卻瞥見常婆立於窗前,正自向屋中窺看。
常婆此時亦耳聞輕微腳歩聲,轉頭望來,二人相對互視,立時彼此轉身各自去了。
方氏回到自己臥房坐臥不寧,剛依床欄坐定,突又站起:“吾需將此事告上公堂,請知縣老爺主持公道!”方氏想着就要出屋,秀足尚未邁出,轉念想到:“不行,所謂捉賊拿贓捉姦在床,如此憑空敘說,孰伐依據。婆母對我始終耿耿,府上其他人亦自不會幫我。倘是就此去說,如那孟守禮和小菊沆瀣一氣死不承認,而旁人又眾口一詞的話,最後反隻我一人落得名聲掃地難以容身!”輾轉間,婦人終於決定,暫不將此事公諸於世,待拿到孟守禮惡行鐵證,再問他這十惡不赦之罪。
此後數晚,方氏再不去飲那酸梅湯,隻是將之偷偷倒掉,未曾令小菊察覺,夜間亦不敢睡實,更將一把剪刀深藏枕下,隻待惡人潛到,輕則將之拿下,重則與之搏命。
然未料想連續幾晚,孟守禮均未曾出現,料來是小菊那賤人粘他甚緊,不得餘暇。這也就罷了,更令方氏難解的是,自不飲那酸梅湯之後,每每夜半叁更,自己便覺週身不適。雖未入夢,然身子一時寒冷一時炙熱,頭暈目眩呼吸困難四肢乏力,更有甚者,不知怎的體內似有蟲蟻爬動一般燥癢難耐。
方氏料想莫不是中了風寒,然孟傢本於京城經營藥材,府上自不乏精通醫理之人,請其診看卻未見一般。曉是如此,方氏隻得暗自忍耐,每夜不敢輕睡。精神疲憊加之身體不適,數日下來身子亦自癒發虛弱。
這一晚,方氏又麵朝床裡蜷曲在被中苦挨,時交四更,突聽房門“吱扭”一聲輕響。婦人立時週身汗毛為之一豎,一手偷偷按在枕下剪刀刀柄之上,一手則悄悄取出一麵梳妝小鏡借之窺看身後動靜。
不多時,果見一人影鬼祟一般轉過屏風向她踱來,借小鏡之功細觀,正是孟守禮無異。
這厮好生張狂,躍躍來到榻前,一麵褪去自身衣物一麵淫笑着輕道:“娘子,這幾日可曾想我,為夫這陰魂不散,隻盼與娘子多片刻歡好之光……”言罷底褲尚未除去,已爬到榻上,撩開被子色手就向婦人身上摸來。
方氏哪容他再放肆,瞅準時機突地將被子一掀蓋在孟守禮頭麵之上,緊跟着合身壓上,手中剪刀刃尖向下抵在男子頸項左近,口中切齒恨道:“惡賊,爾詭計已然被我識破,今日妾身便於爾做個了斷吧!”言罷手上用力,剪刀毫不留情直戳下去。
“哦——”一聲沉悶慘叫出自被中男子之口,緊跟着孟守禮便一動不動軟倒下來。
方氏蒙羞半月有餘,得此良機不由得將前番委屈盡皆宣泄在這一戳之下。實則她一弱女子卻非鐵石心腸,倒無非致孟守禮於死地不可之心。
“呀!”眼見其人寧臥不動,婦人當下便是一驚,剪刀脫手落在床上,沉寂片刻便來掀那被子。
豈料便在此時,孟守禮突然一個魚躍,竟是翻身爬起,口中嘿嘿一笑道:“嫂嫂,數日不見真是長進不少啊,竟然慾反客為主麼?”
“啊!”方氏大驚,觀他此時形貌容光煥發,麵上更掛着得意笑容,哪有半分受創之色!當下驚叫一聲,向後便退。
婦人本慾退下床去,奪路外逃,同時高聲呼喊,引來府上他人,好叫這惡少罪行大白於世,豈料想自己此時那莫可名狀之隱疾又發,方一轉身左腳邁下地來,便覺身子一陣虛脫,竟無力支撐,一下子撲倒在床前地上。
那孟守禮卻不着急,一雙眸子頂在方氏身上,口中問道:“若何?嫂嫂,汝莫不是要逃麼,怎的不即便去呢?難不成舍不下守禮麼,是否這些時日守禮侍奉嫂嫂得體,嫂嫂對那歡愛銷魂的美妙滋味已沉溺而不能自拔呢?”方氏慾撐起身子,怎奈四肢百骸似毫無力氣,幾番試圖均無功而返,不但如此且腹內翻攪幾慾作嘔,心房悸動奇快口中更氣喘籲籲起來。聞聽孟守禮言語,心中氣憤,然嬌喘急促間,隻得斷斷續續啐道:“住……住口,畜生……你……你做的好事,妾身……妾身絕不會放過了你……你!”此時孟守禮才緩緩歩下床榻,在方氏身側蹲下,含笑端詳麵前怒容美人,良久道:“嫂嫂,為何汝身子栗抖啊,難不成是天寒所致麼?且叫守禮為你取暖吧!”言罷竟張來臂膀將方氏摟在懷裡。
婦人怒叫道:“放開,你……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快……快些放開了我,否則……否則我要叫了……呼呼呼呼……”孟守禮見方氏麵上氣極,然聲嘶力竭之下,叫喊聲卻不甚大,早知其中緣故,更是有恃無恐,索性一把將其抱起,湊過臉孔得意笑道:“嫂嫂叫吧,且叫我聽一聽這燕語莺聲,守禮可是數日未曾聽到嫂嫂那銷魂的叫床聲了,實在想念呢!”方氏自感奇恥大辱,奮起力氣叫道:“來……來人……呼呼……惡……惡賊行……行兇……呼呼呼……救……救我……”然上氣難接下氣之下,此等叫喊怕是即便門外之人側耳向內傾聽也難辨析。
孟守禮得意注視良久,突地麵露猙獰,一把將婦人丟在床上,哂笑道:“哼哼,叫不出便不要勉強了,還是留些力氣等下與本公子歡好之時再叫喊吧!”言罷單腿蹬在床沿之上,俯身湊到方氏麵前,淫邪滿麵道:“嫂嫂,怎的出了這許多汗呢,怕是天氣漸熱吧?待守禮為嫂嫂寬衣如何?”說着色手已摸在婦人胸脯之上。
方氏確已汗流浃背,也不知怎的,這些時日每晚如此,雖是身子打顫,卻又汗如雨下,更兼渾身乏力。故此眼見惡人手掌按在自己酥胸上,她本想向後躲閃卻無力為之,而兩隻柔夷慾待阻止男子張狂惡手,卻隻能撫在其手背之上,更使不出半分力氣。隻得慘聲叫道:“住手……禽獸……不可……”此等作法不知情者倒覺婦人多似半推半就,使得男子輕而易舉便除去了她上身衣衫,就連肚兜也旦夕離開了婦人身子,使得方氏那對絕妙美乳立時彈現出來。
孟守禮毫不客氣,惡焰高漲,抓住方氏褲帶一把扯下,便在女子連聲慘叫之下輕鬆將之剝了一個精光。
“啊……呼呼……不……你……滾開……呼呼呼……”方氏驚悚之下再無一物遮體,費了好半天力氣這才翻身跪起,宛如龜行般向裡爬去。
出乎意料之外,男子並未追撃,反而抱着雙肩在不遠處審看,口中笑道:“嘿嘿,嫂嫂這副玲瓏妙體,守禮便是怎也看不夠。你瞧那臀股多麼豐潤,那菊花蕾更是週正,還有還有,還有那玉蚌朱唇還微微張着,真是美煞守禮了,啧啧!”一男子麵對自己赤裸私處發出此等腌臜言語,方氏心中羞憤慾死,然此時卻再無力氣強加半句。更有甚者,方才身體那股難言不適此刻更甚,竟是週身不自禁顫抖起來,眼前更是金燈亂閃,心房狂跳似慾自口中躍出一般。費盡力氣才勉強擠出幾字:“別……別過來!”然緊跟着便軟倒床上噓喘不已。
孟守禮似並非當即便要撲上,反而站到床下,隻是對着方氏裸露嬌軀不住端詳,良久才道:“嫂嫂是否難過得緊,是否週身無力,是否氣虛尫羸,是否身亡所寄,是否似百骸之內有萬千蛇鼠蝼蟻爬行,是否生不如死?”方氏心中巨震,驚得回首問道:“你……你怎知?”轉念之間已恍然大悟,定是那湯中有甚古怪,服之便似騰雲駕霧暢快之極,停飲之後卻有如此下場。想到此節婦人心中大恨,然此時此刻自身卻是比死更要難過百倍,既伐力氣責罵此人,更有些不敢造次。
孟守禮含笑不答,突從地上衣物中翻出一碧綠藥瓶,持在手上言道:“嫂嫂,守禮此間有一物,可解汝痛楚。”言罷輕輕將瓶塞除去。
男子說話之時方氏便目視於他,待到那瓶塞一去,一股淡香突自瓶內散出,嗅在鼻中登時令婦人神情一振,身上諸般症狀立減,更生出飄飄慾仙之感,當下不知哪來的力氣,顧不得自己週身未着一物,竟是一躍而起便來搶奪,口中急道:“給我!”哪知孟守禮旋即便將瓶塞蓋上,反手將之藏於背後,滿臉輕佻道:“嗯——嫂嫂莫要心急,但叫汝能識趣乖巧,守禮自當將之奉上!”言罷坐於床頭,執手在方氏頭頂一陣撫摸,似愛撫忠犬一般。
先前這幾日方氏忍的甚苦,且如此病情更有癒演癒烈之趨勢,雖是如此,婦人憑借一股執着耐力,竟是強行壓抑下來苦挨到此時。哪知往日那份倔強不屈,竟是在此藥香氣入鼻那一瞬間陡然崩塌。
一時之間似乎往昔症狀,更加強猛般襲上心頭,當下麵色慘白銀牙亂戦,悸悸言道:“你……你將……將那物給我,求……求你,快寫給我,不然奴……奴傢這便活不成……不成了!”言罷探手向孟守禮背後便摸。
“呵呵,嫂嫂好性急啊,如此說守禮隻要將此物交予嫂嫂,若此時這般……”孟守禮言及此處,一直色手撫在方氏臀峰之上,五指輕彈向婦人股溝開去,續問道:“……嫂嫂應不見怪吧?”方氏此時如墮魔障,早沒了絲毫抵抗之力,哪管男子對其肉體作甚,一心隻想要得那物,口中悲鳴陣陣淒苦萬狀,卻又細若遊絲,完全不能聽清。
孟守禮一手持着藥瓶高高揚起,使方氏倉皇追逐,一手又將美人按在床上,俯下身去便在少婦身上一陣親吻舔舐,口中淫道:“嫂嫂當知慾取之先予之的道理吧,莫怪守禮大膽無狀,我二人思盼之心均是一般,這……嗯……嗯……”言罷已盡請品嘗起方氏私處香津來。
方氏多次鼓足力氣揚手去取那小瓶,怎奈男子死死菈住其腰胯,令之無法夠得,急切間似全然無從理會孟守禮對之下體淫行,竟是哭泣連聲,哀道:“給我……莫再相戲,奴傢再如此下去怕是命不久矣了,快……快些!”孟守禮貪食良久,突然直起身來,將那藥瓶置於床前梳妝臺上。
方氏雙眸未有半刻離開男子持瓶之手,當下便要坐起下床去尋。豈料孟守禮竟一把攬住婦人蠻腰,將之抱摟在懷,緊跟着雙膝向外一分,便將方氏兩腿叉開。
男子伸手探到美婦雙腿間,二指挑開那扇朱門,在其內一陣輕撫,口中讚道:“嫂嫂此間好生嬌嫩,守禮當是親不夠摸不厭。嫂嫂,我且問你,是否喜愛守禮如此撩弄,可曾受用?”方氏尋那藥瓶不找,被男子死死抱住,在毫無遮掩之下肆無忌憚玩弄。然其對週身痛癢似已無甚知覺,唯有體內鑽心奇癢抵死難言之痛才洞徹心扉。當下竟是連口應承:“是是……受用受用,叔叔快些將藥賜來,快……快些……”孟守禮一手揉搓婦人玉乳,一手亵玩女子下體,突地一挺腰將自身底褲褪到膝彎,指着那根高聳筆直的陽物道:“嫂嫂若是存心慾得此藥,需將守禮這跟東西納入體內,以示誠心啊!”乍感下體一物堅硬炙熱,僅存一分羞恥突地襲上心頭,婦人勉力搖頭道:“不……不可,你我叔嫂,怎能……”方氏本趁着孟守禮褪去衣褲之際,上身前探素手高揚,眼見那藥瓶便唾手可得,豈知惡人聞聽此言,竟是怒道:“好你賤婢,本公子好言於汝,你卻如此不識擡舉……”言及此處突然伸手將藥瓶取過,扔到床裡方氏無法觸碰之地,這才續道:“你且聽真,汝這一身騷肉早已盡歸本公子,世間更無此等好事,汝既已甚為本公子之娼妓,便休想再立什麼貞節牌坊!”方氏氣哭,用盡力氣翻身跪在床上,緩慢蠕動向藥瓶爬去。豈知男子竟一把將之纖腰摟住,胯下巨物更不容情,對準婦人私處狠狠挺刺直入,深深插進方氏花徑之中。
往日裡若是如此粗暴,如方氏這般新婦早已消受不起,定然淒慘叫來,然此時婦人被藥物所攝,似此肉身已不屬她有,心中隻有一念,便是取藥舒緩心中莫名苦楚,竟無半點抗逆更未發一言。隻是牽手高擡,兀自慾向前爬動。
孟守禮眼見此時方氏,赤裸嬌軀悸戦,粉背汗水淋漓,甚至口角已有津涎淌出,雖知乃其為自身毒物侵蝕瀰深所致,然仍不自禁心中一陣亢奮,陽具跟着猛抖,當下更不多言,一麵摟住美人柳腰一麵便在她私處開始狂戳猛頂,宣泄着無邊肉慾。
方氏揚起手來慾抓近在咫尺那藥瓶,卻被孟守禮抓住那條粉臂背到身後,二人雖抽插身子不住蕩漾,婦人氣球之聲也隨之斷續:“放放放開開……開我我,給給給我那那那物物事,且且救救此燃燃眉眉……”如此過得不下一盞茶之功,婦人才終於將那藥瓶抓在手裡,慌忙迫不及待打開來,一股異香登時沁入方氏心脾,令之忍不住猛然狂吸一口氣“嗅——哇……”登時如身墜雲霧好不暢快,立時忍不住將之盡數倒入口中。
“如何,這滋味可是受用,我的好嫂嫂?”孟守禮此時亦汗水大落,然樂在其中之際兀自馳騁於婦人密處不能自拔。
方氏藥物入口,立時失了先前挺腰弓背奮力向前之姿,身子緩緩軟到臥在床上,聞言竟是喃喃呓語道:“舒服……此間便是天堂,奴傢正自騰雲駕霧,好不……好不暢快,奇美……奇美難言……”男子感到婦人身子每一處所在俱皆放鬆下來,而秘洞之中亦隨自己抽插開始蠕動,更有大量淫汁泛濫出來,真是妙不可言,當下上前一歩騎在美婦臀上,猛力聳動。
“喔——哦……”時刻不久,孟守禮耐不住這銷魂滋味,終是將那罪惡源泉瀉出,軟軟倒在床上,擁着美人憩息開去。
不知過去多久天光已然大亮,方氏自瑰麗夢幻中醒轉,睜開雙眸卻見孟守禮已然端坐梳妝臺前,正自用一雙貪婪眸子盯在自己身上。
婦人立時醒悟,慌忙菈過被褥遮擋赤裸嬌軀。待羞恥掩住,旋即便想起此前種種,不由得羞憤慾死,慘聲哭泣起來。
孟守禮值個好整以暇,危坐椅上不慌不忙,眼見方氏抽泣,不由說道:“嫂嫂這又何必,此等慾仙慾死滋味當是人間極樂,守禮不才,似這般物事倒也尚有甚多,足夠嫂嫂日後消受,嘿嘿!”此時那病痛已過,方氏宛如常人,念及先前自身諸般下流行徑,真是懊悔難當,暗怨自己怎的如此把持不住,偏偏就要吃下那藥,現如今怎有顔麵活於世上。
念及於此,方氏顧不得有男子在場,草草穿起衣物,突地抄起床邊那把剪刀,竟是刀尖相悖直指自己咽喉,眼中悔恨淚花已盈,順着麵頰不住滑落,慘然道:“夫君,為妻對不住你在天之靈,隻得一死以贖……”言罷深吸一口氣,並攏雙眸,手上便要用勁向梗嗓戳去。
孟守禮似渾不在意,眼見方氏雙眼一閉,盈盈淚水奪眶流出,毫無憐香之心,竟是漫漫言道:“好了,汝莫要如此了,你那不成器的夫君且消受不起呢!再說我兄與汝本不相識,更無半點夫妻情分,汝又為何要因他傷及自身?”此言一出方氏不由一愣,旋即睜眼怒道:“住口,你這禽獸不如的畜生,我與你兄乃叁媒六證叁拜成禮名正言順的夫妻,雖隻一夜,然卻是百世修來,且與你這惡賊不同!”
“哈哈哈……”聞聽此語孟守禮不由得大笑起來,笑罷多時眼見婦人投來質疑目光,這才侃侃言道:“我的好嫂嫂,莫要如此不曉事了,我兄與汝確有叁媒六證這倒不假,隻是……隻是……”方氏被他笑的一陣勃然,然觀此人神態,似話中有話,不禁問道:“有何可笑之處,又隻是甚麼,你且說來?”孟守禮得意非常,蔑笑聲中道:“隻是那叁拜成禮乃至一夜夫妻之說卻不盡然!”
“此話怎講”方氏驚問道。
男子使手輕拍椅背,緩緩站起身來,續道:“我可憐的嫂嫂尚且不知吧,我那短命的兄長早在與汝成親之前已經身死了,隻是娘親為了迎你入門秘不發喪而已,至於那日與汝叁拜成禮的不是旁人,正是本公子我呢!”
“甚麼!”方氏聞聽大驚失色,然轉念一想又是一陣冷哼:“哼……不可能,當日晚間我夫妻同塌而眠,而且……而且……”
“而且你二人尚有一番巫山雲雨是麼?”孟守禮見方氏言及此處,立時接道:“嫂嫂且不知呢,當晚與汝風流快活之人也是在下麼?”言罷轉過身去背朝婦人,自身上取出一件物事揚起。
方氏眼見孟守禮手上持着的乃是一方白帕,隻是其上有斑斑殷紅,略一思量已知此正是自己洞房當晚墊於身下那張落紅帕子。當下宛如五雷轟頂一般,身子一陣搖晃,手上剪刀亦自掉落床上。
“不可能不可能……這……這不是真的,你……你在滿哄我!”方氏狀若癡顛,雙眸渙散不住搖頭絮道。
“快醒醒吧嫂嫂……”孟守禮此時已轉回身子麵朝方氏,一麵將那方落紅帕收起懷中,一麵言道:“汝與本公子拜堂,又與本公子洞房,將貞潔親手交付於我,故此本人才是你實至名歸的郎君。汝在府上數月,與本公子飽嘗床楴之歡,因而你我二人才當得起貨真價實的夫妻二字啊!”此等打撃比之昨夜受辱尤甚,婦人一時之間無從思量,隻是根深獨孤之婦道一念之間佔據,也不過是喃喃呓語道:“不……不是……你不是,你莫要胡說,我……我我不聽你胡說!”言罷扭身似慾鑽進被中躲藏一般。
孟守禮突地一把將其自背後抱住,口中笑道:“我的美人兒,汝需認清眼前事實,莫不如便就此從了本公子吧,少奶奶還是少奶奶,且這二少奶奶當比那困守府中一個寡婦更有分量呢,若何?”此語之意甚為明顯,孟守禮目下是府上唯一主事男子,日後當會職掌全府上下,故此任誰做了此人妻室,當可稱得上在孟府說一不二之人,自然比方氏現下身份地位更為優厚。
然方氏卻並非小菊樣人,尚未對權力有甚慾望,聞言隻想到要此生伴隨這等惡人,那真是生不如死,當下不由得奮力掙紮,口中叫道:“放開,畜生,休得碰我!”
“呵呵,碰了便怎樣,汝身上有哪裡是本公子未曾碰過的呢?事已至此,汝不若就將錯就錯了吧!”男子一麵言道,一麵探手伸進方氏褲中。
兩腿之間濕淋淋泥濘一片,好不淫膩,孟守禮摸到此處,胯下淫物立時高聳起來,隔着二人衣物頂在婦人臀縫處,來回摩挲。
“當當當”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叩門之聲,一人輕聲言道:“大少奶奶,您可在房中?”言罷未等房內有人應聲,便推門走進,一麵行來一麵道:“少奶奶,老奴常婆,特來問安!”屋內二人聞聽立時罷手紛紛整理衣冠裝束,孟守禮更慌忙退到遠處,裝出一副淡定神情,隻是粗重呼吸卻並非旦夕間便能平和。
那人此時已轉過屏風來至內室,眼見孟守禮立於一側,慌忙矮身萬福,言道:“二少爺好,老奴不知少爺在此,行事莽撞,還望主子莫要見怪!”方氏與孟守禮此時已然看清,來人正是常婆。
孟少爺聞言忙做輕鬆之狀,應道:“無妨無妨,我……我聽聞近日嫂嫂身體欠佳,特來問候……”言及此處使眼偷望床上方氏,見她並未有造次之舉,這才續道:“嫂嫂看來到未曾如我想象中那般病體沉重,想來隻是偶染小恙,守禮這便放心了!守禮告辭守禮告辭!”言罷拱手為禮向屋外退去。
方氏憤恨之極,然想到麵前至多乃一老傭,對自己無甚裨益,隻得用一雙眸子死死盯在那惡人背影之上,目送他逍遙逃離。
此後良久,屋內二女均未有甚言語。然方氏終究心中大憤,一股無名湧將上來,半晌後突然瞪住常婆,怒問道:“你來作甚,妾身又未曾召喚?”常婆也不着急,和氣霭聲應道:“少奶奶無恙便好,老奴這就告退!”言罷施禮。
“無恙!當然無恙,妾身怎會有恙,汝這般詢問是何道理?”方氏餘怒未消,杏眼圓翻喝道:“出去,給我出去!”常婆並未還口,聞言轉身規矩歩出……
“當時妾……民女尚且不知,常嬷嬷乃是在門外看到那賊惡行,這才借問安為名,前來攪擾,實則是慾救我一時之難!”方氏跪坐公堂,堪堪言及此處,妙目含淚望向一旁常婆屍身。
她改“妾身”喚作“民女”那是立誓不認這孟傢媳婦之意了,眾人心下明白,此女在孟府所遭所遇實乃崎岖,惋嘆紅顔薄命,又能有甚他想?
孟安聽到此處也自呆了,喃喃道:“怎會……二少爺是我看着長大,雖然有些頑劣,然本性並非如此惡毒吧!”方氏氣苦,切齒言道:“安叔啊安叔,我將殺人之事都承認下來,又有何必要構陷他人,況方才小菊亦曾言道受孟守禮指使,予我下藥一事,若此還不足信麼?”
“這……這……”至此孟安亦無言以對。
“這孟守禮禽獸不如,坑害的民女做人不成做鬼不得,直是生不如死,民女恨不得生食其肉寢處其皮,與之不共戴天,這才下手毒死了他。”方氏銀牙狠咬憤憤言道,旋即正身麵朝堂上道:“大老爺,民女說出此事並非為一己開脫,唯求眾人知悉那惡賊是何等樣人,但叫他遭世人唾棄,民女便已知足!”
“嗯……孟方氏言之成理!”堂上駱老爺此時徐徐點頭,旋即追問:“孟方氏我來問你,據汝所說孟守禮曾投毒相害,並以之脅迫威逼。然汝之描述,此毒物甚是厲害,竟能致人喪失理智廉恥。你可知此為何物?”方氏聞聽戦戦應道:“是……是鴉片煙!”說話間身子巨顫不止,似仍心存莫大餘悸。
此語一出登時引起一陣軒然大波,門外一人驚道:“大煙!是大煙!孟老二這厮居然用大煙毒害嫂子,真是罪孽!”另一人奇道:“怎的會是煙土,朝廷不是早就頒發禁煙令了麼,孟守禮他哪來的煙土?”旁邊一人聞言啞然失笑:“老兄你莫不是聖賢書讀多了,腦子愚癡了不成,朝廷禁煙是禁煙,這芙蓉膏長壽膏又幾時真正消禁過?”
“啪”驚堂木作響,駱文斌待堂下安定,這才道:“鴉片乃是劇毒,不知荼害我中華多少百姓,實乃萬惡之首!”言罷轉頭問道:“小菊,方氏所言你可知曉?”方才這“鴉片煙”叁字一出口,小菊端的是大驚失色。在她看來助孟守禮欺淩方氏,一方麵乃討好未來夫君,另一方麵更存了報復泄憤之意。然其總以為那些藥物至多不過是迷春散之類,功在一時亂性激發慾火而已,豈料竟是這般人神共憤之物,不由得麵現驚詫。
眼見方氏言及此處目光望來,不敢與之對視,慌忙低下頭去,滿麵羞慚。聞聽知縣訊問,垂目答道:“奴婢不知,那物塊狀黝黑,氣味難聞甚是刺鼻……”
“是了,定是大煙膏無疑!”駱知縣徐徐點頭,旋即皺眉道:“孟方氏,本官此間尚有幾樁疑問,還望你如實解答!”
“大老爺請講!”方氏提及諸般往事恨在心頭,此時對一己是否獲罪已渾不在意。
駱文斌沉思半晌徐徐問道:“據本官所知,那鴉片煙實屬厲害之極,染上此物當真形同廢人,且對之無比依賴無從擺脫。由此本官便是不解,汝既遭其荼毒,當對之難以舍棄,怎會狠心殺死孟守禮斷了此物根源,這不是自尋死路麼,且汝目下看來似並非煙瘾瀰深之狀,俨然一副尋常人模樣。另外,汝聲稱殺害孟守禮乃是用毒,這毒藥從何而來?汝身為孟傢少夫人,且不像常婆、小菊這般出入自由無拘無束啊?”
“大人所問這兩件事實是一樁……”方氏聞聽一麵言講,一麵扭頭望向小菊那邊,續道:“此事尚要究及常嬷嬷……”
“甚麼?此事與我母親何乾?你莫不是說砒霜是我娘所贈,她是你殺人幫兇不成?休得胡言亂語壞我母亡靈清白!”小菊未等婦人講完,當即嬌喝出聲。
雖是她態度蠻橫,方氏卻不動怒,反而慘然一笑搖頭道:“我以之殺害孟守禮的砒霜確是常嬷嬷所贈,然……然嬷嬷她並非助我殺人,她……她實在是民女所見之大好人,嗚嗚……”言及此處竟是失聲哭泣起來。
抽咽聲中婦人徐徐說出前情……
得知自身遭遇之後,方氏心如死灰,直想就此了斷殘生。然在此之前慾尋短見尚存死去後尋覓夫君之歸途,而此時得知自身根本未有此夫妻之緣,正是身亡所寄,更不知人間地府該何去何從。
猶疑不決之際過了數日,那煙瘾又犯,雖是強自忍耐,卻再也克制不住,不得已間趁夜找尋孟守禮討藥,自免不了又被他恣意亵淫一番。如此一段日子下來,方氏終日活在渾渾噩噩的混沌中,仿若一具行屍走肉,失去了靈魂。
婦人也曾幾度想到尋死,然染上毒瘾之後,凡人無不意志薄弱,貪戀世間安逸,更圖那沉溺藥物之神仙快感,故此方氏死志幾起幾落,終於未能狠得下心。
五月之初某日,方氏瘾疾又發,魂魄出竅一般晴天白日便闖入孟守禮屋中索藥。是時小菊正與他在屋中厮混,方氏對之置若罔聞,一門心思隻想孟二少恩賜煙土救急,乃至於舍棄廉恥尊嚴,甘心充作其宣泄肉慾的奴役。
孟守禮趕走小菊,令方氏為之品箫,乃至將陽精泄入婦人口中使其吞下,這才志得意滿,遂穿起衣衫前去取那煙膏。不料想小菊心存嫉憤,恰逢孟老夫人回府,便將此事告於老安人知悉。
當孟守禮取了煙土返回,得孟安通秉,心叫不好急急趕往自己房中。眼見方氏裸露媚態已被其母撞見,隻得將婦人打倒,使人快快送走,免得此事敗露。
方氏未曾獲得煙膏纾解,其瘾疾癒發沉重,其中困苦可想而知,百爪撓心五內俱焚之際昏厥床上,眼見便死多活少。
不知過去幾多時辰,婦人突覺自身手臂被人輕輕菈過,那人更執手撫在自己手腕之上。又過片刻,隻覺腕上一麻,隨之體內難言憋漲之感似有所緩解。
半晌後,方氏緩緩睜開雙眸,依稀見得一老婦人側身坐於榻旁,正是府上傭人常婆,而自身那隻手臂腕處正自緩緩滴出血迹。
常婆見方氏緩醒,觀其形貌憔悴病體膏肓,不由得嘆道:“哎……少奶奶這瘾疾甚是沉重,老奴為您稍放鮮血,此法隻能救得了一時卻無法根除……”言罷取過紗布為方氏包裡傷口。
婦人聞言悲痛慾絕,泣道:“嬷嬷無需包紮,便叫妾身將血流乾,就此死去了吧,嗚嗚……”常婆似深知方氏疾苦,搖頭道:“少奶奶莫要如此,蝼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先叫暫緩一時,容日後再作他圖,切不可就此斷了生念啊!”方氏抽咽良久,慘道:“事已至此,我早是枯骨一具,哪有生念?與其這般受盡折磨苟活於世,還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隻恨妾身下不去手,還望嬷嬷成全!”言罷探出另一隻素手便來阻擋。
眼見方氏萬念已灰,常婆突咬下唇,似做出一甚難決定一般,言道:“少奶奶,這煙土之毒確是厲害,然世間卻並非無藥可解,隻是……隻是……”婦人本不慾生,然求死之心乃是迫於無奈,聞聽此毒或有解藥,立時心中大喜,不知從何生出力氣,竟是翻身跪坐床上,抓住常婆手掌驚喜道:“嬷嬷,隻是甚麼你且說來,倘真能救賤妾出此苦海,你便是我方媛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言罷俯身便叩拜起來。
“少奶奶不可……”常婆慌忙閃退一旁,這才伸手攙扶。她自成年便於親女失散,對這“父母爹娘”之語最是動心,當即略一躊躇,言道:“隻是此克制之方乃孟老爺所創,然並未曾用於幾人,尚不知功效如何。而且……而且此方甚為兇險,乃是以毒攻毒之法!”方氏觀老妪麵色凝重,當知所言定然屬實,不禁心下一陣踟蹰。
然念及幾次叁番為了討藥被那孟守禮百般折磨淩辱之過往,念及此黯無天日般生存孰無樂趣,突又堅定,沉吸片刻決決道:“嬷嬷務須顧慮,妾身願意一試,倘命不該絕自當對嬷嬷厚報,若是時運不濟就此死去倒也乾淨,就算到了黃泉路上也不忘嬷嬷大恩!”話已至此,常婆也隻得點頭,緩緩道:“少奶奶務須謹記,老奴此方須當以砒霜為引,此物用量務必慎之又慎,倘稍有偏薄便有性命之虞!”方氏聞聽才知這果然是以毒攻毒之法,不由得一驚,旋即這才堅然颔頤。
自此之後,孟老夫人委派孟安着人看管方氏,將其囚於房中,諸般生活瑣事均不得出屋。因方氏惹來老安人矚目,常有人從旁監管,孟守禮隻得望而興嘆,卻也一時不得再來攪擾。
然孟安想到,他一男子照料一婦人飲食起居甚為不便,故此孟安煩常婆代為關照。自此常婆便得出機會,與方氏多做接觸。更私下裡自府上倉房之中竊出諸般藥物調配,交予方氏按量服用,助方氏戒除毒瘾。
初時婦人飲下此等劇毒,竟是僅隻肚腹略有不適而已,然此等症狀似對毒瘾發作之難堪有所覆蓋,使之稍稍減緩。然服食日久,煙瘾之狀漸輕,而腹痛卻癒發猛烈。直至兩月之後,婦人再不曾因毒瘾感到疾苦,而那藥物服下更變得腹痛如絞,方氏知道此以毒攻毒之法已然大功告成。
“民女脫離苦海全賴常嬷嬷施恩,此恩情天高地厚。然民女辜負了她老人傢一片善心,竟用她賜予我的藥物毒殺人命,想來常嬷嬷在天有靈亦要寒心……”方氏言及此處麵現慚色,緩緩垂下螓首。
知縣聽得也自唏噓不已,長嘆一聲似為常婆良善所感,更若憐此仁心老妪此時竟身死公堂,半晌才問道:“孟方氏,汝既脫得苦海當感上天好生之德,不可妄動殺孽。即便汝慾懲治惡人,當可訴諸刑律,將之告上公堂,本官自會為你主持這個公道,何以罔顧常婆一片好意,對孟守禮生起殺心?”
“公道?呵呵……”聞聽此言堂下方氏居然冷聲大笑起來:“哈哈……公道!人言“天公地道”,又道“公道自在人心”然天地間、人心裡卻何來的公道?便是有這所謂的公道,我一介草民怎配去講?那孟傢母子又怎容我申訴?”言及此處滿麵憤恨,叩啟堂上言道:“大老爺,孟老太乃至孟守禮均是人麵獸心之輩,是這二人害民女成了殺人重犯,是這二人逼我走此絕路,如今民女若不將她們累累惡行公告天下,便是死了也不瞑目!”
“你且講來!”駱知縣自知其中定有隱情,當即允奏。
方氏提及此事便是咬牙切齒,恨恨間將前情敘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