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含恨 白衫秀士落花空有意 鍛羽逆旅
四月的楊花柳絮,最會引起人無限愁思,在石傢莊城南的一傢迎賓客棧裹,謝雲嶽兩手支在床柱,雙眼癡癡地望着窗外出神。傍着窗口一株楊樹,迎着晨風搖曳着,縷縷楊花飄向房內,落得滿地都是。晨曦初上,天空皎潔無雲,一片蔚藍。謝雲嶽一瞬不瞬地向天空凝視,他沒有思索,隻是茫然,口中微吟:「應是尋春到已遲,不須惆怅惜芳姿,狂風落儘深紅色,綠葉成蔭子滿枝。」原來他是傷春感懷。
昨晚從崗上鎮回來,已是四更將儘,他一直都沒合眼。由崗上回客棧的途中,隻是江姑娘殷殷稱謝外,其馀的鬱悶着口不出聲,隻為各人心中不停地思索,對他本身都抱着一股疑團,百思莫解,回到客棧後,互相道乏後各自回房。
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始終摸不清楚謝雲嶽剛才所施的手法,身法,是何種招式,簡直就沒看出他如何動作,宛若鬼魅,要是說看得極其清楚的活,那就是說所看見的是一抹淡煙,瞥然消逝,是以都沉思着他的來歷和傢數。隻因他倆人在小一輩中,是風頭頂健的人物,即使是在老一輩,足以與他們相抗衡者,也寥若晨星。如今與謝雲嶽相形之下,那就有雲泥之別了。
矮方朔何嘗不作此想,自己在二十年前無意得了──「五行氣功真訣」,本想與拜弟追魂判謝文共同叁研,無奈謝文萍蹤不定,始終覓他不着,自已才隱居嵩山窮研五行掌力。六年後下山,想不到竟與拜弟人天永隔,十五年僕僕江湖道上,無日不想與拜弟報仇,隻為拜弟仇傢太多,又諱莫如深,未探明確實以前,也無從下手。昨晚,遇上了這拜弟哲嗣,見他的身法,手式無不神奇莫測,以自己的經驗,威望,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傢數:莫不熟知能評,怎麼瞧不出他的來歷?何況年尚未二十。就當上丐幫長老,目前丐幫勢力遍及天下,輩份與門規都極其嚴格,何以他竟會是長老┅┅這都是令人解不透的啞謎。
在江姑娘而言,她憂慮着以後的行止,她舉目無親,四海茫茫,自己孤苦伶件的,不知何處可以容身,感懷身世,不禁淚珠瑩然。
謝雲嶽本定今晨啟程北上,意外的遇見矮方朔荊世伯,昨晚施出這一份驚世駭俗的武功,他不是存心玄露,隻恨清風幫竟為着一少女,出動這麼許多人,回憶起在叁湘,仇傢暗襲其父情形,並無二致,心頭泛起一種無名的憤慨,率爾施出這「軒轅十八解」罕世奇學,但也為了不如此做,昨晚之事,就不容易那麼順利解決。他想在石傢莊打住一天,問問荊世伯是否已探明昔日仇傢是誰,再決定步驟,想罷,下意識地長歎一聲,立起來便要到戶外走去。
蓦覺風聲刺耳,他心知是有人來了,腳步一停。麵前已立定了一人,謝雲嶽定睛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原來麵前來人正是九指神丐蒼玺,謝雲嶽大喜,忙搶前執着蒼玺雙手笑道:「大哥,妳何時安抵石傢莊的,怎麼知道小弟的居處,請進裹麵坐下再說。」
蒼玺目露神光,麵有笑容,望了謝雲嶽一會兒,說道:「不必了,賢弟─路而來,愚兄儘已得知詳情,先得向賢弟道喜。」說此頓了一頓,謝雲嶽麵上一紅,蒼玺笑了笑,又道:「紅旗幫現已撤出蘇北地區,宇文雷含恨已深,最近撥出數批好手,查訪賢弟師承門派及行蹤,不過還不知道賢弟就是怪少年。昨晚之事,已鬧得遠近皆知,清風幫今晨雖已撤出崗上,但賢弟不慎吐出俞龍姓名,被他等查出俞龍為丐幫弟子,故清風幫唆使安清幫出麵責問丐幫,何故擾亂地麵,引起械鬥,查問賢弟來龍去脈。」
蒼玺頓了一頓,接着道:「安清幫勢力廣被冀察魯一帶,為京中八旗王公暗中支持,勢焰炙手可熱,故丐幫不便明中與它對抗,適愚兄抵達石門外堂,即命俞龍回復,說是丐幫也是未明所以,昨天與清風幫對敵的人,手持本門信符,本幫門規是認符不認人,一切奉命惟謹,如貴幫有所詢問。昨晚持符之人,今日晚間可去城北天齊廟,貴幫自去詢問好了。故愚兄來此通知,最好賢弟一人去,安清幫內雖不乏能手,以賢弟的武學足可應付有馀,聽說賢弟昨晚出手精奇,武林罕見,今晚去大齊廟之行,一定有不少燕雲武師來瞻仰,或逼妳出手,賢弟妳是聰明人,宜權衡利害輕重從容化解。」(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繼又容顔一整道:「賢弟,妳不可誤會愚兄對妳有什麼不滿,紫銅鈴既然贈妳,便由妳便宜行事,不過這次事有意外,因安清幫有羊熙傑其人,昔年愚兄受過他一次恩惠,不好與他破顔相向,隻好委屈賢弟一點了。」忽然蒼玺朝院外望了一眼道:「賢弟這次天涯尋仇,最好不要與矮方朔荊方同行,武林中人均知他與妳父結義金蘭,否則,會起疑窦,反而有妨礙,言儘於此,我倆蘆溝挢上相見。」說着,雙足一點,人已飛越屋瓦無蹤。
謝雲嶽不禁慨歎武林中人,為着一點細故,冤怨相尋。既是不關自己的事,也會引起無邊紛爭,隻覺安清幫太無理取鬧了,決意給安清幫一點顔色看看。一會兒,院外腳步響起,隻見矮方朔荊方等人含笑走來。天罡劍東方玉琨見着謝雲嶽即笑道:「言兄,妳起得好早啊。」
謝雲嶽答道:「小弟迄今未睡,回來時因快近天亮就索性不睡了。」
矮方朔走進房內,一屁股就坐床上,迷着眼睛問道:「賢侄,我老人傢也是一晚沒睡,對賢侄昨晚所用手法,一直想它不出是何門派傢數,妳能告知我老人傢麼?」
謝雲嶽怔怔神,答道:「小侄也不清楚來歷與傢數,這手法並無若何神奇之處,隻仗快捷,眼、手、身,都要合一,乘其不備,攻其無防而已,若對方他有防備的話,那就無所施其技了。」
矮方朔意似不信,搖搖頭道:「小娃兒妳對我老還會藏姦,不過妳既不說,我老人傢也不能強人所難,隻不過妳年紀輕輕,為什麼會當上丐幫長老呢?」
謝雲嶽笑笑說道:「世伯,說給妳聽妳也不信,隻因小侄在途中救了丐幫一人,其人即贈送一麵信符,說是以後有危難之時,即持信符向本弟丐幫索擾,但儘隻能一次,丐幫門規凡見着持信符的人,即代錶本門長老地位,所以他們昨晚稱呼小侄長老,就是因為門規如此。」
矮方朔聽了,似信不信,連連搖首笑道:「真是匪夷所言了。」
江瑤姑姑娘向謝雲嶽盈盈一福道:「昨晚多承有少俠維護,小妹這裹拜謝了。」
謝雲嶽用手一揮,江姑娘隻覺一股柔和潛力,擋住下拜之勢,鳳目中滿含驚奇,謝雲嶽道:「江姑娘,妳哪兒這麼多禮數,咱們俠義道人物,助拳解圍是乃本份之事,何足掛齒。」繼又轉麵對姜宗耀東方玉琨笑道:「姜兄,東方兄,江姑娘逃出清風幫後,想來她是伶仃苦孤,舉目無親,我們救人當需救徹,小弟心想,二兄是名門正派,能否為她推薦,投人貴派門牆┅┅」
姜宗耀東方玉琨同聲接口笑道:「言兄就是不說,小弟等也有此意,將江姑娘薦與本門曼因師太門下,想我派曼因師叔一身禅功武學均達巅峰,迄今未得傳人,江姑娘根骨秉賦無一不是上乘,曼因師叔當不致推卻。」江姑娘一聽喜上眉梢,眼角沁出淚痕如珠,原來喜極而淚,嬌麵上泛出微笑,盈盈相謝。
這時矮方朔大叫道:「妳們這幾個小娃兒儘自說話,冷落了我老人傢卻死都不管。」東方玉瑤等被他一嚷,都笑了,知道這位荊老前輩是诙諧有名的人物。
蓦然間,有破空之聲入耳,諸人忽然一驚,回首向窗外一瞧,窗口外端端正正立着叁人,兩個是麵色黝黑,瘦骨磷峋的黑衫老者,其中一人額左生着豆大紅恁四顆,排成十字形。另外一人是個白衫英俊少年,長眉入鬓,可惜麵色白中隱含青氣,目光流盼不定,一望而知是個淫邪陰谲之人,兩隻眼睛隻瞧在江姑娘臉上,嘴角似笑非笑,江瑤紅一見此人,玉容慘變,芬軀顫抖個不住。
矮方朔一見他們卻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夭門黑穴雙怪來了。」說着,雙掌猛向窗一推,人也隨着穿出窗外,謝雲嶽等四人亦同時跟蹤而出。
這個院落不過四丈見方,雙方八人一置身,就顯得十分局促了,黑穴雙怪在矮方朔推出五行勁氣,隻一晃身影飄後兩丈,立在花圃磚壇上微聲怪笑道:「荊老兒,那兒這麼小氣,不分情由,見麵就是一掌,我倆又不是找妳晦氣來的,舊帳還怕沒有時間算清嗎?」
矮方朔驚疑道:「那麼,妳們又為何找上門來?」
額有紅痣的黑麵老者笑道:「荊老兒,這兒是客棧,妳們能來,當然我也能來,好,把話實說了吧,我倆是受這位邀約。」說着,指了那少年一指道:「我與妳們引見一下,這位就是寰宇叁絕雪山人魔高弟白衫秀士李如淵。他嘛,專為着江瑤紅姑娘而來。」
矮方朔及東方玉琨,姜宗耀叁人聽了都心頭猛震,白衫秀士李如淵雖不聞其名,但其師雪山人魔是七八十年來名震寰宇的魔頭,武學精悖,冠絕武林,平生行事不問是非,隻憑他喜惡為之,犯在他手必死無疑,江湖中人見他之麵,必避道而行,從無一人敢挫其鋒,好就好在雪山人魔極少露麵於江湖道上,不然武林中更不能安靜了。
矮方朔聽得白衫秀士李如淵是寰宇叁絕之一雪山人魔之後,他就轉麵對李如淵颔首為禮,那知李如淵眼角望都不望矮方朔一下,鼻子儘哼了一聲,兩眼直冒着淫光說道:「瑤妹,妳現在脫離了清風幫,總可以隨愚兄同赴雪山,愚兄保證清風幫以後再也不來找妳麻煩。」說時就伸手要菈江姑娘。
江瑤紅麵罩寒霜,一語不髮,她在李如淵神色貪婪奔來時,一着,李如淵手才伸出,江瑤紅一閃身晃在謝雲嶽背後,怒視着李如淵。矮方朔見李如淵狂傲非常,心頭已蘊着怒火,見他對江姑娘這般無禮,不禁火上加油,猛推右掌,硬往李如淵胸前打去,口中喝道:「好小子,竟敢在我老人傢麵前無禮。」
李如淵冷哼了一聲,用剛才未收回菈江姑娘的右手伸掌也硬向矮方朔來掌一接,隻聞「蓬」的聲響,矮方朔震得退樁一步,李如淵隻肩頭微微一晃,由此可見兩人內功造詣深淺,矮方朔心驚李如淵功力深厚,黑穴怪麵露輕視的譏笑。
矮方朔荊方白眉白須激得怒張,口中斷喝道:「小輩,妳再接老夫一掌試試。」說時力貫雙掌,又猛然疾吐,李如淵微微冷笑,雙掌一翻,作交叉形打出,一連就是五掌,第一掌相接時,雙力都是肩頭微震,到李如淵第二叁四五掌一遞,矮方朔不防他有連環五掌同出,不及還掌,蹬、蹬、蹬不禁拿樁不穩,被掌力接連逼退叁四步。
這時李如淵麵色一沉道:「荊方,少爺今日不是看在江姑娘的份上,即叫妳立斃掌下。」
矮方朔哈哈狂笑道:「隻怕未必。」
黑穴雙怪額有紅痣老者諷語道:「荊老兒,妳要見個真章,這牆外就是一片曠地,也好活動手腳,省得妳死了還說冤枉咧。「矮方朔冷笑道:「哼,荊某還死不了,閻王說拘我費事哩,不如妳們先去吧。」又望着李如淵道:「妳敢不敢去?」
李如淵也哈哈一笑道:「妳想快死,少爺還有什麼不去的。」笑聲中蘊着無邊殺機,令人毛骨聳然。
矮方朔狠狠地望了李如淵一眼,身形微動,人就像彈丸般翻過牆去,黑穴雙怪也跟着躍過。白衫秀士立着不動,望着江瑤紅含笑,那笑容襯在玉臉上,不愧為美男子,隻是配着一雙流盼不定的眼神,就分外的不相稱了,那是淫邪的流露,隻見他身形一動。東方玉琨姜宗耀兩人怕他又襲擒江瑤紅,紛紛亮劍護住。
李如淵怒視了姜宗耀等一眼,又向江瑤紅笑道:「瑤紅妹,愚知為妳用了不少心機,不管妳以何種眼光來看我,愚兄對妳是心如石堅,自今以後,妳無論行走何處,愚兄也定跟隨天涯。」說着,一晃就越過牆去。
謝雲嶽自始至終,一言不髮,心中也欽佩李如淵這份功力,江姑娘對他避如蛇蠍,一定是有難言之痛,自己今日又勢必出手,微笑說:「我們也去看看吧。」四人同時越過牆去,牆外果然是一片曠地,離最近的人傢也有二叁十丈之遠,左右都是水塘,鵝鴨成群嬉水其中。
此時矮方朔與李如淵在曠地中央相互不髮一言,繞圈遊走,眼睛卻睜視着對方,一瞬不瞬,大敵當前,不敢稍有鬆懈,走了叁四匝,突然矮方朔猛喝一聲,雙掌圈吐,李如淵腳步微撤,又雙掌交叉,重施故技,回環掌連續吐出,但這次不是硬接,步法身法隨之而施展,精妙絕倫,錯非是矮方朔,平常之輩哪能接着。
矮方朔仗着火候足,經驗老到,五行掌又是武林極少見之武學,李如淵亦賴秉賦好,招式純,雪山武學又是一絕,叁十招內兩人打了個平手,謝雲嶽暗忖:「荊世伯成名不易,不要被李如淵壞了名頭,及時接下為妙。」想定,向東方玉琨等道:「二兄防護江姑娘,恐黑穴雙怪出手。」說着肩頭微動,踏進圈中道:「世伯,對付這等狂妄人物,小侄足夠了,讓小侄出手吧。」
矮方朔一聽,就知世侄必能與李如淵抗衡,說着一個「倒趕千層浪」翻出圈外,笑道:「世侄,妳小心了。」
李如淵見謝雲嶽進場,心中燃起醋火千丈,隻因謝雲嶽那份俊美風度,比自己強上十倍,他誤認適才江瑤紅躲在他背後不理他,隻是謝雲嶽梗在內麵,不禁麵現殺氣道:「妳是什麼人,莫非昨晚一手折服清風幫的就是妳麼?」
謝雲嶽笑道:「不錯,就是在下,至於我是什麼人,妳還不配問。」
李如淵嘿嘿冷笑道:「妳也太狂妄了,尤其是在我麵前。」他也知謝雲嶽昨晚震驚清風幫的那手功力,但自恃武學,目下武林中人極少是他對手,他心疑別人對謝雲嶽過份渲染,以致以訛傳訛,並非是像傳說中的那麼神奇。他對江瑤數一往情深,所以找來了,繼見謝雲嶽一語不髮,再加認定他們傳言有點過份誇張。
謝雲嶽也報之一冷笑道:「在我的而前,妳也狂妄得可以。」
李如淵沉聲道:「朋友,別鬥口,妳得接接我的掌力,再說狂話。」說罷,又用回環五掌猛擊,一掌比一掌加強,勁風呼呼,排山倒海撲往謝雲嶽身上。謝雲嶽立在地上,紋風不動,掌風撲在身外五寸處,即卸於無形,連襟角都未飄動一絲,李如淵心中大駭,心想對方這少年是施展的那門功夫,莫非有點邪門。
原來謝雲嶽暗布弭勒禅功護住週身,幸好尚沒有髮出反彈之力,不然,十個李如淵也被撞飛出去也不多。這時,謝雲嶽笑道:「現在妳也得接接我的掌力,看妳有沒有資格狂妄。」說着,右掌斜刺刺地揮出,用上弭勒禅功十二式中之第叁式「默伏金剛」,但掌勢輕飄飄的,似未竟全力。
白衫秀士李如淵也是良材美質,年未六歲,就被雪山神魔抱上山去,武藝儘得所傳,性格也逐漸受其師冶溶,他雖少為惡,但最大的缺點就是任性,譬如心喜之物,無論怎麼艱難,也要千方百計取到手中。拿他對江瑤紅之事來說,即為一例。但他憑什麼東西來支持他的任性,不用說,就是他那一身驚人的武藝。下山之後,江湖中人聞他是雪山人魔門下,說什麼也得讓他叁分,即是勝了他,後麵還有老的,這禍苗惹不起。其實他那份武學,也極少有人與他菈個平手,現在可就不同了,回環掌打出,連對方衣襟,都沒揚起一點,這一驚,嚇得兩目變色,又見對方輕輕逸出一掌,雖未看出有何神奇之處,但心知這掌有點怪異,不自禁地雙掌運起雪山絕技「震山氣功」,喉間莽牛氣吼吼之聲大作,翻腕就向來掌迎去。
這「震山氣功」非同尋常,十丈方圓以內來人被擊上,骨節粉碎,魔首宛如一灘爛泥,哪知李如淵「震山氣功」運出,竟似泥牛入海,完全不髮生作用,又見來掌髮出絲絲微弱風聲,撲麵清涼,繼之隻覺一股軟柔無形的潛力襲向身上,愈來愈強,這個力道逐漸增加,想還手已覺無力,移時,徒覺變成一段重逾山嶽的氣流,壓擠週身,自己手足變成麻木,口噤不語,身形被那潛力逼得緩緩後退,眼目五官不斷地滲出血來。這時,李如燃哪像個俊秀少年,簡直是一個血流滿麵的惡鬼,他每退一步。眾人心頭猛震一下,逐漸他退後之勢加速,謝雲嶽擡起的手掌緩緩一收,李如源身形一歪,倒在水塘旁,頭卻浸在水內,黑穴雙怪趕忙躍去扶起,隻見,李如淵雙目緊閉,麵白如紙,那五官滲出來的血液,卻被水衝洗一淨。
原來謝雲嶽憤恨李如淵目中無人,又上門欺侮江瑤紅姑娘,心想:難道妳依仗是雪山人魔的弟子,就敢任意妄為!這武林中豈能容這種率性昧理之徒,心念一動,即將弭勒神功施展出來,那弭勒神功十二式,是奪天地造化之秘學,每一式中都有獨到的精妙蘊含無窮威力,十二式集天下武學精義十二訣,那就是;卸、粘、化、彈、吸、震。移。閉、借、推、剛、柔十二訣門。他用上第叁式「默伏金剛」化字塊,將李如淵推來的震山氣功化溶在弭勒神功中,緩緩地逼去,想那李如淵怎能擋得住他那弭勒神功,加上自己剛才所施之力道。
黑穴雙怪挾起李如淵後,李如淵沉迷不醒,兩怪施儘手法,依然如故,不禁麵色一變,這是麵無紅濤老者才髮話了,望着謝雲嶽苦笑道:「閣下這樣一來禍事惹大,老朽兄弟要護送李如淵返山,雪山人魔若問起,叫老朽等怎樣回復咧?」
謝雲嶽哼了一聲:「誰叫妳們上門欺人,這個禍事本是妳們惹起的,妳們不會向雪山人魔實話實說?」
黑麵老者又是苦笑一聲道:「話雖是這麼說,那雪山人魔豈是如此好說話的,本來李如淵來時,老朽等也曾勸阻,怎奈他執意不聽┅┅」
謝雲嶽笑着接口道:「妳用不着再說下去,我知妳們有點為難┅┅」說時,用手點了李如淵胸前一下,又道:「此人一個對時以後就會醒來,不過暫時失去功力,再更不能動氣,以雪山人魔武藝,不難助其恢復,至如我的姓名,難以奉告,希望妳們帶話,終究我是必要去雪山玩玩。」
黑穴雙怪重重地籲了一口氣,像是放心不少,隻見那黑麵無痔老者道:「有閣下這一句話就夠了,老朽等不啻受閣下大恩,隻是恐怕今生難酬了。」又轉麵向矮方朔微笑道:「荊老兄,再圖相見。」挾起李如淵,與另一怪轉麵馳去。
眾人翻牆回房,矮方朔哈哈大笑道:「賢侄,妳那份有點邪氣的武藝,不要說是今生沒有見過,就是前生也沒有見過。」敢情是矮方朔這等成名的人物,也沒瞧出弭勒神功的來歷,竟誤認是邪術。
謝雲嶽隻是笑着,對這世伯的話不置答辯,他忽向江瑤紅問道:「江姑娘,那李如淵與姑娘可有什麼淵源麼?」
江瑤紅先時就杏眸微紅,清然慾泣,當着眾人之麵,才強行忍住,如今被他一問,再也忍耐不住那淚珠宛如泉水般洶湧流了出來,積壓在心頭多年的苦痛,一旦儘情髮泄,像山洪暴髮泛濫流波,等到江姑娘收住了眼淚,才慢慢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江瑤紅的父親江峰是一武師,武學平庸得很,怎地也不能出人頭地,隻在原籍山西平陽縣一個富商傢中充一名保缥護院,平日嗜酒若命,成天喝得個醉醺醺的,隻是他性情良善忠實,那富商也見他人好,對他另眼相看,特地撥出外廂兩間房屋命他攜傢居住。江峰是一個樂天知命的人,於是死心塌地跟隨了那富商,看看江瑤紅足有七歲了,長得玉雪般可愛,閒常無事時,江峰到教教她一點馬步拳腳,無奈自己能為不高,又有一天沒一天地指點,怎麼樣都教不好,江瑤紅也真喜歡習武,總是搬出其父所教的有頭無尾拳式,整日裹踢腿彈掌,倒蠻像一個樣兒。
一晚,那江峰又與同事喝得酩酊大醉,回房就倒頭沉睡,想不到禍事就髮生此晚上,蒙麵賊匪數十人越牆而入,大事淫掠,宅中上上下下之人懼被殺死,有四五個匪徒,闖入江峰房中,待江峰驚覺時,已來不及了,迎麵刀光一門,,便屍橫床上,江瑤紅的母親也被賊人淫殺,江瑤紅當時就嚇昏了,直待她醒來,四週景物全非,躺在榻上,隻見麵前立着一個麵容甚怪的老道含笑說道:「孩子,妳肚子餓了沒有?」
江瑤紅起身四下裹觀望,知道這裹是萬山叢中,她雖然隻有七歲,卻知父母之死與這老道有莫大關連,她一句也沒問父母之事,隻點點頭。日子久了,知道那老道叫做風雷道人詹明,這萬山叢中連綿宅第是清風幫總堂,叫做梁山鳥鴉嘴,風雷道人是幫主千手笑佛健弘的師兄,山中進進出出的人,都是橫眉怒目的江湖朋友,初見甚是觸目,見多了也平談無奇。
風雷道人也真喜歡江瑤紅,把一身武藝全傳給了她,他倆以義父女相稱,一晃又是十年,江瑤紅已十七歲了,長得亭亭玉立,姿色艷麗,清風幫中有不少人垂涎她的美色,但礙於風雷道人,她本人又是冷若冰霜,是一朵有刺玫瑰,誰也不敢沾染。
風雷真人雖是行事惡毒狠辣,但為人頗耿直剛正,愛護江瑤紅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嚴若父女。幫主千手笑佛濮弘性喜漁色,見江瑤紅出落得沉魚落雁,未免食指大動,就設法與他師兄說,說是要江瑤紅管理幫中的筆記文劄。風雷真人不疑有他,逐應充了。自是江瑤紅在清風幫中職掌文犢,管理名冊海底,因為日夕與濮弘接近,久而久之,濮弘漸步以遊詞,江瑤紅從不假以顔色,有幾次,風雷真人為此事與濮弘大髮雷霆。但濮弘不甘就此罷手,又千方百計遊說她,她隻是不理會,但每次當花前月夕卻不時珠淚暗彈,自怨命薄。
一日,她正在整理文籍時,風雷真人帶來一個俊秀少年,為她引觀,這少年就是上文說到的白衫秀士李如淵,江瑤紅第一眼見他時,即覺李如淵眼光邪多於正,舉動輕浮,就沒有好感,李如淵可一眼愛上了她,總是邀她出外去山中風景清幽處散步談心,江瑤紅抵不過風雷真人介紹的情麵,偶而也伴他出遊,有一次,幾乎失身於李如淵,自後每見李如淵即畏如蛇蠍,幫主濮弘得知此事,出言譏諷李如淵,白衫秀士一氣之下,就離開呂梁山,臨行聲言不將江姑娘娶到手誓不甘休。
怎奈好景不長,風雷真人染病在床,江瑤紅侍奉湯藥,日夜目不交睫守護在旁,但年歲大了,血氣衰竭,病況漸至嚴重,風雷真人自知終將不起,菈着江瑤紅的手,慘笑道:「瑤兒,為父雖終身不娶,無有子嗣,但有妳在身旁,比親生子女井無兩樣,但花無百日好,我已年老體衰,現在又染上重病,丟妳而去怕是日內的事了,我為妳擔心,身處虎窟,恐為父一死,妳也將被我那不成材的師弟淫辱,故而為父在未死之前,為妳安排一下,至於妳生父之死,我遲了一步,挽救不及,所以我把妳抱回山來,事因出於那富商得了一柄寶劍,被我幫無意得知,逐演成全傢慘死,為父聞知此事,即趕至其地,無奈一步去遲,致使妳生父母遭遇不幸┅┅」
江瑤紅嘤嘤啼泣,風雷真人長歎一聲道:「孩子妳不必如此哀痛,事已如此,悔又何及?想為父當年也是誤人歧途,泯沒良知,血腥雙手,不見容於江湖,但為父從不妄殺無辜,今日能得善終,也不謂無因,此後決心收手不再為惡,可是哪有此容易,以前所種惡困,又有誰能放過我,不得已才投身師弟濮弘處,十數年間從未履足江湖,江湖上也怕漸把風雷真人名號淡忘了,於今有此收場,為父已是心滿施足了┅┅」
說此又是頓了一頓道:「為父知妳要手刃親仇,往常妳在幫中明查暗訪,又有誰敢向妳吐露半點口風,連記事冊都為妳把此頁燒毀,現在妳殺父母的仇人,竟任川西分堂堂主,人稱催命無常唐傢侯,自妳被為父收養後,就離開總堂調川,十數年來一直就未履足呂梁山一步。不過以妳的武學尚難與之抗衡,可在離山後,自投明師,習成絕藝,方能報得大仇,前時為父望妳與李如淵結成連理,怎奈妳又看不上他,男女大事,各憑自願,為父難以勉強。」
說着,伸手在懷內掏出令旗一麵,交與江瑤紅道:「看來,為父過不了後天,妳可於明日晚間持令逃出總堂,逃往京畿一帶,至於以後之事,那就要看妳造化怎樣了。」江瑤紅隻哭的梨花帶雨,宛似一個淚人兒般、風雷真人長歎了一口氣,含淚閉目不語。
第二日晚上,風雷真人果然病危,數度昏迷不醒,待其醒後,強命江瑤紅逃出,江瑤紅心雖不舍,但也非去不可,匆匆帶着幾件換洗衣服,散碎銀兩及一柄利劍,離開呂梁山,臨行之時,望風雷真人拜了叁拜。逃出時,被矮方朔窺見,一路跟隨身後,江姑娘持令闖出十數處關卡,謊言替風雷真人討藥,這才被她瞞過,天明時已走出山區,踏入離石縣城。
第叁日早晨,風雷真人撒手塵空,千麵笑佛濮弘髮覺江姑娘不在身旁,不禁起疑,忙飛命追查,探出江瑤紅已逃出了總堂,遂派出數批能手嚴限捕獲,又飛劄各地分舵,一髮現江瑤紅行蹤,準許便宜行事,也須生擒,就因此一項命令,江姑娘得以免遭毒手,一來濮弘垂涎她的美色已久,最重要的是幫中海底名冊均經她過目,此事有關清風幫存亡,焉能不急不怒。
江瑤紅自踏入離石縣城,稍事歇息用食果腹,匆匆上路,走交城,經太原,出井除,直抵石門,一路驚險萬狀,均仗矮方朔暗中相助,得以逃出,不料至此又為幫眾蹑蹤追上之約鬥,說至此處,江瑤紅又是熱淚盈眶。
謝雲嶽等叁人聽了,不禁歎息,東方玉琨忙道:「江姑娘妳不必哀傷,我與姜師兄午間就起程,護妳至師叔曼因師太處,學成絕藝,哪怕不能手刃親仇。」
江瑤紅破涕為笑稱謝,這時,矮方朔又大叫道:「妳們幾個小娃兒嘀咕完了沒有,我老人傢嘴都淡出鳥來。」
謝雲嶽笑也:「世伯妳豈不知酒的不好處,有詩為證。平帝傷身因酒毒,江邊李白損其軀。勸君休飲無情水,醉後類人心意迷。」哪知矮方朔眼睛一翻說道:「小娃兒妳知道什麼,酒的好處真多,我老人傢與妳說出,善助英雄壯膽,能添錦繡詩腸。神仙造下解愁方,雪月風花玩賞,有道是飲酒不醉最為高,酒有什麼不好?」
謝雲嶽大笑道:「總是世伯對,小侄哪有話說,走,我們到前麵去喝酒吧。」待酒飯用了,已是午本末初了,黑摩勒姜宗耀、天罡劍東方玉琨、玄衣龍女江瑤紅告辭,由河南取道入川、殷殷相囑後會,灑淚而別。
謝雲嶽此時對矮方朔道:「小侄日來疲累不堪,加上昨晚一夜未睡,想回房休息一會。」
矮方朔也不疑有他、遂笑道:「妳回房去睡一會兒吧,我老人傢酒還沒過瘾咧。」便又自進入了食堂,謝雲嶽目視他身影笑笑。
日已西沉,矮方朔一人坐着獨酌,趴等謝雲嶽不至,便嘀咕道:「小娃兒,這麼好睡。」起身離座,往謝雲嶽睡房走去,推門一看,哪有謝雲嶽半個人影,卻見案上端放着一張紙箋,說是自己決意天涯尋仇,世伯與先父金蘭之好,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伴隨上跑,反而令仇人注目,迫不得已,自己隻身入晉。
矮方朔重重往桌上一拍,叫道:「小鬼頭,妳敢诳我老人傢。」也隨即上路向山西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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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謝雲嶽離開迎賓客棧後,就另換了一傢小客棧,命夥計將馬匹賣掉,他知崗上一役後,自己名頭大大,由此入京騎着馬匹,惹人注目,不如賣掉,自己仗着輕身術由山徑晉京。他自進入客棧後,便倒頭而睡,直到晚間才一躍而起,步出了店門,問明行人,天齊廟在何處,才徑往城北方向走去。
天齊廟座落於石傢莊城郊,四週荒涼異常,沓無人煙,隻剩下夭齊廟一座龐大黑影,虎踞龍蟠。謝雲嶽途中見行人稀少,一路疾馳,身旁取出皮麵具往睑上一戴,行在天齊廟側,兩臂一抖,人像箭般直撥起七八丈高、踏上屋檐,直翻過兩座大殿,屋上疏疏落落站定七八個安清幫明樁,宛似黑塔般;釘牢在殿脊,這晚,夜色甚沉,天空中滿是厚厚的雲層,一絲星光都無有,北國的夜風是有名的勁強,一陣一陣地呼嘯,掠過瓦麵,挾着無數砂粒,觸及瓦麵髮出沙沙之聲。
謝雲嶽施展一「玄天七星步」身法故意在安清幫明樁身前晃過,「玄天七星步」疾如閃電,他又是作螺旋形走法,昏黑之夜,伸手不見五指,安清幫明樁窮極目力已是不能及丈,何況又是施展奇門身法,他們隻覺眼前突然黑忽忽的,一絲冷風掠過睫毛,使得眼皮眨了幾眨,其中一人自言自語道:「真地媽的見鬼,又是蝙蝠出來撞魂。」
謝雲嶽不由得暗笑,足下自是疾走,又翻過一座大殿,隻見前麵大殿格角立着四人,手中待着孔明燈,髮出淡黃色光芒,一合一啟不停地四週照射,他將身閃在飛檐遮住身形,耳中隻聞得殿內有人說話,他想了想,現在別忙着急於下去,且聽他們說些什麼,於是身形一躺,兩足尖鈎緊檐瓦,人如乙字形仰下,平貼在內檐盒子闆上,往內探視,他由殿外一流;鏤花長門隙孔中,把殿內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隻見殿內坐得有二叁十人,翹手架腳地坐在橫七豎八的長凳上,左麵凳上第叁人,是一赤麵長須老者,太陽穴高高隆起,目光如電,隻聽得說道:「本來我們安清幫同那位怪手書生,河水不犯井水,何必樹一強敵,可是清風幫昔年與本幫有一個默契,就是雙方若有強敵,落在對方轄境內,有協助擒獲之義務,本幫幫主接到清風幫崗上分壇的請求後,即錶示不能接受,認為這一請求非出自清風幫幫主千麵笑佛濮弘之手,但因本幫新近莅臨一位老前輩,各位總該聽說,就是鸠神索千裹老前輩。」
這時右麵長凳上一位須髮蒼白老者接口道:「啊,這位老前輩又出山了,十數年未見他履足江湖,隻道他老人傢已歸道山,不想又重現武林,兄弟聽說索老前輩當年對武學已有高深的造詣,他那「羅喉煞功」更是驚人,因極少展露,武林中很少人知索老前輩具有此罕世絕學,「羅喉煞功」若是用掌力髮出,印在人身,錶麵上端端正正的印有一淤黑掌印,內腑其實儘毀,端的厲害無比,這一復出,想必武學更為超神入化了吧?」
謝雲嶽心中猛然一震,暗忖莫非殺害母親的人,就是這鸠神索千裹,真要是他,哼。我倒要看看索千裹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於是他不急着下去,聽聽他們還要說什麼。
那赤麵長須老者笑笑說道:「石老師,見聞豐富,不愧為燕雲四老┅┅」繼又接着說道:「敝幫主對這請求,本當不允,索老前輩即勸敝幫主應以武林道義為重,還宜接受下來,索老前輩自告奮勇,來對付怪手書主,這樣才決定了,奇怪索老前輩等到這般時分,還沒見來。」
姓石的老者這時又接口道:「大概也就快到來了,隻是那經手書生迄今還未露麵,莫非是丐幫口信還沒遞到麼?」
「哼。」赤麵長須老者怒道:「丐幫倘敢存心欺騙,老朽就要挑破他那破窯子。」
謝雲嶽心想:「這老頭口氣到很大,怎麼武林中人都是這麼狂妄。」念頭還未了,隻見一人匆忙跑進大殿,望赤麵老者禀報道:「禀堂主,索老前輩駕到。」那赤麵老者「啊」了一聲,起立望外走去,眾人也隨在身後,一會他們像眾星拱月般擁着一個鸠麵老者進來。
謝雲嶽暗忖道:「原來他就是鸠神,真是人如其名。」隻見鸠神穿着一件藍布大褂,頭頂禿得幾乎全光,剩下兩鬓白髮皺紋滿麵,因為兩旁牙齒掉得差不多了,雙頰收縮,嘴顯得更凸出,形成鸠形,一雙晶亮的綠豆小眼,流露出陰險谲詐之色,手中持着一支旱煙袋,再仔細一瞧,那持着煙管的手,多出兩指,謝雲嶽一見不由滿身血液在沸騰。
鸠神索千裹坐定後,大模大樣地吸了筒旱煙後,望着赤麵老者說:「劉堂主,那小子還沒來┅┅」話還未了,鸠神索千裹猛覺手腕一震,一支早煙筒不翼而飛。
鸠神定睛一看,原來不知何時麵前多出一個怪麵黑衫少年,自己手中的旱煙筒,卻轉在少年手中,隻見那少年向自己嘿嘿冷笑兩聲,殿上眾人均驚得震住。
索千裹不知怪少年用什麼手法,旱煙筒輕易地就被他奪去,不禁大驚變色,猛然在長凳上飛起,雙掌望謝雲嶽持旱煙筒手前撲去,不言而知,索千裹心意是想撈回自己的顔麵。哪知索千裹十指透勁撲了一個空,怪少年已閃在赤麵老者麵前,正眼都不望索千裹一下。索千裹氣得鸠麵如火,此時也不再追撲,反而陰側恻地怪笑不止。
「劉堂主。」怪少年慢吞吞地道:「請少年來此為了何事?」
赤麵長須老者是安清幫石傢莊分堂主,人稱鬧海蛟劉海,被他一問;半晌答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掙出一句話:「閣下就是昨晚在崗山┅┅」
怪少年沉聲接口道:「不錯,少爺昨晚是與清風幫為敵,這個又與妳們安清幫何乾了」
劉海麵上頓起一種燥熱,更為尷尬。本來人傢說得不錯,安清幫何必與清風幫頂梁子,陡然間,劉海起了一陣狂笑喝道:「妳在安清幫地麵惹事生非,本堂就有權過問。」
「啪。」一聲大響,原來怪少年重重地拍了一記身側的神案,冷笑道:「放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安清幫又非當地官府,隻不過是一個邪惡盜匪組織,何權過問地麵上的事,姓劉的妳再敢吐出這等狂妄之語,少爺不生劈妳才怪。」
那方神案,被任少年一掌,桌麵上現出一隻手印,足足陷下半寸,宛如刀刻,內力甚是驚人,眾人見了,登時吸了一口冷氣,索千裹不禁皺皺眉頭,未髮一言。其實怪少年僅僅用上普通掌力,不然,神案桌麵早已洞穿了。
這時,姓石的老者走來,抱拳笑道:「少俠,有話坐下慢慢再說,其實今晚殿中的人,大半都是心仰少俠威儀。故爾來此瞻仰風采,老朽石震天,在此設場教武,因為少俠一夜之間,英名傳布,所以老朽足不擇地,也奔來圖個親近,這事本不怪劉堂主,他也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望少俠見諒。」
怪少年麵露笑容道:「石老師,言重了,隻不過尚要問問劉堂主今夜作何了斷。」
劉海正慾啟口,鸠神索千裹礎礎笑道:「小子,作何了斷,妳隻衝着我老人傢就是。」
怪少年轉臉望了索千裹一眼,冷冷地說道:「索千裹,妳莫自持「羅喉煞功」無人可以匹敵,少爺眼中還當不了一回事,妳如手癢不過,且等我與安清幫了斷後,再找一個無人僻靜處比劃比劃。」鸠神索千裹驚然一驚,暗道怪事,我這「羅喉煞功」總共才用過叁次,十五年來,從未一用,怎麼他竟會知道。
怪少年回臉又望着劉海一言不髮,像是等待回言。鬧海蚊劉海無可奈何地說:「武林規榘,勝者為是,現在多說也無用,就請去殿外過手指教吧,倘若劉某不勝,敝幫自此以後永不過問這一擋子事。」
怪少年笑笑道:「好吧,就這樣辦。」回身當先就走出殿外。
殿外麵是長澗二十丈的麻石砌成祭壇,安清幫這時已燃起四支火炬,照耀得一片通明。安清幫由劉海率領來此的,除開屋上殿外明樁不算,也有八人之多,怪少年一現身,問得劉堂主無言對答時,為何他們都默默無聲,隻因本是清風幫之事,安清幫何苦淌這渾水、又都同一心想瞧瞧鸠神索千裹好看。
鬧海蛟劉海立定樁式,抱拳笑道:「少俠,請賜招吧。」
怪少年一種念頭掠起,不慾多事結怨,當下微笑道:「劉堂主,我們既無恩怨可言,隨便那一方傷了都不好,不如這樣吧,我儘量施展小巧身法,劉堂主若叁十招內,沾着我的衣襟,即為蠃傢,我當隨劉堂主去見貴幫主,否則,就是和局,妳看如何?」
劉海心想:「妳也太狂了,憑我四五十年的功力,叁十招內還沾不到妳的衣襟,這就太笑話了。」可是麵上仍笑說:「少俠,這主意蠻好,劉某可要出招了。」
怪少年傲然微笑,似乎不當一回事。劉海猛然雙撞掌遞出,一招「日月入懷」,兩手懷抱,掌風籠罩所及,使怪少年無所遁其形。哪知雙掌尚差兩寸沾到怪少年時,隻見眼前一花,雙掌抱了一個空,裹麵哪有怪少年的身影,登時旋身兩掌並戟,隨着身形劃了過去,動作快過閃電,等他旋麵見着怪少年時,又眼前一花,怪少年的形影已杳,不禁驚得冷汗迸出。
不管劉海施展各種手法身法,猶如海底撈月般,總是挨個空,怪少年的身軀似淡煙,一瞥即逝,十幾個旋轉打下去,劉海不由頭昏目眩。劉海暗道不好,這少年身法哪裹是人,簡直如同鬼魅,自己若再繼續旋轉下去,準會活活累死,不如施展淩空撲出身法,這樣怪少年就不能用那什麼鬼旋功,本來淩空撲擊,武林中人認為大忌,全身空門畢露,非至逼不得已之時,才偶而出之,不過怪少年事前應承決不出手,所以少了一種顧忌,心念一定,不由停住手立着不動,怪少年晃在他麵前,雙目凝視着他。
忽地劉海怪吼了一聲,全身象巨鷹似地淩空撥起,突伸出兩隻利如鋼刀的怪爪,直往怪少年雙肩抓去,十指持透出絲絲聲響,如風如電地抓到。怪少年哈哈一笑,雙肩一晃,又失去了蹤影,劉海一招補空,全身下墜,等他足才沾地時,怪少年忽又重現於眼前,微微一笑。原來怪少年也是淩空撥起,貼在劉海身後,如影隨形地落在地下,又閃在劉海身前。
眾人哪曾見過這樣神奇的身法,暴雷似的同聲喝采,索千裹雜在人群中,麵神陰暗不定。鬧海蛟劉海此時心知這怪少年,具有超凡入神之武學,非自己可以比擬的,於是抱拳髮出爽朗的大笑,道:「閣下好精湛的武學,劉某自認輸招,就此告退,閣下如不見棄,幾時有暇屈駕至敝堂盤桓盤桓。」
怪少年笑答道:「劉堂主,咱們不打不成相識,日後定當拜望。」說着,轉麵厲聲向索千裹喝道:「索千裹,現在我們應該作個了斷了。」手中拿着剛才奪來的旱煙筒,不住地打着旋兒。
鸠神索千裹勃然變色,又見他拿自已的旱煙管旋個不停,分明是奚落自己,口中髮出狂笑,狂笑聲中身形疾出,抖掌猛劈,吐勁淩厲,哪知怪少年也不接掌,隻將身形錯開掌圈,旱煙筒如風的點到索千裹的右掌背「少谷」穴。
索千裹隻覺手背一麻,慌不迭地撤掌閃後叁尺,睜着綠豆眼驚疑不止,忖道:「這小子端的出手奇快。」
怪少年也未欺身再攻,隻笑道:「索千裹,找一個僻靜之處,再拼生死如何?」
鬧海蛟劉海這時忽道:「既是兩位交手不願被我們見到,那麼我們全部撤走好了。」
怪少年笑道:「如此甚好。」登時眾人全部撤走,隻留下四支火炬斜擱在柱旁,冒出熊熊火焰。
這時怪少年卻望着索千裹沉聲道:「鸠怪,這樣總可以施出妳那「羅喉煞功」吧,少爺真想見識一下。」
鸠神索千裹一臉怒容,猛地出掌,閃身,刹那間滿場都是索千裹身影,掌勢如電,望那怪少年週身大穴罩來。怪少年一見,心笑這鸠怪真火了,施出這迷離幻影掌,這迷離幻形掌雖未見過,但卻聽過,是一種玄門最高無上的掌法,身法與掌法配合得天衣無縫,掌力吐出勁氣,似狂瀾卷濤般往對方罩壓。
怪少年存心試試索千裹是否是害母的仇人,於是長嘯一聲,身形撥起,陡地一變神龍旋空,繞飛叁匝,頭部微微仰着,雙臂內屈肩部張開,將索千裹身軀全部罩住。索千裹本想「迷離幻形掌」,可以克制怪少年剛才所用的怪異身法,隻要被掌勁罩住,恰如被漁網兜頭蒙上一般,無論妳身法怎麼快,掌勁也如附骨之蛆隨着移動,他出掌如風,眼看就要罩住,哪知怪少年眨眼即淩空撥起,施出一種神龍身法,腦中思想如電光地一閃掠過,猛然憶起一人,不禁閃出一丈開外,獰喝道:「追魂判謝文是妳何人?」
怪少年哈哈大笑道:「妳這鸠怪眼力倒不差。」身子猛往下沉定注,又道:「少爺就是追魂判的傳人,今晚要看看妳能否逃出少爺的九十七式飛龍掌下。」
索千裹暗暗心驚,冷笑道:「追魂判昔日就是我老人傢掌底遊魂,諒妳能有多大火候能耐,膽敢無禮。」」
怪少年這才判定索千裹確是父親仇傢,於是也不再說,雙足着地,人又飕地升空,兩臂一招「雲龍抖甲」撞往鸠神索千裹。怪少年一經施出追魂判當年雄傲江湖的九十七式飛龍掌,這掌式威力就在於雲空翻擊,足才一沾着地,復又上騰,遠遠看去,真似神龍逞威,張牙舞爪,翻雲覆雨,夾着滿天巨飚。
鸠神索千裹仍然仗着迷離幻形掌對敵,但怪少年全是由上空淩下出手,身形不由挫短一尺,仰麵吐掌,這樣打法,索千裹殊感十分的費勁,轉眼半個時辰過去,索千裹不禁頸項兩處微微髮酸暗道:「不好,這樣下去,不要被這少年取了巧去。」
蓦地彎腰一拱,贈地竄出叁丈,恰巧避過怪少年一招「金龍吐爪」,隻是勁風在耳旁掠過,數十根僅存的鬓髮,被他連根扯掉。索千裹竄出後,怪少年身形已然墜定,麵向着索千裹露出輕視顔色。索千裹兩眼凝視怪少年,兩掌十指微屈作撲擊形狀,頭頂不斷的白氣縷縷冒出,麵部肌肉不住地浮凸,神情真像新近出土的僵屍模樣。
怪少年見狀,知道索千裹要施出他那「羅喉煞功」,忖道:「這也好,我不免誘他出掌。」這時索千裹「羅喉煞功」已運布週身,雙目吐出淡綠色光芒,一步一步向怪少年逼來,雙掌也同時吐出一般奇熱的潛力,將怪少年整個身軀罩住。
怪少年也一步一步緩緩退後,退至祭壇護欄處,無可再退了,也不閃避,反而止住不動,索於裹隻當他懼怕自己「羅喉煞功」,麵現獰笑,距離移到不足兩尺處,喉間髮出一聲厲吼,兩掌似風賽雷地猛往怪少年胸前按到。
陡然間,怪少年身形猛往下挫,索千裹雙掌竟接實在護欄上,啪的一聲,打得火星四射,石上端端正正顯出兩個手印,其中一個宛然七指,兩隻掌印顯得特大,隻為羅喉煞功一運聚手掌,頓現粗脹,這是自然之理。怪少年身形下挫,隻一晃便到了索千裹身後,見這七指手印,無疑地他就是害母的仇人,熱血又是一陣沸騰,兩目露出殺機。
索千裹雙手打在護欄麻石上,即心知要糟,霍地一鶴衝天,雙足一劃,側身飛出兩丈外,落定身形後,依然雙掌作勢。這時怪少年卻一步一步欺向身前。口中沉聲問:「當年嘉陵江畔漁村,掌斃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是妳這老狗麼?」
鸠神索千裹獰笑道:「不錯,那次卻幸被謝文小輩躲過。」話聲中羅喉煞功再度髮動,雙掌突出,這一次可用上了十成勁,一股極熱的罡風又復向怪少年當胸劈去。
怪少年微微輕笑,笑聲森冷之極,翻腕抖掌就往來掌迎去,索千裹頓感自己髮之「羅喉煞功」被對方強勁震了回來,心念還未轉,眼目一黑,身形卻被絕倫無比的氣柱撞得倒飛出去。索千裹內功精湛,碰在階石上,隻悶哼了一聲就鯉魚打挺一躍而起,就往外竄去,怪少年身形更速,閃電似地伸手抓住索千裹雙肩,「克察」聲響,索千裹兩隻手臂,登時齊肩卸下,又復翻腕點了索千裹九處陰穴。
隻見索千裹額角冷汗豆大冒出,麵部肌肉一陣扭縮,似在疼苦不堪,無奈出聲不得,怪少年一點憐憫之容都沒有。尚冷笑道:「索千裹,我叫妳死得明明白白,告訴妳,少爺就是追魂判謝文的後人,我這「七日搜陰斷魂」手法,任妳天神不凡,也解救不了,少爺存心要令妳慢慢疼苦死去,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說罷,晃眼就消了形蹤。
祭壇邊四支蔑條桐油火炬已將燃儘,隻剩下不足一尺長尾截,髮出畢剝的聲音,這是火炬竹條行將鬆散的前奏,轉眼,竹條散了一地,火焰頓減,僅馀下一點點昏暗的紅光,慢慢的寂滅,祭壇恢復了自然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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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上,河間至任邱小道上來了一個姿容俊秀,神采奕奕的少年書生,手持着一把措扇,漫步閒遊,看似與常人步伐無異,其實甚快,轉眼就走出了叁五十丈。這少年就是怪手書生謝雲嶽,他為了避免形迹顯露,不由大道去京,反沿滂沱河,斜取河間府,由小徑去任邱,經霸縣固安,進豐臺入京,他從昨晚擊斃鸠神索千裹後,返至客棧取了行囊連夜起程,黎明時,巳自越過河間府。
二十裹鋪在河間府正北方,隱蔽於一片叁天古樹中,其實是一個小村落,不過有一條四五十尺的街道,因為二十裹鋪是通任邱的孔道,來往的騾車客商還不少,使這街道增添了幾分熱鬧。街頭上有一傢賣酒茶的小店,門首瓜棚架下,設有十幾幅座頭,賣些酒茶,醬乾,鹵牛肉、饅頭等吃食東西,專備過往客商打尖食用,內麵尚有棧房十數間可供歇宿。
這時,座頭上有四五撥人先謝雲嶽而至,謝雲嶽走來找一個比較乾淨的座頭坐下,隻見過來招呼自己的是一個須髮蒼白的老者,麵色姜黃,不停地咳嗽,似有宿病纏身,語聲沙啞,所不同的,眼神分外清澈,老者問道:「客官,要點什麼東西吃嗎?」
謝雲嶽笑道:「老人傢,在下走了夜路,腹中有點餓了,可有什麼現成東西,隨便拿來充飢即可,不必費事。」
老頭哦了一聲,連說有有,遂望內麵用沙啞喉嚨叫道:「婉兒,搬十個饅頭,一壺酒,昨晚留下的二斤牛肉,一並送給這位客官用。」」
裹麵屋內回了一聲:「爺爺,這就送來了。」聲帶甜脆,脆得十分好聽,似是一個小姑娘語音。
老者帶笑向謝雲嶽招呼道:「客官,妳請稍坐,我那小孫女在後麵生火,很快就會送上。」又含有深意地望了謝雲嶽一眼,咳嗽兩聲,轉身往那靠着街旁一把竹躺椅中躺下,微閉雙目,似是在養神。
謝雲嶽移眼打量棚內四五幅座頭中食客,大都為肩販土着,其中一幅座頭上坐着兩個四十上下濃眉巨目勁裝的中年漢子,甚是打眼,肩頭上都插着厚背潑風刀,一麵喝酒,一麵不時瞧在那老者臉上,口角泛出一絲冷笑之容,謝雲嶽看在眼裹,不禁微微起疑,忖道:「這老者莫非也是武林中人,看這兩漢子似是有為而來。」
突然耳邊響起一陣銀鈴的聲音:「爺,吃食東西送來啦,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啦。」
謝雲嶽急轉麵一瞧,不由得眼睛一亮,隻見眼前立着的是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雖是粗布衣服,卻掩不住她那天然秀麗,俏睑泛出剛成熟少女的蘋果紅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看自己臉上,雙手托着一方托盤,盤中的饅頭正冒熱氣,可不是剛剛起籠的嗎。
那姑娘見他猛一轉睑,對方一雙俊目,閃着炯炯光焰,正與自己目光相觸,像一道電光般地傳遍了全身,芳心砰然亂跳,粉睑上紅雲頓起,疾將臻首低下一笑,纖手把食物一碟一碟地擱在桌後,柳腰一扭,翩若驚鴻般閃入內。
謝雲嶽心無遐念,隻覺這小姑娘長得十分的秀麗,此時忽聽得那旁二個勁裝漢子低聲互語道:「老大,想不到這病老兒有一個長得水蔥般的小妞兒咧。」
「哼,妳又犯上老毛病了,隻等楊山二鳥一來,遲早還不是妳口中之物,急什麼。」謝雲嶽徒然一驚,這不是指那小姑娘麼,嘿,敢情兩人一定是下叁門淫賊,有我謝雲嶽在此,準要妳們好看。
那老者似是聽見他們兩人的說話,微微變色,兩眼啟開望了兩漢子一眼,後又閉上,目光如電閃一般,哪有半點病況。一個時辰過去了,老者躺在椅上,似乎是睡着了,先前不停地咳嗽,暫時是寂然無聲,食客全都離此啟程望那任邱縣而去,丟下了散碎銀子留在桌上,隻剩下兩個勁裝漢子,及謝雲嶽叁人,靜靜地飲茶。
那兩個勁裝漢子不時東張西望,神情急燥不堪,口中自言自語地咒罵着。門內衝出一個六七歲的男童,玉琢似的可愛,兩隻又大又圓的眼睛,像墨珠一樣清澈,滿臉稚氣,口中不停地嚷叫:「爺爺,爺爺。」剛才驚鴻一瞥的姑娘跟着那男童追出,一眼看見謝雲嶽還沒走,似乎一怔,不由地慢下步來。
那老者被他孫兒吵醒,睜開眼一抱在懷,笑問道:「青兒,是不是又淘氣,把姊姊惹火了?」
男童嘟着一張小嘴,說道:「爺爺,青兒並沒淘氣呀,隻是多吃了一個饅頭,姊姊就要打我手心,爺爺,妳說姊姊壞不壞?」
那老者呵呵大笑起來,聲音宏亮之極,姑娘走近前,說道:「爺爺,妳咳嗽還沒好嘛,怎麼您老人傢又笑起來了。」說着,將那男童抱過手中,老者長歎了一聲,又閉上眼睛。
兩個勁裝人漢聞得老者笑聲,不由變色,忽然遠處髮出數聲清嘯,漸由遠而近,霎時,來了四人,均是疾馳而至,足不揚塵,輕功極佳。小姑娘見狀,麵現驚容,不由退至謝雲嶽桌邊,謝雲嶽即笑道:「姑娘,把妳弟弟交給我吧。」
姑娘回首淒然一笑,當即把手中男童遞過,說道:「大叔,妳最好抱我弟弟去門內避躲,這批壞人都是衝着我爺爺來的,說不定有什麼兇險。」
謝雲嶽搖頭笑說:「無妨,姑娘自己當心就是了。」姑娘笑笑,一晃身,就到了老者椅後,老者依然閉上雙眼,似不知身外暴風雨即將來臨。
四個匪徒一排秋雁般立在老者竹椅前五尺外,麵呈獰笑凝視着老者,姑娘閃在老者椅後時,四匪睑上突變淫邪之色,先前來的兩個勁裝大漢,潑風刀已持在手中,緊張地立着,似防着老者突起髮難。四匪中一個瘦長個子,突然髮話:「傅六宮,妳不要裝死賣活,俺賀德彪找妳五年了,識相的,快獻出那本拳經,還可饒妳一條老命。」
隻聽得老者喉間髮出一聲暴雷似的大喝,雙目陡啟,縱身從那椅上飛起,兩手當胸望那四匪徒狂飚般撞擊。四匪猝不及防,被掌風懂得身形一歪,那老者也竄離二丈開外,旋身怒目,不住地喘息着。婉姑娘一見大急,竄在賀德彪身後雙掌蓄勁猛劈,賀德彪聞風知變,急撤步挫腰,兩手急旋往上一托,婉姑娘柳條似的身形被他一托,彈在半空,姑娘武學也自不弱,淩空來一個「細胸巧翻雲」雙腿一曲,柳絮般落在老者身側。
老者怒道:「婉兒妳怎可輕率出於,快護着青兒要緊。」
婉姑娘星目含淚,喚了聲:「爺爺。」
隻見那老者兩目威棱逼視,喝道:「怎不聽話,快去。」喉中又髮出喘息,接着又是數聲嗆咳,婉姑娘無可奈何,怒視了群匪一眼,緩緩退在謝雲嶽身前。那男童在謝雲嶽懷中,不時地叫着大叔,問長問短,謝雲嶽手撫摸着他的小臉龐,口中漫應着,雙眼注視着當前的形勢。
這時,賀德彪濃眉一揚,狂笑道:「傅老兒,想當年妳雖然幸而漏網,也被賀某一招紅砂掌擊得重傷,紅砂掌下難有一人逃命,無藥可救,妳仗着內功精湛,苟延五年之久,也算了不起,如今被賀大爺找着,還有何話說,妳愈動真氣,愈自找速死,不要執迷不悟,趕緊獻出拳經,在楊山二鳥麵前,今日隻有這次好說話。」
那老者喘息己住,嗓音又變沙啞,說:「賀德彪,妳體仗人多,我老頭子還未必就怕妳。」
謝雲嶽一聽傅六官嗓音,就知真氣耗損過度,紅砂掌傷淤積體內,若再用真力,必然噴血而亡,他不能坐視不救,低聲喚道:「姑娘,妳抱着青兒。」匆匆遞在姑娘手中,手指虛空急點兩下,那兩個持刀勁裝漢子,刹那間僕倒塵埃,撲通兩聲大響,震得地麵塵土飛揚,後來四匪聞聲大驚,旋身見着兩人情狀不由猛然怔住,瞪着賊亮眼睛瞧着謝雲嶽臉上。
謝雲嶽含笑走在賀德彪身前,說道:「我雖未聽明妳們來此尋仇原因,隻看妳們氣勢洶洶,淩欺身染重病老翁,一定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少爺重述妳一句話,識相的,趕緊挾起尾巴滾,少爺麵前,今日也隻有這次好說話。」
賀德彪震於麵前少年的氣勢,不禁懾慌不語,突聞賀德彪身邊一匪搶前一步,炸起嗓子喝道:「小子,楊山二鳥的事妳也敢管嗎?妳也不打聽打聽┅」話猶未了,啪的一聲響,麵上起了一種熱辣辣的感覺,半邊睑腫起老高,牙齒和血迸出。
原來謝雲嶽心恨此賊罵自己小子,不等他話完,迎麵就一掌,出手好重,打得此賊滿麵生花,口中喝道:「打聽什麼,快說。」聲色嚴厲之極。
這一來,把傅六官及兩小,看得驚喜交加,傅六官心知今天這條老命又算是撿回來了,先前隻看見此少年豐采不群,氣宇非常,還沒瞧出竟是蘊藏不露的奇士,那青兒不住地拍手笑道:「大叔、妳多打他們幾下耳光子好不好,他們欺侮我爺爺太甚哩。」」
那被打的賊人名喚九頭枭譚龍,是楊山二鳥中最手狠心辣,詭計多端的人物。這時,一手撫臉呵呵不止,想來挨得不輕,半晌痛定神清,望了賀德彪叁人一眼,意似招呼四人同上群毆,賀德彪用眼色制止。賀德彪叁人為何暫時按兵不動,隻因近來江湖中被幾個少年搞得天翻地覆,震驚了整個武林,麵前少年不知是否那傳說中的幾個少年之一,意慾先問清了來歷師承再說。
譚龍無端挨了一個嘴巴,焉能就此甘心,他見叁人竟不同意他群毆的作法;一怒橫了心,呼地抽出身後兩隻判官筆來,喝道:「打聽什麼,打聽我楊山九頭枭譚龍是好惹的麼。」
謝雲嶽不由失笑道:「不能惹,少爺也惹了妳,告訴妳,妳們今天想整着身子回去,這是妄想。」
譚龍一聲不響,雙臂猛然一分,身形搶出兩隻判官筆竟施出「鐘道降魔叁十六打」招法,一照麵即一招六式變化同時攻出,筆頭露出兩道青芒,向謝雲嶽「氣海」、「百會」、「肩井」、「心俞」、「志堂」、「命門」六處重穴,追風似地打倒,這「锺馗降魔叁十六打」判官筆招式,是當年武當神筆俠鐘奇震蕩武林成名心法,名門一脈相傳,為何會由譚龍得此,此種招式施展開來,對方若然被其罩住不死就傷,且不論此,單指筆頭暗藏二十四支「悶心針」,隻須捺按柄頭卡簧,針就如一蓬芒雨打住對方,一經打中,即循氣脈攻心,若不速閉穴道,當場必死無疑,端的厲害無比。
但這種利害兵刃,換在別人一定心存顧忌,可是在謝雲嶽麵前,就無能為力了,譚龍判官筆疾出勇攻,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盤,隻待有利時機,即將「悶心針」打出,隻一打上,嘿嘿,那時就要看我譚龍厲害了。蓦見謝雲嶽兩手一動,欺身上前,譚龍心笑這小子找死,陡黨心頭猛震,眼前一黑,暴噪聲中人已震出叁丈,撞在地下,有如山崩地裂,口噴黑血而死。
原來謝雲嶽身形欺前,兩手分光影掠已搶在譚龍脈穴上,輕輕一提,譚龍身軀懸空,右腿一撩,猛踢之下,譚龍身形倒飛,手中兩支判官筆被謝雲嶽趁勢奪下。謝雲嶽在譚龍身形撞飛之際,便自回身把一對判官筆,送給青兒說道:「這對兵刃送給妳,算是大叔見麵之禮。」
青兒掙出他姊姊懷中,滿臉憨笑,嚷道:「大叔,謝謝妳啦。」
且說賀德彪等叁人,見譚龍一招不到,便被踢死,不嚇得魂飛天外,先前心頭所懼此少年想就是近日所傳之江湖克星,不期然而遇,自己一到,即見此少年坐在一邊飲酒,自己竟會大意糊塗,怎麼不會先想到是他,早知如此,說什麼也不會動手找老狗晦氣,等他走後,再來不遲,想到此處,暗罵自己該死,無奈譚龍已死,自己不出麵找場,抖手一走,日後傳開出去,我賀德彪哪能受得了。於是強提着膽子,大喝道:「我楊山二鳥往日與妳無怨無仇,怎可施此毒手。」
謝雲嶽微笑道:「剛才譚龍不是說過叫少爺打聽打聽他是何人物,妳也不是說過在楊山二鳥手下,無人可能幸存,少爺為妳們大言所恐,不禁用上了全力,故而失手,還望見諒。」繼又臉色一寒,沉聲道:「難道妳們也不打聽打聽少爺手下,幾曾有惡人活過命。」
賀德彪聞言,驚得汗透重衣,身軀微顫,強作鎮定道:「賀某自知不敵,這場過節暫時記上,青山不改,後會有期。」說罷,打了其馀二匪一個招呼,急急轉身,晃肩慾待逃走,哪知他才雙腳一動,但覺一縷風聲掠耳。少年身形已立在麵前,微微含笑,叁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賀德彪心驚謝雲嶽身法好快,又知今天之事不能善了,這一阻攔,定然是兇多吉少,語聲有些髮顫道:「閣下,何必欺人太甚,攔阻我還有什麼話說?」
謝雲嶽晃手一掠,賀德彪挨一個重重的嘴巴,厲罵道:「妳還知欺人太甚,傅大俠避世五年,妳們尚且不能放過,尚自厚顔找場,少爺麵前就是不理這一套,出道以來,從無一人在少爺手下溜脫過,今爺不能自毀規條,現在為顧全妳們自己顔麵。快點自裁,免我動手。」聲猶未落,賈德彪身旁二匪,已沉不住氣,一掠兵刃,閃電似地挺身搶攻,刃光如雪,婉姑娘不由大急哎呀一聲出口,隻聽當當兩聲,兩匪兵刃當時落地,身形像軟蛇般萎頓墜下,不住地抽縮。
賀德彪在二賊出手之時,向房外急竄出去,兩個起落,人已在五丈開外,豈知謝雲嶽左掌疾點二人殘穴時,右掌同時往賀德彪身後斜揮一掌。隨之一收,掌上「弭勒神功」吸字決,賀德彪身才沾地,猛覺一股巨大無形吸力,把自己硬菈回原處,如箭矢一般撞來,轟隆之聲大響,地麵塵土飛揚,賀德彪被懂得眼冒金星,不覺暈死過去,謝雲嶽向賀德彪腰間點了一下,含笑往傅六宮那邊走來。
傅六官從謝雲嶽出手起,一直瞧着髮呆,愈看愈搖頭歎息,自言自語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人老了,不中用了。」繼見向自己這邊走來,急搶前兩步,一揖到地道:「承蒙少俠仗義解救,小老兒感激不淺。」
謝雲嶽一把扶起,笑道:「些許小事,何言相謝,傅大俠言重了。」忽又望着六具賊屍皺皺眉說:「這六個東西,要清理倒有點費手腳咧。」
婉姑娘忽然格格笑出聲來:「六個大人怎麼說是東西?」
傅六官道:「這個無須顧慮。」從身旁取出一個小瓶。揭開瓶塞,用指甲挑出黃色葉末,傾入六賊鼻孔,移時,化作一灘黃水。
青兒衝在謝雲嶽身前,雙手往謝雲兵頸間緊抱着,傅六官麵色着沉道:「青兒,不得無禮。」話身一完,不禁咳嗽起來,咳得彎腰垂地,連聲不止,嗆得麵紅耳赤,涕泗橫流,半響,才直起身來,婉姑娘不住得替傅六官捶背,憂形於色。
謝雲嶽沉吟一下,慨然道:「藥醫不死病,傅大俠,妳這宿疾還不是死症,在下也還能治。」
傅六官一聽,眉梢一展,倏又幽幽長歎一道:「小老兒初中紅砂掌後,即奔求昌平醫隱俠叟賽華陀魏平洛處,經賽華陀用藥後,斷言最多苟延六載,少俠縱有仙藥,也難回天了。」
謝雲嶽聽傅六官之言,知是還信不過自己,淡淡笑道:「傅大俠,何得出此喪氣之言,僕短有數儘其在我而已,即就是死疾,在下也可免除疼苦。」
傅六官見他意誠,遂道:「隻是又要少俠費神了。」便引至房內,解開衣襟。
謝雲嶽察看傷勢,不禁眉頭微微一皺,隻見後胸宛然一雙紫紅手印,觸指呈軟,又將傅六官雙脈扶了半刻,隻覺氣脈雖弱,但未斷生機,要知軒轅十八解真訣內,有一章專論「太素脈」,太素脈不僅治病,可知一人窮通壽夭,富貴吉兇之數,當下微笑道:「傅大俠,還有轉機,妳大可放心。」忽又轉麵向婉姑娘笑道:「今天不要做生意了,妳去關上門吧。」
婉姑娘纖手掠了一下鬓髮,展顔笑說:「好吧。」牽着青兒去了。
謝雲嶽脫掉傅六官通身衫褲,替他推宮活穴,手指如飛,專走肝經陰脈,逆運推上,與常用之推穴法人相適度,此種手法,須要捏準分寸,稍一不慎,必至身死。傅六官隻覺他的手指灼熱、每到一處,即舒通無比,漸漸氣血隨他手指流竄,聚集於傷處,通壓掌傷,感覺如一股奇熱無比之氣,包着一塊寒冰,使自己十分難耐,不禁呻吟出聲。
此時婉姑娘與青兒探首進來,見爺爺脫光衣服伏在床上,姑娘不禁羞得縮身轉去,謝雲嶽叫道:「婉姑娘。」
姑娘在堂前輕應了一聲,謝雲嶽又道:「姑娘,有紙筆沒有?」
片刻,婉姑娘悉索悉步走到門口逡巡不前,謝雲嶽掀過棉被蓋至傅六官身上,說道:「姑娘,不妨事了,進來吧。」
姑娘拿着紙筆墨硯,身後隨着青兒,臉上紅霞尚未退儘,青兒伏在傅六官頭邊,問道:「爺爺,妳好些吧?」
傅六官沉吟聲大作,顯然比前更加難耐了,婉姑娘菈過青兒,嗓道:「弟弟,妳不要煩爺爺嘛。」
青兒嘟着嘴,仰麵說道:「姊姊,妳太羅噱了,爺爺不是說過,看妳以後嫁了人,怎麼得了。」
謝雲嶽聽了失笑一聲,婉姑娘白了他一眼,一麵噴道:「弟弟,妳再敢胡說,是想挨打。」說着擰了青兒一把。
青兒眼圈一紅,叫道:「大叔,妳看姊姊擰我,妳還不打她。」
謝雲嶽隻笑笑,拿寫好的處方遞給姑娘道:「照方檢藥,快去快來,還要兩斤黑炭,叁斤陳醋。」姑娘應着,飛跑出去,青兒隨着追出,連喚姊姊。
兩小走後,謝雲嶽又揭開棉被:隻見胸後紫紅掌印漸淡,心知積淤將化,又用右掌按住尾關穴上,以先天真氣通去,移時,傅六官感覺喉開刺腥作嘔,謝雲嶽在床下取出木桶一隻,傅六官猛然嘔出半桶淤血塊,腥臭異常,掌印轉呈赤紅色。
門外腳步聲起,婉姑娘買藥已然轉來,激雲嶽並命煎藥備服,黑炭研末燒紅,用布蘸得陳醋,塗在掌印上,又用紅炭末平鋪在醋漬處,傅大官疼得哎喲大叫,婉姑娘站在一旁,看得心酸,珠淚潛然,連青兒都哭出聲來。
好不容易手術施完,胸後掌印僅留下一圈淡影,傅六官疼得暈了過去,謝雲嶽慢條斯理地將傅六官翻過身來;身旁取出一盒金針,在「氣海」、「幽門」、「章門」、「天府」等穴打了十二針,傅六官蘇醒過來,尚自呻吟出聲。
一盞茶時過去,謝雲嶽命婉姑娘取藥來,將金針撥出,喂服了一次湯藥,隨把棉被蓋上,說:「傅大俠,妳可睡兩個時辰,再吃二煎,也就痊愈了。」傅六官低聲謝了一句,便沉沉睡去。
謝雲嶽與婉姑娘青兒叁人提出門外,將門掩上,謝雲嶽笑道:「青兒,妳喜歡大叔教妳使用判官筆麼?」
青兒一聽,大叔要教他判官筆招,喜得稚笑出聲,匆匆跑進自己房內取過適才謝雲民奪自譚龍手中一對判官筆,本來青兒與他姊姊對這位大叔敬若天人,就有意請他偷教幾招,這一自動開口,那還不喜出望外。青兒跳跳蹦蹦跑出,立刻把判官筆交在謝雲嶽手中。
謝雲嶽見這對判官筆寒鐵鑄成,鑄作甚為考究,每一處都部合尺寸,趁手異常。於是把這對判官筆出處用法說了,又把「锺馗伏魔叁十六打」把式細細講解一遍,一長身形,將這叁十六打慢慢演開,可是這招式他已變動,比譚龍所施的,尤自不同,威力不知增進若乾倍。青兒接過判官筆依式演開,偶爾也有部位身法不對時,謝雲嶽從旁及時指正,大部能中規榘,練至第叁遍頭上,竟然絲毫不差,謝雲嶽暗讚此子真個聰穎。
婉姑娘在旁凝視,不由意領神會,謝雲嶽見狀道:「婉姑娘,妳也來練一遍試試好不?」
婉姑娘着應了一聲,拿起判官筆來,身形旋開,但見筆走龍蛇,風聲呼呼,把謝雲嶽所說筆招奧深處,儘都悟透,謝雲嶽見了,覺此兩姊弟倒是上乘習武之材,不禁動了愛才之念,等婉姑娘筆招一完後接着笑道:「既然妳們姊弟都喜習武,我再教妳們一套「白猿劍」及「九宮陰陽正反步法」吧,一俟習練純熟後,雖不能傲視武林,泛泛之輩已不堪一擊,即遇上一二流高才,也可自保有馀。」
兩姊弟不由喜極,婉姑娘取出一柄長劍,謝雲嶽即把劍招及步法─一講演練後,隨命兩姊弟學習,看看兩個時辰過去了,推開房門,傅六官已然醒來好一會兒了,見麵就微笑道:「少俠,小老兒隻覺氣順血暢,口內生津,比之前時,判若兩人,此恩此德,即接草銜環亦不能報於萬一。」繼睜着眼望了謝雲嶽一眼,又歎息道:「少俠年紀輕輕,一身武藝醫道,超凡入俗,此事與武林常規有悖,若不是小老兒親眼得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謝雲嶽笑笑,俯身把爐火上煎好的藥汁,傾了一碗,傅六宮接過一飲而儘,披衣下床,推門出外,見兩姊弟勤練謝雲嶽傳之身法劍招,傅六官一眼瞧出這身法奇詭怪異,威力莫測,笑道:「劣孫等何來這種福緣,得少俠傳授此罕世絕學。」
謝雲嶽道:「令孫等都是習武之上乘人才,可惜未遇明師,不然還不是兩朵武林奇葩。」
傅六官忽然笑道:「妳看小老兒何等無理,見麵這久,尚未請教少俠上下稱呼。」
謝雲嶽心想:「還是用假名為是。」遂答道:「在下言嶽。」
這時兩姊弟練完了身法,青兒呼的一聲,奔在傅六官懷中,仰麵憨問道:「爺爺,您傷好了吧,這位大叔有多好,還教了青兒武藝,爺爺,您問問大叔願意收青兒做徒弟嗎?」一臉乞求之色。
謝雲嶽一把抱過,撫摸着他那蘋果般的臉蛋,微笑道:「青兒,妳聽我說,大叔極願教妳習武,不過大叔還有事,晚上就要離去的,妳勤練大叔所教的,大叔就高興了。」青兒麵上似是默然,婉姑娘也是一臉惜別之色,張嘴慾言,倏又忍住。
傅六官見狀,隻是搖頭歎息,孫女兒已十四了,未免思春,麵前這少年人中龍鳳,與孫女兒可稱壁人一雙,但說什麼也未便啟齒,忽望房內走進,匆匆拿出一本羊皮紙卷遞在謝雲嶽手中,神情似是無限神傷道:「這本拳經,不僅是小兒媳兩為此喪生,就是小老兒也差點遭了紅砂掌毒手。拳經本是小兒最早髮現在恒山絕頂壁洞中,不幸被十數邪黨也進洞搜索,正好撞上,兒媳歷儘遭害,小老兒也被賀德彪打中一掌,死拼逃出,可惜尚有一柄「太阿」劍被一不知名的邪匪搶去,此匪形狀特異,身長八尺,形若胡瓜,滿臉白毫寸許,一見就知。」
說着指了指青兒兩姊弟一下,又道:「小老兒祖籍洛陽,他們都在寓所受庸婦帶着,逃回傢後,即帶着他們去昌平就醫,隨後就在這處定居,雖想楊山二鳥還是不能放過我,這本拳經滿是甲骨文字,小老兒粗識之無,懷璧其罪,留着無用,不如相贈少俠了吧。」
謝雲嶽連連揮手推辭不受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受此重寶。」
傅六官大笑道:「言少俠,妳此說又是見外了,豈不知寶劍名器惟有德者才能守之言。」
謝雲戶推辭不掉,隻得受了,掀開拳經匆匆的一閱,不禁驚叫了起來,原來這本拳經就是「弭勒神功」,尚多出兩式,「陰極陽生」、「六合化一」。此兩招蘊含天地不測之機,降龍伏虎之威力,於是說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此本經訣就是在下所習之學,倘被旁門左道得去,轉眼武林中就是一片血腥,在下受此厚贈,無物答收,意慾授一段吐納靜坐功夫,對大俠及令孫等叁人武藝方麵略有幫助。」說此即將口訣精竅說了,又從身旁取出叁粒長春丹命叁人服了,叁人隻覺入口芬芳,直通五內,頓時感到目明神清,傅六官知這為稀有珍藥,受益不少,不由頻頻稱謝。
這時婉姑娘走進內麵,不到一盞時分,就端出一盤熱騰騰饅頭,鹵牛肉,謝雲嶽頓覺飢腸轳轳輕輕,立起笑道:「傅大俠妳看妳孫女兒多聰慧,就知我這大叔餓了。」也不客氣據案大吃。
婉姑娘嬌笑一聲,道:「爺爺,您看言少俠,又不比孫女大多少,人傢對他客氣,尊稱他一聲大叔,怎麼他自稱大叔,這不是賣老嘛?」
傅六官微笑不語,他為什麼如此,暗想婉兒說話也對,一叫了大叔,當上了長輩,以後就到了想改口,婉兒這丫頭人小心大,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自己為什麼強要他稱少俠為大叔咧,所以微笑不言。謝雲嶽呵呵大笑,仰麵望了望叁人一眼仍然俯案大吃,他也是聰明人,怎麼會聽不出婉姑娘語中涵意?傅六官之為什麼微笑不言,在他可為難之極,眼簾中突然浮現出趙蓮珠刁嫵媚,週月娥慧婉可人兩條俏麗身影,心頭惕然一警,呵呵笑聲,掩藏心內那份尷尬。
婉姑娘星眼一飄,見她爺爺微笑着,就知他老人傢一定猜出自己的心意,不禁粉麵一熱,十四歲不算小了,那年頭十五六出閣的姑娘,太多了,等到十八九還沒有婆傢,外麵就蜚短流長,哪像現在這年頭。她用手臂撞了青兒一下,那青兒正自一塊鹵牛肉進口,猛然一怔,婉姑娘使了一眼色,嬌笑道:「弟弟,妳看我們改什麼稱呼才好?」
青兒玉雪聰明,小眼珠一轉,一雙小手抓到謝雲嶽右臂說道:「妳看,我們叫妳言哥哥,好嗎?」
謝雲嶽聞言一愕,千愁萬感,齊部湧上心頭,暗忖:「人傢年齡和我們差不多,叫我哥哥也沒有什麼,隻是這丫頭,究竟安什麼心眼,莫非是┅┅」他怕想,於是一笑,說道:「隨便妳們怎樣稱呼我都行,何必兜一個大圈子,找青兒替妳說話。」婉兒雙頰紅生,低頭輕笑。
傅六官哈哈人笑道:「妳們這兩個小鬼頭,當真爬上了高枝了,少俠,咱們各交各的。」頓了頓又道:「言少俠,當真晚上妳又要離開麼,不如留駕一晚,明兒一早再上路,如何?」
謝雲嶽笑道:「隻是太打擾了。」
青兒聽說他肯再住一晚,高興得不停地張口笑出聲,謝雲嶽道:「小猴兒,妳別太高興,我吃了就要外出,回來時,若妳坐功,步法還沒純熟,小心我要打妳罰妳。」青兒做了一個怪像,舌頭一伸,婉姑娘噗嗤一笑,嬌軀閃往裹麵張羅晚上菜蔬去了。
謝雲嶽匆匆出外,找到了一處小山,樹木青翠,流水深淙,他在一個隱秘之處,懷中取出「弭勒神功」羊皮手卷,浏覽一遍,神功共十四式,前麵十二式與明亮大師所授的無稍差異,不過恩師說這神功是祖師無為上人在北天山,窮數十年心血創悟出來的,這裹有點矛盾之處,自己難以猜透,不如等回山時見上恩師,細問根源。
這時,也凝神定氣,一任其氣運轉十二重樓,把那「弭勒神功」最後兩式「陰極陽生」、「六合化一」,照決上所注施展,但學這兩式比前十二式威力不知大上多少倍,一吐掌風雷頓澤,排雲吞霧,麵前一排碗大直徑的樹木數十株,應掌而折,直飛出十數文外,不由暗暗吃驚,天幸這卷冊子落在自己手中,倘為歹人所得,後果自不堪設想,心中不由對傅六官感激不已。
他將歸元吐納坐功練了一遍,昨晚趕路疲勞儘情消失,又將「弭勒神功」十四式重復運行,兩個時辰過去,最後兩式已可由意念所慾施為,於是把「弭勒神功」羊皮冊子貼內藏好,動身往傅六官寓所走去。他一推門而入,隻覺傅六官祖孫叁人,盤膝坐在蒲團上,全是一樣的潛神定慮,返虛入真,隻看他們麵上神采,便知已窺門徑,他也沒驚動他們,走出外麵,坐在瓜棚架下一把釀椅上,眺望華北平原景色。
忽然裹,遠處傳來兩聲厲嘯,謝雲嶽一聽,就知有江湖朋友來了,大白天裹,靠近鎮街,怎麼武林中人竟肆無忌憚到這樣地步,正在驚奇之際,飕飕兩條身影落在瓜棚架外。謝雲嶽細瞧這兩人形象,一個是身形魁梧的僧人,灰色僧袍,背上斜插一柄黑甸甸的方便鏟,一雙魚眼露出兇芒,酒糟鼻,四方海口,領下光禿禿的,隻看他眼角魚尾,便可猜出年歲五十上下。另外一人,俗傢打扮,紫膛臉颌下一部短須,濃眉巨眼,鈎鼻啄嘴,年將五旬,謝雲嶽端坐椅上,不動神色。
來的兩人,不住打量謝雲嶽,紫瞠臉者向僧人說道:「大師,二鳥天到這般時分未見回轉,怕是到手後私心自用,隱匿無蹤吧?」
那僧人哼了一聲,冷笑道:「兩鳥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背叛佛爺,拳經上滿是甲骨文學,除了佛爺認得,他們得着也無用處,看來其中必有緣故,聽二馬說,這老狗住的就是此處,不如問問這個酸丁再說。」
謝雲嶽一聽,暗哼了一聲,未作動靜,紫膛臉老者大着喉嚨喂了一聲,道:「酸丁,這傢是不是姓傅的所住?」
謝雲嶽劍眉陡揚,單掌望那紫勝老者輕輕一拂,登時紫臉老者蹬蹬撞出兩步,謝雲嶽緩緩立起,冷笑道:「問話要禮貌點,姓傅的住不住此,與妳們何乾,像妳們這樣不知禮數的狂徒,少爺不屑與之說話,趁早快滾吧。」
紫臉膛老者定住身來,氣得麵目變色,那僧人嘿嘿冷笑道:「佛爺眼中不揉砂子,憑妳這點道行,敢在佛爺麵前賣狂,真是自找死路,酸了┅┅」言未了,啪地一聲,僧人臉上已着了一掌,僧人怒極如狂,大袖一揚,呼地卷起勁風就往謝雲嶽身上撞去。謝雲嶽暗驚他出手真快,也不敢怠漫,翻腕硬接了一下,隻用上五成真力,兩股勁風一接,碰的聲響,謝雲嶽肩頭一晃,僧人腳步微撤,兩人各自暗驚對方內力渾厚。
這時,紫臉老者趁着他倆打上之際,一晃身形,便要偷闖門內,謝雲嶽也恐他入內,傅六官叁人正在靜坐吐納吃緊之時,豈不要糟。此時一眼瞥見那僧人雙袖再度排出,謝雲嶽藉着他抽出袖風,身形後飄,一把捉住紫臉老者頭皮,硬生生地抛了回去,他這一抛用上了巧勁,使紫臉老者在空中無法用力,摔在地下,隻覺眼冒金星,瓜棚架也被他身形撞倒,哔啦哔啦,亂成一片。
紫膛臉老者一躍而起,心生怯意,那僧人也自暗暗大驚,心想:「我這鐵袖風力,無異千斤,怎麼這酸丁竟能夷然無損,真是怪事。」當下滿麵殺氣,獰笑道:「想不到我大涼鐵佛竟遇上了高人,來來來,佛爺要看看妳有多大道行。」
謝雲嶽一聽,競是十叁邪之內人物,不禁仰天長笑,笑定喝道:「少爺隻道是誰,竟是十叁邪內魔小醜,蒼須老怪尚自不敵少爺,妳還自誇什麼海口。」
大涼鐵佛聞言,隻駭得心神慾飛,心想:「蒼須老怪聽說傷在一個怪少年手下,俺隻道傳聞失實,看來這酸丁所說必有幾分可信,俺不如用上鐵袖勁力試試,暗藏玄陰指法,僥幸而中也未可知,別為他大言所唬。」當下也不再說,陰側恻地低聲獰笑,陡地驚天大吼一聲,身形猛出,大袖離謝雲嶽麵前一尺處蓦地揮起,袖內藏掌,中指凸出,就往乳中穴點到。
謝雲嶽前次在週維城傢中與蒼須怪叟對敵時,突然施出軒轅十八解獨門點穴,是乘其不備,攻其無防,故而得心應手,固然「軒轅十八解」及「弭勒神功」兩種是天下罕有的絕學,但自己實在是名頭太大,連番施出,若被人認得出歷,易後父親仇傢的警覺,或群施圍襲,或潛匿無蹤,豈不令自己願望成空?這半年來江湖經驗漸漸增多,隻覺江湖道上荊棘重重,有道是樹大招風,隻要妳做下廣芝麻大的事情,直到傳遍遇遐迩,自己的行蹤,就被暗暗監視,如此即就是自己武學蓋世,也難防暗算。
再說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人才輩出,自己這一點實學,也算不了什麼,何況一物尚有一物克制,更覺盛世難繼,於是決定把這「軒轅十八解」、「弭勒神功十四式」,深藏不露,非至性命悠關處,不予施展。暗中主意才一打定,即見大涼鐵佛欺身猛上,雙袖卷起一片狂風巨飓望胸前襲到,他微微的一笑,用「玄天七星步」晃在大涼鐵佛身後,右掌以「伏虎金剛掌」用上十成真力,印在大涼佛後胸。
大涼鐵佛心中打下了好算盤,憑佛爺數十年修為鐵袖勁功,及玄陰毒指,並下並施,看酸丁怎樣逃命,哪知袖中「玄陰毒指」伸出時,隻見麵前一花,酸丁已失去蹤影,自己袖風及指力都已用出十二成真力,身形俯竄回撤不及,即知不好,但仍自持渾身氣功,凝成鐵軀,即就換上一掌,也可無妨,豈料大謬不然,猛覺胸後一震。有如鐵錘撞上,蹬蹬蹬衝出叁步,隻覺眼冒萬點金星,胸口血翻,他吸了一口氣,施出「千斤墜」身法,硬硬才將衝出之勢收住,但他那鐵袖勁風可把傅六官門前一方土牆震倒塌下,巨聲大作,灰土漫天,煙霧塵中傅六官祖孫叁人已自飛竄而出。
大涼鐵佛一眼看見傅六官祖孫叁人留了來,腦中閃過一絲惡毒念頭,心想:「若不是今日為着妳這老兒,佛爺哪會來此受酸丁一掌,眼看酸丁身法奇快,逃走無望,佛爺何不先出手制住這娃兒,以此要挾,那麼佛爺及紫煞神就可安然而退。」
青兒正拿着一對判官筆,滿麵驚訝之容,就要由大涼鐵佛身旁溜過,大涼鐵佛乘此時機,右手叁指疾出,才一運氣陡覺右臂酸麻如脫,胸口陣陣劇疼,疼得髮顫,一絲力氣都使不上,心知酸丁這一掌惡毒得緊,全身功力均被震散,此後若是不死,就如同廢人二樣,不由淒慘地長歎了一口氣,手臂緩緩垂下,兩道目光轉為呆滯,步履歪斜,倚在塌落的木梁條邊,呆木立着。紫臉老者乍見傅六官竄出,神色大變,當時一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竄逃。
原來紫臉老者為紫煞神巨光,與博六官一年前共事洛陽一傢缥局。巨光為人習性陰狡,後來不知為着什麼事,與傅六官鬧翻,兩人同時離開镖局,其後也曾偶然相逢,但他們都如陌路不相識,這次紫煞神所以來此,意在趁他之危,因而為他聽楊山二鳥說,傅六官中了紅砂毒掌,咳喘得很厲害,根本不能與旁人動手,在镖局時,傅六官身手比較他高得太多,這時卻見傅六官竄出,哪有半點病態,他良知未泯羞見故人,是以反身圖逃。
不意他在回身後竄時,被謝雲嶽舉掌一撩,紫煞神身形被撩回落在青兒麵前,青兒以為紫煞神要向自己下手,旋風般撤出兩步,一對判官筆如飛地插在紫煞神胸口,鮮血們薙薙流出。傅六官不想紫煞神為自己稚齡孫兒殺死,黯然一歎,鼻子微哼了青兒一聲。青兒小臉一紅,分辯道:「爺爺,這是他自己要碰上判官筆嘛,可怨不得青兒啊。」
傅六官聽說,不由轉笑了,說:「爺爺又不是瞎子,什麼事還看不清楚,下次不要胡亂動手。」
謝雲嶽笑道:「青兒小小年紀就如此機警,將來一定了不起,傅大俠妳責怪他做甚。」說着把紫煞神與大涼鐵佛兩具屍體抛在戶內,原來大涼鐵佛支在木梁上,已是心脈震斷,死去多時。
謝雲嶽又道:「傅大俠,我看這裹不能再呆下去了,妳們不如就此離去,有沒有什麼朋友傢中可以寄往?」
傅六官想想也是,慨然道:「隻有遷住昌平賽華陀傢中,婉兒,我們收拾緊要物件,早點動身。」兩人匆匆入內。
本來傅大官寓所就在街頭隘口,何以大白天裹不被人察覺,隻為被叁天古樹隱蔽,又兩次出事時,正將沒有線人經過,不然驚動地方,可就有點麻煩。稍刻,傅六官及婉兒攜着幾個包袱走出,在後園牽來兩匹騾子,謝雲嶽笑道:「妳們祖孫叁人分乘兩騎,恰好不過,快走吧。」
青兒睜着一雙秀目,奇怪道:「言哥哥,那麼妳呢?」神情似無限關注的樣子。
謝雲嶽不禁一笑:「言哥哥自信腳程不比妳們那四條腿為差,不過路上我們不可能相見。」
青兒聽說,不禁大急道:「言哥哥,妳就這麼離開我青兒麼。」
謝雲嶽用手撫摸青兒秀髮,心中甚是感動,黯然說道:「青兒,妳乖乖地聽爺爺及姊姊的話,勤習言哥哥教的妳一點武學,言哥哥現在有急事,兩年之內我一定去昌平看妳。」說着,伸手往自已的包袱中取出一錠赤金,遞給青兒,說道:「這個送給妳買果子吃吧。」
哪知青兒推辭不受,連說不要,謝雲嶽麵色一沉道:「青兒,妳不收下,言哥哥是要生氣了。」
青兒這才收下,鼻中一酸,眼淚就要滾了下來,婉姑娘也是眼圈微紅,傅六官也不禁傷感,謝雲嶽沉着睑催他們上騎。眼看着他們走遠後,回身雙掌一推,傅大官原居轟隆塌下,再馳離二十裹鋪,一路暗中跟隨傅六官一行叁人身後,一直護送抵京,才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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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溝曉月,為燕京八景之一,挢本建自遼金,址在京兆宛平縣,挢長六百六十尺,凡十有一孔,共百十四柱,柱下各伏一獅,镌刻十分精巧,獅體有毛,毛中隱有小獅,遊者數小獅之多寡,往往不易明了,千百年來,沒有人能知獅之確數,而石獅形狀,百無一問,幅廣二十六尺,跨永定河,每當黃河泛濫時,波濤洶湧挾着萬噸泥沙滾滾而下,但在平時河水鳴咽,一鈎新月斜掛柳梢,晨風飄拂,立在挢上,見些河山壯麗、心胸開闊,令人不禁為之寄情思古,多少古今詩人墨客,題詩唱賦。
晨跟初上,甫曙光時,謝雲嶽即望蘆溝挢奔來,挢上已是車磷磷,馬蕭蕭,一踏上挢端,就聽二人大笑道:「叁弟真是信人,一早就來了。」謝雲嶽擡頭望清楚了,不禁得大喜顔開,原來是乾坤手雷嘯天,身後立着九指神丐蒼玺。
叁人怕招人眼目,同去宛平一傢小客棧歇足,互道衷曲,談了一會,謝雲嶽忽笑問雷嘯天道:「二哥,高郵湖畔,叁手蜈蚣伏令铎之死,是不是妳的傑作?」
雷嘯天眨眨眼笑道:「妳猜是不是,除了我還有什麼人可作,後來想想,覺得大為不妥,深恐旁人假借名義,行兇作案,對賢弟報仇之事,大有阻礙,來京後,多方打聽,當年暗襲謝伯父之人多達九十多人,經愚兄查出有叁人落在關外千山幫中,「千山俗名長白山,不過千山是一條通俗山脈名稱」。首領為白山一鶴宮天丹,此人是一義簿雲天的人物,並不為惡,妳可大去遼寧許傢莊地方,伺機查出才可,不然被驚動逃匿,又要多費好多手腳,照我想法不如對當年暗襲謝伯父之人逐個擊破。易收其功,我與大哥今着重調查敵蹤妳向仇傢下手,如何?」
謝雲嶽大喜,接着問乾坤手雷嘯天抵京後,辦好了事沒有,雷嘯天點點首,笑道:「其實也算不了什麼大事,隻為九門提督衙門總捕頭方傑是愚兄多年知交,職司所限,做事未免太過於極端,得罪了太多江湖朋友,在五十大慶酒宴時,寓中失竊,竟將九門提督賞賜他的一付唐猊寶甲偷去,本當他可以暗訪來蹤去迹,不過賊人偷取去,也太過於開玩笑了,竟當眾投柬,於是都城傳遍。這事髮生將近有大半年了,方傑知這是存心羞辱他的名頭,並沒有真意想奪取寶甲,在出事時,他就派人尋找蹤迹,請愚兄來京,因為愚兄眼皮子寬,人緣廣,因友及友,總可找出一點端倪,無奈愚兄有如脫辔之馬,萍蹤無定,五月後,在叁湘地麵才得悉這事,方傑在這期中,每月明查暗訪,始終找不出一點頭緒,搞得形容枯樵,長籲短歎,幾乎差事也丟了,愚兄一來┅┅」
謝雲嶽接口笑道:「二哥一到,就查出來了,是也不是?」
雷嘯天撫掌哈哈大笑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不是遇見了大哥,事情豈有這樣順利解決。」
謝雲嶽驚疑地望了蒼玺一眼,便道:「此事有將何說?」
蒼玺望着雷嘯天笑道:「妳說得不明不白,叁弟以為我這老不死的討飯討得不夠,還與偷人東西咧。」
謝雲嶽紅着一張臉,怒道:「大哥,妳跟二哥兩人無獨有偶,嘴皮子不損人不行似的。」
蒼玺呵呵直笑,雷嘯天眨着眼道:「叁弟,我可沒損妳呀。」接着笑說下去:「愚兄來京後,一連七日都未查出一點眉目,到第八日頭上,愚兄到東嶽廟遊玩,遇見大哥,愚兄還未認出是他,他竟找上來自我介紹,對叁弟大事讚譽,不是大哥提起,我做二哥的事先未知妳還精歧黃之術,愚兄倒有個好主意,叁弟事了後,不如就在這京城掛牌行醫,包可名動公卿,雪花花的銀子似水一般湧進┅」
謝雲嶽瞪了雷嘯天一眼,笑道:「二哥,妳不說正事,是不是要小弟施出分筋錯骨手對付妳。」說着手一揚。
雷嘯天慌得閃出了叁步,連說:「叁弟,我這話可沒損妳,罷罷罷,我說正事要緊,與大哥談及此事,大哥說他有辦法,同回丐幫分堂,追問門下可有人看見此事髮生經過沒有,因為大凡京中達官貴人之傢有喜慶時,就不離群丐群集,出事時,丐幫有叁人親眼得見五條黑影越屋麵出,觀其身形好似都城五鼠模樣,之後,愚兄與大哥找上五鼠隱蹤之處,直言其故,五鼠尚不招認是他們所為,被大哥「金剛散掌」力劈橫梁當場震住,經愚兄曉以大義,若不獻出,這北九省將無他們立足之地。隻要唐猊寶甲拿出來,保證決不追究,以後也決不會向妳們故意找麻煩,五鼠這才取出,愚兄送回方傑傢中,一場大事就此風平浪靜。第二天,大哥在分堂設宴款待部城五鼠,席間無意談起令尊之事,五鼠說出他們先師談及當年暗襲令尊之人,多達九十馀位,其中叁人現匿藏千山幫中,但叁人是誰,他們也不知。」謝雲嶽長揖到地,謝了又謝。
雷嘯天大笑道:「自傢兄弟,有什麼好講,我還忘記了向賢弟道喜呢。」
謝雲嶽俊麵绯紅,說道:「大仇未報,何以為傢,有什麼可以喜的,小弟即刻趕往滄州,見過嶽丈後,再去許傢屯怎樣?」
雷嘯天略一沉吟,笑道:「賢弟,妳不想觀光北京麼?」
蒼玺笑着接口道:「人傢兩個花不溜丟媳婦還在滄州等候,有什麼心緒來伴妳去玩,算了我們走吧。」
謝雲嶽麵上又是一紅。叁人來在滄州趙康九傢中,雲龍叁現陶祝叁、飛雲手吳奉彪、八卦金刀鄭金吾、金麵悟空侯履冰,及趙蓮珠,週月娥等人都在前兩天到達滄州,諸人見麵,喜不自勝。趙康九一見未過門的女婿謝雲嶽人才出眾,不禁暗暗代其愛女趙蓮珠心喜,但自己染有嚴重氣喘,不能起床。
九指神丐蒼玺笑道:「趙老兒,妳不知妳的乘龍快婿是個歧黃聖手嗎,包妳不出叁天,依舊生龍活虎一樣。」趙康九不禁凝着雙目向謝雲嶽打量,竟似不相信。
謝雲嶽麵紅紅地走近,坐在床前,扶趙康九寸脈,一麵詳問病情,提筆處下兩帖藥方:一帖內服,一帖研成藥末外敷,又用金針午末兩時打上九針,幾天之後,喘疾霍然而愈。週趙兩位姑娘芳心中,流露出歡欣,自傲──對未過門的夫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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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謝雲嶽自然不會寂寞,趙蓮珠和週月娥不避嫌疑,公然與他同宿同息,大傢也都知道是遲早的事,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而謝雲嶽隻能滄州小住五日,然後就要與眾人分手,單騎北上長白山,所以他也不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趙蓮珠嬌笑道:「雲哥哥,妳有沒有想我們?」
謝雲嶽笑道:「怎麼能不想?」
週月娥嬌笑着道:「我才不相信呢?」她一笑起來,胸前的玉峰自然的抖動,謝雲嶽哪經得起如此挑逗,這一來使得他更無法忍受這幾天來的空虛。
謝雲嶽伸手將週月娥緊緊的抱着,週月娥被他握住了足踝,她格格地笑了起來。謝雲嶽伸出手指,在她的腳底,輕輕地搔了一下,她的身子绻縮着,而且兩腳不停的亂踢。當她身子縮成一團的時候,她那兩條粉光細致而修長的玉腿,幾乎全露在外麵了,兩腿之間更是若隱若現。
謝雲嶽看在眼裹,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她光滑柔嫩的大腿上,輕輕地上下不停的滑動着。週月娥髮出的笑聲,更是蕩人心魄。她的身子扭動着,像是想躲避謝雲嶽手指的輕撫。但是從她那媚人的笑聲聽來,她又像是享受着謝雲嶽的輕撫,又似在等待着什麼的來臨。
謝雲嶽的手指,此時停了下來,停在週月娥的身上。週月娥也停止了笑聲,她的俏臉上,泛起了一片绯紅色。她在急速地喘着氣,隨着她的喘氣,她那飽滿的胸脯,和她那柔軟的小腹,在迅速地起伏着。這時週月娥握住謝雲嶽的手腕,膩聲膩氣地說:「雲哥哥┅┅妳┅┅看我怎樣┅┅」
謝雲嶽笑着說:「現在看來,妳是個頑皮的女孩子。」他的手又向上移動,滑過了週月娥柔軟滑腴的腹際,來到她那極富彈性的胸脯而停了下來。
謝雲嶽一隻手不停的忙於雙峰之間,另一之手則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腰肢。週月娥此時已忍不住地髮出低吟的聲來,她美麗的大眼睛中,泛出了一股水汪汪的神采。她纖細的手指,一顆又一顆地解開謝雲嶽的衣鈕。這時謝雲嶽雙手一伸抱住了週月娥,對着她的嘴就吻了起來。
週月娥把嘴張開,伸出舌尖給他吸允,謝雲嶽吻得很熱烈,也很有技巧,邊吻還邊撫摸着她的全身。週月娥被她摸得口中「嗯」、「嗯」地哼着,隻得用她身子上上下下突出之處去刺激他、摩擦他,並且用一種迷迷糊糊的鼻音來錶示她的需求。
這一來,謝雲嶽的心頭不由得一陣的暢美起來,他的一隻手,變得更放肆了。他把週月娥的上衣解了開來,粉紅色繡花的肚兜露了出來。粉團似的肉球,透着幽香,露出白晰的膚光。他的手向肚兜內鑽進去,緊握着那對溫香豐滿而又有彈性的乳房。
「唔┅┅」週月娥快速地去捉住他的手,媚眼不斷地眨動着說:「輕點,會被妳捉破的。」
謝雲嶽聽她一講覺得自己也太用力了。隨後他鬆開了手,脫去她的外衣,解下了那粉紅色的肚兜,那對青春的乳球便幌湯在她的眼前。這兩個乳球,不但大、圓,而且挺脹的,彈性其佳,乳暈绯紅,乳蒂細小如紅豆。肉是白裹透紅,感覺是極為敏感的。
謝雲嶽屈下身去用嘴對着奶頭就吮了起來,週月娥感到一陣熱流,傳遍了全身,並且把胸脯向他挺了過去。謝雲嶽吮着一個奶頭,一手摸着另外一個,又揉又捏的。週月娥感到全身酥嘛,人也覺得有點輕飄飄的。此時謝雲嶽如獲奇珍異寶,既入寶山,哪能讓空手而回呢。
他揉捏着那豐滿的肉球,另一隻手又去力爭下遊,他緩慢而又節奏地滑進,滑過了小腹,揉着一個暖融融的贲起地帶。週月娥那雙修長的玉腿,此時更加無所適從了,她蹬着腿搖擺不定,一雙鞋早已踢開了。謝雲嶽的動作更加劇烈,急如星火,連拖帶菈的便將她的裙子給脫了下來,現在她身上僅剩下那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亵褲了。
週月娥她全身都露了出來,身上的皮膚白中透着紅潤,細嫩無比,一雙修長的玉腿均勻而又柔潤。白色的透明亵褲,緊緊地裹着肥厚的肉丘,陰戶也能看得清楚,真叫人着迷,也令人血脈通脹。謝雲嶽看在眼裹,想在心頭。這餐美食,必得好好地享受它一番,才不辜負了造物者的這美好傑作。
謝雲嶽迫不急待第一把抱着她往床上一放,週月娥也趁勢地向床上一倒躺了下來。她心房在急速地跳動着,臉上浮現着紅滑的色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像是在渴求什麼似的直望着謝雲嶽。他那熟練的手法,以最快的速度,脫下了他那身上僅有的障礙物。週月娥嬌羞地一隻手圍在胸前,另一隻手掩着她那長滿芳草的私傢小園圃。
謝雲嶽把自己身上物解了下來,變成了伊甸園中的亞當,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堅實健壯的肌肉。謝雲嶽除去身上物之後,便將那結實的身子偎過去,他輕輕拿開週月娥的手,眼光像給磁鐵吸住了。
「月娥妹妹,妳的身材真美,即使吹毛求疵也找不出一絲兒缺點來。」
週月娥摸摸他的臉頰,妮聲問:「妳說什麼?」
「吹毛求疵。」他吃吃地笑了起來。
她立即將手拿開,「咭」的笑着說:「妳吹吧。」
謝雲嶽這回可看清楚了,他眼前一黑,一座比美原始森林的奇景,黑壓壓的呈現在他的眼前,小腹下麵的小丘在茂密的森林中高挺着。又長又黑的陰毛完全覆蓋着,隻見黑黑的一大片。眼前所及,立即觸髮了他疾進探險的衝動。他的手開始搜索了,這時週月娥忍不住地把腰亂扭。
謝雲嶽的手非常刁鑽,他尋向小丘缺口的潤澤處,同時還慾行又止的,把週月娥逗得嘴乾舌燥,不其然地悶哼出來。漸漸,他手所到之處,儘是濕淋淋的,滑潤潤的,小丘中不停地滲出泉水來,而且越來越多。
「嗳┅┅雲哥哥┅┅妳快不要這樣又揉又捏的┅┅」週月娥氣咻咻地扳着他的肩呻吟着。
「為什麼?」謝雲嶽明知故問。
「妳┅┅這樣又揉又捏的我好難受┅┅又酥又癢的真快受不了┅┅人傢全身都軟了┅┅」
「那錶示搔到癢處了,是不是?」
「唔┅┅妳這個促狹鬼┅┅」週月娥不得不將她那兩騙灼熱的嘴唇迎了過去。
當四唇再黏在一塊時,她的身子微微抖動着,又軟又滑的舌頭吐入了他的口中,他吮得異常的貪婪。週月娥的腰兒,也起勁的扭了起來。謝雲嶽的手指,這時更加重了力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顫抖着。真的,她這時被逗得全身都軟了,軟得好像最後一絲氣力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隻是在她滑膩的玉腿內側,淫水如泉般地瀉了下來。謝雲嶽這時也慾火高漲,他用力地貼緊她。她那凹凸分明的胴體,不斷地給予他奇妙的反應。他的一雙手早已繞到她的腰後,牢牢地抱着她那更富有彈力的豐臀。她的淫水流的好多,就連臀部也濕了一大片。
「喲┅┅我的┅┅好哥哥┅┅我┅┅」到了這緊張的時刻,軟弱無力的週月娥,也變得非常心急。
她非急不可的,隻因她着實被謝雲嶽挑逗得酥癢難耐,她此時多麼需要她那堅實的勁力來充實自己。於是她的手也開始在搜索着,而且顯得比謝雲嶽更為熱情、更為急迫。當她的玉掌握住了謝雲嶽那根火熱熱、硬得如鐵棒的寶貝時,口中不自覺地「喔」了一聲。
她一腿擱起,另一腿剛擡了起來,壓在他的腰間,擺出了非常誘人的姿勢。謝雲嶽再也忍不住了,將她緊緊地摟着。週月娥這時不再將那玉乳在他胸前亂碰,同時將那手中的大寶貝引導進入她那奇特的迷魂洞內。謝雲嶽一個快速大翻身,將身體重重地壓在週月娥的胴體上,他佔有了奇妙的溫馨世界。
「啊┅┅好舒服┅┅」週月娥也被謝雲嶽帶進了一個奧秘的快樂天地。
那根七八寸長的大寶貝,此時已完完全全地進入她那奇妙的小穴洞中。週月娥搔癢難耐的小穴如久旱逢甘霖,渴望了好久,總算苦儘甘來,被他插得充實快感無比。謝雲嶽何嘗不是一樣,這些天來的空虛,現在得好好的髮泄了。他奮勇地前進着,深深的衝擊。
謝雲嶽是此道高手,將她引至最後關頭之後,再來個大進擊,才能收到事半功倍,豈不百戰百勝。在一陣急抽猛插之後,更把她的纖腰環抱擡起,亦髮使他能得心應手,下下直抵花心,招招辛辣。週月娥氣喘着,兩眼露出極為悅快的光芒。
週月娥斷斷續續地說:「妳┅┅真是個┅┅男人中得男人┅┅我真不知該┅┅如何來感激妳才好┅┅」
謝雲嶽得意的說:「啊┅┅妹妹┅┅妳快活吧┅┅快活┅┅就儘管大聲地叫出來┅┅我會使妳得到最大的滿足┅┅」
她已被插得心花怒放,臉上現出非常銷魂的錶情。週月娥這時也不甘示弱的將豐腿挺聳了起來,他的動作越來越急,但她沒有叫。不過從她那迷惘混濁的呻吟聲浪聽來,比之浪呼的叫聲,更加的能讓人神魂顛倒,這可從她的錶情及謝雲嶽的勁道上看出來。
謝雲嶽這時用儘全身的力量,將週月娥的纖腰摟得緊緊的,似乎非將她的腰肢折斷不可地埋頭苦乾着。而她的一雙玉腿,更是擺動着出神入化。時而擱起,時而緊纏着他的腰際。逼得謝雲嶽氣喘不止,一身是汗。週月娥這時也俏皮地學着他的口吻說:「妳快活┅┅就儘管放出來吧┅┅」
「噢。」謝雲嶽似怕回答她也會耗費體力,隻輕應了一聲。
他的身子拚命地起伏,狠勁地猛乾,他狂了起來了。那份雄剛,那份熱力,那一種生命的急激脈搏,直透入了週月娥的心扉,而且是繼續不斷。週月娥不禁「咿咿!唔唔」呻吟着,她的玉手,緊抓着謝雲嶽雄厚的背肌。
週月娥再也禁不住了:「快┅┅雲哥哥┅┅快┅┅唔┅┅好好┅┅再深些┅┅啊┅┅求求妳┅┅用力點┅┅唔┅┅嗳唷┅┅好舒服┅┅唔┅┅花心┅┅好舒服┅┅啊┅┅我┅┅快┅┅快┅┅嗯┅┅」她又叫又哼的,快活的真想死去,臀下的淫水像泉水般的大量地瀉了出來,謝雲嶽給予她如此強烈的快感。
謝雲嶽越戰越勇,似乎不給她有喘氣的機會,週月娥越叫越能使他感到刺激興奮。當他全力衝刺時,週月娥那塊最幼最嫩的肉體也被他牽引、帶動、排擠,彷佛是依附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着。
週月娥的身子隨着謝雲嶽的衝擊而起伏,她的纖腰就快被折斷了,雙腿縮至他的肩上,媚眼如絲地叫着:「嗳腰┅┅喔┅┅我┅┅穴內又酥又癢的┅┅啊┅┅用力點┅┅乾死我吧┅┅嗳┅┅樂死我了┅┅快┅┅再給我更多的滿足┅┅啊┅┅唔┅┅好┅┅好美┅┅舒┅┅舒服死了┅┅嗳┅┅我整個人都給了妳了┅┅嗯┅┅」
謝雲嶽興奮得擡起週月娥的大美臀,他急喘着叫:「是的┅┅妳已全部把我給吞下了┅┅連根都不見了,一杆到底┅┅我要穿裂妳得小穴┅┅」他邊喘着邊說,同時用儘全身力量猛乾着,似乎真想乾裂它才肯罷休。
然而在週月娥聽起來,不但不覺得可怕,卻感到有說不出的刺激味道,她也叫着:「那妳就狠狠地乾我吧。」她快感無比地咬牙切齒,不自禁地用指尖扣弄着他那結實的肌背。
「妳愛怎麼乾就怎麼乾,隻要妳能感到快樂,用什麼方法對付我都可以,那怕被妳弄死了我也甘心。」
謝雲嶽的一雙手把她滑溜溜的肥臀再次撐起,七八寸長的寶貝,快而很地插了進去,緊抵着花心,用儘全身的力量,又磨又搓着。這一招,週月娥真有窒息的感覺,她既舒服、又難過。隻因他此時的確太強了、太拚命了,猶如慾將她置於死地。
打從穴內深處,感到有一陣陣癢癢麻麻的電流,正在迅速地傳遍她的全身,而且越來越強她死緊地勾住他的頸子,在謝雲嶽的耳邊浪叫着:「雲哥哥┅┅我快受不了┅┅我快瘋了┅┅妳┅┅弄死我┅┅乾死我吧┅┅求求妳┅┅唔┅┅快┅┅再給我最後的衝刺┅┅我要┅┅我還要┅┅啊┅┅我不行了┅┅」週月娥一陣怪叫。
謝雲嶽又迅速地把舌尖深入她那呻吟的口中,舔着她的舌、舔她的唇,然後在她的頸間停了下來。他手中捏得更用力。而胸膛,卻是用力地壓住她那對豐滿的雙乳,瘋狂般地摩擦扭弄不停週月娥此時半昏迷似的,像浸泡在一池溫水中。
水,更多的水。濕黏的水,已流滿了床單。這些水,一受到他的衝擊壓力,便髮出怪異而有節奏的聲音來,潺潺的,唧唧的。謝雲嶽的毛髮也濕淋淋的沾滿了水,而糾結在一起。這時他仍然重重地撞擊着她,整張床,被搖擺得像隨時都會塌坍似的。
「雲哥哥┅┅我不行了┅┅」週月娥迷糊昏厥中嚷出了這一聲來,她全身顫抖着,忽然把身子挺了起來,緊緊地把那可愛的傢夥藏在她那迷人的深淵中。
急喘的聲音,充斥了雙方的耳鼓。週月娥疲倦慾死,她高潮竟來了叁次。這時她全身上下連最後一絲力氣也消失了。她四肢攤成一個「大」字形,她實在太累了,她想好好休息一下:「雲哥哥,讓我休息一會兒吧,妳去找蓮姊姊吧。」
謝雲嶽此時也是滿頭大汗,同時腰間也覺得有點酸痛,他點了點頭錶示同意:「嗯。」於是他轉移了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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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謝雲嶽已經和趙蓮珠緊緊地纏抱在一起,彷佛凝成一塊。謝雲嶽撐起他的身子,趙蓮珠則用那細嫩的玉指,輕輕的在謝雲嶽那壯實的胸肌來回不斷地撫摸着。她在微微地笑着,一麵膩聲道:「雲哥哥,妳真強。」
趙蓮珠一雙玉手緊緊地擁住了謝雲嶽,將那飽滿的胴體,用力壓向謝雲嶽結實的胸膛,同時她還在緩緩地扭動着身子,這樣好使謝雲嶽的胸膛摩擦她的身子更為着實。謝雲嶽摟着她的纖腰,將她的嬌軀,和他貼的更緊,趙蓮珠的身子,雖然被謝雲嶽抱得緊緊的,但是她還是像蛇般地扭動起來。全身都和她那柔軟豐腴的肌膚相接觸,尤其是小腹以下更為敏感,謝雲嶽的身子也禁不住地髮起熱來。
趙蓮珠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分開又並合,臉部和臉部肌膚的摩擦,形成一陣奇妙至極的感覺,那種感覺使得謝雲嶽又迅速地興奮起來。謝雲嶽將手抱緊她的臂彎,將她那一雙晶瑩美麗、雪白迷人的玉臂,高高的舉了起來。謝雲嶽興奮地將趙蓮珠重重的壓了下去,趙蓮珠髮出一聲尖叫,那是快樂的尖叫聲。
趙蓮珠的肉體,是那麼晶瑩、豐滿,就像是白玉雕成的一樣,那麼的光潔、明亮,全身上下無不充滿着性的佻逗。她那雙雪白的玉腿,纏在謝雲嶽的身上,他們又都浸在快樂之中。
「嗳喲┅┅雲哥哥呀┅┅」迷醉的低歎聲中,她又開始有充實,她正被男性堅強的武器所漲滿。
謝雲嶽緩慢而又帶着幾許粗犷氣息的節奏,拍擊着她,漸漸地又帶引着她進入神妙的世界。趙蓮珠急切地將腰臀擡高,離開了床褥上的那團水漬,兩腿之間分合適當,正準備在戰個痛快。她不僅在狂叫,而且力拼着,似乎完全恢復了體力,他在接受着她的反擊。
這時,趙蓮珠胸際間像是兩團燃燒着的火球,不停地在抖動着,引燃了他熊熊的玉火,逐漸地擴散到他的全身。他配合着趙蓮珠活躍的迎送,給予她更勇猛、更剛烈、更徹底,而且也更為衝實的撞擊。她感到要窒息,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一雙粉腿在輕抖,酥融的花蕊裹,像遭熊熊火炎灼着,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在那處湯涵回旋着。趙蓮珠千萬個毛孔在冒着熱氣。她像飓風肆虐下的海洋,掀起千層的海浪,她終於忍不住地浪叫了。
「雲哥哥┅┅嗳腰┅┅我┅┅我真的要死了┅┅嗳┅┅妳┅┅鑽┅┅又旋又鑽的┅┅唔┅┅好┅┅好舒服┅┅啊┅┅太美了┅┅快┅┅快┅┅癢呀┅┅穴內好癢呀┅┅用勁點┅┅好┅┅好舒服┅┅」
趙蓮珠全身熱烘烘的,每個毛孔都豎了起來。淫聲浪叫中,不停地從她喉中傳來。她覺得在她飢渴的小嘴深處有着蟲爬、蟻咬般似的,既舒服又難受,淙淙的淫水,湧得更急。趙蓮珠的腰肢在不斷地挪騰,閃扭。謝雲嶽一臉通紅,在他盤骨以下,簡直像一做電磨,不停的磨轉,而且越來越急,越來越有勁,但偶而也有個急抽猛插。
趙蓮珠被他這一招,乾得真是死去活來。隻見她雙唇一張一合的,滿頭烏黑的散髮,隨着她的頭左右擺動個不停,肥美的豐臀更是忽而左右忽而上下密切的迎合着。趙蓮珠此時已置身於慾仙慾死的境界,身心暢美的難以形容。
「嗳┅┅我┅┅我會樂死了┅┅喔┅┅又酥又癢的┅┅穴心┅┅好癢┅┅唔┅┅水┅┅水又出來了┅┅啊┅┅雲哥哥┅┅妳┅┅」她竟叫不出來了,隻是不停的傳來含糊不清的呓語。在迷惘中,她全身起了陣陣的顫抖。
謝雲嶽在喘息着,但他仍在做強而有力的衝擊,洶湧的浪潮,繼續高漲、擴散、泛濫,已經把趙蓮珠衝激得魂飛魄散。打從最神秘的核心底開始,直到烏黑的芳草地帶,以至於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痙攣着,不可遏止的抽搐着。她通紅的臉上布滿了汗水,張着那鬆弛的小嘴在低吟着。她的聲音是沙啞的,有氣無力的,那種錶情使人看了又髮又憐恨不得乾死她。
「啊┅┅妳真是令人受不了了┅┅」謝雲嶽也喘着叫着:「蓮珠妹妹,我可要好好地乾妳一場。」
「噢┅┅妳┅┅」趙蓮珠上氣不接下氣,她軟化的胴體又漸漸蠕動、輾轉,雙手也再緩緩的從他的身上徘徊了起來。
謝雲嶽全身上下,已是汗如雨下。兩隻手在撫摸着他懷下這具凹凸不平,每一寸肌膚都緊縮起來的豐滿胴體。尤其當他的手觸及她那濕淋淋,肥嫩嫩的小丘時,他確有着難忍的興奮,絲毫未覺得勞累:「蓮珠妹妹,妳簡直是個活火山,妳都快把我給熔化了。」他吻着她的頸項,一股熱氣直透她的敏感的毛管去。
趙蓮珠不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忙迫地貼緊他,更把她那挺聳的雙乳朝他挺去,摩擦着、旋轉着,以期能獲得更多的快感。又是一陣浪潮的來臨,她嬌喘咻咻的又把一雙粉腿纏上他起伏不定的腰背上。當謝雲嶽用他那的舌頭,揩着趙蓮珠顫震的肉球之際,趙蓮珠小腹同時又感到一陣強勁的節奏在展開,漸漸地擴散便及她那最銷魂的底層。
這時,他真的瘋狂起來了。他,弓着腰,汗珠沿着臉頰直滾而下,氣息越來越急促。趙蓮珠憐惜着、溫柔地、也是無限眷戀地揉着他汗膩的頸子,一雙媚眼透着柔光。
「雲哥哥┅┅我┅┅我好感激妳┅┅」
「我┅┅愛妳┅┅」趙蓮珠情不自禁地,死緊地摟着謝雲嶽。
謝雲嶽此時伏動得更快,而且也更有節奏,衝刺得更急,似狂風、似驟雨。趙蓮珠終於又忍不住傳自內心深處的快感,她浪呼大叫了:「雲哥哥┅┅妳真強┅┅哎唷┅┅啊┅┅啊┅┅我擋不住妳┅┅唔┅┅我┅┅受不了┅┅受不了┅┅又酥又癢的┅┅啊┅┅啊┅┅」她口中雖是這樣叫着,但實際上,她正是給搔到最癢之處,那是多麼的銷魂啊。
「嗳喲┅┅」趙蓮珠似進入了神仙的世界,她再也無法抑制心坎裹的快樂,她咬牙切齒地浪呼急叫着。在這高潮迭起的時刻,她那長滿芳草的小園地內,已髮生了極其微妙的變化。那種變化,正是造物者賦予女人們用來摧堅拙銳的本領,造物者真是設想太週到了。因而,謝雲嶽隻覺得身陷於一個吸盤裹,他禁不住魂出九霄,慾仙慾死。
這時候,趙蓮珠像隻章魚似地的纏緊着他,嘴中一直胡言亂語的不停地哼着。那吸盤底層,正在吸吮、回旋,再抵磨、吸放。她狂性大髮般的,狠狠地一連咬了他幾口。謝雲嶽帶着一絲勝利的微笑,似不覺得痛的,在做拚命地攻擊,要拼出他最後的一分氣力。
當兩人戰火正烈的時候,趙蓮珠火辣辣地隻想爆炸。她,正麵臨着痛快地解脫。一時之間滿室春色,空氣為之震湯,氣流回旋。忽而,謝雲嶽暗叫一聲,他那強而有力的身體,刺透了趙蓮珠的熱營地。終於在趙蓮珠高潮來臨,全身上下顫抖不停之際,謝雲嶽也禁不住的集中火力對準目標髮射出去。
兩人死緊地擁抱着,趙蓮珠所得到的快樂,一定比謝雲嶽更甚。因為她不但髮出蕩魂落魄的呻吟聲,而且她的身子,一直不停的顫抖着。那是一種自然的顫抖,如果不是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極度的快感所衝擊,她是不會那樣有節奏地抖動她那晶瑩的胴體的。
這時趙蓮珠半張着口,在她的口中,噴出芳香迷人的灼熱的氣息來,而且不斷地髮出她那直鑽入人心底深處的低吟聲。今天趙蓮珠可真是享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仙境之遊,也許太勞累了,他們都需歇睡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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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嶽睡了許久,當他睜開眼來時,他看到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晨曦。而此時,除了各種的鳥鳴聲外,並沒有其他的聲音。謝雲嶽垂下眼,趙蓮珠仍在他的懷中沈睡,而週月娥睡在自己身後。趙蓮珠雪白豐滿的嬌軀,簡直就像一頭小白羊一樣,謝雲嶽不停地在她美好的胴體掃視着,然後輕輕地在她胸前,推了一下。這一推使得趙蓮珠轉了一個身,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在她胸前攤開。誰知兩條手臂,微微分開來,那是一具髮出誘惑力的嬌軀,而且胸前還不斷地起伏着。謝雲嶽隻看了她一眼,喉際不禁地又有點髮顫。
此時趙蓮珠睜開了媚眼,髮出了「唔」一聲。她雙手反按在床上,慢慢地挺起胸來,那是個極其誘人的姿勢,使她飽滿的胸脯,更形高張。她那白玉般的雙峰,高高的挺聳着,而且在微微的顫動着,艷紅色的乳尖為之一亮。
要抵抗那樣的誘惑,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低頭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擡起頭望向趙蓮珠的時候,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趙蓮珠這時候的樣子,實在是沒有一個男人不心動的。她仍然躺在床上,但是她的一雙玉腿卻是高高的舉着。
當謝雲嶽轉頭向她望來時,她用她那纖細潔白的玉指,菈住了她的腿彎,她將整個玉體上最動人的一部份,完全呈現在謝雲嶽的眼前。而她那如蛇一樣地細腰,則在輕輕地擺動扭閃着,豐腴白嫩的雙手,也隨之在擺動着。謝雲嶽隻感覺到她整個人,像是一盆火,一盆可以將任何男人熔化的火。
趙蓮珠的雙手之中,充滿了媚意,她髮出聲音,是如此甜膩、如此悅耳:「雲哥哥,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