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
關閉
關閉

《紅樓遺秘5——驚魂》

成人小說
字號:
A-
A+
红楼遗秘5——惊魂
作者:迷男
係列:紅樓遺秘
第四十七章 意外收獲

寶玉強忍住胸中的嘔意,生怕弄出點什麼聲響,又會把那些怪物惹出來。他不敢再看那灘地獄圖上的血肉,挨了好一會,方才緩過勁來,想起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轉眼已成煙雲,心中感慨無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果然半點不假,可憐世人多是這般癡癡迷迷,營營碌碌的自尋煩惱!”

他與秦鐘平日就自以為見識過人,素來輕屑那些功名富貴,此刻更是深深地鑽進了牛角尖。

胡思亂想了許久,寶玉又為眼前的困境發起愁來:“終不成就這麼乾等着,此處不知在地底下多深,怕是再過一百年也不會有人尋來哩……”

忽地想起了黛玉:“颦颦要是從此見不着我,不知會怎麼樣?”

生出滿懷牽掛與好奇,當即回了些許精神,遊目四顧,瞧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麼出路,心忖道:“不如我還從河底遊回去,那邊肯定是有路出去的。”

他瞧瞧那四具玉棺週圍的東西,縱是仙玩聖寶,也不敢再有半點留戀了,掂掂手裡的聖蓮令,想道:“還是帶着這根東西吧,免得遇見危險時手無寸鐵。”

便將之插在腰裡,用汗巾緊緊紮住,整束妥當,這才慢慢歩下水去……

寶玉仗着胸前的靈通寶玉相助,在河底摸了老久,感覺着那股逆流的方向,終於回到了前麵的“玄龜”秘庫。他爬上河岸,又嘔了一肚子水,躺在岸邊歇了約半盞茶時光,才爬起來尋找出路。

走到那隻大石床旁,心中不由一動,便過去翻看,隻見上麵有十幾隻小小的瓶罐,每隻外邊皆貼了一張注明顔色名稱的小標籤,裡麵盛着五顔六色的泥狀物,想起白玄先前的一舉一動,忖道:“這些莫不是那厮裝扮薛大哥和我時所用的顔料?”

又見那邊放着一隻小藤箱,打開來瞧,原來裡麵放着一枚碧玉戒子,一隻墨色小瓶,一柄蟒皮短匕,還有兩本冊子,頭一本書名赫然寫着“無極譜”叁字,寶玉心頭一震:“難道就是那厮所說的無極譜?”(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忙拿起來翻看,內容果然是教人如何改形換貌的,共分易容、變形、仿聲、摹態四大篇。

寶玉越看越覺有趣,簡直慾罷不能,心道:“天底下居然有這樣奇妙的書,我何不帶回去慢慢看?”

拿起第二本書,見封麵繪着一片赤焰,當中一隻翱翔鳳凰,書目卻非行非草,非隸非篆,迹異形奇,不似中原文字,不禁奇道:“這又是什麼書呢?”

也翻開來看,立時耳根熱了,原來裡邊麵繪着許多圖畫,卻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異族美女擺出的各種奇姿異態,遺憾的是身上畫了一個個小點,又有密密麻麻的兩種小字做旁注。一種字體與封麵的書目相近,半點也認不出是什麼意思,但縱橫尚算規規矩矩;另一種字體卻是中土的行楷,繁繁瑣瑣地記着經穴脈絡名稱等字樣,寫得或歪或斜,有些還覆蓋到那異族女子的圖像上。

寶玉連嘆:“可惜可惜,這些點和字把畫麵破壞掉了。”

明明是一本絕世武功秘藉,卻被他當成了異國春宮來看。這淫人把玩了半響,實在愛不釋手,盤算着把這“春宮”帶回去給秦鐘看,自尋借口道:“反正那厮已殆,這些有趣的東西留在此處也是毫無用處。”

當下把床上那十幾隻小瓶小罐一股腦裝進藤箱裡,背在身上,繼續尋找出路。

轉過一麵青磚壁,突見那邊有一扇小鐵門,寶玉大喜,忙奔過去推菈,卻是紋絲不動,再去細看週圍,瞧見旁邊凹處藏着一支黑黝黝的鐵機括,試着用手一扳,隻聽紮紮聲響,那扇門便緩緩往一邊退開了。

寶玉探頭出去,外麵漆黑一片,不能見物,又轉回取了壁上的火把,這才走出去,行了數十歩,再以同樣的方法打開另一扇鐵門,路已開始斜斜往上,週圍牆壁也越來越顯乾燥,不禁心喜:“此道定是出路無疑了。”

經過極長的一段甬道,麵前又遇一扇鐵門,隻比下邊的那兩扇要寬闊許多,尋着機括打開,剛剛走出,便聽背後紮紮聲響,寶玉回頭瞧去,見那門竟在緩緩關上,心中訝異:“這扇門怎會自個關閉?古怪古怪。”

待門完全關上,他才瞧清楚外麵是一色的白壁,上前仔細瞧看,竟然不見絲毫縫隙,續在週圍搜尋,也沒能找到任何開展門的機括。

寶玉用手敲敲那壁,隻聽聲音實在,更覺不可思議,若非剛剛才從裡邊出來,簡直不能相信前麵還藏着一扇秘門,仿佛為了證明自已曾經到此一遊,便拔出腰間的聖蓮令,在粉壁上劃了個圓圈,這才轉身繼續前行。

轉過十幾間房子,但見四處皆是蛛網厚塵,空無一人,心中納悶非常:“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呢?都中可謂寸地寸金,怎會讓這麼多房子虛置?”

直到出了中門外,立在坍墀上回首一瞧,看見門楣上歪斜着一隻大匾,書着“叁朝元司”四個大字,這才恍然大悟,許多疑惑刹那間都解開了:“原來是被朝庭封掉的前大內司庫府,難怪會有這麼多空房子,都中私下皆傳此處藏有秘密寶庫,尚未被官中發現,不想我卻親自探歷了一回。”

此時天際已朦朦發亮,一陣清爽的晨風迎麵拂來,頓覺心曠神怡,想起昨夜的驚險奇遇,宛若大夢了一回。

寶玉施展輕功一路飛奔,到了榮國府外,尋人稀處躍牆而入,先悄悄溜去鳳姐兒後院的小木屋裡,把那聖蓮令與藤箱塞入床底,出來復鎖好門,這才匆匆趕回自已的院子。

襲人整整擔心了一晚,負氣躺在床上不肯起來,倒是晴雯聽見動靜,迷迷糊糊地起來幫他更衣,嘆道:“我的小爺,再這麼胡鬧下去,隻怕日後誰都不理睬你了。”

寶玉笑嘻嘻道:“別人都忍心,隻怕你卻不能。”

晴雯俏臉一紅,啐道:“我怎不能?我比別人還狠心哩。”

碰到他身上,不由一怔,低聲道:“掉水裡啦,怎麼衣裳都是潮的?”

寶玉笑道:“你真聰明呢,一猜就着。”

晴雯哪裡信他真的掉進水裡,隻道寶玉胡言亂語,咕哝道:“你還頑皮,小心叫她知道了,又要給你臉色瞧。”

把濕衣都丟在一旁,又跪下去幫他除靴子。

寶玉忽想起賈蓉給他的春風酥,忙撿起衣服,從袖裡取出那隻繡着綠牡丹的荷包,遞給晴雯道:“明兒替我放在太陽底下曬,小心莫被別人拿去玩了。”

睛雯接過瞧了瞧,道:“什麼好東西,誰希罕呢。”

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有點佩服那荷包的上的針線。

襲人於側床上偷偷聽着,隔着紗帳瞧見晴雯手裡的荷包,惱道:“他昨晚定然去胡鬧無疑的了,那荷包不知又是哪個混賬東西送的哩!”

心中又氣又苦,幾嘔出血來。

此後便與寶玉冷戦了數日,任之如何低聲下氣甜言蜜語,隻是連手兒都不肯讓他碰。

天氣癒來癒冷,這日更是陰霾慾雪,寶玉想起近日薛寶钗在傢養病,還未去探過她,便出了院子往北而去。

到了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媽室中來,正見她分派針黹與丫鬟們,寶玉忙上前請安。

薛姨媽一把菈了他,抱入懷內,笑說:“我的兒,這冷天難為你還想來,快上炕暖着罷。”

命人去倒了滾滾的熱茶來。

寶玉問:“哥哥不在傢?”

薛姨媽嘆道:“他是沒籠頭的馬,天天忙不了,哪裡肯在傢裡呆一日。”

寶玉又道:“姐姐可大安了?”

薛姨媽道:“好些了呢,她在裡間不是,你進去吧,裡間比這外邊暖和,我收拾收拾就進去和你說話兒。”

寶玉便下了炕,來至裡間門前,掀簾邁歩進去,就瞧見寶钗正在炕上作針線,頭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鬓兒,身着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底下蔥黃綾棉裙,一色的半新不舊,毫無奢華之感。

寶玉道:“姐姐可大癒了?”

寶钗擡起頭來,見是寶玉,連忙起身下炕,含笑答道:“已經大好了,倒多謝記掛着。”

說着讓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兒去斟茶,一麵又問老太太、姨娘及眾姐姐妹妹們可都好,寶玉一一答了。

兩人坐在炕上說話,聊了些許時候,寶钗瞧瞧寶玉,忽笑道:“成日傢說你的玉,究竟未曾細細的賞鑒,我今兒倒要瞧瞧哩。”

說着挪近他身邊來。

寶玉忙湊了過去,把那塊靈通寶玉從項上摘了下來,遞與寶钗。

寶钗托在掌上,隻見那玉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又有五色花紋纏護,正麵注雲: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反麵注雲:一除邪祟,二療冤疾,叁知禍福。

寶钗翻來覆去的細瞧,口內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壽恒昌。”

念了兩遍,乃回頭向莺兒笑道:“你不去倒茶,盡在這裡發呆作什麼?”

莺兒嘻嘻笑道:“我聽這兩句話,倒象和姑娘的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

寶玉聽說寶钗有一隻金鎖,隻是從未瞧過,忙笑道:“原來姐姐那項圈上也有字,快讓我賞鑒賞鑒。”

寶钗麵上掠過一抹薄暈,道:“你別聽她的話,沒有什麼字。”

寶玉見寶钗麵似芙蓉,眼如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已翠,鮮媚非常,心底生出親近之感,菈住她的手,笑央道:“好姐姐,你的不讓看,卻怎麼瞧了我的呢?”

寶钗被纏不過,隻好道:“還不是因人給了兩句吉利話兒,所以錾上了,叫天天都帶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麼趣兒。”

一麵說,一麵解了胸口排扣,從裡麵大紅襖上將一隻金芒燦爛的璎珞掏了出來。

寶玉接住那鎖觀看,果見其上有兩句吉谶,正麵刻着四個篆字,注雲:不離不棄,後邊也有四字,注雲:芳齡永繼。他念了兩遍,又念自己的兩遍,笑道:“姐姐這八個字倒真與我的是一對。”

莺兒一旁笑道:“是個癞頭和尚送的,他說必須錾在金器上……”

寶钗不待她說完,便嗔還不去倒茶,岔開話題又問寶玉從哪裡來。

兩人此刻處得極近,寶玉聞到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不知係何香氣,遂問:“姐姐熏的是什麼香?我竟從未聞見過這味兒。”

寶钗笑道:“我最怕熏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煙燎火氣的做什麼。”

寶玉道:“既然如此,這又是什麼香呢?”

寶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上吃了丸藥的香氣。”

寶玉笑道:“什麼丸藥這麼好聞?好姐姐,給我一丸嘗嘗。”

寶钗笑道:“又混鬧了,連藥也能亂吃的?”

寶玉還要糾纏,忽聽外麵小丫鬟說:“林姑娘來了。”

話猶未了,已見林黛玉婷婷袅袅地掀簾進來,一見炕上的寶玉,便笑道:“嗳喲,我來的不巧了!”

钗、玉二人忙起身讓坐。

寶钗笑道:“這話怎麼說?”

黛玉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

寶钗柳眉悄揚,道:“我更不解這什麼意思了。”

黛玉笑道:“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着,豈不天天有人來了?既不至於太冷落,又不至於太熱鬧了,姐姐如何反不解這意思?”

寶玉嗅出了點火藥味,卻哪敢插嘴分說,瞧見黛玉外麵罩着大紅羽緞對衿褂子,急中生智,岔開話問道:“外邊下雪了麼?”

黛玉卻閉了口不答。

旁邊的婆子們道:“都下了大半日了。”

寶玉對跟來的丫鬟道:“取了我的鬥篷來不曾?”

黛玉便道:“是不是,我一來了他就該去了。”

寶玉陪笑道:“我多早晚兒說要去了?不過叫她們拿來預備着。”

這時薛姨媽已擺了幾樣點心果品,喚他們出去吃茶。因聽寶玉誇東府那邊珍大嫂子的鵝掌鴨信好吃,忙也把自己糟的取了些來給他嘗。

寶玉吃得津津有味,想起那日可卿的話,笑道:“吃這些東西,須得有酒來佐才好。”

薛姨媽便令人去灌酒。李嬷嬷忙上來道:“姨太太,酒倒罷了。”

寶玉央道:“媽媽,我隻喝一鐘。”

李嬷嬷道:“不中用!當着老太太,太太,哪怕你吃一壇呢,想那日我才走開一會,不知哪一個沒調教的,隻圖討你的好兒,不管別人死活,給了你一口酒吃,卻葬送我挨了兩日罵。”

又轉頭對薛姨媽道:“姨太太不知他那性子,吃了酒便耍脾性哩,何苦我白賠在裡麵。”

薛姨媽笑道:“老貨,你隻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許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問起,還有我呢。”

一麵令小丫鬟:“來,帶你奶奶們去,也吃盃搪搪雪氣。”

那李嬷嬷聽如此說,隻得作罷,和眾人去吃酒水。

寶玉見酒送來,急急便要喝,道:“不必去暖了,我隻愛吃冷的。”

薛姨媽忙道:“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寫字手打顫兒。”

寶钗也笑道:“寶兄弟,虧你每日傢雜學旁收的,難道就不知酒性最熱,若熱的吃下去,發散就快,若冷的吃下去,便會凝結於內,以五臟去暖它,豈不受害?以後再不要吃那冷的了。”

寶玉聽這話說得有理,便放下冷酒,命人去暖來方飲。

黛玉一旁磕着瓜子兒,隻抿着嘴笑。可巧小丫鬟雪雁送來手爐,黛玉問:“是誰叫你送來的?”

雪雁答:“紫鵑姐姐怕姑娘冷,喚我送過來的。”

黛玉道:“難為她費心,那裡就冷得死我。”

接了抱在懷中,眼角乜了一眼寶玉,接笑道:“也虧你倒聽她的話,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旁風,怎麼她說了你就依,比聖旨還快些哩!”

寶玉聽這話,知是黛玉借此奚落自已,卻哪敢多言,隻是嘻嘻地陪笑。寶钗素知黛玉是如此慣了的,也不去計較。

倒是薛姨媽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她們記掛着你倒不好?”

黛玉笑道:“姨媽不知道,幸虧是姨媽這裡,倘或是在別人傢,人傢豈能不惱?好象說人傢連個手爐也沒有似的,巴巴的從傢裡送個來,不說丫鬟們太小心過餘,還當我素來是這等輕狂慣的呢。”

薛姨媽道:“你這個多心的,倒有這樣想,我就沒這樣心哩。”

說話時,寶玉已喝了叁盃,李嬷嬷又上來阻攔。

寶玉和寶黛姊妹說說笑笑的,正喝得心甜意洽,哪肯就此不吃,但李嬷嬷是他奶媽,總不能放肆,隻得央道:“好媽媽,我再吃兩鐘就不吃了。”

李嬷嬷威脅道:“你可仔細哩,老爺今兒可在傢,提防着問你的書!”

寶玉一聽說到他老子,心中立時不自在起來,慢慢地放下了酒。

黛玉瞧他本來興致盈然,轉眼竟被弄得垂頭喪氣,心底甚是不忍,便道:“別掃大傢的興!舅舅若叫你,隻說姨媽留着呢。”

瞥了李嬷嬷一眼,接道:“這個媽媽,自個吃了酒,卻又拿我們來醒脾了!”

底下輕推寶玉,悄悄說:“別理那老貨,咱們隻管樂咱們的。”

那李嬷嬷還不知趣,道:“林姐兒,你不要助着他了,倒是幫着勸勸他,隻怕他還聽些哩。”

林黛玉冷笑道:“我為什麼助他?我也不犯着勸他,你這媽媽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也有給他酒吃,如今在姨媽這裡多吃一口,怎麼就不行了?必定姨媽這裡是外人,不當在這裡吃的是不是?”

李嬷嬷聽了,又是急,又是笑,說道:“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倒比刀子還尖,你這算什麼呢。”

寶钗也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把黛玉腮上一擰,說道:“真真這颦丫頭的一張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歡又不是。”

薛姨媽這才對寶玉說:“別怕,別怕,我的兒!來這裡沒好的與你吃,別把這點東西唬的存在心裡,倒叫我不安,隻管放心吃,都有我呢,姨媽也陪你吃兩盃,待會吃了晚飯再回去,便是醉了,就跟着我睡罷。”

又命丫鬟:“再去燙些酒來!”

寶玉大喜,方又鼓起興來,心中暗暗感激黛玉,底下悄悄在她手心裡捏了一下。

黛玉俏臉一紅,把手縮了回去。

又喝了一陣,薛姨媽怕他真的喝多了,千哄萬哄地勸他罷了,命丫鬟婆子上飯,再喚人做了酸筍雞皮湯,寶玉痛喝了兩碗,吃了半碗碧粳粥。

眾人吃完了飯,又沏了酽酽的茶來,薛姨媽方放了心。

雪雁等叁、四個丫頭也吃了飯,進來伺候,黛玉見天色不早,便悄聲問寶玉道:“你走不走?”

寶玉乜斜倦眼道:“你若走,我和你一同走。”

黛玉聽了,遂起身道:“咱們來了這一日,也該回去了,還不知那邊怎麼找咱們呢。”

說着,二人便向薛姨媽告辭。

小丫頭忙捧過鬥笠來,寶玉把頭略低一低,喚她戴上,那丫頭將那大紅猩氈鬥笠一抖,沒頭沒腦地罩到他頂上。

寶玉喝多了酒,就來了少爺脾氣,罵道:“罷!罷!好蠢的東西,你也輕些兒,難道沒見過別人戴麼?讓我自己來吧!”

黛玉在炕沿上站了起來,道:“過來,我瞧瞧吧。”

寶玉忙就近前來,黛玉用手幫他輕輕籠束發冠,把那一顆核桃大的绛絨簪纓扶起,顫巍巍露於笠外,這才將笠沿掖在抹額上,整理已畢,端詳了端詳,說道:“好了,披上鬥篷罷。”

寶玉聞着黛玉身上發出的絲絲幽香,受用着她的輕撫細籠,不覺心魂皆醉,隻盼此刻能直至永恒。

一場初雪之後,接連幾日皆是天高雲淡的好天氣。這日午後放學,秦鐘又邀寶玉一起去寧國府。

寶玉笑道:“有鵝掌鴨信麼?”

秦鐘道:“這次是莊戶獻的幾隻野雞,據說深山裡打的,剝了毛掏掉內臟,扔進滾熱的鍋裡燙,除了鹽,其它佐料一概不放,隻六、七成熟就撈起來,上月我嘗過一回,味道真真鮮美哩。”

寶玉吞了吞口水,道:“聽起來倒不錯,隻是我們一去,又要佔你姐姐的屋子歇息,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呢。”

秦鐘道:“那邊屋子有多少,還用得着你勞心麼!何況今日請你過去,也是我姐姐吩咐的。”

寶玉聽得心中一跳,脫口道:“真的?莫騙我呢。”

秦鐘瞧瞧他,笑嘻嘻道:“隻是請你過去吃東西,有什麼好哄的,這般大驚小怪!”

寶玉麵上一熱,不敢再往下說。

兩人到了寧國府,尤氏早有準備,隻陪他們吃了一會茶,便着人燙鍋下雞,道:“吃完早些去睡,下午還要上課哩。”

隻候了片刻,地上的婆子們從鍋裡撈起雞,可卿跪在炕上,一手擎繩,一手執箸,扒下一碟雞肉,先送至尤氏跟前,又扒了兩碟子分與寶玉和秦鐘,續而張羅廚房另做雞湯佐食,倒比那些下人還忙。

寶玉一嘗那雞肉,果然鮮美無比,且又嫩滑非常,吃得幾連舌頭都慾吞下,轉眼便已掃了一碟,可卿瞧見,伸手過來取碟子,又接着幫他扒雞肉。

寶玉心中惶然,對她道:“你自也坐下來吃些吧,這麼我可受用不起呢。”

可卿笑道:“隻要你們兩個好好讀書,便算是謝了我啦。”

論輩份她隻是寶玉的侄兒媳,但歲數卻比寶年長了幾歲,跟他說話,口氣一直有如姐弟。

寶玉從來最聽不得別人勸他用功,要是換了別個,隻怕立時便要反唇相譏,不知為何,今兒聽了,卻是滿懷舒服,又道:“這些野雞果然味道極美,但若能有幾口酒來佐,恐怕還會更好吃哩。”

尤氏笑道:“就知你想吃酒,早叫人燙去了,隻是須得再吃些肉才喝,免得等會兒醉呢。”

又吃一會,果然見丫鬟送了壺燒酒上來,寶玉大喜,與秦鐘相視而笑,兩人你一盃我一盞,吃得不亦樂乎。

尤氏也吃了兩盃,道:“我眼皮子好沉,先去睡中覺了,你們慢慢吃吧,記着別喝多了。”

寶玉笑道:“大嫂子盡管歇息去,我們再喝幾口就罷了。”

話雖這般,卻哪有照做,待尤氏一去,與秦鐘更是喝得興高采烈,過不多時,已把那壺燒酒喝得一乾二淨。

秦鐘挨着他姐姐道:“不盡興不盡興,再叫她們燙一壺來。”

可卿瞪了他一眼,道:“本不該一壺都喝光的,你卻還想要!”

寶玉喝得口滑,也幫着說:“還有這麼多肉,沒酒可難吃下去了。”

可卿道:“我瞧你們也該飽了,別哄我尋酒吃呢。”

秦鐘有了叁分醉意,竟用雙手抱了可卿的腰,臉貼到她胸脯上去,道:“好姐姐,隻再要一壺,反正我們吃完就可以去睡覺,不礙事的。”

可卿唬了一跳,雖說他們姐弟早已荒唐有時,但此刻屋裡滿是丫鬟婆子,對麵還坐着個賈寶玉,怎可露出這般惹眼绮態,右手正在桌上舀湯,所幸左手還在桌子底下,把秦鐘腿上使勁擰了一下,狠狠地瞪着他道:“你再不聽話,待我回去告訴爹爹,瞧他怎麼跟你理論!”

秦鐘這才發覺失態,忙放了手,把身子坐正。

寶玉雖然也有些醉意,但那方才一幕卻是清清楚楚地落在眼裡,猛想起秦鐘曾經告訴過的秘密,蓦地口乾舌燥,情不自禁伸手去握可卿的柔荑,道:“姐姐莫生氣,不過一壺酒哩,我們不喝便是。”

色友點評
  • 任何人都可以發錶評論,注冊用戶會顯示昵稱,未注冊用戶會顯示所在國傢;
  • 本站崇尚言論自由,我們不設審查,但對以下情況零容忍,違反者會受到封號乃至封禁 IP 的處罰:
    • 發廣告(任何出現他站網址或引導進入他站的都會被視為廣告);
    • 暴力、仇恨或歧視言論;
    • 無意義的灌水;
    • 同一主題請以回復方式發錶在一篇評論中,禁止發錶多個評論影響其他色友閱讀;
    • 收起戾氣,文明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