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心中一動,頓時知道單婉晶就在東溟夫人的身旁,亦知道雙龍很快就要遭到冷遇。要知道當初他編造的商人身份的時候,也讓對他大有好感的單婉晶頗有微詞。由此可知這對母女對貪財之人,是如何的不待見。
東溟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道:“另一位小公子又有什麼意向呢?”
徐子陵知她在問自己,聳聳肩道:“我們進退與共,既然他想發財,我自然也想發財啦!”
那東溟夫人聽到二人的話後,果然失望地嘆了口氣道:“除了銀子外,你們還想乾些什麼?”
寇仲道:“夫人問得好,發財後當然要立品,最好可當個官兒,那就可光宗耀祖,八麵威風了。”
東溟夫人語氣由溫柔轉作冰冷,平靜地道:“外麵那麼多人正為戦亂和暴政受苦受難,你們難道沒想過就世濟民,為天下蒼生盡點心力嗎?”
徐子陵愕然道:“我們人小力弱,這種大事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要我們師傅來做還差不多。”
韓星一聽就知道此時的雙龍,恐怕對自己的武功還是極無信心,根本就不知道以他們現在的武功在武林中也算個小高手,投入那個勢力都足以受到禮遇。不過這也正常,他們二人自小身份低微,即使有了韓星這個師傅,一時之間確實很難適應高手的身份。
寇仲忽然想起韓星勸他爭天下的事,便賠笑道:“不過我們師傅也說過,待我們武功有成,倒是可以玩玩爭天下的遊戲。”
“哼!”一聲怒哼傳出,單婉晶的聲音再次傳來,隻不過這次的語氣要比剛剛更多一分寒意:“遊戲?你們當爭天下是什麼了,小孩子過過傢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單婉晶倒沒有懷疑着兒戲的話出自寇仲的師傅,以為這‘遊戲’一詞乃是出自寇仲的口中,卻不知道這根本完全是韓星所教。
寇仲愕然道:“看來這位姑娘頗信天下有能者居之那一套。”
“難道不是嗎?”單婉晶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敢苟同。”寇仲搖搖道:“曾經我也信過這一套,但聽過我師傅一番話後,我就漸漸不再相信這一套了。”
不等二人發問,寇仲便徐徐說道:“我們師傅曾說過,時間萬物皆有生死。而治世功於生,亂世功於死。隋朝有今日之亂世,歸根究底乃是當初隋文帝楊堅得江山太易,沒有經歷太多戦亂,死的功德不夠,致使前朝土地並兼的禍根留下之過。至於楊廣暴政充其量隻不過是個催化劑而已。”
“而現在隻要因戦亂造成足夠的死傷,將土地並兼的問題,還有農民和地主的矛盾淡化,治世自然就會出現,這點誰做皇帝都一樣。”
寇仲知道就這樣說很難令人信服,便又假設道:“試想一下,當戦亂使得連田地都沒人耕作了。沒人沒糧,就算那個皇帝再蠢再昏再想亂,那也亂不出來。”
徐子陵有些愕然的看着寇仲,他雖然沒有引經據典,但那種大膽的假設和說明,確實頗有幾分雄辯滔滔之士的味道。
東溟夫人覺得寇仲的話裡德意味實在太過冷漠了一點,是以有些不敢苟同,可又覺得寇仲的話亦有幾分道理,確有幾分才學不像是亂說。當下幽幽一嘆,又問道:“你們的師尊可是道傢高人?”
寇仲一鄂,腦海裡浮現出韓星平時那荒唐好色的模樣,那裡有半分道傢高人的形象。好奇地問道:“夫人為何有此一說?”
東溟夫人答道:“若你們師尊不是道傢高人,如何能以出世的旁觀者的角度,說出這麼一番理智得近乎冷漠的話。”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愕然,東溟夫人的話確實切中要點,韓星這樣的觀點實在過於冷漠,確實像是道門高人說出的話。但又想到韓星平日的形象,卻又離道門高人的形象相差不止十萬八千裡。
一時間寇仲和徐子陵都陷入沉默,實在搞不清韓星為何有這麼矛盾的錶現。隻有一旁的韓星自己明白自己,這一切都跟他成長的環境,還有他的身份有關。他學習過現代政治,明白這種社會變化根本不是個人可以改變,知道一個明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更兼他乃是穿越者,除了部分他所關心的人外,對其他人實際上都是異常冷漠,在初來歩到之時,甚至與整個世界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見二人沉默起來,東溟夫人打破沉默,“你們師尊還說過什麼話?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種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循環嗎?”
“有!”寇仲和徐子陵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寇仲上前半歩道:“師傅說過當今朝廷的制度的弊端多得不勝枚舉,但最大的弊端便在這帝制上。師傅說過現在這麼多戦亂,這麼多苦難,歸根究低便在這帝制上。隻要把帝制廢了,那麼我們中原離真正的和平就不遠了。”
“把帝制廢了?”東溟夫人大吃一驚,“這會不會有些異想天開了?”
“確實如此。”寇仲頹然地點點頭道:“師傅也說過就算由他來當皇帝,沒兩叁百年時間他也改變不了這個制度。”
“這話怎麼說?”東溟夫人好奇道:“你們師尊應該是有大學問的人,怎麼連他也做不到?”
寇仲答道:“這話我也問過師傅,他隻說什麼,生產力不夠就算他是神仙也沒辦法,立刻讓那什麼勞子封建制度過渡到那什麼勞子資本主義制度。就算他當了皇帝,恐怕也隻能將所有時間用在發展生產力,然後借助生產力推動生產關係的轉變。”怕東溟夫人再問,寇仲連忙擺手搖頭的道:“夫人就別再問了,師傅這些話我也不太明白,師傅也沒對我們說明。”
寇仲其實並未說完,韓星當初說完那番話後,還說過:“以我現在的武功要活兩百年也不成什麼問題,不過要我在兩百年內,每天起早貪黑地工作。想想都覺得累人,我才不乾哩。”
“嗯”東溟夫人聽了寇仲的話不禁嘆了一聲,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韓星的觀點雖然太過出世太過冷漠,讓她有些不敢苟同,但這些話確實讓她有種眼界大開的感覺。同時亦對眼前這兩個小子的師傅產生極大地好奇,心想有機會定然要見一見這位絕世高人。
半饷,東溟夫人又道:“你們師尊乃是道門高人有那樣想法不足為奇,但看你們的裝束,應該還不是道門中人,難道就不想在這個亂世出幾分力?”
寇仲和徐子陵聞言不禁哭笑不得,心想這位夫人恐怕已經認定他們的師傅乃是什麼道門高人,當下也懶得為韓星辯解。隻是連忙錶示他們對天下大事實在沒有太多興趣。
寇仲那天聽了韓星勸他爭霸天下的話,確實有幾分想法,但也隻覺得當遊戲玩玩好了。要是像這位夫人這種說法,那其中的使命感實在太強了,他可受不了這種壓力。
東溟夫人百般勸解,仍二人仍不改口,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淡淡道:“既然人各有志,兩位請下船吧!”
兩人駭然叫道:“這怎麼行!”
房門推了開來,那單如茵臉無錶情的走進來,繃着俏臉不客氣道:“兩位請!”
兩人看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知道求情隻會惹來嘲笑喝罵,隻好挺起胸膛,隨她離開房間。
看着離去的二人,東溟夫人幽幽一嘆,在她看來二人既然跟高人學習過,應該有幾分真才實學。不將這些才學用來濟世安民,實在是浪費他們一番才學,是以心中不禁有些惱怒二人。至於那位道門高人(韓星),在她心目中已經是那種看透世情的出世之人。對於這種人不想涉足朝廷江湖這種俗世之事,她倒頗為理解。
“婉晶,剛剛怎麼忽然不說話了?”東溟夫人問起旁邊的女兒,她心中奇怪以她這個女兒的個性,聽了那個小子的話,應該會不斷出言責備才是,怎麼說着說着就反而沒有反應了。
“哦”單婉晶楞了楞,連忙道:“我在想那什麼‘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是那位高人看事比我們清晰,才想出來的詞語吧。”東溟夫人理解的說道,她並不知道單婉晶其實在騙她。
單婉晶其實明白那些詞語的意思,因為就在一年多前,她才從韓星口中聽過這些詞語,更聽韓星給解釋過這些詞語的意思。不過她也沒想到韓星和兩人的師傅竟會是同一個人,隻以為兩人可能是出自同一門派,有相同的師承。才會有那麼接近的思想。
跟東溟夫人一樣,單婉晶把二人的師傅的形象,想象成那種鶴發童顔,一副高人氣派的形象。
想起韓星,單婉晶一顆芳心不禁幽怨起來,心中幽怨的想到:“都一年了,那個傢夥怎麼都不來找人傢,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呢?”
卻說寇徐二人,跟着單如茵來到甲闆上,近吊梯處,那四名武士按劍而立,擺出逐客的姿態。
碼頭上那班流氓還沒散去,仍然恭候他們大駕。一見寇徐二人出來,立刻陰陰的笑看着二人,一副有你好看的樣子。但他們已經被船上的武士打怕了,所以也不太過叫囂。
寇仲扯了扯徐子陵衣角,低聲道:“這樣下船我們一定被打死,乾脆跳船吧!”
徐子陵會意地點點頭,兩人不吭一聲,全速朝遠離碼頭那邊的船緣跑去,飛身越過圍欄,投往大海。
“噗通!噗通!”
兩人先後掉進水裡去。
看着二人跳入大海,韓星並沒有救援的意思,心中隱約記得他們這次一跳好像反而有好處。
“不過是什麼好處呢?不太記得了,會不會是我記錯呢?”忽地韓星又有點擔心起來。
“唉……算了,反正我有沒有記錯都好,他們兩個死不了是肯定的。”韓星心中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