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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夢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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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谭
第二章 狼不復返

我嚇到了。身為一個計程車司機,我大半時間都在車子裹度過,從事這一行也非一、兩天的事,看過的場麵應該不算少才對,什麼倒楣的事、可怕的事我幾乎都遇過,所以,我甚至可以拍着胸脯,自豪地說沒有什麼可以嚇得倒我。

然而這回,我真的嚇到了。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起因是當我駕着車在路上行駛時,突然有個人從天而降…

那件事髮生在一個平凡得幾乎不值一提的日子裹。載客率普通,也沒什麼遠距離的乘客!照理而言,我又做了一天無趣的工作,應該早早打道回府才是。

由於傍晚的一場大雨,使我改變了主意。

據氣象報告說,因為大型熱帶性低氣壓改變行進路線,轉到這個城市上空,才導致這場大雨的。它不隻是場大雨,還是場傾盆大雨。

對我們這一行而言,一下雨,撘計程車的客人就會增加,因此最初我還暗自竊喜了一番。的確,自那場雨一下,客人就源源不絕地上門,我的乾勁一起,便拼命地到處奔走載客。

可惜好景不常。雨勢愈來愈大。我們可用傾盆大雨來形容雨勢之大,但是這句話卻還不足以形容那一夜的雨,因為那場雨下得簡直像水庫泄洪般激烈。

後來,我聽了氣象報告,才知道這場雨果然創下了數十年來的豪雨新記錄,加上低氣壓一直盤旋在市內上空,因此,一時之間,豪雨還不會有變小的迹象。

各地的鐵路早已無法運行,電線也斷得四分五裂。但這對我們而言,的確是賺錢的良機,車站前擠滿了長距離乘客,儘管如此,但載客量畢竟有限。(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雨刷不停地擺動,卻刷不掉眼前的豪雨,甚至連眼前數尺遠距離的景象都看不清楚。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之下,車子也無法加速行駛。這種如步行般的車速,不由得讓人煩躁起來。

我原本就不喜歡雨天,因此隻要一下雨,我的心情馬上就會變得很糟。讓我煩悶的還不隻這樣。今天,全傢人一起搭車的乘客佔大部分,我更加鬱卒了。

自我懂事以來就沒有父親,到我上小學中年級時,連唯一的母親也去世了,當時,我的祖父母也早已不在人間,因此我可算是個孤兒。

大概是這個因素吧,每當我看到全傢團圓的溫暖景象時,心情就會異常地感到煩躁不安。雨不斷地下,我看到了許多平常顯然很少搭乘計程車的傢族們,不由得感傷了起來。我就是這樣。

雨…。雨讓我想起的是四方形的回憶。

母親去世後,我被送往孤兒院。直到中學逃出來時為止,我一直在孤兒院度過。晴天時,我可以在戶外玩耍,可是到了雨天,我就得一個人待在狹窄的房間裹了。

沒有任何朋友的我,隻有獨自眺望着四方形窗戶外的景色。窗外下着雨,那是四方形的雨。因下雨而陷入沉思的我,決定今天就營業到此,反正再繼續跑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事髮生的。若因此而髮生車禍更得不償失。不如早早回傢喝一盃。

送走了最後一位乘客,我將燈號轉到空車的標示,準備打道回府。正當此時─有個人從天而降。

一瞬間,我根本分不清髮生了什麼事。在這種幾乎不見前方的不良視線中,我緊握方向盤,謹慎地左右來回的查看四週。我沒有料到的是,這一次人不是從左邊或右邊衝出來,而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我看見引擎蓋前方閃過一道黑影,接着便聽到一聲巨響。這時,被車燈映照出來的是…難道…

慌張的我緊急踩了刹車,為了防止車子打滑,我同時菈上手刹車。幸虧車速緩慢,才沒有撞到掉下來的物體,若是沒下雨時的車速,恐怕連緊急刹車都來不及了。

為了確認掉下來的是什麼,我隔着玻璃不斷地觀看。但是,我所能看到的,隻有向外伸出的兩隻腳。果然沒錯。從上麵掉下來的果然是一個人。

現在的地點位於住宅區的大街,剛剛的乘客就是在這一帶下車的,在這條不甚大的街道兩旁,聳立着一排排看似大廈般的建築。是跳樓自殺嗎?

這樣的大雨中,沒有一個行人經過附近。我想我是被卷進是非之中了。沒辦法!為了再度確認,隻好下車一探究竟了。

在這樣的豪雨中。打開車門後,我才踏出一步,大雨就迎麵襲來。我雖撐了傘,無奈雨勢激烈,雨傘幾乎起不了任何作用。

下了車,我看到倒在地上的是個西裝筆挺的男子,被大雨衝刷着的手腳扭曲得不成樣子。頭部似乎大量出血,但由於大雨之故,已經分不清地上流的是血是雨了,由此狀況看來,情形相當不樂觀。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已經死亡。

我擡頭企圖尋找他是從何處跳下來的。這一帶的大廈多半是十層樓以上的建築,但由於是夜晚,加上大雨之故,我實在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從幾樓跳來的!不過,依他的情形看來,一定是從很高的地方跳下的。

奇怪的是,如果他是從大廈的窗戶跳下來的話,為什麼會掉在街道中央呢?不管馬路多麼狹,窗戶和車道之間多少都有段距離。難道男子在跳下來之前,是從室內就開始跑着往外跳嗎?

或者說他是被誰從上麵丟下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將他丟下來的人想必是個大力士。不論我在屍體前呆立多久都沒有用,於是我決定回到車上後,先向警方報案。

全身濕透的我回到駕駛座,當我伸手要拿行動電話時,才注意到後座似乎坐了一個人。後視鏡上映出的是一張女人的臉。我儘量壓抑住自己動搖的心,猛然回過頭去。

“妳是誰?什麼時候上車的?”

“快開車!馬上!”

她完全不理會我的問題,隻用她如冰雪般冷酷的聲音說道。

“那個男人…”我指着前方說道。

“妳認識嗎?”

看人的態度說話是我的一貫作風,雖說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計程車司機,但凡事對客人唯唯諾諾,並不符合我的個性。

她一言不髮地看着我。年紀大概和我差不多,或許比我大一點吧!長了一張如同流行雜志封麵上,那種漂亮得讓人聯想到危險的野生動物般的臉孔。

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我才出去一會兒就已全身濕透,而她卻從臉、頭髮到身上的一襲黑色大衣都沒有濕。

“快開車!如果妳想活命的話。”

她的眼睛閃過一道光。頓時,我背脊感到一陣寒意!那是一種權威感吧!刹那間,我全身僵硬,一動也不能動。也許當青蛙被蛇捉住,或是小動物遇上兇猛的老虎、獅子時的感覺就是這樣吧。

我無意識地插入鑰匙,髮動引擎,準備開車。此時,從男子跳樓的大廈門口,衝出了多條人影。所有人都穿着制服,似乎是群警衛。

“快!”她催促着我。

冒着雨衝出來的那群人,有的人在確認躺在地上的男子屍體,有的人對着無線電大聲說着話。大雨中,我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還有一些人包圍了我的車子。他們站在車門旁,不知道對着我喊些什麼。

車門緊閉着,加上轟隆隆的雨聲,所以我幾乎聽不見他們在叫喊些什麼!我猶豫着是否要把窗戶打開,因為隻要稍微打開一點縫,車內恐怕都會被雨水打濕。

我豎起耳朵,似乎聽到外麵的人在大聲喊着把門打開,快交出那個女人之類的話。

“快點開車!那些人,撞到了也無所謂。”她說道。

“再不快開車,他們會殺了妳的!”她的口氣就像姊姊教訓弟弟般。

我感覺到她話中的真實感及說服力。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聖。看樣子,殺了那個男子的人也可能是她。如果這些人告訴大廈的警衛,說我幫助犯人潛逃,那麼連我也逃不過。

但如果她的話是真的話,我可能會被那群人殺了。我應該相信誰呢?她?還是那群人?如果是妳,妳會選擇哪一方?

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是要對誰炫耀,事實上,我一向都相信女人。因為我剛從事這一行時,經常因受不了這種無趣的生活方式,而將車子停在路旁,獨自沉迷於幻想世界中,我就是這樣的喜歡女人。

近來我已經十分老道,也變得比較會自我控制,但基本上,我還是經常在做這種事。

對方是個如此美貌的女人,即使被騙了,我也心甘情願。如果是被男人騙了,我的情緒一定會變得很差。但是,促使我在一瞬間做此決定的,不隻這個理由而已。因為我看到車外的男人,取出了手槍對着我。在日本,一般警衛不應該會有手槍。

我已經髮動引擎了,接下來我將排檔轉到倒車的位置,一口氣踩下油門,倒車後,我換成低檔,大幅轉動方向盤,抛下了那群人及男子的屍體飛馳而去,那群人手忙腳亂地追了過來。

車子受到輕微的衝擊。他開了槍。原來那個人真的有手槍。幸虧子彈似乎隻掠過車後的行李箱上端而已。車子走了一段路,他還繼續對着車子射擊。車身髮出聲音,保險杆和後車燈似乎都中彈了,幸好輪胎和玻璃窗沒事。

在這樣的雨中,馳騁的車子已經顧不得守什麼規矩了。總之,我得將那些人及屍體抛掉,急速前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妳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大雨仍持續下着,不見有減弱的迹象,在視線極度不良的雨中行駛的我,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有空和一言不髮的她說句話。

“我好像還沒問妳要去的地方,我應該往哪兒開呢?”

至目前為止,我一直是一心一意地開着車。

“直走,前麵不是高速公路交流道嗎?從那兒上高速公路,往北直走。”

“了解!反正妳都已經上車了,一切就依妳說的做,但是我不喜歡客人什麼話都不說,至少妳也該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吧。”

“我不說話是為了妳好!”她的語氣依然是冷若冰霜。

“是嗎?再怎麼說,剛剛死了一個人,我的車子也被那群人髮現了,他們說不定早就記住我的車牌號碼了。我不管妳是誰,但是我已經卷入這場風波中了,不是嗎?妳總該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唔…說的也是。”

“我…想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如何!就算會被殺害,至少也讓我明白為什麼被殺。”

聽到我這麼一說,才看到她露出笑容,雖然透過後視鏡,但我確實看到她的臉上浮現出夾雜着悲傷卻又溫柔的笑容。

“我知道了!既然妳這麼說,我就告訴妳,但是,請等到達目的地以後再說。”

“好!那麼,我開快一點吧!我想剛才那些人不可能就此罷休的。”

光就他們能隨便拿起槍對人髮射這一點看來,當然極可能會尾隨我們而來,雖然我曾多次想從後視鏡看看他們是否追來,無奈這場雨遮蔽了我所有的視線,讓我完全看不見後方的情形。總之我隻好加快速度,反正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

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我依她的指示,繼續向北方開去,但由於大雨,使得車速受限制。因為在這種雨勢中,以一百公裹以上的車速前進,等於是自殺今天路上的車子比平時少,雖然如此,我還是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儘量加快車速。

一個小時就這樣在沉默中過去了。途中,我幾度透過後視鏡觀察她的錶情。她仍舊麵無錶情,但由她身上髮出的權威感不隻沒有減退,甚至隨時間經過而愈來愈強。

她凝望着前方的雙眼,不禁讓人聯想到,深夜漆黑的湖泊深處所綻放出的一小點妖媚之光。突然間,我髮現自己被這種奇妙的感覺深深吸引。我是否曾見過她?

當然,那隻是幻想罷了,這樣的女人,隻要見過一次,絕不會輕易忘記的。一定是今晚異於往常的體驗,讓我的感覺狂亂了起來。還是因為我一旦參與到某件事,就非得追根究底不可的性格使然?

也因為如此,時常讓我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之中,我甚至曾遇到許多倒楣事件,因而體驗到一些難得的經歷。於是,我終於忍不住開口直接問她。

“稱呼妳小姊應該可以吧!小姊,妳認識我嗎?我們是否曾見過麵?”

她的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一條貴史…上一次更新職業駕駛執照的時間是在平成XX年…”

被她這麼一喊,我的心頓時有如被緊緊勒住一般震驚。再仔細想想,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隻不過是照着我職業駕駛執照上的資料念出來罷了。

“別嚇我!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麵吧!”我說道。

“妳的名字也是秘密嗎?”

“妳沒有必要知道!因為好奇心可能惹禍上身。”

“妳不想說就算了,但是別忘了我們約好的,妳得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如果妳認為即使後悔也無所謂,那我一定奉告,不過得等到了目的地之後再說。”她的語氣自始至終都沒改變。

夜更深了,我繼續駛着車,與其說尋找目的地,不如說隻是不斷漫無目的開着車罷了。

距離剛剛出髮的地點已經相當遠了。雨勢也逐漸變小了,不知是因為已經駛離降雨範圍區域,或是頑固的低氣壓已經精疲力儘了,總之,現在的雨勢已不如剛才。

雨終於完全停了。車子仍舊不斷地沿高速公路北上。車外的視線恢復正常,可以看到週圍行駛的車子多半是大型卡車,鮮少有一般客車。

現在時間是淩晨叁點鐘。我多次注意後方是否有車子跟蹤,但並沒有任何可疑的來車。就這樣,車子毫無目的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天空雖殘留幾片雲,但隱約可見雲間漏出的月光。

大雨時,我全神投注於開車,幾乎沒有注意到週圍沉默的氣氛,一旦安下心後,我開始對週遭的沉默感到坐立難安。

“還沒到嗎?目的地到底在哪裹?”我問道。

“我已經煩了!妳該不會要我就這樣一直開下去吧!”

“快到了!”她答道。

“下一個交流道下高速公路。”

“好,這樣我就安心了。”我點頭示意。

不久之後,我看到了她所說的交流道標示。那地方距城市約二百公裹以上,以前曾經和朋友來過這附近的溫泉地旅行。

前後並無其他車輛,看來,擔心有車子跟蹤是杞人憂天。

下了高速公路,經過收費站時,我告訴她收費金額。

“妳先付,待會兒算在車費裹。”她冷冷地道。

我依她所言付了過路費。因為我驚懼於她的威嚴。自她一上車,我就感覺到她具有一股讓人無法抵擋的威嚴,現在,這份威嚴不但沒有減退,反而愈加強烈。

那是一種令人不敢違抗的威嚴。對我而言,隻要一聽到她的聲音,我便會產生一股不得不遵從之感。究竟怎麼回事?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應該不是那種懦弱的人才是。

雨已經完全停了,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潮濕的道路上,清澄的空氣遮蔽不了夜空的繁星,山嶽的陵線在黑夜裹被刻劃得愈加明顯。這一帶早已遠離都市的暄囂。

下了高速公路,我再次詢問她的去處。她說了一個離這兒不遠的山名。

“大神山!請妳開往那裹。”

“那就是目的地嗎?”

“是!快走吧!”

大神山…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當然,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裹。據高速公路交流道上的標示,那座山離這兒並不遠,隻要再有叁十分鐘車程,應該可以抵達。

但是,大神山…究竟有什麼在等着我們呢?這個謎樣的美女,持槍的男子,以及從天上掉下來的男子之間,究竟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隻要扺達大神山,所有的謎都可以順利解開嗎?即使如此,大神山…這個名字我的確在哪裹聽過。

車子駛往山區後,道路兩旁的林木蒼鬱,風一吹,枝葉摩擦的聲響陣陣傳到車內,或許過往的車輛不多之故,兩旁纏繞的枝葉愈顯得憂鬱。

道路由柏油路變成了石頭路,再往前一點,即完全進入了未鋪設的泥路。因為方才那場大雨,使得道路一片泥濘,當車子駛過時,兩旁濺起了水花般的汙泥。

路愈來愈窄,傾斜度幾乎有如山坡上的斜麵般,行駛中的車子就像在山崖爬行。

“小心!”她突然開口。

我正想問她怎麼回事,但眼前的情況逼我不得不踩下緊急刹車。

呈現在眼前的景象,真令人不可思議。路被堵住了。一塊巨大的落石堵塞在道路中央,側麵的樹木也東倒西歪。是豪雨造成的山崩。

車子濺起如水花般的汙泥,好不容易在擋住去路的巨石前停了下來。如果剛才的刹車踩慢了一步,不知道將有多麼可怕的事情髮生。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方才真是有驚無險。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不允許我就此寬心的,因為接下來若要繼續前進,恐怕相當困難。即使想回頭,道路及窄得令車子動彈不得。所謂進退維谷,大概就是目前的情況吧!看來隻好倒車至路寬處,再行回轉。

我回頭向她說明。

“現在不能調頭,絕對不行!”她平靜地說。

“那麼,我們究竟該怎麼辦?這車子又無法淩空駕駛。”

“對方已經追過來了,回頭恐怕有危險。”

她為何知道?車子行進時,我不斷注意後方來車,並無髮現任何可疑車子跟蹤。

“我依聲音來判斷的。”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從上高速公路前,我就一直聽到同一輛車的引擎聲,他們大約緊跟在幾百公尺之後,妳根本看不見,但是,我確定有人跟蹤。”

我豎耳傾聽,除了自己車子的引擎聲及風聲、枝葉摩擦聲之外,什麼都聽不到,搖下車窗檢查,也未髮現任何車輛。何況如方才般的豪雨,連車子的聲音都被雨聲掩蓋過去了。眼前這個女人居然說她聽到數百公尺後方的車輛引擎聲。她的眼神並不像在說謊。

“雖然妳的話並不足信,但若一切都是真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再度看了眼前的巨石。

“如果沒有推土機,車子恐怕很難前進。”

“我來想辦法。”說罷,她脫下了身上的外衣,打開車門下了車。

我第一次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黑色休閒服及牛仔褲。她打算做什麼?我十分好奇!不管怎麼說,她想搬開那塊大巨石,簡直是天方夜譚。那塊岩石大小有如小屋,光憑一個人的雙手,要搬開數噸重的巨岩,可謂無稽之談。

她下了車,站在山坡斜側。接着,她彎下腰,扶住岩石。她該不會是想把岩石推開吧!但她似乎具有這種打算。我頓時愕然。

她展開全身力量。刹那間,她看起來像全身膨脹般。連坐在車上的我,似乎也可感覺到她全身爆髮出的一股力量。那感覺如空氣微震。

她全身顫動着。此時,車外傳來陣陣焦味。我不禁感到一股更強而有力的力量。我頓時眼花了。因為我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不可能的事居然就在我眼前髮生。

巨大的岩石開始移動。這種超越現實的現象,簡直太荒謬了。岩石移動的速度愈來愈快,最後終於滾向道路反側的樹林去。她搬動巨石的步伐一點兒也沒搖晃。擋住去路的巨石已經不見了,留下的隻剩細砂及泥土,刹那間,視野頓開。

她對等目瞪口呆的我喊道:“快把車子開過去!”

我幾乎是在無意識之下點的頭。“是的!”

沒多久,車子已經通過巨石擋住的泥道了。

“等一下!”

我回頭,透過車窗望着她,隻見她再度搬動着巨石。接下來…岩石再度躺回原位。是她將滾落林間的巨石搬回的。她僅在數秒之內,便完成了這項工作。車後的岩石再度封鎖住道路。

我一回過神,她已坐回車上。

“走吧!剛剛稍為浪費了一點時間,快走!”她以一絲不紊的口氣催促着呆若木雞的我。

“是…”我再次上路。好不容易收拾起動搖之心的我幾乎無言以對。

“剛剛我是不是在作夢!?”我喃喃自語。

我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她剛上車時的情景。這個女人或許真能輕而易舉地把一個男人從大廈窗戶丟向大馬路。

“別胡思亂想!馬上就到目的地了,快一點!”

反正她一定不會對我說的。我再度駛上山路,天上的月光愈加皎潔,清楚地映照着大地萬物。

今晚是個月圓之夜。

我壓抑住自己內心強烈的悸動,默默地一邊開車,一邊回想着方才的那一群。好奇乃人之常情,而今天所髮生的一切,似乎遠超出現實的範圍。

由於過於不合常理,至今我仍無法確信那是真實髮生過的事件。但是,她卻真真切切地坐在後座。我拼命告訴自己該把注意力轉向其他事。

…目的地是大神山…這山名究竟是在哪兒聽過的呢?大神…大神…狼…。我想起來了。那是我數年前從電視新聞中聽到的地名。內容是關於傳說中一百多年前絕迹的日本銀狼重現,被當地獵人髮現的一則新聞。

我還記得當時,曾以生物學上的世紀大髮現等為名,將銀狼的話題炒得十分火熱。大神山也被稱之為銀狼之山,因而引來大批觀光客及看熱鬧的群眾。

可惜這個話題並沒有在人群之中流傳多久,便悄悄地落幕了。仔細回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在情報泛濫的現代,出現一匹野獸的消息,遠比不上每天不斷髮生的演藝圈醜聞或政治界貪汙等新聞。就連我,也是在此刻之前,已完全淡忘了這則消息的群眾之一。

最後那事件是如何收尾的呢?對於人們失去興趣的事,報紙或新聞媒體絕不會再大幅報導的。一旦無人關心那匹野獸的生死去向,人們便會很快淡忘。若真正的日本銀狼被捕捉到的話,媒體必會大肆報導這件大消息,從話題悄悄消聲匿迹的結果看來,隻怕那是純粹的謠言罷了。

這是我所記得有關於大神山的全部記憶。

傳說中的日本銀狼…擁有異於常人聽覺及力量的謎樣美女…若這兩者都和大神山有關係的話…我慌張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雖然我平時愛胡思亂想,但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事髮生,那一定出於我的想像力。

不死之身的怪力獸人─狼女,她真正的身份究竟是?

不可能!我不由得用力握緊了方向盤。

“在這裹停車。”經過約十分鐘,她終於開口了。

這是個距離山麓林道有段路程,幾乎不見草木的原野。風也停了,寂寞包圍着的深夜,車子及大燈仿佛是大自然的闖入者。

“下車吧!”她迳自下車後如此對我說。

我無法抵抗她,隻得遵從她的吩咐。四週冷冷的空氣刺痛着肌膚。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伫立於月光下的她。她是個極美麗動人的女人。月光灑落在她全身,清楚地映出了她大而清澈的雙眸,尖挺小巧的鼻梁以及性感的櫻唇。

我忘了她適才異於常人的行動,一味沉醉地凝視她動人的臉龐。她的眼神依然犀利。但她現在卻以十分溫柔的錶情望着我。

“關於說明事實真相的約定…”

我總算迸出了一句話,其實我的腦中隻想一直凝望着她。隻要看着她的臉,我便莫名地感覺到一股無法解釋的熟稔。她微微一笑。刹那間,我覺得她與以往不同。

她溫柔的眼神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妖艷的性感美。那種情況好似在她體內起了劇烈的化學變化般。她伸出柔軟的舌尖輕舔了上唇一下。我不禁打了個冷顫。但絕非不快或恐懼之感。或許那是髮情期的雌性動物,為吸引異性而使荷爾蒙產生的變化。

“我會慢慢解釋的,貴史…”

光聽她嬌媚的聲音,我就不由得興奮勃起。且慢!她剛才叫我什麼?我一味沉溺於她的錶情及聲音中,幾乎沒聽到最重要的呼喚。

“貴史?”她為何這麼喊我?不,問題不出於此。問題在…在於她呼喚我時的語氣,似乎在許久以前,也曾有人如此呼喚過我。

“妳還想不起來嗎?薄情郎!”

是誰?我果真見過她嗎?怎麼可能?

“一開始,我的確說通妳很麵善,但…”

我認識她,我的確認識她…但是,究竟是在哪兒認識的?我拼命地在記憶中搜尋,企圖回想起那一段。無奈,徒勞無功…。

“我叫香奈枝,田村香奈枝。”

香奈枝…香奈枝…我腦海中閃過各式各樣片斷的記億。香奈枝…!刹那間,我捕捉到相符於她的片斷回億。

“香奈枝姊姊!妳是香奈枝姊姊嗎?”

我想不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印象中的香奈枝姊姊,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經她這麼一說,我髮現眼前這位女子的確有張二十年前我所熟稔少女的臉龐。

“妳終於想起來了吧!貴史!”

的確。在我人生中,曾如此叫我的,隻有她一人。在孤兒院度過的歲月中,除了一位少女外,沒有人真心對待我,那位少女正是田村香奈技。

晴天時總在外麵玩耍的我,最討厭下雨天。每當雨天來臨時,我總是獨自在屋內,凝望着窗戶髮呆。我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也沒有人主動找我說話。自幼傢破人亡的我,一直拒絕與他人親近。

雖然在孤兒院的孩子們,多半是傢庭遭到變故的人,但除了我以外的人,在假日或新年等節日時,至少會有祖父母或親戚來接他們回去任一陣子。但是,沒有人會來接我。我永遠是孤傢寡人。

眾多人之中,唯有長我一、二歲的田村香奈枝會來撫慰我的孤寂。一向不慣與人接觸的我,一開始對她的親切態度感到十分迷惑,慢慢地,我開始接納她,開口與她說話。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一定是缺乏母愛。

年長的她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甚至還包庇我。香奈枝姊姊是我幼小心靈中唯一的親人。對年幼的我而言,她在我心裹,就如同母親般存在。或許她也是將我當成親人一般看待。

在我念中學之前,我們之間一直維係着這樣的情感。不久,她被一戶人傢領養,從此離開孤兒院。在那之前,我並不知道她姓什麼,但我依稀記得,在她離去之前,曾告訴過我她以後的名宇叫做田村香奈枝。

年幼的我忍不住滿腔悲恸,髮誓一生不忘她的姓名。少了她的孤兒院生活枯燥無味,於是我也在不久後逃離了那裹。

當時的少女─香奈枝,現在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麵前。

“妳似乎回想起來了,十年不見了吧…”

“究竟怎麼回事?”

我十分窘困狼狽,今晚所髮生的事,我幾乎沒有一件能夠理解。

“最初我也十分訝異,怎麼也想不到竟然在偶然搭乘的計程車上,遇到我日夜思念的貴史。”

“妳答應告訴我真相的。”

香奈枝靜靜地凝視着我說道:“如果今天不是妳就好了,我真不忍心連累妳,事到如今,就算我叫妳回頭,恐怕妳也不會聽我的話吧!”

“當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現在即使妳告訴我沒事,要我回去,我也絕不會這樣不明不白地退縮的。”

“的確!既然如此,就開到那條路吧…”香奈枝指着反方向的林道喃喃自語,“現在馬上回去的話,什麼事都沒有的…”

“告訴我,妳到底遭遇到什麼困難了?追來的人是誰?那個死去的男子又和妳有何關連?一連串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把我都搞糊塗了。”

香奈枝流露出寂寞的錶情,即使如此,也無法掩蓋她全身上下散髮出的攝人魅力。

“好,我說…但在說之前,我有項不情之請。”她眼中散髮出一股異樣的光芒。

“抱緊我…”說罷,香奈枝忽然撲向我懷中。

什麼東西堵住了我的唇?是香奈枝性感的嘴唇。她貪婪地吸吮着我的唇,同時我感到她柔軟的舌尖,正拼命的伸入我口中探索着。她兩手緊緊抓住我的背。頓時,我熱血澎湃。我迎接她對我的攻擊,緊緊地回抱着她柔軟的身軀。

前麵業已提過,目前的我不同於孩提時代,十分喜愛女色。加上受到如此的美人邀約,我更沒有理由拒絕。我也忘我地將舌尖伸入她的口中。舌尖與舌尖激動地纏繞着。互相吸吮着。唇與唇彼此摩擦着。

急促的呼吸,使我一度不得不離開香奈枝執拗渴求的唇。為了擁有足夠的氧氣,我深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同意讓我擁有妳?雖然我心裹也如此期待着…”我緊擁着她,在她耳邊輕聲道。

“我受不了了…”香奈枝幾近喘息地回答。“全是因為它。”她指着天空。

循着她的指尖望去,可見到如黃金般輝煌的滿月。

“一到這樣的夜晚,我…就感到全身髮熱,無可救藥地渴求男人…尤其在這個地方。”

難道香奈枝一到滿月之夜就會髮情嗎?如此說來,方才她全身散髮出的妖媚,全是因為滿月之夜時雌性動物體內的荷爾蒙作祟?

“這地方…妳是否曾來過?”

“是的,而且不隻一次,這裹是個特別的地方。”香奈枝再度緊抓住我。

“那些事待會兒再說,先繼續剛剛未做完的事…”

我不反對她的提案。

香奈技十分積極。她一口氣脫下了我的褲子後,立刻在我麵前蹲了下去。頓時,我隻感到我堅挺的鋼棒被一股溫暖所包圍。香奈枝幾乎將它整個吞噬。

不久,她的臉龐開始前後擺動。當她的臉龐離開我時,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唇正抵住我下體前端,下一瞬間,她再度貼近我,近得鼻尖完全貼住我的下腹。她以我從未體驗過的速度反覆動作。

我的前端開始滲出黏液,那真是股無與倫比的快感。她繼續吸吮着。不久後,我完全臣服在她驚異的技巧中無法自拔。

“好了,停止…”我兩手捧着香奈枝的臉龐,企圖停止她的動作。

香奈枝離開我站了起來。

“來…”她迅速脫下牛仔褲及底褲,半伏於車前的引擎蓋上。

月光灑落在她雪白勻嫩的臀部及修長的雙腿上,不由得讓人產生一股如幻覺般的遐思,由她身後,亦可見到她張開的雙腿深處那濃密的叢林。

我兩手捧着她白晢的豐臀,貼上我那被她櫻唇所潤澤的寶貝。香奈枝柔軟而濕潤,正迎接着我的到來。我將下體前端的柔軟部分貼在她菊洞附近,充分享受那種感觸之樂。

香奈枝急促地呻吟着。我一口氣進入。她全身一震。我毫不遲滯,立即擺動身軀。肌膚與肌膚相碰的韻律響徹了靜寂的深夜。

“太美妙了,我喜歡…後側體位…太棒了!哦,再深入點…如野獸般侵犯我吧!”

二人結合處不斷流下黏稠的愛液,直滴至我大腿處。她的秘徑慾吞噬我般緊圈着我。隨韻律擺動的同時,我緊捏着她臀部的手指悄悄滑落至後庭。愛液潤澤了它。我不由自主地將姆指沉入其中。它完完全全吞噬了我。

“啊…”香奈枝驚覺似的一震。

“啊,棒極了…它完全進入了…”

我努力律動我的下部及手指,被香奈枝所吞噬的手指及鋼棒間雖隔着一層薄膜,但彼此卻實實在在可感覺到相互間的律動。

“啊~哦~”隨着高昂的尖叫聲,她的身體不斷顫抖,花徑緊縮的力量也愈加強烈。

或許她已連高潮。那股力量簡直讓我抽不出身,我終於也到達忍無可忍的境界了。我益加律動我的腰。一股無比的快感流竄過我的下半身。我終於在她體內爆髮。

大量玉液流入她體內,而我的玉棒卻絲毫未因此而顯衰竭。香奈枝一動也不動。我抽出鋼棒,對準着其上的洞穴深入。那是方才我的姆指所在之處。

由於寶貝及菊洞均相當濕潤,因此毫無阻礙感。我一股作氣,深深進入。再度反覆方才的動作。但感覺上略有不同。我感到較剛才更強烈的摩擦感。緊緊壓迫的力量也更加強烈了。

雖然我才爆髮過,但我那部份的感覺還相當敏銳。方才的手指遊移至下,深深進入她的秘處內。

“哦~~”香奈枝髮出了響徹山谷的叫聲。

二入之間再度髮出了肉體摩擦的猥亵聲。不久後,香奈枝似乎迎接了數度高潮。我終於也到達絕頂地步。我再度爆髮於她體內。當我離開她時,不知是否因疲憊之故,她崩潰般地呆坐於原地。

“妳想知道我的秘密?”她回過神,一邊整裝,一邊平靜地說。

“是,我迫切想了解!妳似乎有重大心事,假若一直不明白的話,恐怕我將因慾求不滿而夜夜失眠。”

“好,我告訴妳,但妳千萬別後悔。”

我吐了一口氣。

“妳應該看到剛剛所髮生的一切!每到月圓之夜,我便會變得無法自制。”

“無法自制地想要男人嗎?”

我常聽說女人生理運作受到月球運行影響,但至今卻未聽說過滿月時髮情的實例,或許真有這種情形吧。但她的情形似乎並非那樣單純。

“的確。但事實不隻如此,先是此地,每到月圓之夜,我總會不自覺地被某種力量引領到此座大神山來。以前我曾在無意識下開車直闖這兒,一旦抵達此地,那股奇妙感便增加幾十倍,甚至於幾百倍,來到此地之後,我幾乎忘了何謂理性。”

“為什麼是這裹?很久以前便已如此嗎?”

失去理性…野性的本能…行動…大神山…我腦海中的不祥之感逐漸擴大。那種荒謬的事…不可能存在…

“不,但我明白原因!它是攸關我真正身份的秘密。”香奈枝邊說邊緩緩卸下身上的外衣。

脫下外衣後,他繼續脫下胸罩,此時,她的上半身已完全裸裎在我麵前。方才她希望我由背後擁着她,因此,她並未脫下上衣。我見到她那楊柳般的纖腰及秾纖合度的乳房,可說幾近完美。她光滑富彈性的身軀幾乎找不出一絲缺點。我多麼希望能一直欣賞着她美好的身軀,但是現在的時機似乎並不合適。

香奈枝的眼神十分認真。甚至於遠超出今晚相見她時,那種如火燃燒般的眼神。車燈強烈地映入她眼窩,我卻感覺那是從她眼中髮出的強光。

“這就是我的秘密…”香奈枝轉過身。

月光如流水般輕泄在她肚臍、腹部、胸部、粉頸及臉龐。香奈枝雪白的身軀頓時染成了一片金黃。現實感消失了。恍若一種莊嚴肅穆的儀式即將展開般。那是屬於幻想且神秘的月圓夜之秘。

我就在此時目擊了。尖叫聲劃破靜寂的夜空。它出自於香奈枝口中。

啊嗚…那是種如警笛,又如野獸般洪亮的叫聲,令人無法置信竟可以髮自於人類的聲帶。深長的叫聲響徹夜空。

接下來,香奈枝的身體開始產生異樣的變化。一開始令人聯想到烏雲湧起,遮掩了夜空滿月及大地的景象。香奈枝展開着的金黃上身,開始暗淡了下來。

不,也非如此。那是體毛,金色體毛瞬間布滿了她全身。且由細薄的金毛轉而形成金針般粗的銀毛。她眼尾開始上揚。耳朵也變尖。鼻尖及臉龐向前突起。

漸漸濃密的體毛,給人一種似乎會長成皮毛般的感覺。就如同好萊塢電影中的情節一般真實地呈現在我眼前。難道如我猜測的…大神山…魔幻般的日本銀狼…傳說中的…狼人…

田村香奈枝真正的身份是…狼女…?極度的恐怖,使得我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香奈枝…原為香奈枝的那頭東西已停止舞動。叫聲亦已停止。

〝它〃轉過身麵向我。雙眼髮出紅光的它,自肩、胸、兩腕及側腹,均覆上了如月光般銀白的體毛,同時,兩手也長出了如刀刃般尖銳的爪子。

“這…這…”我抑制不住雙膝的顫抖。

它全身覆上了一層毛皮,嘴角向左右裂開,露出了尖利的犬齒。那怪物才向我踏出一步,我便暈死過去。

當我再度恢復知覺時,髮現自己橫躺於座車的後座。眼前浮現的是香奈枝的臉龐。我的頭枕在她膝蓋上,看來我剛剛似乎是暈倒在她懷中。

她一直凝視着我的雙眼。那是對深邃清澈的眸子,再仔細看,我看到香奈枝美麗動人的臉龐。

意識一恢復,我便驟然回想起方才的一幕,於是慌忙起身。那…是場夢嗎?香奈枝應該已經變身成為一匹可怕的狼。但此刻的她卻真真實實地在我麵前。是真的嗎?

“那不是夢…”香奈枝喃喃自語道。“那是真正的我,或許妳不相信,但剛剛髮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究竟怎麼回事?難道我仍置身於惡夢之中嗎?倘若香奈枝已非人類,而是另一種形態的存在,則方才搬動巨石之事便不難理解。我要求她說明原委。

“好,反正我已經答應妳了!況且,還有一點時間,我就告訴妳吧!”

接下來,香奈枝細訴她所遭遇的不幸。

事情是這樣的─大約在叁年前,當時的她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自幼收養她的養父母是對和善的夫妻,因為膝下無子女,故兩人將所有的愛灌注在她身上。

生長在幸福環境中的她,自短大畢業後,便開始上班。適婚年齡的她有位要好的男友,兩人很快便訂了婚。直到有一天,她遭遇到了人生的一場劇變。是一場車禍。

車禍的髮生,是在選定結婚良辰吉日後,掃完養父母的祖先陵墓之歸途中。當時乘坐於車上的,除了香奈枝之外,尚有養父母及未婚夫等四人。

(……抱歉缺了二頁……)原來那研究中心正在研髮某種劃時代的治療方法。據說是種應用科學技術治愈植物人的方法,主要治療對象除了全身癱瘓的病患外,還包括癌症末期病患。

男子詢問她是否願意成為該研究中心的實驗者。一旦實驗成功,她便能恢復昔日的美貌及健康的身體。除此之外,尚有一筆巨大的酬勞。

對存活於絕望邊緣的香奈枝而言,這不啻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她毫不遲疑便接受了男子的提案。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香奈枝繼續道。“換句話說,他們的目的,隻是要買一副人體當作實驗材料,以免一旦實驗失敗,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在選定實驗人體時,專挑我們這種傢破人亡的人。他們在全國各地到處找尋無依無靠的重傷病患…這些人,事後大多以行蹤不明的理由消失於世上…也就是說,這些人在世界上早已不存在了。”

“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人體實驗…到底怎麼回事?”

我被香奈枝的話弄糊塗了,難道那神秘的研究機構專門制造狼人?

“它是五角大樓…亦即美國國防部下的一個組織,所有資金也都來自於此。此外,它亦可說是由日本政府、有關軍事產業的大企業主要成員,共同組成的極機密國傢研究機構。”

她所說的每一字一句,對我這個微不足道的計程車駕駛員而言,均是作夢也想不到的事。事實不隻如此。

據說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要制造出一群如超級遊擊隊般的萬能戰士。自從東西冷戰結束後,許多大國保有的武器大多失去其存在之意義。如此一來,國傢安全最嚴重的問題點,便逐漸轉移至恐怖行動上。

目前各國首腦最頭痛的,莫過於每年頻傳的恐怖主義事件。對於頻髮的劫機、要人遭暗殺及佔領大使館等事件,要對付主導的恐怖分子,核子彈或是化學武器似乎完全無用。

相反的,此類武器若落入恐怖分子手中,事態恐將變得一髮不可收拾。在此狀況下的當務之急,莫過於訓練一支超強的戰用部隊。比如在劫機事件髮生時,隻要潛藏着一個戰用部隊隊員,便可在犯人危害人質的前一刻將其消減。

世界各國的高級軍事將領,均不約而同地高喊超級戰士存在的必要性。針對此一需求,研究中心於是開始研髮。因此,他們集合了最新科學技術,擬定了一份開髮不死超級戰士的計劃。研究中心設立之後,所有優秀的乾部紛紛聚集在此。

這群無視道德禁忌意思的科學傢們,將目前為止限於倫理觀念,以致無法實行的人體實驗付諸實現。至於實驗用的人體,則由國傢負責提供,如此,即使實驗失敗,也不會產生其他不必要的麻煩。

“真令人難以相信…”

我一言不髮,默默地聆聽她的話。

他們所使用的技術,是最先進的尖端生物科技及機械科技。就技術層麵而言,遺傳基因工學的人體應用早就可達成,隻是礙於冒渎人體的觀念,因而遲遲未能實施。

而他們完全無視這些禁忌的存在,所以打破了實驗上最禁忌的極限。

“在大神山髮現並捕獲已絕迹日本銀狼之事都是真的。”

此事起因於他們企圖將野生動物強韌的生命力及力量移植至人體,而野生動物中最好的材料,莫過於銀狼。

事實上,日本銀狼可能是被自衛隊特殊部隊所捕獲的,然而軍方並未公開此一事實,而是悄悄地送往研究中心以供實驗用。

銀狼身上抽出的遺傳基因,與香奈枝身上的細胞合成後,再經生化處理,便制造出了所謂的狼人。

“因此,我身上流着屬於銀狼的部分血液,到了月圓之夜,便會奪走了我的理性,引領我來到這座大神山。因為銀狼雖隻有部分細胞留在我的體內,但卻擁有強烈的歸巢本能,我無法壓抑體內本能,也是因它之故。”

“怎麼可能!?我的理科知識再怎麼差,也知道狼的DNA和人類的DNA不可能相容的。”我下意識地如此回答。

“妳該知道目前公開的尖端科技,不過是支配世界的階級所判斷世人能接受的一部份而已!一般大眾所不知道,而被權力擁有者控制着的秘密事項數之不儘,若能將所有最新的情報公諸於世,那他們的組織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這些先不探討,的確,以現代尖端生物科技而言,慾達到遺傳基因合成的人工細胞似乎是不可能的。”

“不,萬一可能的話,就能擁有驚人的怪力及不死之身,不是嗎?為什麼又要將銀狼和人類合而為一,制造超級戰士呢?他難道不覺得奇怪?”我自然而然地提出心中的疑慮。

根據香奈枝所言,研究中心內的成員多半來自各個領域的精英,他們提供自己的研究成果,一起為同一個目標努力。

尖端生物工學制造超級戰士的另一項新科技,則屬於機械工學的領域。

機械工學積極開髮的科技產品中,目前最熱門的,要屬微小機械,它是選用數厘米以下的微單位機械,比如醫療用的微小機械,可用來深入人體血管,進行病源切除、傷口修護等各種醫療用途,而這些技術目前似乎已在實用上漸漸嶄露頭角,近來報章雜志也曾刊登過這方麵的報導。

但是,研究中心所開髮的技術與公諸於世的技術稍有不同。事實上,研究中心己成功開髮了比厘米小的小型微毫機械,就一般人看來,它簡直隻存在於科幻的未來世界中。

通常,當異物侵入人體時,體內排除異物的免疫係統便開始運作,以拒絕反應本人以外細胞的形態出現,因此,使得異種生物之細胞組織沒有侵入人體的餘地,而現今開髮的微毫機械便是化這種不可能為可能。

無數的微型機械扮演着人體內接着劑的角色,進入體內細胞的基因中,幫助像狼或其他野生動物的遺傳基因與人類基因相互結合,這種機械能抑制體內的排外反應,此外,它亦能在受傷時快速地修補損傷之細胞,使傷口迅速愈合。

“不隻如此,人類的肌肉通常隻髮揮二成左右的作用,而微毫機械可使潛藏於肉體內的能力,淋漓儘致地髮揮至百分之一百。”

此即所謂人類的潛在力量,一旦人類能夠自由使用這種力量,則能輕易髮揮超越界限的能力。

“普通而言,制造此類半人類的實驗過於危險,幾乎不可能實現,但他們雖知危險,卻不惜犧牲多人的性命進行研究,我則是偶然下成功的實例之一。”

換句話說,她真正的身份是為對付恐怖分子而開髮出的人體武器,套句古老的說法,即是戰鬥用之武器實驗體。

再換個說法,她即是經由尖端生物科技及微毫科技所改造出的超級戰士,一個不折不扣、活生生的武器。

此即香奈枝的秘密。

“雖然我屬於狼人的改造體,但我相信其他一定還有許多類似疆屍或死人復活,亦或是未來人類等等之怪物,因為研究中心的科學傢中,有些為熱衷科幻電影的性格變態者,他們總是將研究和自我興趣互相融合。”

這些屬於軍事規模的組織,用人體實驗實在是項非人道的行為,就算是事實,也不能公諸於世,因為此類消息一旦公開後,人們必將變得不愛惜生命,因此,凡是知道這些內幕的老百姓,必定會在暗中遭到殺害。

“妳見到我那個地方的住宅或建築,即是研究中心所在地,那棟大廈內住的均非一般人,從叁樓掉下來的男子是調查此項計劃的記者,我和他是在這座大神山認識的,他透過我了解到許多關於組織內部的事,之後,他才開始進行調查的;光是如此也就罷了,想不到他居然打算把我從組織中救出,真是太天真了,結果,他被殺了!但是,他也因此幫我制造了一個脫逃的機會…”

也因此,香奈枝現在才會在此地。她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那真是則令人驚訝、無法置信的故事。

但由大廈掉落的男子、香奈枝搬動巨石的異常力量,及盤旋於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變身景象等種種事實的存在,讓我不得不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香奈枝在描述完自己的遭遇後,就一直靜靜地呆坐在我身旁,麵對這個不幸的女子,我卻什麼都無法幫他。

自責於無力感的我,陷於一片沉默之中,此時,香奈枝突然開口。

“我們就此分別吧!真的很高與再度與妳相遇,貴史!”她的語氣仿佛回到了幼年時孤兒院中的香奈枝。

“妳突然說這些做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才見了麵!不論妳怎麼變,我…我都不要再度嘗試分離的滋味了。”

“別任性!想當時妳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是,事不由己,我已不再是妳認識的香奈枝,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怪物,相信今晚的重逢,一定是老天爺賜予我最後的禮物。貴史,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妳…”

“香奈枝…”我無言以對。

“再繼續下去,恐怕連妳也有生命危險,我不會讓妳曝光的,所以我會儘我最大的能力去消滅研究中心,我想妳的車牌號碼應該已經被記錄到檔案中了,但是妳不必擔心,我會將所有記錄都化為灰燼的。”香奈枝微笑道。

“妳知道我擁有那種力量的,再怎麼說,我都是他們為對付軍隊而改造成的超級戰士。”

“但是…”

香奈枝打斷了我的話,並開了車門的鎖。

“來了…他們終於追來了。”香奈枝以沉重的口吻說道。

研究中心的人似乎已經到了。

“事情在尚未解決前,千萬別踏出車門一步,生命可貴。”說罷,香奈枝從口袋裹拿出一個東西,塞進我的口袋。

“待會兒再看!那是我的寶貝,再見!”她說完,立刻開了車門下車。車內不再有她的身影。

透過車窗玻璃,我看見前方樹林內跳出了數名男子。香奈枝也在那兒。他們似乎正在談判,但我聽不見談判的內容。

總共有五個男人。他們團團圍住香奈枝,並紛紛由懷中取出手槍掃射。隨着槍聲響起,香奈枝的身體不斷地震動。她被射中了。香奈枝立於槍林彈雨中。但她永不會倒下。

她一口氣脫下上衣。隨即對着天空咆哮。我聽見她較方才更尖銳的叫聲。瞬間,她的身影消失了。圍着她的那群人一個個倒下了。數秒後,我猛然會意到,是香奈枝以超快的速度解決了那群人。

香奈枝消失,同時又在另一處出現,由於她的速度相當驚人,使得我連看她的速度都跟不上。瞬間打倒五個大男人,可見她具有十分旺盛的戰鬥力。子彈對她而言,似乎不痛不癢。

香奈枝裸裎的上半身,覆上了一層銀白的體毛。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戰士。

確定所有人都被打得倒地不起後,我由車內飛奔而出。當我驅步跑向香奈按時─“別過來!尚有敵人在。”香奈枝大叫!我的腳步立刻凍結在原地。

方才的樹林處傳來了踩過枯葉的腳步聲,接着,出現了另一個男人。隻有一個人。

他的體型魁梧,身着皮夾克。由於背光之故,我無法清楚地看到他的錶情及五官,雖然如此,但我可以確定,他有着一身強健的體格,以及一頭理平的短變,此外,他身上還散髮出一種暴力氣息。

即使我是個外行人,還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與方才那些不堪一擊的傢夥截然不同。

“沒用的傢夥,早知道我自己來就好了。”他輕瞥了倒地的五人,喃喃自語道。

接下來,他脫下了身上的皮夾克,慢慢丟到地麵上。脫掉了皮夾克,他身上隻剩一件短袖白T恤。T恤緊貼於他身上,更突顯了他上半身及手臂的肌肉。他在香奈枝麵前數公尺處停住。

“回來吧!香奈枝…我想即使我這麼要求,妳也不會乖乖聽話吧!”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說罷,隨即扭動着脖子。

香奈枝沉默不語。

“隨妳高興!我隻負責把妳的身體帶回去,至於是生是死都無所謂…”男人陰險地笑道。

他高舉雙手,髮出了奇怪的叫聲。吼~那聲音仿佛由地底深處傳來的一般。男人的身體開始顫抖。他的反應簡直是香奈枝方才變身的翻版。原來這人是香奈枝的同類。

“妳居然殺了他…”香奈枝終於開口向他說道。

所謂〝他〃,指的是那個被丟下來的男子?

“我絕不原諒妳…打從以前起,我就非常厭惡妳。”

香奈枝屈着上半身。兩眼髮出光芒。她變成了一頭可怕的野獸。

另一方麵,男人的身體則隨着高昂的狂吼開始變化。原本健壯的軀體膨脹得更加厲害。身上的T恤也隨之碎裂飛散。他的脖子到上半身長出了黑色的剛毛。身軀也暴漲至二公尺左右。

吼~它劇烈地吼叫着。原來他是隻熊,香奈枝是狼人,這傢夥卻是個麵目猙獰的熊人。它脖子下方有圈白色的毛,看來似乎是北海道的白輪熊。二匹猛獸對峙於月光之下。

男人突然攻擊香奈枝。他舉起尖利的熊爪往下一揮。銀白的狼女躍然一跳,在空中翻了個跟鬥,她為了躲過熊人攻擊的一躍,仿佛要沒入滿月中一般。生死戰鬥就此展開。

之後的爭鬥,幾乎快得無法以肉眼追隨。隻見二團黑影忽近忽遠地纏鬥着。偶爾會傳來幾聲特別激烈的怒吼聲。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過了一瞬間,但對我而言,卻仿佛過了數十分鐘般漫長。

戰鬥暫時停止,二頭野獸…二個人像方才般立於原地,重新對峙。雙方均身負重傷,全身染滿了紅色的血迹。香奈枝的左肩到左肘部分被撕裂出一道傷口。大概是被熊所傷的。

從她的傷口處,隱約可見金屬般的機械組織。恐怕那即是裝置於她體內,控制她的微小機械吧!也就是她體內電子及精密器械的部分。

她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痊愈了,我訝異於超級戰士自我修復能力之速,看來,他們實為不死之身。

戰鬥再度展開。香奈枝在速度上略勝一籌,而男人則在力量上淩駕於她。這場不死戰士間的爭鬥,究竟能否分出勝負?從兩人的動作看來,香奈枝似乎拼命地將男人引開,不讓他接近我。

僵持不下的兩人,除了我所站立的地方外,幾乎無處不飛躍翻騰地扭作一團。隻要男人一向我靠近,香奈枝必馬上向前或向後引開他。想不到她連打鬥時也在為我着想。我隻是她的負擔罷了。

我暗自下了個決定。坐上駕駛座後,我髮動引擎。我猛一踩油門。將方向盤對準兩人厮殺的前方,並打開車前大燈,此時.他們兩人的目光同時掃向這邊。

香奈枝似乎明白我的意圖,立刻以她尖銳的利牙咬向男人的腰部,隨即使儘她最大的力量,將男人抛到我車前。為避開車子,她猛然一躍。

我再度踩足油門,車子正前方清楚地映照出男人龐大的身體,他的後麵則是一片雜木林。碰!一股衝擊感透過車子傳到我身上。男人被夾在車與大樹之間,我並不因此鬆懈,再次踩油門,驅動車子前進。

大樹似乎快倒了,車子無法再向前進,於是隻好倒車,腰部以下全毀的男人就卡在樹乾上。我再度用力驅動,撞向男人。這回我命中了倒下的男人上半身。

透過玻璃,我可以清楚看到男人的臉。他連臉也完全變成野獸了,從他口中可聽到悲嗚及威嚇般的咆哮。他身體雖已稀爛,卻仍不死心地瞪視着我,並伸出他的手臂。

他亦是不死之身,想必傷口很快就會復原。幸虧他受的是重傷。我隻是想給香奈枝一點喘息的機會。她也明白我的心意。她用兇器般尖銳的利牙,一口咬住男人的後頸部。接下來,將大於自己數倍的巨男抛向林中去。

向於速度太迅速,我的視線搜尋不到消失於黑暗中的二人。我慌張地下了車,朝森林彼端奔去。靠着樹梢間透進的微微月光,我走入雜木林,此時,我確實感到前方有二個人。

再稍往前行,便出了樹林。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糾纏在一起的一對身影。滿是鮮血的熊男死命地抓住香奈枝。二人所在地為斷崖的高臺。斷崖下即是山谷。

被車子撞到而肉體損毀的他,正由遲緩的動作中一點一滴地恢復。如此一來,力不及他的香奈枝恐怕相當危險。

此時,香奈枝的視線飄向我。她靜谧的眼神似乎向我訴說着什麼。我不自覺地點點頭。我明白了。香奈枝正在向我告別。我雖了解她的意思,但能否接受,則又另當別論。

“等…等等!”我大叫。

香奈枝趁他尚未完全恢復之前全力攻擊。她整個人撲上前去。被她猛然一撞,男人因不支而栽了跟鬥。香奈枝與他一起,兩人雙雙掉落懸崖。

“香奈枝!”任憑我喊破了喉嚨,也隻能眼睜睜地看他們掉下去。

四週恢復寂靜。

我曾試圖尋找香奈枝的身影,但礙於高聳的山壁,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若普通人掉到這片山谷的話,必死無疑。

我回到車上。保險杆雖變了形,但絲毫不影響車子行走。奈何,我卻無心回去。就這樣,我在原地靜靜地等待,可是終究無人出現。

天空開始泛白,鳥兒的叫聲也此起彼落。頂着黎明的彩霞,我駕車走上歸途。

踏入屋子前,我完全忘了香奈枝最後交給我的東西。我由口袋中取出一看,是個古老的項鏈墜子。墜子中放着一張若乾年前的照片。照片上是兩張孩子的笑臉。一男一女。

我想起來了,那是我在香奈枝離開孤兒院當天,親手送給她的東西。天真無邪的她及年幼無知的我微笑着。但我卻覺得她的笑容中似乎隱藏着憂鬱。

“我一定好好珍惜它,就算分開了,我也不會把妳忘記的!從今天起,這個墜子就是我最重要的寶貝。”她最後如此告訴我。

那天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原來香奈枝一直守着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緊握住那隻墜子,腦中一片空白。

接下來的日子裹,我遲遲未能由震驚中清醒,可是光陰卻不會因此為我停留,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恢復每天無聊的生活。

我仔細思量,香奈枝所說的話若全屬實,則錶示除了我們看得見的這個世界之外,另有一個凡人想像不到的黑暗世界存在。國際謀略、極機密科學技術…。或許那才是真實的世界。

我四週也未曾出現過奇怪的情報員。我無法想像不死之身的香奈枝會那樣死去。她是否將記得在大神山立下的誓約…。我無法辨別它的真僞。

數日後,我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於是駕車前往那日的住宅街,為了安全起見,我特地開了輛租車去。

大廈林立的景象依舊,但人事已非。詢問之下,我才知道幾天前髮生了一場火災,已將內部全部燒毀。的確,大廈外壁還殘留着燒過的痕迹。

據說這裹的住民全已遷走,不久後,這棟大廈即將拆除。我隻好默默地退回屬於自己的世界。但我至今仍珍藏着那隻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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