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後來偶然在部隊文工團裡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肖華,並把肖華介紹給了胡老玉。肖華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也很懂事,但傢燕、雨燕和雪梅叁個與自己有關的女人慘遭不幸,使胡老玉認為自己是個不吉利的人,所以猶豫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敢想結婚的事,還是人傢肖華主動出撃,才終於融化了他那已冰凍的心。
胡老玉與肖逸一起,參加了淮海戦役和渡江戦役,解放後,在他的主動要求下,被調回省擔任了省人民武裝部的部長,而肖逸則繼續隨部隊爭戦。
二十幾年後,擔任一個軍區政委的肖逸接到了妹妹肖華的電話,說胡老玉出了事,他急忙連夜驅車千裡趕回了月亮山。
匆匆趕回月亮山的肖逸來到妹妹傢,看到屋子裡一片狼藉,什麼都被翻得亂七八糟,妹妹肖華呆呆地坐在屋子的地上,目光呆滯。
肖逸一再追問,已經變得有些遲鈍的肖華才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原來城裡的紅衛兵在去一個前資本傢的傢裡抄傢的時候,從一個鐵皮櫃子裡抄出了一份舊報紙《後庭花》,正是當年白雪梅被倒拖着遊街示眾的那份增刊。
領頭的女紅衛兵一看,氣憤填膺,從上麵的文字報道認定,白雪梅是被過山風胡老玉殺的,於是這些自以為忠於革命的小將們也不去調查,便把胡老玉給從傢裡綁走,送到了省革委會。
當時公、檢、法已經被砸爛,原來的老公安都被打倒,省革委會裡也是一群屁都不懂的乾將,他們依報紙認定,胡老玉便是兇手。
胡老玉百般辯解也不管用,而當時的根據地司令員和政委也都被打倒,受到了迫害,所以無法證明胡老玉的清白。胡老玉心裡本來就對雪梅充滿歉意,心裡把這當成自己應該報償的孽債,所以後來也不再辯解,反而一直沉默着,甘心為雪梅償命,這會兒正在市大禮堂開公審大會呢。
肖逸一聽,可急壞了,趕快衝出門去,坐上吉普車便奔大禮堂。(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舞臺上,胡老玉篷頭垢麵,穿着一身灰布衣服,五花大綁地被叁個紅衛兵押着,噴氣式站在臺上,省革委會的主任正在宣布判決結果:“胡老玉,從一九叁六年起加入國民黨軍隊,任營長,一九叁八年在月亮山區糾集土匪,禍亂地方,一九四五年,他為了向國民黨主子買好,竟公然殺害我臘月梅獨立支隊隊長白雪梅同志,並將其遺體倒拖遊街,真是是可忍塾不可忍。現在,我代錶省革命委員會,宣判反革命殺人犯胡老玉……”
“慢!”肖逸此時正衝進會場,一聲斷喝,打斷了那位革會主任的話。
看到是一位戎裝的老軍人,身後還跟着兩個挎槍的警衛員,在場的人包括那群小將都不由肅然起敬。
“首長,您是……”年輕的革委會主任敬畏地問。
“你們在乾什麼?”肖逸嚴肅地問。
“我們在公審反革命殺人犯。”
“誰是反革命?誰是殺人犯?”
“就是這個人,胡老玉。”
“他殺了誰?”
“他殺害了革命女烈士白雪梅。”
“是誰告訴你們他殺了白雪梅?”
“是一份舊報紙。”
“你們有沒有作過深入調查?你們有沒有查閱過檔案?”
“檔案館都在砸爛公、檢、法的時候給燒了,他提供的證人都是右派和現行反革命。所以……”
“那你們有沒有向當年的老人們問一問,這事全省的人都知道,難道你們連這點兒事情都沒做就要判決一位老英雄死刑嗎?你們的階級感情在什麼地方?”
“我們有證據,這可是國民黨在報紙上公開說的?”那革委會主任還在強詞奪理。
“什麼證據,不就是一份報紙嗎?那報紙在二十年前我就看到過。誰都知道國民黨的報紙是造謠的機器,你們怎麼能相信他們的無恥謠言,卻懷疑自己的同志?”
“同志,您是?”
“犧牲了的白雪梅同志,是我的愛人,我叫肖逸,我來證明胡老玉同志的清白!”
“……”
“請你們把他放開。胡老玉同志不是殺人犯,也不是反革命,他是白雪梅同志的戦友,是抗日女英雄林傢燕和林雨燕的丈夫,他本人也是位抗日英雄和我軍優秀的指揮員。”
肖逸走向胡老玉,親手解開了他的綁繩,攙着他坐在主席臺上,胡老玉兩行熱淚刷地流了下來。
肖逸走向話筒,那個一臉茫然的主任不知所措地退到了一邊。
“同志們,紅衛兵小將們,現在,我就給大傢講一講那段難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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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革命先烈學習!”
“向革命先烈致敬!”
大禮堂裡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口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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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多虧了你呀,我真是兩世為人哪!”胡老玉感慨地對肖逸說道。
他們走在月亮山上,當年的山寨早就沒有了,連樹也沒有了,滿山都是綠油油的梯田。
那條當年劫鬼子車隊時,林傢燕和白雪梅比賽槍法的公路現在已經拓寬變成了國道,當年胡老玉替兩個女英雄作裁判時站的山坡上生長着一片蒼鬆翠柏,這可能是月亮山區現在僅存的樹林了,一條柏油路延伸進樹林深處,路的盡頭現出一座漢白玉的石碑,石碑上寫着:“月亮山抗日叁女烈衣冠冢”。
石碑頂上有一組雕塑,是叁個背靠背站在一起的年輕女性,她們腰間紮着皮帶,插着雙槍,都是英姿飒爽,威風凜凜。
兩位老戦友將手中的鮮花放在墓碑前,肩並肩長時間地看着那雕塑。
“傢燕、雨燕、雪梅妹子,她們都走了,就那麼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連屍首都找不到。”胡老玉悲從中來,一下子跪在墓前,老淚縱橫。
“不,老哥哥,她們留下了,什麼都留下了。你看,這月亮山不是她們的身子嗎?這公路上奔馳的車流不是她們沸騰的熱血嗎?”肖逸把他攙扶起來。
胡老玉站起來,擦乾眼淚,順着肖逸的手看去。
初升的太陽把一縷紅色的霞光灑在山上、樹上、路上,那便是她們不息的生命,在那霞光中閃爍着青春的美麗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