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風帶來的溫暖,讓花無語渾身一震,她眼神清明了一點,看着軒轅信宇隻一臂之遙的臉,夢呓般的輕聲念道:“我……是閒王送給皇上的。”
無論她怎麼假裝若無其事,心中的那份絕望與悲傷仍仿佛是自靈魂中溢散出來的一般,濃的讓軒轅信宇覺得幾乎要窒息。他身體一震,頓時瞪大了眼,心中如驚濤拍岸般掀起了千層巨浪。她……原是小六送進宮的麼?那她也是春滿園的女子?可他看得出來,她與那些貪慕虛榮的女子不同,她並不是自願進宮的,她那似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悲傷不是能假裝得出來的。
軒轅信宇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他們原本離得那麼近,他們原該有不一樣的相遇方式,他們原該有不同於現在的關係,她……原該可以隻屬於他的……,他此時很後悔,若是他早幾月進京,今日的一切便都將不同,她原該不必這般傷心難過的。
軒轅信宇的心中悔恨,花無語感受不到,她隻是菈緊了肩上的黑色披風,向軒轅信宇輕施一禮後,便緩歩往自己住的宮苑走去。
喜言嬷嬷看着花無語失禮的徑直離去,不覺有些尷尬,“信王殿下,奴婢──”
“去吧。”軒轅信宇揮了揮手,理解的一笑,“沒有關係,玉……妃娘娘可能有些不適,我不會見怪的,後宮的女子總是如此不是麼?”
喜言嬷嬷這才釋懷的笑了,她忙曲膝一福道:“奴婢先替玉妃娘娘謝過信王不怪之恩,奴婢先行退下了。”喜言嬷嬷說完便帶着一眾宮女太監緊追花無語而去了。
軒轅信宇看着花無語的身影消失在禦花園的另一側後,他才收回目光,讓半垂下的眼睑遮住了冷凝的俊目。據得他所知,小六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安排了個淑妃在宮裡,為何還要將她送進來?她的姿色並不算出眾,怎能吸引的住軒轅孝天的注意力?小六又怎麼會將並不算出色的她送進來?看來他有必要走一趟春滿園,了解一下這位玉妃娘娘的事情了。
花紅柳綠的雅致小院內傳來細細的腳歩聲和輕輕的關門聲,軒轅信宇站在院中小徑上,看着背對着她正在關門的女子──清葉,眉頭微皺的瞥了眼那慢慢合起的房門。
清葉轉過身來,突見身後所立的男子猛的驚顫了下,差點將手中端着的一托盤空酒瓶給扔出去。“二……二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軒轅信宇,瞄了眼她手中的托盤,臉色一沈,轉頭看向緊閉的房門,道:“這些是小六喝的?”
清葉眼中閃過驚惶之色,卻不敢有絲毫隱瞞的低聲道,“爺,爺他心情不好……。”
“男子長於天地間當頂天立地,何事需以酒澆愁?”軒轅信宇輕哼一聲,越過清葉大歩向軒轅毅的房門走去。
清葉驚惶的不知所措,軒轅信宇的喜怒無常,這幾年她都看在眼裡,雖說爺與他是親兄弟,但若他要是傷害爺了怎麼辦?爺現在可是爛醉如泥啊。眼看着轅轅信宇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清葉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的團團轉。
“下去弄碗醒酒藥來。”;軒轅信宇頭也不回的扔給清葉一個命令,人便進了酒氣衝天的房間。房中刺鼻的氣味讓他不自禁的皺了皺眉,他大歩走進內室,繞過床前的精鏽屏風,心裡帶了幾分怒氣,手下便猛的揮開床前垂掛的紗帳。可入眼的情景讓他倏然一驚,床上的軒轅毅活似剛從酒缸裡爬出來似的,滿身酒氣不說,披頭散發不修邊幅,那一臉的胡須渣子,若不是知道這春滿園裡的後院唯有軒轅毅一人住着,他定會以為自己走錯房間了。就軒轅毅此時的樣子,若將他扔到黑巷子裡,沒準別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乞丐呢。
“二爺,醒酒藥來了。”清葉端着醒酒藥急匆匆衝了進來,軒轅信宇的性情實在讓她害怕,她既擔心他會傷着軒轅毅,又不敢違背他命令,在這種情況下,也隻有以最快的速度將他要的醒酒藥端來,心裡則是堅定的想着,若是他真要傷害軒轅毅,那麼她就是賠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擋上一擋。
軒轅信宇回頭撇了清葉一眼,將她臉上沈重的錶情盡收眼底,他不屑的輕哼了一聲,“你倒是忠心,”便退了開來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手指指了指床上的軒轅毅道:“過來喂他喝下吧。”
清葉見軒轅信宇並未發難,心中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她穩了穩心神,才端着醒酒藥放到床邊的矮桌上,先將軒轅毅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才將醒酒藥喂他喝下。一整套動作下,如行雲流水,再是自然流暢不過,這樣的情形落在軒轅信宇眼裡,他的眉又不由的皺了皺,看向軒轅毅的眼中便多了一絲嚴淩。
“什麼時辰了?”一碗醒酒藥下肚,軒轅毅乾嘔了幾聲,便扶着頭呻吟道。
“申時了,爺,二爺等您有一會兒了。”知道軒轅毅平時最是重視這個兄長,清葉也不敢怠慢,忙取了他的外衣,一邊為他着裝,一邊輕聲道。
“什麼?!~~”軒轅毅聞言一驚,無奈頭痛慾裂,讓隻能扶額呻吟,“二哥現在何處?”
清葉方才張嘴慾答,軒轅信宇慵懶的聲音便慢悠悠的自屏風後響了起來,“還不快些起來,你二哥我可是聞着你這房裡的酒氣有一會兒了。”
“二哥?!”軒轅毅讷讷的低聲喚了句,便猛的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跳下床,伸手讓清葉為他着裝,邊還連聲催着:“快,快些。”
清葉不敢怠慢,忙手腳利落的為軒轅毅穿衣,擦臉,刮胡子,梳發,小半個時辰後,一個風度翩翩的軒轅毅便自清葉手下成型了。
梳順軒轅毅最後一縷發,清葉將梳子收回梳妝臺上,後退幾歩矮身一福道:“爺,好了。”
軒轅毅聞言忙跳起來,連蹦帶跳的衝了出去,一見座在桌旁的軒轅信宇,急急的刹住腳,一臉局促的站在那裡,低頭結巴道:“二……二哥。”
軒轅信宇看着低着頭不敢看他的軒轅毅,劍眉一挑呵斥道:“你倒是出息了,清天白日的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用做事了?”
“小毅知錯了,請二哥責罰。”軒轅毅此時羞愧的頭也不敢擡,自小,軒轅信宇便教他應自律自強,為一個女人酒醉數月?這種自甘墮落沒出息的事,在軒轅毅看來便是純不可原諒的事。可是,將自己衷意的女人送進別的男人的懷裡,這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雖知唯有將她送出去,才能讓整個大計正常運轉,理智雖是如此想,可他的心卻仍是悶痛的急需酒液去麻醉,縱然明知那是錯,心卻仍是放不開。
“行了,過來坐下吧。”軒轅信宇揮了揮手道:“男子漢大丈夫,平日小酌幾盃便好,喝的酩酊大醉便易誤事,今後切記不可如此了。”今日碰到軒轅毅醉酒也是意外,他來意本不在此,因此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軒轅毅定了定情緒,一撩衣擺坐了下來,“二哥怎麼突然進京了?來也沒給我送個信?”他不解的皺眉,雖知數月前軒轅孝天有下過聖旨招軒轅信宇進京,但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早上數月前,軒轅信宇便以邊關需要震守為名回絕了,怎麼這會兒會突然進京來?
“小叁和小五都來了回信,說是一切皆已穩妥,你前此日子不是來信也說宮中一切皆備了麼?軒轅孝天這般希望我進京來,我便來了。”軒轅信宇嗤笑了聲,又道:“今早一入城便讓人請進了宮,想必他們眼巴巴的就等着我來了。”
軒轅毅一驚,道:“二哥今早進過宮了?”他懊惱的狠狠拍了拍頭,後悔道:“都是小弟喝酒誤事,竟不知二哥人已到了京城,還讓軒轅孝天的人先發現了二哥,該死,真是該死。”
軒轅信宇擡手便給了他一個爆粟,輕笑道:“你我兄弟,說什麼該不該死的?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此行我本就未掩藏蹤迹,又怎麼會怕他們發現,時已五月了,就算我此時進了京,他們隻怕也沒那個心思來管我了。”
“五月?”軒轅毅愣了愣,隨既明白過來,他冷冷一笑,道:“對啊,錦洲現在應該正在下大雨呢。”每年四、五月,地處東方的錦洲便會大雨連綿,雨量多時可下上兩叁個月不停,朱鳳的兩條大河──洛河和秋水河都會流經錦洲,往年大水一過,官府就要組織民工挖河泥,固河堤,以防河水泛濫成災。隻是今年官員換任,下派錦洲任知府一職的“正好”是當今皇後的胞弟柳岩。
柳岩其人,雖出身書香門弟,其父官拜左相位倒百官之首,偏他四書五經沒讀多少,吃喝嫖賭倒是樣樣皆精。錦洲因地理位置特殊,年年大雨後河堤皆需加固,為此朝庭年年要從國庫撥下大筆銀子修繕。也因此,主持錦洲洲務的知府一職也算是個肥差,畢竟大筆銀子打自己手裡過,從中小撈一筆也是人之常情,隻要不過份,這種事大傢心知肚明,上位者也隻會睜隻眼閉隻眼,隻是這柳岩是何許人?銀子過了他的手哪裡還肯吐出來,這下撥的築堤銀子隻會全進了他的腰包,他們可就是為此才將這錦洲知府的位置給空出來的,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朱鳳改朝換代的導火索也就由柳岩此人燃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