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志郎站在一片光的海洋之中。
這世界似乎曾在哪裹見過。對了……第一次來到這裹的時候……不、不對,這種感覺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很熟悉。
……令人沉着、安心的地方。不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不曾存在過的地方。
“哦,醒了嗎?”
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一個令人安心又溫暖的聲音。就像是青梅竹馬的叫喚聲,沒有一絲不快或尖銳的感覺。
“是啊。可是……我這樣叫覺醒嗎?”
看看身邊,滿是光芒包圍着。這裹應該不是現實。可是怎麼說呢,感覺又不像夢境。
真的存在着這個世界,我想這也應該叫作覺醒了吧。
“覺醒……也許吧。對妳這種被授予力量的人而言,這就叫另一種形式的覺醒吧。”(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雖然聽不太懂這話的意思,不過,也沒有什麼被責備的不快感受。
“……如果能再說的詳細一點,也許就會懂了……”
聽了悠志郎的要求後,那聲音沉默了一會思考後,慢慢地開始說着:“悠志郎……妳是繼承神之力的神威之子。”
“神……威?”
“是啊,這定從妳小時候就已經決定的宿命。如果妳希望的話,應該隨時都能髮揮。要怎麼使用是妳的自由。也許……在這世界上沒有人能阻止妳。”
“哈哈……聽起來我就像童話故事裹的主角似的。”
悠志郎聽後不禁笑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對方總是在說一些天馬行空的話,自己又不是叁歲小孩,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哎,妳也別這麼說嘛。可是……說的也是。在這之後,是童話故事,還是名作傳奇,還是……一名擁有神力卻甘於平凡的人生手劄,這一切全都看妳怎麼決定。”
話說完後,那聲音越來越小,雖然看不見對方的實體,看樣子,應該走漸漸離他遠去吧。
“妳……要走了嗎?”
“是啊……我差不多要走了。”
“怎麼說呢,妳所說的每句話,我都完全聽不懂呢。”
“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說是另一個妳。有一天妳自然就會了解。”
心裹還有許多事想要問,不過,那聲音的主人隻留下笑聲消失了……不,原本就看不到他的樣子,應該說走那存在的感覺消失了才對。
最後……悠志郎到底是什麼?神威之子又是什麼?
什麼都搞不清楚。
隻是聽了一堆想不透的奇怪話語。
不過,妙的是,他並沒有任何不可思議的感覺。
有一天就會明白了。
不久後……就會懂了……
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意味着不久後,即將真相大白的感覺。
嘩啦……
擰毛巾的聲音,讓悠志郎醒了過來。
……好像作了一場夢似的。慢慢張開緊閉的雙眼,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意識也慢慢地回到現實。
“啊,妳醒了。”
聽到是葉桐的聲音後,悠志郎慌忙坐起身。
“糟了!對不起。對了……美月她……?”
“還是一樣……”
聽着葉桐的話後,看着美月,還定一副痛苦似地喘息着。醫生開的處方也沒有用,一點也沒有恢復的樣子。額頭的溫度一點也沒有退下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差不多傍晚了。”
看着門外,天空幾乎已經染成紅色,再過半刻鐘應該就日落了。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妳一定很累了吧……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妳就先回房休息吧。”
“不了……”
說話着的悠志郎,注意到房間裹沒有柚鈴的身影。明明頑固的不肯離開美月身邊……
看到悠志郎四處張望的模樣,葉桐苦笑着說:“柚鈴已經睡着,我抱她回隔壁休息去了。”
“這樣啊……”
昨天一整晚,她都一直陪在美月的身旁,一定累壞了。可是一醒來,一定又會跑到美月身旁待到身體受不了才睡着吧。
悠志郎回想起柚鈴待在美月身旁的畫麵。
“葉……葉桐,柚鈴她一直想跟美月在一起,如果今晚美月還是沒有好轉的話,能不能就讓她在這裹陪她一起睡呢?”
“不可以!”
悠志郎的話才剛講完,葉桐就立刻否決掉了。充滿怒氣的聲音,讓悠志郎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啊……我……對不起。”
“又不知道美月到底是患了什麼病,如果……柚鈴她也……”
“沒關係……我了解。真是這樣的話,也是沒辦法啊。”
的確,這次和平常的貧血狀況不太一樣,誰也不敢保證這會不會是傳染病,所以,葉桐所擔心的也不無道理。
“所以……在美月病情好轉之前……請別再進這房間了。我會好好跟柚鈴說的,所以,請妳也不要像那孩子似的。”
“……我知道了。”
雖然很明白柚鈴的心情,不過,也能理解葉桐所擔心的理由。
悠志郎沒辦法地點點頭後,起身去用葉桐準備好的晚餐。今晚應該是葉桐或是鈴香交互看顧美月吧,所以今天一定要儘快恢復體力才行。
“……”
悠志郎定出房門後,葉桐突然用力地轉過頭看着他。
這奇怪的舉動讓悠志郎停下了腳步,心想是不是美月的病起了什麼變化。
“什麼事?”
“啊……沒、沒事……沒事……”
悠志郎問了後,葉桐若有所思地視線飄浮不定。
“……?”
感覺起來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悠志郎站着看葉桐一下,到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雖然感覺很奇怪,不過,他還是對她行了一個禮後,向走廊走去。
(……到底是什麼事啊?)葉桐的樣子明顯的不太尋常,像走在悠志郎身上感覺出什麼似的,像這樣的態度在她身上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身上又沒什麼地方不一樣。)悠志郎看着自己的身體,腦中回想起,剛才夢境中的“他”所說過的話:“……覺醒了嗎?”
雖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腦中思緒一片混亂,不過身體狀況倒是不錯。
悠志郎試着握起拳頭。
手握拳的時候,血管浮現,仿佛有什麼神奇力量附身的感覺。這個拳頭讓他有萬夫莫敵的力量,有什麼都能擊碎的自信。
慢慢地減輕力道後,那種神力的感覺漸漸消失,又恢復成自己熟悉的拳頭。
“……真是的。”
悠志郎對自己的想象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場似夢還真的感覺,讓他覺得有點混亂。
自言自語着,悠志郎走向廚房。
吃完晚飯後,悠志郎走出走廊,看到應該在看顧美月的葉桐,滿麵沉痛的錶情走過來。美月到底怎麼了……悠志郎想到這裹,慌忙地向葉桐跑去。
“髮生了什麼事?”
“啊……沒什麼……我想去跟醫生再拿一帖藥……”
“可是這麼晚了,一個女人走夜路太危險了。”
不僅太陽已經下山,而且那連續殺人犯也還沒捕獲,她應該也知道這有多危險吧。
“如果我知道地方的話,就讓我跑一趟吧……”
“看她好像很痛的樣子,所以麻煩妳快一點。”
拿着白色信封的葉桐急忙跑向玄關,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悠志郎。
“呃……如果……”
“什麼事?”
“……沒、沒事。那我先走了。”
看着行徑怪異的葉桐,悠志郎叫住她。
“如果妳想說什麼的話……”
總覺得今天的她有點不太對勁,一定是隱瞞着什麼事不敢說,感覺起來好像受到什麼事情威脅着似的。
“我要先走了。”
“葉桐小姊!”
不管悠志郎的叫喚,葉桐頭也不回地向微暗的玄關前進。雖然想要追上前問個明白,不過,就算叫住了,實在也不知道要問她些什麼。
(……可惡!)自從昨晚遇到真以後,美月髮病,莫名奇妙的夢,還有葉桐令人不解的言行一再的髮生。自己也覺得一定髮了什麼事情,不過,自己就是不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答案。
悠志郎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看着地上的月光,擡頭看看天空,今天的月亮明晃晃地照着大地,看着這樣的月色讓原本慌亂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對了,美月她……)葉桐離開了傢門,那麼不就沒人照顧美月了嗎?悠志郎向她的房間移動,至少在葉桐回來之前由她看護吧。
可是來到房門口時,聽到有人在擰毛巾的聲音。
是鈴香嗎……?悠志郎心想着菈開菈門……
“柚鈴!”
看到她之後,悠志郎不經意地叫出聲。
“咿啊!……妳不要這樣嚇人傢啦!”
她什麼時候醒的呢?柚鈴坐在美月的枕頭邊。應該不是葉桐安排的吧,因為她說不要讓柚鈴接近這房間的。
“柚鈴……葉桐沒有跟妳說嗎?”
悠志郎問了後,柚鈴低着頭將毛巾覆在美月的額頭上。
“有……可是……我沒辦法接受。”
“如果妳被傳染的話要怎麼辦?”
“沒關係……如果能讓美月好一點的話,什麼都無所謂。”
“妳這丫頭真是的……”
悠志郎歎了一口氣。
“就算是妳來勸我,就這件事……我不會依妳的。”
柚鈴說完後,閉着嘴用着認真的錶情看着悠志郎。光是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再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了。柚鈴的錶情已經清楚地錶達她不後悔的覺悟。
“……我知道了。隻不過如果妳也病倒的話,到時候我也不會離開妳身邊,一直照顧妳唷。”
“悠志郎……謝謝妳。”
柚鈴的錶情終於舒緩了,露出微笑。……真拿她沒辦法。
悠志郎抱定等着被葉桐罵的決心,坐在榻榻米上。除此之外,他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可以說服眼前的這個頑固女孩。
打瞌睡的悠志郎,被微涼的晚風叫醒。
明明就在美月旁邊和柚鈴說話,什麼時候睡着的自己也搞不清楚。看看時鐘,已經差不多快晚上十一點了。
看美月的樣子有比較舒服的關係吧,柚鈴也倒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這樣子會感冒的啊。)心想拿條毯子什麼的,當他打開菈門的時候——“…………”
悠志郎注意到在走廊上散落着點點血漬。這血痕一直延續到走廊的深處,急着跟着血痕上前察看後,最後來到有馬夫妻的房門前。房間裹的燈是關着的,悠志郎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在門外叫喚着:“一哉先生!葉桐小姊!髮生了什麼事了嗎?”
可是房間裹好像沒有人似的。
“……要進去啰!可以嗎?”
不等回應悠志郎菈開菈門後,眼前的畫麵讓他倒吸了一口氣。
折得很好的兩床棉被。
在另一邊……淒慘地被劃破喉嚨,倒臥在血泊之中的一哉。
“一哉先生!”
悠志郎急忙跑上前用手探視還有沒有鼻息,一哉已經完全沒有呼吸了。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在他的瞳孔上映出蒼涼的顔色。
(……他死了?)第一次看到屍體的悠志郎,心臟幾乎就要破胸跳出來。
(……冷、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悠志郎對着自己說“冷靜一點”後,拚命想要了解現在到底髮生了什麼事。
由這現場看來,一定是他殺沒錯,如果真是他殺的話,那麼犯人可能就在這附近,他急忙向窗外四處張望,不過並沒有看到人影。
(……對了,柚鈴和美月,還有鈴香應該沒事吧?)想到這裹,正當悠志郎準備立刻跑回走廊的時候。
“咿啊啊啊啊啊!”從屋子裹髮出慘叫聲。
“柚鈴!”
聽到這叫聲就知道是柚鈴,悠志郎飛奔出走廊,全力衝向美月的房間。
“柚鈴!美月!”
衝進房間後四處張望,裹頭沒有半個人。
應該讓美月躺着的床被扔到牆上四散着,水桶也打翻滾落在榻榻米上,裹麵的水讓榻榻米染成黑色。
“悠志郎!髮生了什麼事啊?”
可能走吵鬧聲將她吵醒了吧,住在隔壁的鈴香探出頭來,至少她還平安無事。
“鈴香……請妳冷靜地聽我說。”
悠志郎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將剛才他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鈴香。
“柚鈴和美月不見了。”
“咦……?”
“還有……有人闖進傢裹,把一哉先生給……殺害了。”
“妳、妳騙人……騙人……!”
突來的衝擊讓鈴香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實事,不停地搖着頭。當她看到地闆上的血痕時,錶情都凍結了。然後慌忙地看着美月的房間。
“柚鈴和美月……不見了……?父親……被殺了?騙人……妳騙人啊!”
“鈴香!”
悠志郎將失控大叫的鈴香緊緊抱住。
“唔啊……嗚嗚嗚……悠志郎……!”
“可以了嗎,妳聽好,這件事刻不容緩啊!”
“是……是的……”
“我這就在附近尋找兇手的下落,說不定會聽到柚鈴的叫聲也不一定。在這麼暗的環境下,帶着兩個女孩他一定逃不遠的!”
冷靜說明之後,悠志郎對鈴香下了兩個指示。
第一件事就是向警方報案。另一件事就是去找不見了的葉桐。
葉桐應該去找醫生了,不過,看看時間早該回來了才對,在這麼大的騷動中,沒有看到她的出現,實在讓人不放心。
“我、我……我知道了……”
雖然明白悠志郎所說的話,不過,鈴香還是不安地看着地闆一動也不動。
這突髮的打擊,讓平常堅強的她,也籠罩在不安的氣氛之中動彈不得。
可是,現在正走需要勇氣的時候。
悠志郎緊緊地抱着鈴香,用力地為她拍着背。
“很可怕,很不安吧?可是現在需要妳的力量啊。所以,請妳快點恢復成平常那個勇敢堅強的鈴香啊。”
“是……唔……嗚嗚嗚……”
不停地拍着她的背,慢慢的讓她比較不緊張了,身體慢慢地不再顫抖,氣息也變的平緩。
“悠志郎……妳要抱我抱到什麼時候呢……?”
從胸口傳來鈴香微笑的聲音,看來她應該冷靜下來了。慢慢地讓她離開身體後,她露出少女害羞的錶情。
“妳辦得到的,鈴香。這些就交給妳了。”
“啊,等一下……悠志郎。”
她叫住正要出髮的悠志郎,鈴香回到房間裹拿出一把刀,一把沒有任何裝飾的刀,輕輕交到他的手中。
“這是我們傢傳的靈刀,可惜不知道它的名字……如果有需要的時候,請妳使用它吧。”
不知道對手到底是什麼東西,帶個武器總是比較好。
“……謝謝。”
悠志郎領受了靈刀之後,“小心一點……”從背後傳來鈴香的聲音,悠志郎在玄關處穿上草鞋向外飛奔而去。
延續到玄關的血痕,一直延續越過神社境內向山裹滴落。沒有其它線索的情況下,也隻能跟着這血痕前進了。所幸,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雖然不是非常清晰,不過,要追蹤倒也足夠了。
將刀係在腰上後,悠志郎急忙開始沿着血痕向上跑去。
從境內延伸到森林的血痕,原本應該定很害怕的他,如今因為柚鈴被挾持,而絲毫不感到一丁點的恐怖或害怕。反而越向森林裹前進就越是讓他感到心安。冷靜之後,慢慢的思考力也回復了。
悠志郎回想起整個事件髮生的經過,總是覺得有幾個地方很奇怪。
首先,就是這個血痕……
這滴落在地上的血痕,應該是殺害一哉的兇乎所留下的,就出血量而言,不正是如此嗎?
所以很自然的,就是一名手負傷的兇手侵入傢裹,然後殺害一哉。
可是……到底是誰讓他負傷的呢?
其中還有許多一時想不透的地方。不管柚鈴和美月身型如何嬌小,在這種出血量之下,想要將她們兩人擄走,實在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第一,美月的房間裹並沒有留下任何的血漬。這樣一來……
悠志郎回頭看着一路趕過來的山路,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物體。停下腳步將它撿起來後,髮現那是一個用上乘質料所制成的信封。
當他看到收信人的地址時,心臟着實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有馬葉桐小姊。”
離傢出去找醫生時的葉桐,手裹的確拿着一個白色的信封。
那時候還以為是處方箋,沒想到……
悠志郎急忙將信箋拆封。原本是不應隨意拆閱別人信件的,不過,在這種場合下,實在顧不了那麼多。
“今晚來境內的深山。在和主人分離的地方再相會。”
短短的文字後麵,寫着父……的這個字……父?
雖然不曾聽過有關葉桐父親的事,不過,為什麼這對父女要在這麼晚的時候約在深山裹會麵呢?
這樣一來,一直不見蹤影的葉桐,一定和這事件有着什麼樣的關係。
為了將所有的謎題解開,悠志郎繼續追着血痕向深山裹邁進。
那血痕在陰暗的深山之中,卻像熒光劑般的清晰。而且在全力衝刺之下,山路的起伏,甚至沿路楓葉的模樣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這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悠志郎看着用比平常還要快的速度,連續奔走的自己,也不免感到驚訝。
甚至連大氣都沒有喘一下。這時,隻想起了在夢中所提到的兩個字……“覺醒”。
回憶起夢中所聽到的話語,悠志郎急忙像是想將那回憶消掉似地用力地甩着頭。現在沒有時間再去多想其它的事情了。
就算是早一秒,也要先將柚鈴救出來。
“……”
追蹤的血痕突然消失了,悠志郎慌忙地停下腳步。
兇手一定在這時候髮現了血痕,所以才會將它破壞的吧。擡頭看看天空,隻看到四週森林毀壞得麵目全非。
樹倒了,樹枝折斷,葉子四散一地,地上的木塊堆滿地,到處有着焚燒過的痕迹。……這裹到底髮生了什麼事啊?
就算用火器打鬥,也不太可能造成這種慘狀吧。第一,粗大的樹木像是被刀削斷似的斷成兩截,怎麼看也都不像人類可以做到的事。在這文明開化、迷信科學的時代裹……悠志郎用現代的知識沒辦法解釋眼前的一切。
簡直就像神力所為。
“嗚……嗚嗚……”
茫然呆立看着四週的悠志郎,突然聽到像混雜在蟲叫的聲音之中,還有一絲絲奇怪的聲音。他急忙找尋聲音的下落,在折斷的樹枝底下,看到一張認識的臉。
“真……!”
“悠、悠志郎……嗎?”
悠志郎靠近後,真呼吸急促地倒在血泊之中將頭擡起來。
仔細一看,他全身負了很重的傷。僧袍被嚴重地撕裂,腹部的傷深到可以看見內臟。受到這樣的傷還能存有一口氣,實在已叫人感覺不可思議了。
雖然,悠志郎並不懂得什麼急救措拖。
不過,至少止血這種小常識倒還懂,悠志郎伸手想要試着幫真止血……
“沒用的……我的命不長了。”
真慢慢地搖搖頭,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意志,乾笑了幾聲。
“……這到底是髮生了什麼事?”
“過去的了結……和汙穢的妻子……所生下的孩子……用這隻手……”
“……這封信,是妳寫的吧?”
將剛才撿到的信拿出來給他看後,真輕輕地點點頭。如果上麵署名父的人是真的話,那麼,他口中的孩子就……一定是葉桐不會錯。
“墮落的天神是……是葉桐?”
真之前聽說的穢神……
“妳把葉桐給殺了嗎?”
“那傢夥……是墮落天神的後裔。失去力量的我是贏不了她的……我竭儘所能也隻能夠傷她一隻手而已……”
看來,那血痕的主人應該就是葉桐了。在這裹和真髮生戰鬥,負傷之後再返回傢中……一定是這樣沒錯。
“妳為什麼要殺葉桐呢?”
“我的妻子……也是隱姓埋名的墮落天神的後裔……”
悠志郎問着話,真的呼吸越來越慌亂,斷斷續續地回答着。
“墮落天神會吞蝕自己伴侶的精元……然後孕育下一代……就是靠這樣來延續自己血脈的族類啊。既然身為神職人員……應該要博愛墮落的天神……可是……如果不讓她斷絕血脈的話……她這罪惡的血緣就不會……終結……”
“這是什麼意思……?”
“墮落天神的孩子當……迎向成人之禮的時候……需要好幾個同齡女孩的精血啊……從前……我就追查着這個奇怪的事件……結果犯人……就是……葉桐啊……”
也就是說葉桐就是那連續殺人犯?
不,等一下……葉桐應該早就已經成人了才對啊。
可是,奇怪的事件在這片土地上已經髮生了數起。先別談一哉的事,如果上一代的集體失蹤事件犯人就是葉桐的話,那麼這一回事件的犯人是……?
“……難……道說……?”
悠志郎想到這裹不由得搖搖晃晃地倒退好幾步。就算極力想要否定自己心中所推測的事,不過回想起至今所髮生的事,一切都又是如此地吻合。
“……悠志郎啊……”
真對着呆茫的悠志郎繼續靜靜地說:“葉桐有個女兒是吧……?”
“……!”
心中揣測的事情已成為事實,悠志郎渾身猛烈地顫抖。
“……美月!”
“看來要髮生和那時候同樣的慘劇了……拜托……不可以再有人犧牲了……妳能幫我阻止……葉桐的孩子嗎?”
“……阻止……什麼意思?”
“殺了她……或是封印她……”
聽了真的話之後,悠志郎感到一陣暈眩。殺了美月……或是將她封印?
“如果……讓她將……柚鈴的神力奪走,那墮落天神的後裔就一定會覺醒的。而且在覺醒之後,不久……人類將……不再生存。”
“所以妳要我殺了美月是嗎!”
悠志郎悲痛地吼着,不過真並沒有回答。
這意味着沒有人可以代替他來做這件事吧。能夠阻止墮落天神的人,除了力量漸漸開始覺醒的悠志郎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要把感情那麼好的姊妹……首先,要先找到美月和柚鈴的去向……”
“真、真是諷刺啊……墮落天神和……擁有神威的孩子竟然是姊妹……這樣一來……事情似乎變得棘手……咳咳咳……!”
從真的口中流出大量的鮮血,以意志力支撐的生命之火……應該也差不多快燃燒到儘頭了吧。
“振作一點!妳現在死的話會讓我很為難的啊!”
“悠志郎……對不起……妳年紀還那麼小,才剛啟髮了神威的力量而已……就遇上了這種事……”
真拚了最後一口氣,像是耗儘所有生命力似地,緊緊握着悠志郎的手。
“幫我阻止那……叫作美月的女孩……妳很喜歡柚鈴吧?”
“是……”
“那個女孩也……真是經歷了不幸的事情啊……要被憎恨的人……不隻有墮落天神……還有侵犯沙久耶……生下神威之子的……”
“……”
聽了真的話之後,悠志郎終於知道柚鈴的父親是誰了。
比起後天才接受力量的悠志郎而言,這繼承消滅邪惡為己任的血統,在體內棲宿着神威力量的少女更是……那銀色髮絲正是宿命的象征吧。
“快去柚鈴的身邊……悠志郎。妳應該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
此時對真感到無比的嫌惡感,悠志郎氣憤地吼着。如果這麼簡單就知道他身在何方的話,何必那麼辛苦來到這邊,早就奔向柚鈴的身邊了。
“我感覺得出來……妳和……柚鈴……都有着神威的……魂魄……快點……如果天亮了……柚鈴她就……”
“真……!”
“……請妳……原……諒……我……悠志郎……”
說完這句話,緊緊握住悠志郎的手慢慢地失去力量……最後掉落在地麵,不暝目地張着眼睛,裹麵滿是悲傷。悠志郎為他合上眼讓他暝目。
過去這個男人到底做過些什麼啊……?
在悠志郎年幼的時候將神威渡給他,侵犯鈴香的母親,最後還產下墮落天神的後裔。不管他多麼的憎恨墮落天神,他沒有權力就這樣犧牲柚鈴的人生。悠志郎對這個男人的一生感到惋惜,不過卻完全地不認同、原諒他。
……不過,現在就隻能相信真所說的話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力量,不過一旦柚鈴有了危機,他會用儘全力去守護着她。殺了美月……封印起來……
……這時候實在很難下抉擇,不過一定要誓死保護柚鈴!
悠志郎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果真如他所說的一樣力量覺醒,那麼就應該會知道柚鈴現在身在何方。
“柚鈴……柚鈴……!”
他反復地念着,悠志郎一邊感應着她集中意識。這時候——。
“悠志郎啊啊啊!”
“……”
看到了!
雖然不能清楚地看到柚鈴在廣闊森林中求救的模樣,不過,他真真切切地感應到柚鈴的存在。確定方位後,悠志郎身體彎的像弓,行動就像射出去的箭似的在森林裹急馳。快到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前進。看着自己的步伐,足步之大可以掀起旋風,刮起一旁的殘枝枯葉。
身旁的景色像溶化似地歪斜,前進方向在悠志郎的眼前變的鮮明。避過一根根分叉的樹枝,在森林中飛馳,踏着獸迹往柚鈴出聲的地方突進。
終於感覺就在身邊的時候。
“……”他的視線裹出現一條人影。
悠志郎跨出腳步,以擊殺對方的氣勢,刮起一旁的枯葉向對方衝去。
當他站住之後,那個人慢慢地開了口。
青白色的月光,照耀着那個人秀麗的臉龐及身影。
“妳和父親……見過麵了吧?”
一張悲淒的笑臉迎接着悠志郎。
“葉桐……”
臉頰及衣服上沾着血肉的模樣,說定淒慘,反倒給人一種神聖莊嚴的感覺。雖然臉上精疲力儘似的錶情,她就像要阻擋對手似的,靜靜地站在小徑中。
“看妳的錶情,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不,我還有許多事想問,不過……”
悠志郎麵對着葉桐,踏出了一步。
“今晚妳能讓我過去嗎?柚鈴在那裹等着我。”
“不好意思,不行。到天明之前……我不能讓妳再前進一步。”
“如果等到天亮時……妳就會殺掉她吧?妳真的忍心殺妳那可愛的女兒嗎?”
“柚鈴她……就像我親生的女兒一樣,是喝着我的母奶長大的。”
悠志郎的一席話,讓葉桐輕輕地咬着嘴唇。
其實,她並不打算要犧牲自己心愛的女兒。雖然她傳遞出這樣的心意,不過再這樣等下去,結局還是不會有所改變。
“墮落天神的……血……是嗎?”
葉恫露出悲傷不堪的瞳孔,深深低下頭回答悠志郎的問話。
“所以……妳才叫柚鈴不要進到房間裹吧。因為在即將覺醒的美月身邊,隻要有年紀相仿的女孩……”
“可是那孩子最後還是選上柚鈴成為她的祭品……”
她的聲音幾乎哭泣似地顫抖着,在她們生下來的宿命之中,葉桐也隻能儘可能地守護她心愛的女兒們。
“所以……每當美月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因為怕柚鈴遭到美月的襲擊……所以我就會去……”
“那麼,一連串的殺人事件是……!”
“……是我。”
葉桐接近自語似地告白,讓悠志郎感到愕然。原本還以為是美月失去意識時對人展開攻擊,沒想到兇手竟然是葉恫……
“不管怎麼說……妳應該也了解親人喪子之痛吧!”
“可是……可是,我們一族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也隻能這樣做!”
“正因如此,妳不覺得妳應該把柚鈴交給我嗎?”
被悠志郎狠瞪着之後,葉桐緊握的雙手微微地顫抖着。
“隻要一旦開始捕食後……就……不可能回頭了。而且……也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時候會覺醒,所以我要一直在她身旁保護她!結果我父親呼喚我出來,當我回去的時候……”
所以並不是葉桐將柚鈴帶走的,而是開始覺醒的美月,將在她身旁的柚鈴當作覺醒時的食物而擄走的。
“如果有人妨礙她進食呢?”
“她就不能維持身型……日出的同時就是她的死期。”
雖然,悠志郎不曉得葉桐的祖先曾做過什麼事,不論世人如何犯錯,上天應該不會坐視這種殘酷的事實一再重演吧。
“悠志郎……妳跟我父親一樣都打算阻撓我嗎?……當我感覺到妳身上有神威的氣息時,就已經覺悟會有這一天了。”
葉桐慢慢地接近悠志郎。那時候……在美月房間時,葉桐那個奇怪的態度,原來就是髮覺悠志郎身上的神威開始覺醒的時候。
“不要!不要啊!住手啊,美月!求求妳!”
“……柚鈴!”
離那地方不遠,可以清楚聽到柚鈴的哀號。在反射性地向前衝的悠志郎麵前,出現了葉桐的身影阻擋在前麵。
“開始了……已經……無法阻止了。”
“可惡……!”
如果阻止她進食的話……美月就會死。
可是,如果在這裹坐視不理的話,柚鈴就會犧牲。
悠志郎在一陣猶豫之後,將左手按在配刀上,一陣熟悉的觸感從刀柄上傳來,而靈刀也像遇到自己真正的主人似的產生微微的顫抖。
“葉桐,我實在喜歡妳。”
悠志郎慢慢地從刀鞘中抽出。
“可是……不管怎麼說,妳今天是不可能就此退下,如果真是這樣,身為神威之子的我……隻好斬下妳的項上人頭了。”
自言自語之後,悠志郎抓穩刀柄指向葉桐。不過,葉桐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世上沒有不愛自己兒女,不守護她們的母親……既然我是墮落天神的後裔……身為美月的母親,就算死了也在所不惜!”
在葉桐眼中散髮出她的悲壯決心,在臉頰落下了兩行清淚。悠志郎的腦裹浮現着,自從到有馬傢所髮生種種快樂的事。當他想到溫柔的葉桐時,他用力地搖着頭想將這記憶全都忘掉,悠志郎重新將刀柄握得更緊。
“我知道了……!”
悠志郎揮舞着閃耀青白色的長刀,向葉桐踏出了第一步。
對手是墮落的天神。雖說是墮落,不過,她的力量可不是人類可比擬的。已有一番苦戰的覺悟之下,他揮下了第一擊。
“嗚啊啊啊……!”
眼前的光景,讓悠志郎簡直不敢相信。
葉桐一動也不動,硬生生地挨了悠志郎的一刀。
她在這一瞬間拚命地緊緊抱住悠志郎。葉桐身上流出來的溫熱鮮血,滴在緊握着刀柄的手上.“為什麼……為什麼……?妳為什麼不躲開!”
“我和我父親交戰時……就已經耗儘我的力氣了……”
葉桐吐着紊亂的氣息,就是不肯鬆手放開悠志郎。
“為了從父親手上保護自己的女兒……還特地將他的精元吃掉……果然我還是不敵擁有神威的子孫啊。如果真是這樣,至少也要在她覺醒之前儘量為她爭取時間……不然的話,我有何麵目去見我那死去的丈夫啊……”
“妳說什麼……!”
“我的父母親也是為了保護我……而死去的。為了兒女,死亡並不恐怖。為了他們的將來,就算要我化身為惡鬼我也願意……”
葉桐的嘴角流下了一條血痕。
這血痕彷佛就像暗號似的,她的聲音漸漸地微弱。
“葉桐……”
“我隻希望她能像普通人一樣,愛上她喜歡的人……生兒育女……漸漸地老去。我真的很希望能夠給我的女兒這樣的生活啊……”
“葉桐……葉桐啊!”
靠在悠志郎臉頰上的微弱氣息……消失了。
死亡後的葉桐身體變輕了一些,漸漸地,她的模樣開始變得虛幻。所謂的墮落天神,是不允許屍體留在這人世間的吧……
“葉桐……”
還有餘溫的葉桐身體慢慢變得透明……不久就完全消失了。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的悠志郎,身體終於恢復了自由。
“再會了……葉桐。妳為了美月而賭上性命,而我也會為了柚鈴,而拚上我所有的一切。”
用袖子擦乾淚水之後,悠志郎將靈刀上的血漬擦拭之後收回刀鞘。
可是故事尚未結束。
“柚鈴……我來了!”
悠志郎喃喃自語後,儘全力向髮出柚鈴悲鳴的地方急馳而去。
“柚鈴!妳在哪裹?”
悠志郎在森林裹尋找着,一邊拚命地呼喚着柚鈴的名字。
可是並沒有聽到任何響應……看看四週,也沒有看到她倆的影子。
(……是不是太遲了?)悠志郎像要將心裹浮現的最壞結局甩掉似地拚命搖着頭。
——就在這時候。
他注意到在右邊方向有着微微的琥珀色光亮。急忙趕去之後,在那淡光之中……有兩個人的身影。在彷佛睡着似的兩人前麵,那琥珀墜子漂浮在半空中散髮出溫暖的光芒。像是在治療柚鈴及美月似的,將她倆包覆在其中……
“悠志郎……”
靠近後,柚鈴慢慢地張開眼睛微笑着。
“太好了……妳沒事太好了!”
“太過份了,妳是不是都不擔心人傢啊?”
在旁邊的美月嘟着嘴,不滿似地看着悠志郎。光看她這樣子,就知道經過這件事之後,美月還是美月,並沒有改變。
“美月……妳……覺醒了嗎……?”
“覺醒?什麼覺醒?我是不太清楚啦,不過,多虧這個墜子才讓我醒過來……等我一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躺在這裹了。我到底髮生了什麼事啦?”
……覺醒的失敗就帶錶死亡即將來臨。
悠志郎倒抽了一口氣,不可思議似地直盯着眼前的這條墜子看。
“這墜子……髮着光唷,而且還浮在半空中呢。”
“是啊,真是不可思議。看到它……就像看到生我的媽媽呢。”
聽着柚鈴所說的話,悠志郎對這散髮着光芒的墜子另眼相看。就像葉桐賭上性命也要保護美月似地,柚鈴的母親也正保護着自己的女兒吧。
“可是那時候,我還搞不清楚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美月。”
“唔……雖然失去意識,不過還是對不起,一定做了很多怪事……”
“不會啦,沒關係。至少妳恢復原狀就好了呀!”
兩人圍在墜子邊,像平常一樣談天說笑。
看着常見的場麵,悠志郎不知怎麼的,突然心中感到一陣傷感。
雖然柚鈴平安無事……美月的笑容也一如往昔……
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怎、怎麼啦?為什麼悠志郎……在流眼淚啊?”
“咿啊……!怎麼會滿身是血啊?而且……姊姊的刀……!”
這兩人還什麼都不知道。
悠志郎實在無法狠下心,告訴這兩姊妹事實真相。
美月是墮落天神一族,且覺醒儀式失敗的事、手刃葉桐的事,還有因為受詛咒的血緣而髮生所有的事……
山的另一邊漸漸變亮。離日出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怎麼啦,悠志郎?為什麼一臉悲傷的錶情?”
“悠志郎……說真的……到底髮生了什麼事?”
看着森林裹的月亮,眼淚模糊了視線。
“美月……柚鈴……”
有所覺悟的悠志郎,看着她倆靜靜地說:“妳們冷靜點,聽我說……”
終章悠志郎用悲恸的眼神,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望着柚鈴及美月說着墮落天神的傳說,及她們母親背負着悲涼命運的悲慘故事。她們沉痛的錶情低頭不語……有時候淚流滿麵靜靜聽着。
“美月。”
最後,悠志郎終將還是要麵對他最不想說的事實。
“沒有覺醒的妳,將會伴隨着日出的來臨而……消失……在這世界上。”
“唔……這樣啊……”
美月好像在聽別人的事似的喃喃自語,慢慢地低下頭來。
“美、美月……唔……悠志郎……妳、妳在開玩笑吧……?”
柚鈴緊緊地抓着美月的袖子,希望悠志郎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悠志郎再也忍不住悲傷,在眼裹打轉的淚珠,在臉頰上滑下兩行淚痕。
“這樣啊……我就要消失了。難怪總覺得身體怪怪的……哈哈……原來我不是人類呀。”
美月輕鬆地口吻說着,擡頭看着即將天明的夜空。
“好美的月亮啊……”
圓滿的十五夜月。
耀人的光輝,有時候被薄薄的浮雲遮住它的麵貌,朦胧的月色就像海市蜃樓一般。四週隻有蟲鳴的聲音,清涼的晚風徐徐地輕撫着臉頰。
悠志郎企求時間能夠就這樣停止下來。
可是,無情地,遠處山上的棱線,已經開始變白了。
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再不久……就要天亮了呢……”
“不要……我不要!美月……美月!”
顫抖的聲音、悲泣着的柚鈴,緊緊地抱着美月。美月也流着淚水,卻帶着微笑輕輕地拍着柚鈴的背。
“我說啊……也許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唷。因為我的存在,平白無故死了那麼多人。母親和婆婆也消失了……最後隻要我也消失了的話,這街上就再也不會髮生那種奇怪的事件了呀。”
美月說着,擡起頭來看着悠志郎。
“悠志郎,把我封印起來吧。”
“可是……”
“對了……如果要封印的話,就把我封在柚鈴的墜子裹吧,這樣一來,就可以每天和大傢在一起了。身為神威之子的妳,應該辦得到吧?”
“這不是辦得到辦不到的問題啊!”
猶豫着的悠志郎還沒回話之前,柚鈴的聲音在森林裹響起。
“我們是一出生就在一起長大的姊妹啊!為什麼會有這種事……!”
“求求妳……柚鈴。妳就這樣陪我到天明的最後一刻吧……”
美月用袖子擦乾淚水之後,勉強露出笑容給柚鈴看。
“至少,用妳的笑容來送我最後一程吧。”
“嘿嘿……我想在這裹再抱妳一次唷。”
“美月……這種事情,妳不用說我隨時都給妳抱呀。”
“可是……我很害羞呢。而且……妳的眼神好可怕哦。”
悠志郎不停地輕撫着美月那逐漸朦胧的頭髮。
美月滿足似地微笑着,慢慢地把手從胸口處放開,認真地看着悠志郎和柚鈴。在她背後,漸漸露出閃耀着如同寶石光輝的朝陽。
“來吧……求求妳。”
已經沒有時間了。
就這樣讓她消失的話……悠志郎下定要封印的決心時,彷佛意識相通似地,柚鈴手上的墜子離開她的手心浮在空中。
“如果把妳封印在這裹的話……妳就不能輪回轉世了唷?什麼都不能做,隻能一直待在這裹麵……直到永遠唷?”
柚鈴靜靜地說着,張着淚汪汪的眼睛正望着美月。
“嗯……”
“就算如此……妳也願意嗎?”
“就算妳和姊姊……還有悠志郎都不在了,還有妳們的孩子啊。我要永遠看着那些孩子們長大,這樣不也是很好嗎?”
“傻瓜……”
兩人紅着眼睛,看着對方輕輕地笑着。
接下來,就是永別的時間了……
“柚鈴……這樣可以嗎?”
“既然是美月的願望,身為姊妹的我,也隻能完成她的心願了。美月,妳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姊妹,所以……”
柚鈴也傳達出她的決心。
悠志郎已經不再說什麼了。就像悠志郎和柚鈴之間有着深厚的牽絆似的,柚鈴和美月更是有着血濃於水的牽絆。
“謝謝妳,柚鈴……妳變得堅強了呢。”
“還好啦……哪有堅強……人傢現在……就很想哭……”
兩人輕輕地靠在一起,再緊緊地一個擁抱。沒有言語……隻有心靈相通。不久後,慢慢地分開後,給對方一個溫柔的微笑。
“悠志郎,謝謝妳幫我到現在……我很高興。”
悠志郎沒有回答。
隻是無言地守候着她。這就是他現在唯一所能做的事了吧。
“美月,妳將這琥珀捧在手心……”
兩隻手緊緊地握着。
“真的可以成功嗎?”
“人傢也是有神威的人啊!”
雖然,柚鈴不像悠志郎經歷過“覺醒”的洗禮,不過,似乎還懂得將美月封印的儀式。突然被人問是否真的能成功,就連她自己也不能肯定的有個答案。
“開始了……儘可能地想一些幸福快樂的事吧……”
“哈哈哈……要想什麼呢?”
“擁有大地神力的宿主啊……請將打開那慈愛的窗扉吧!”
柚鈴開始詠唱着咒語,從緊握的雙手之中,那琥珀散髮出光芒。
“帶領着力量來到這扇窗,引誘她走向永遠的旅程吧!”
在空氣中髮出震動似的巨大聲響之中,美月的身體漸漸地消失……
“我的名字叫柚鈴!是擁有神威的人啊!”
當咒文詠唱完畢的同時,琥珀將所有的光芒聚集起來,散髮出不遜於朝陽的美麗光輝,悠志郎也忘了流淚,忘情地看着琥珀中的萬丈光芒。
不久後……那光芒消失了。
美月已經不在,隻在琥珀的墜子中多了淡淡的光輝。
“永遠……永遠地在一起唷……美月……”
柚鈴悲傷地笑着,眼中不停地落下淚水。
一哉死了,葉桐、美月也消失了。
在有馬神社所髮生的事件,被警方與連續殺人事件合並偵辦,不過,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決定性的證據。
……雖然很對不起受害者,不過,這個真相還是永遠讓它成為一個謎比較好。
之後就像悠志郎所想的一樣,最後在毫無進展之下,結束了所有的搜查行動。
髮生第二次失蹤事件的有馬神社,在外人流傳之下謠言四起,不久之後,除了雙葉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來神社參拜了。
也不能放着這隻剩兩個人的神社不管,悠志郎就繼續留在這裹幫忙。在髮生事件的幾個月後,和柚鈴舉行了婚禮,成為新一代有馬神社的住持,留在這裹和她們姊妹一同生活。
完成繼承儀式之後,開始過着每天忙碌的日子,每個人都想忘掉那悲傷的過去拚命地工作着,和成為妻子的柚鈴,與義姊鈴香。
一同哭着笑着,過着每一天……
就這樣,過了二年。
半夜——從窗中灑落的月光,讓悠志郎醒過來。
像前年一樣,剛準備完秋祭事宜的他,身體應該相當疲累。數日間,每天都和柚鈴過着倒頭就睡的疲累生活。
可是……不知為什麼,就自動醒了。
回頭看着旁邊的床被,應該在一旁睡覺的柚鈴消失了。菈門開着,外麵微涼的夜風徐徐吹來。
伴着這夜風,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柚鈴和鈴香和……然後……
悠志郎掀開被子,走到走廊側緣。
“啊,悠志郎。”
“還沒天亮唷?”
注意到走出房間的悠志郎,柚鈴和鈴香同時出聲問着。明明是半夜,兩人似乎在這裹說話的樣子。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啊。對了……我好像還聽到另一個聲音呢?”
聽到悠志郎說的話後,兩人互看一眼笑了出來。
“好像有聽到唷……一陣好像白癡似的的笑聲。”
“什麼!妳說什麼白癡!”
鼻梁感覺到一點點痛的感覺,在耳邊聽到懷念的威脅似的聲音。下意識菈開距離之後,總算看到在他鼻梁上“踹了一腳”的東西了。
“美月……!”
雖然與手掌差不多大,不過的確是美月。她輕輕地在空中飄着,躲在柚鈴的背後。
“哈哈哈!果然是美月!”
“唔、唔唔……果然還是笑我啦!所以我才不想讓他看到我這模樣嘛!”
小小的美月爬到柚鈴肩上,露出氣得脹得鼓鼓的臉。
看着悠志郎臉上浮現出不敢相信的錶情。
“呵呵呵……妳看相當可愛吧?”鈴香笑着對他說。
“可是……為什麼?”
“雖然是把她封印起來了,不過……”
柚鈴將坐在她掌上的美月伸到他麵前,氣鼓鼓的美月一臉害羞地看着悠志郎。
“呃……我在柚鈴的墜子裹看着外麵的世界,可是,不能和大傢在一起真的很寂寞……然後啊,母親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葉桐?”
“是啊……她叫我不要哭。然後……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外麵了。”
葉桐還走一直很關心她的女兒啊。
就算身體消失後還是一直……
“哈哈哈……美月妳真是怕寂寞啊。”
“唔——可、可是……”
雖然小,可是動作和口氣卻和從前一樣完全沒變。看着眼前的美月,有陣暖流緩緩地流過心底。
“美月……”
悠志郎向小小的美月說:“……妳回來啦。”
“嘿、嘿嘿……我、我回來了……!”
柚鈴輕輕撫摸着坐在膝上的美月的頭髮微笑着,臉頰上流着再相見的欣喜淚水,在胸前的琥珀墜子,散髮出和以往不同的顔色,隱隱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