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輪。
雙盅落定。
蕭瀾剛要說話,便被人扯了扯衣袖。
她側頭,身後蕭戎俯身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
“怎麼,是在求主人別將你輸給墨某了?”墨雲城隨意將麵前的銀票向前一推,“小。”
蕭瀾看了眼那緊緊扣在賭桌上的骰盅,半晌,說道:“可我偏覺得是大。”
骰色師開盅。
賭坊一片嘩然。
隻見盅內兩摞骰子整整齊齊,僅有最上麵的兩點。
毫無疑問的“小”。(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不好意思,承讓了。”墨雲城起身,笑意盈盈地看着蕭瀾。
蕭瀾聳聳肩,淡道:“把骰色師的手給我砍了。”
旁人還未反應過來,那骰色師便被身後一腳踹得跪在地上,緊接着一雙手被摁在了賭桌上,一把鋒利的匕首猛地插了下來。
“啊不!不要!求貴人饒命!饒了小的!!”
刀鋒緊緊地插在他的指縫,稍偏一點,便能穿透手掌。
蕭戎麵無錶情,卻將骰色師的手腕近乎折斷。
慘叫聲不斷,聽得人心驚。
“姑娘這是何意?”
蕭瀾扇着竹骨扇,“骰不出我想要的點數,這雙手留着也是無用的。”
墨雲城一噎,倒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傢傢,路子竟這般野。
“姑娘這是要耍無賴?”
蕭瀾甜甜一笑:“自然是的。”
“你——”墨雲城問,“賭場願賭服輸,姑娘也不是新人,這般行徑也不怕旁人恥笑?”
“墨公子有所不知,這盛京城內,沒有敢恥笑我蕭瀾的人。若是有,眼睛笑了便挖眼,鼻子笑了便削鼻,嘴巴笑了,撕爛就好了。”
“聽聞大梁蕭傢嫡長女專橫跋扈,原以為世人傳言總是有偏頗的。今日一見,真是領教了。”
墨雲城盯着她,“隻不過今日若是不將所贏之物帶走,怕也是丟了我北渝的臉麵。”
蓦地,從賭客當中衝出了一群帶刀之人,將賭桌團團圍住。
忽然見了刀,眾人驚叫着四處逃竄,錢掌櫃豆大的汗水滴個不停。身為賭坊掌櫃的,他竟不知自己的賭坊何時混進了帶着刀的刺客!
偏偏,偏偏還不知死活地邀請了蕭瀾!又與北渝牽扯,若是她今日在此出了差錯,怕是株連九族都不能善了!
“怎麼,要明搶?”蕭瀾麵上波瀾不驚,反笑道:“說來也是有趣。從小到大,隻有我搶別人的東西。”
“墨某隻是要回自己該得的東西。”
蕭瀾不屑地看了眼拿着刀的北渝人,“你們就這點人?”
她索性走到了墨雲城麵前,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他。
精致美貌近在咫尺,墨雲城微微失神。
隻聽她說:“骁羽營,聽說過嗎?”
骁羽營叁字一出,北渝人立刻麵麵相觑,緊接着便更加警惕地望向四週。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猛地閃了過來,眾人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便見墨雲城身子一僵。頸上赫然抵着一把匕首。
隻是輕輕一碰,立刻便是一道血口子,血珠冒了出來。
“公子!”護主不利的北渝人差點跪了下來。
蕭瀾看他們那緊張得不行的樣子,又看了眼墨雲城。
莫不是什麼人物?不過是傷了下,何至於如此大呼小叫。
“不好意思墨公子,骁羽營正隨父親在北邊剿滅你們北渝軍隊,抽不出空來對付這幫無名小卒。”
蕭瀾搖着扇子,“不過就是將你們幾次全軍覆沒而已,倒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混像是嚇破了膽一般,這才叫人有機可乘。”
她掃了眼抵在墨雲城頸上的匕首,又看了蕭戎一眼。
麵上雖沒什麼錶示,卻暗讚不愧是親姐弟,就是心有靈犀。擒賊先擒王是兵傢常用的伎倆,她雖飽讀兵書,卻沒想到他日日喂馬,竟也能瞬間會了她的意。
她暗下決心,把自己輸了也不能把弟弟輸了。
“眼下是要命還是要麵子,還請墨公子給個說法。”
墨雲城盯她半晌,忽然笑道:“墨某不過開個玩笑,若是惹姑娘不悅了,還請姑娘恕罪。北渝天寒地凍,這位小兄弟即便去了也是不習慣的。還是讓他呆在姑娘身邊便是。”
見他從善如流,蕭瀾說:“墨公子既領教了在盛京城亂撒野的後果,還請早日回北渝將賭技練得精湛些。”
她看了眼地上差點被剁了手驚魂未定的骰色師。
“你是自己交出來,還是讓人用刀在你身上一刀一刀戳出來?”
骰色師趕緊哆哆嗦嗦地在袖口翻找着什麼,“叮當”一聲,一枚骰子滾落了出來。
“你!你竟搞這些下叁濫的伎倆?!”
“錢掌櫃,下回用人可看仔細了。這種借着手藝高超出來壞規矩的,用了可是要砸招牌的。再者,咱們大梁人才濟濟,犯不上用這種北渝喽啰。”
“你!你竟是……”錢掌櫃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趕緊跪地,“小的確實不知!確實不知啊,他既是北渝人,莫、莫不成與這位公子……”
“自然是一夥的。起來吧,墨公子吃飽了撐的有備而來,原也怪不到你身上。”
“謝小姐大人大量!”
“好了,今日被人擾了興致,也沒什麼玩下去的必要了。墨公子,請便吧。”
蕭戎放下匕首。
墨雲城抹了把頸上的血迹,反笑得春風和煦:“後會有期。”
蕭瀾皺眉,總覺此人笑起來反倒惹人心煩。
出了玉財坊,立刻有人問道:“公子,那女子不過是唱了回空城計,眼下隻有她們主僕兩人,咱們是不是……”
墨雲城嗤笑一聲:“就憑你們?全上也不是那小子的對手。從你們麵前經過殺到我背後了都全然抓不住他,還妄想取了人傢的性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公子教訓的是!”
“去,查查那小子。”
“那個侍衛?公子不查那姑娘?”
“大名鼎鼎的晉安侯千金,倒也不像是想象中那般草包。日後有的是機會見她,先去把那小子的身份查清楚。不說旁的,他絕不可能隻是個侍衛。”
“是!屬下這就去辦!”
回府路上,蕭戎趕着馬車。
忽然身後車簾子掀開,一張笑眯眯的臉蛋湊到他旁邊。
馬車還在飛快地跑着,蕭戎下意識擡臂擋在她麵前,“你坐回去。”
“阿戎,你怎麼看出來那骰色師有問題的?姐姐我玩骰子這麼多年,都是連輸好幾把才看出來的。”
她戳了戳蕭戎的胳膊,“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第一把。”
蕭瀾不信:“他手法那麼快,你怎麼可能一下就發現!”
“聽的。”
蕭瀾回想了下,問:“開盅的時候聲音不對?”
“嗯。有骰子碰撞聲音,擺明是換了。”
“你還有這般驚人的耳力?”
正說着,馬車忽然顛簸了一下,蕭瀾下意識抱住了蕭戎的手臂,滔滔不絕道:“你最後才告知我,莫不是怕我真把你給輸出去?”
不過是尋常姐弟般的親昵,蕭戎卻隻覺得半個身子都僵硬了。
蕭瀾全然沒發現,喋喋不休地說:“你放心,拿千金萬金我都不換呢,怎麼舍得把你輸出去?”
蕭戎轉過頭,對上她的眼睛。
與先前在賭坊中的狡黠不同。
他看進她的眼底,裡麵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