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伊圖裡河撈錢,跑到省城來想什麼魂?”從鐵人的眼神裡,我非常明顯地感覺到,此人來者不善,很大程度上是衝小冷來的!而小冷的解釋是:“他在伊圖裡河有了案底,混不下去了,隻好到省城討生活!”
小冷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於是,約鐵人吃了頓飯,飯桌之上,小冷對我錶現出異乎尋常的親怩,並且不厭其煩地向鐵人言明:“張哥就是我的天,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張哥,我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也許還是在勞動教養所裡參加生產勞動吧!”
那頓飯大傢吃得很不愉快,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一週之後,鐵人讓小冷捎信,說是要請我吃飯,作為對上次小冷請他吃飯的答謝,在小冷的勸說下,我勉強應約,酒席之上,鐵人將手伸進裡懷,掏出厚厚的一迭佰圓大鈔,鄭重地推到我的麵前,我不解其意,鐵人手按着鈔票,麵無錶情地解釋道:“聽小冷講,這幾年來,她不但欠你很多人情,還欠你不少錢,我代她還你!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你看夠不夠,如果不夠,請寬容我一段時間,我再去搞!”
“這是什麼意思?”我推開鈔票:“你憑什麼替小冷還錢?你……們,……”
“朋友,你聽我說,”鐵人說出一句話來,讓我又可氣又可笑:“在伊圖裡河,我們認識了,是我把小冷帶入此道的,根據道上的規矩,師傅收了女徒弟,女徒弟就必須做師傅的老婆,這是多年的老規矩,解放前就有了,你不懂,聽小冷講,你不是道上的人!並且,你有傢,有老婆,有孩子,小冷總是這樣跟你在一起,算是怎麼回事啊?所以,我要討小冷做老婆!……”
“豁豁,”我冷笑一聲:“廢話少說,小冷是我的,知趣的話,你給我滾回去,滾回你的伊圖裡河去,否則,你會當眾出醜的!”
“謝謝你的警告,我惹不起你,我是外地人,無根無基,更無錢,也無號召力找人打架,不過,”鐵人說話的語氣非常和緩:“以你的身份和傢庭背景,為什麼要跟我們這種人攪合在一起呢,小冷是乾什麼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無論在哪個方麵,她都配不上你啊。呵呵,”鐵人自嘲道:“我們在一起,才算合適,氣味相投麼,……”
“我願意,我再說一句,滾回你的老傢去!”
“請你放尊敬些,”鐵人終於動了氣,他嘩地扯開上衣,黑亮的胸脯上橫陳着數道傷痕:“老子要是怕打,就他媽的不出來混了!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把我踢回伊圖裡河去!”
鐵人的話激怒了我,為了一個妓女,我賭氣般地找到黑道大佬,人傢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張老弟啊,不是大哥挖苦你啊,你怎麼越活越沒有層次了,竟然為個婊子爭風吃醋起來了,那個什麼,什麼鐵人說的有道理啊,你跟人傢的確不是一個檔次的,你就不要計較了,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啊,我看比臭要飯的強不了哪去,跟他們過招,太掉價了,所以,這個忙,我不能幫你!”(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大佬不肯幫我打人,我就找地八子,他可不管什麼檔次不檔次的,隻要給錢,什麼下叁爛的事情都乾。當地八子看見我時,再次用小手指沾着嘴角的唾沫,啟誓發願地保證:小冷不是他告發的,我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我從來都是以德報怨,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今天沒心情跟你談論這個,你能不能給我打個人啊?”
“沒問題,”地八子一聽,小手指立刻停止了搖晃,叭叭地拍着胸脯:“老張,告訴我,打誰啊,他長得什麼樣?嗯,是個賣假票的,天天在火車站晃悠,臉挺黑的,連毛胡子,好,我記住了,你在傢裡聽信吧,我明天就讓這個鐵人住進醫院去!”
第二天午後,我像平時一樣,打車去火車與小冷幽會,出租車司機正在收聽交通之聲廣播,說是火車站附近發生了流氓毆鬥事件,五六個小青年圍攻一個中年男子,結果令人大吃一驚,孤身一人的中年男子沉着應戦,將五六個小青年打得四處逃竄,其中兩個傢夥被打得一瘸一拐,結果被聞訊趕來的警察塞進了警車,警察再去抓中年男子時,早已沒有了蹤影:“他媽的,”我心中暗罵着地八子:“笨蛋,五、六個人摟不倒一個,仗打到這個份上,簡直給省城人丟臉啊!”
當我趕到車站時,小冷卻突然失蹤了,小旅館的老太太遞給我一張紙條,展開紙條,裡麵還裡着一張存折,紙條上書寫着歪歪扭扭的文字,那是小冷驚世赅凡的書法:“張哥,為了大傢相安無事,尤其是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離開你了,離開了省城,跟鐵人去關內討生活,我說服了鐵人,同時,我也答應了他,跟他過日子,否則,他是不會放過你的,因為你找人打了他,卻沒有把他打壞,我這是第一次看見他與人打架,果然有兩手,五六個人都敵他不過!
張哥,經我說服,你雖然打了他,鐵人也不想找你算帳了,他想跟你做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麼,走江湖的人,更是如此,更應該廣交朋友。這張存折便是鐵人送給你的,如果你不肯要,就替小妹保管着,乾我們這行當的,身上不能帶錢,也不能帶存折,不知哪天翻車了,全都得沒收,過去的一切都白乾了……“再往下看,嚇得我差點沒跳起來:”張哥,告訴你個秘密,我有了,我懷上了你的孩子,……張哥,你是有文化的人,有空的時候,好好想一想,仔細琢磨琢磨,給咱們的孩子啟個好聽的名字,男孩叫什麼,女孩叫什麼,……,記住沒有啊,千萬別忘了,……“我的天啊,我的背脊竄起嗖嗖的冷汗,握着紙條的手掌哆哆發抖:老天爺,我都做了些什麼啊!念及自己的精血在一個娼婦的體內結晶出一個可憐的小生命,我有一種莫名的罪孽感,我認為自己對不起這個小孽種,報應,報應啊,這都是尋花問柳的報應!我又想起了小冷,一個更加可憐的女人,為了生活,到處顛簸,想着想着,我的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唉,這對母子,無着無落,將來可怎麼生活啊:”張哥,我身子太臟,我太下賤,我配不上你,做情人也配不上,你忘了我吧!我去關內了,總在省城混,會出事的,我們搞來一批關內的票,是由兖州站發車的,張哥,兖州在哪啊,離咱們這裡有多遠啊,我一點也不知道,你走南闖北,哪都去過,一定知道兖州在哪吧,她是哪個省的吧!
張哥,這一離別,也不知多長時間才能回來,你好生保重,如果我真的能夠回來,小妹便與你聯係,親的你小冷!“我抹了抹淚珠,痛苦地閉上眼睛,小冷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在腦海裡:兖州,對她來說,更是一個無比陌生的地方,她在那裡混得怎麼樣了?是不是又“翻車”了?肚裡懷着孩子蹲拘留所?不,不,不能這樣,這太可怕了,……
“哼,他媽的,”我獨自一人坐在小酒館裡,反復不停地看着小冷寫給我的信,同時,一瓶一瓶地痛飲着啤酒,喝得興起,我推開酒瓶:“小冷,我舍不得你,我一定要得到你!我不能讓你再東跑西顛了,將來,我來養活你們母子!我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想起小冷肚子裡的孽種,我再也不能自己,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搖搖晃晃地來到候車室,買了一張站臺票便混進了站臺,嗚……,一列火車恰好進站,我瞪着醉眼:叁棵樹……菏澤!嗯,這趟車應該路過兖州,於是,我沒作多想,一歩邁上列車,昏昏沉沉地去關內找小冷了!
“兖州車站到喽!”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列車員一聲長吼,將我從睡夢中驚醒:“什麼,兖州到了,哎喲,我到站了!”
兖州車站安靜地籠罩在淩晨的薄霧之中,我拖着疲憊的身子,昏頭脹腦地徘徊在候車室的大門前,左顧右盼地找尋着小冷的身影。
“張哥,”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我轉過身去,小冷伫立在寒風之中,即驚且喜地望着我,眨眼之間,她便撲上前來:“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啊,哦,張哥,你想我了!快,”小冷機警地環顧一下四週:“快,跟我走,如果讓鐵人看見了,就麻煩了,又得打架了!”
“我怕他,我倒要跟他較量較量,”
“張哥,別逞強,你真的打不過他,讓他打壞了,不值得!”
左轉右拐,小冷將我領進一傢小旅館,我們並肩坐在狹窄的床鋪上,我掏出紙條:“小冷,你說的這是真的,你真的有了,有了我的孩子?”
“張哥,難道我還騙你不成!”小冷抓過我的手掌,又撩起她的衣襟,將手掌按扣在她的小腹上,我輕輕地撫摸一番,原本平坦的小腹果然膨脹起來了,我絕望地嘆了口氣:“唉,完了,作孽啊!”
“張哥,”小冷不解地抓揉着我的手掌:“你這是什麼意思?嘆什麼氣啊,我已經說過了,孩子由我自己養,不會拖累你的!”
“做掉他(她),”我以命令的口吻,斷言道:“小冷,如果你是真心地為孩子好,就不要讓他(她)來到這個肮臟的、罪惡的世界中來,把孩子做掉吧,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留戀的?你不覺着活得好累麼?活得好沒體麵、好沒尊嚴麼?自己已經將世人羞辱的無立錐之地了,難道還要讓孩子繼續受世人的羞辱麼?把孩子生出來,世人會用什麼眼光看待他(她)?私生子,小雜種?”
“不,不,我不做!”一貫我對無比乖順,總是毫無原則地言聽計從的小冷,這一次,卻堅定地搖起了腦袋:“我要孩子,我一定要個孩子,我不能沒有孩子!……無論你怎樣說,還是活着好!我就這樣了,破罐子破摔了,我一定把孩子培養好,我要讓他(她)念書,受教育,成為體麵的人,成為有尊嚴的人!”
“說的容易,你太天真了,”我拽起小冷,生硬地往門外菈扯:“走,跟我去醫院,把孩子做掉,不要讓他(她)來世間受罪了!”
“不,”小冷拼盡全力地掙脫着,我們就在狹窄而又陰冷的房間裡嘟嘟哝哝地拽扯起來,混亂之中,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一道寒光閃過,我扭頭一看,嚇了一跳:是他?鐵人!
“好小子,你追到這裡來了,呵呵,到了兖州,可不是你逞威風的地方了,看老子好好地修理修理你!”說着,鐵人揮着砍刀,咬牙切齒地向我撲來,我鬆開小冷,絕望地驚呼起來:“救命啊,殺人啦!”
“喂,先生,先生,”酒館的小服務員溫和地搖着我的手臂,將我從夢中喚醒:“先生,醒一醒,想睡覺,到旅店去睡,請把帳結了,我們要關門了!”
我吃力地站起身來,付過酒帳,昏頭脹腦地走出小酒館,徘徊在空蕩蕩的車站廣場裡。在這以後,我又去了幾趟火車站,從流浪漢們的口中,我大致了解到這樣一些情況:小冷在關內又翻了幾次車;後來,小冷果然生了一個孩子,是個白嫩嫩的女嬰,小冷以女嬰做為掩護,繼續她的販賣假票的生涯,並且時來運轉,再也不隔叁差五地翻車了;再後來,有位站街女告訴我,小冷做大買賣了,倒騰起白粉了,發財了,在郊區購置了一棟別墅;最後,小冷又翻車了,鐵人住進了大牢,小冷雖然意外地漏網了,卻受到全國通緝。
從此以後,是死,是活,還是被擒,小冷便什麼訊息也沒有了!
婦譜氏曰:種地不能持傢糊口,更奢談安居樂業;進城做小生意何其艱辛,不僅要受地痞無賴的欺侮,還有永遠也交不完的稅費,最終更是傢破人散;出賣肉體,自身條件又太差,氣質方麵就不用說了,因缺乏營養,長得又乾又瘦,誰願意嫖啊?怎麼辦,為了活命,隻好做最下賤的事情,整天給男人舔雞巴,任嫖客肆意淩辱,即使這樣,還是不行,又被收進了警局。
唉……,窮人還有什麼活路可走呢?看來隻有乾非法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