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青慧微微變色道:“‘邪帝’難道真要一意孤行,視世俗禮法,道德規範於無物嗎?難道就真毫不在意‘她’人的感受嗎?”
今日如果是其他魔道中人,又或其中沒有牽扯到師妃暄,相信梵青慧是絕對不會再度問出這句話的!看來她與師妃暄之間的師徒之情確是極其深厚,勿庸置疑的!
如果今次“娶妻事件”的女主角不是靜齋的宿世對頭,陰癸派的當代傳人婠婠,相信師妃暄的反應也不會太過劇烈。
可是,世事又豈能儘如人意;冥冥之中的恩怨糾葛,又豈能輕易化解?
正像四祖道信所說的那樣,“因緣際遇,何能強求”此時的師妃暄雖然亦勇敢的將依然清澈鎮定的目光直視過來,可她眼底深處那微微蕩漾的氤氲水霧又怎能瞞過自己這個有心人!
“妃暄,妃暄……”
隨着心中無力的呻吟和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烈抽搐與疼痛,無可奈何的自己惟有再度痛苦的閉上雙目,腦中瞬間劃過一幕幕,一樁樁歷代為人姬妾的可憐女子們的淒苦、無助,悲慘的命運……
《國語》春秋時期魯國大夫公父文伯去世,他的母親警告他的姬妾:舉行祭典有外人的時候,妳們不準哭,也不準愁眉苦臉,更不準腫着眼睛給人看!可不能丟我兒子的臉,讓外人說他居然與姬妾有情!
還有這樣一段史實,唐朝喬知之愛上了自己的婢妾窈娘,由於她身份低賤,身為官員的喬知之不能娶她為妻,便甘願不婚。結果後來窈娘被武延嗣強奪,帶着喬知之的情詩投井自儘。武延嗣遷怒於喬知之,竟將他誣陷入獄,傢破人亡。
假若不是當時的社會環境不允許,假如喬知之能夠娶窈娘為妻的話,也許事情就不至於到如此地步!(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更加不公和不堪的是,在當時的世人看來,奪妻與奪妾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時人在指責武延嗣之外,更覺得喬知之竟為婢妾破傢毫無意義。
光是不與姬妾有情,那倒也罷了,可,更多的男子,都把姬妾視作取樂之具、任打任罵。
明末清初,著名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納青樓出身的董小宛為妾,錶麵上又是一段有名的才子佳人組合,可實際上呢?
董小宛在冒辟疆眼裹,也不過就是任打任罵之物而已。在李自成進京,清兵入關的戰亂中冒傢舉傢逃難,冒辟疆攙母扶妻,卻斥罵董小宛拖他後腿,就是一個明證。
董小宛侍疾之時,冒辟疆對她呼來喝去,連打帶罵……他後來說自己是病失常性,可既然失常性,為什麼打罵的對象都是董小宛?卻從來也不曾打罵過其母親和嫡妻秦氏呢?
很簡單,他心裹早已認定,姬妾是可打可罵之物罷了。
後來冒辟疆叁度病重,第一次下痢兼虐疾時,董小宛一邊侍奉年邁的公婆及體弱多病的大婦,一邊乾脆將一張破草席攤在丈夫的床榻邊作為自己的臥床,隻要丈夫一有響動,馬上起身察看,惡寒髮顫時,她把丈夫緊緊抱在懷裹;髮熱煩躁時,又為他揭被擦澡;腹痛則為他揉摩;下痢就為他端盆解帶;從沒有半點厭倦神色……
第二次,冒辟疆胃病下血,水米不進,董小宛頂着酷暑熬藥煎湯,緊伴枕邊伺候了六十個晝夜毫不停歇!
第叁次,冒辟疆背上生疽,疼痛難忍,不能仰臥。董小宛就夜夜抱着丈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寢,就這樣坐着睡了整整一百天。
這些對比後來順治為了冊封董小宛為貴妃而大赦天下;為了討董小宛歡心而痛改前非,徹底同滿洲貴族子弟那種好色淫縱之習絕緣的毅行,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長信宮中,叁千第一”“昭陽殿裹,八百無雙”“六宮無色、專寵一身”……可惜兩人情投意合,恩愛無邊的甜蜜生活未能維持多久,體弱多病,早先積勞成疾的董鄂妃就紅顔薄命,香銷玉殒!
還有寫出“十年生死兩茫茫……”
這首情真意切,催人肝腸,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千古名詞《江城子》的蘇轼蘇東坡,他固然對待髮妻王弗一往情深,可是他對待姬妾們的態度呢?
大才子蘇東坡一生姬妾眾多,風流韻事層出不窮,可姬妾們在他眼中,也僅僅是私人物品而已。
在他被貶官外放時,身邊的姬妾基本都被他送人,而其中,竟還有兩個已懷有身孕。
更加諷刺的是,帶着胎兒被送人的妾還算好命,其中一位名叫春娘的妾命運還淒涼些,竟被他同朋友蔣某交換一匹白馬……結果性情剛烈的春娘激憤之下,當場撞槐而死!
另,唐代筆記小說裹,曾記有一位名叫霍小玉的女子,她的父親是堂堂霍王,可是她的母親卻僅僅是王爺的“寵婢”因此,在父親去世之後,她連女兒的資格都被剝奪,母女倆一起被霍王正式的妻妾以及正式妻妾所生的兒女趕出王府,淪為娼妓,最終遇上薄情郎鬱鬱而終。
唐朝名臣,中書侍郎嚴挺之性格耿直,對一代姦相,權勢滔天的李林甫始終持鄙薄態度,可他對待其姬妾們的態度呢?
嚴挺之寵愛妾玄英,其嫡子嚴武非常不滿,趁玄英熟睡時用鐵錘將其頭顱擊碎。他懲罰兒子了嗎?
沒有!他倒是對兒子年紀小小便有殺人的勇氣讚歎不已!而可憐女子玄英的死亡,又有誰會去關心一下!
南宋時名將楊政,殺妾更是傢常便飯:“姬妾數十人,皆有樂藝,但小不稱意,必杖殺之,而剝其皮,自首至足,釘於壁上,直俟乾硬,方舉而擲諸水。”
歷朝歷代,女子的最大不幸就是成為男人的姬妾,她們不停的以鮮血和屈辱抒寫出的人間慘事,實在是舉不勝舉,數不勝數……
“不……”
隨着一聲不可遏制的悲嘯出口,劇烈的精神波動瞬間充斥整個空間。
霎時,廳中莫名其妙的人們頓時感覺自身正深深沉浸在一股濃濃的悲鬱、激憤和哀傷之中……
梵青慧曾詳細了解過“大石寺精神力比拼”一事,但如今身臨其境,仍禁不住心弦顫動,駭異非常!
更加令她憂心的是,精神力逾是強大,就標致其人的心志,定力愈是堅韌不拔!
石之軒人格分裂地慘劇,就是因其佛魔同修之後,因碧秀心一事而自怨自艾,悔恨交加,且心志不夠堅韌所致!
現在,這樣地歷史再不會重新上演,她梵青慧又怎能不感到頭痛?
“阿瀰陀佛!”
隨着四大聖僧和了空齊聲高唱佛號,平和、安寧的氣息宛如旭日之下的春風般輕輕拂去籠罩在諸人心田之上的濃濃抑鬱和陰霾!
為結束這傳承久遠的殘酷姬妾制度而打出第一槍,現在正是時候。隻是,妃暄,以妳遠勝常人的超卓智慧和高尚情操,能夠理解妳麵前男人所做決定的艱難和痛苦嗎?
麵具後再度張開的雙目又是一片堅毅和執着,隻是腮邊仍懸掛着早先溢出的淚水這一巨大反差,給人的感覺實在有夠突兀。
輕輕的放開李秀寧,我昂然步入大廳中央,語聲低沉而又絕決的道:“梵齋主難道不覺得人為劃分出妻妾姬婢的等級實在是一種極度滅絕人性、極度殘忍無情的制度嗎?
將“階級”帶進傢庭、帶進同床共枕的人兒、帶進手足之情中間,強行把血脈相連的一傢人分成壓迫和被壓迫的兩類,這是否是對人性的莫大嘲諷呢?”
《易經》曾有言:“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
然而,遠見卓識和人性平等,強不過享樂主義和獨裁專制,姬妾制度還是逐漸形成,並髮展出一套完整的規矩出來。
多少可憐的女子因為成為他人的姬妾而命運多蹇,淒苦悲慘;多少天賦才情,完全不下於,甚至超過男人的女子,因這該死的制度而被埋沒,被壓制,空活百年,鬱鬱而終;多少子女又因為其母親的身份之故,而慘事不斷,坎坷終生。
可以梵齋主的超然身份,高潔情操,為何還要成為大男子主義和享樂主義的衛道士,為其保駕護航呢?
諷刺到無以復加的是,現今在為世界對女子諸多不公之處呐喊鳴冤的是出身魔道的笑某人,而作為當今最超卓女性的梵齋主卻在因此對笑某人嚴辭責問!
哈,這究竟是怎樣一個顛倒乾坤的世界,請德才兼備的諸位有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