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無際的大海上,一艘中型槳帆船正全速破浪前進,船帆鼓足了風,帆布仿佛要被撕破了一般。
船頭站着一個人,看上去像個小老頭,佝偻着背,眼神迷離,似乎在想箸心事。
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到,他會是阿薩克斯前貿易行會主席馬文。
幾乎在一夜之間他就老了十歲,頭發也變得花白。
雖然成功地從阿薩克斯逃了出來,還卷走大量的金錢,但是背並離鄉的失落感仍舊萦繞在他的心頭。
除了失落感,他的心還很不安定,因為這艘船的船長、水手及他雇傭的保镖,全都是陌生人。
為了不走漏風聲,他隻讓兩個兒子參與逃跑計劃,走的時候也隻帶走自己的妻兒老小,連最信任的管傢和僕人都被扔在阿薩克斯。
這樣做,避免了被出賣的風險,但是這一路上他隻能靠自己。
正因為如此,他小心得有些神經質,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疑神疑鬼。
出發之前他特意把老婆和大兒子一傢分散在船艙的各處,並且命令他們不許出來,還讓他們隨時注意水手和保镖們的交談,而他則待在甲闆上,不讓這些人有機會背着他說悄悄話。(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逭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還僅僅隻是開始。
等到他們上了岸之後,還要坐馬車趕幾白公裡的路程,那一路上連保镖和車夫都沒有,怕的是被人知道他們要去什麼地方。
那一路可不太平,據說經常有土匪出沒,他隻能祈禱上帝保佑,一路平安。
他選擇的藏身處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他在城外買了一座莊園,位置比較偏僻,他和他的一傢,後半生恐怕都不敢隨意離開莊園。
馬文正思索着還要注意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保镖朝箸他湊了過來。
他的心跳一下子變得飛快,一隻手不知不覺中伸進衣服裡麵,他那寬大的衣服裡藏着一件東西,突然間發動的話,除了那兩個最厲害的人物,其他人絕對躲不過。
“老先生,我們好像有麻煩了。”那個保镖走到馬文身邊低聲說道,他指了指後方:“那艘漁船已經跟了我們四個多小時了。”
“漁船?”馬文稍稍鬆了口氣。
他最怕的是雇傭的這些保镖見財起意,在背後給他一下,反倒對海盜之類不怎麼在意。
有這樣的把握是因為他花了大錢雇傭這些保镖,其中有一個是高階魔法師,還有一個達到大騎士級的武者。
“會不會是海盜的探子?”馬文問道。
“有這個可能,如果是海盜的話,很可能派一艘船盯着我們,其他船繞到前麵去前麵堵我們。”保镖說着他的猜測,這個人並不是兩位強者中的一個,他隻是一個中階武者,當初馬文選上他,看中的是他的經驗。
在傭兵這個圈子裡,經驗也往往代錶着口碑,一個經常把雇主乾掉的傢夥,總是會有一連串的失敗記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請那兩位上來一趟吧?”馬文雖然不太在乎海盜,但是他為人謹慎,還是覺得穩妥一些為好。
那個報錶點頭答應,轉身下到船槍。
邊了片刻,五個人從船艙裡出來,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長袍的魔法師,他看上去有六十多歲,花白的胡須飄在胸前,手中拄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法杖。這根法杖用金屬鑄成,頂端是一頭雙翅膀展開的飛龍像,杖身上隱約可見無數鳥獸的形狀。
比老魔法師稍微靠後一些,站着一個腦袋大如磨盤的武者,這個人不但腦袋大,手和腳也顯得很大,但是身高卻不怎麼高,所以顯得異常敦實,他的腰間別着一排飛斧,背後還插着一把車輪大斧。
老魔法師往船尾一站,雙目立刻射出亮麗的光芒,這是“鷹眼術”。
就在他的眼睛亮起的瞬間,那根法杖上也浮現出一隻鷹的虛影。
如果船上有人對魔法了解的話,就立刻能夠看出此老兼修死靈和召喚兩大體係,他的那根法杖是將魔獸的魂魄煉入其中,直接獲取魔獸的異能。
“是衝着這艘船來的,不過,看上去不像海盜。”老魔法師淡淡地說道。
原本還挺悠哉的馬文頓時緊張起來了。
他不擔心海盜,反倒擔心不是海盜的可疑人物,他這一次讓以前那些靠山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他很清楚那些人的勢力有多麼可怕。
馬文極力掩飾着心中的恐慌,他的手緊緊地攥着一塊金屬。
他敢玩這瞞天過海的手段,把所有的人耍弄於股掌之間,就是因為他早年間在無意中得到了這塊金屬。
這可不是普通的金屬塊,它是一件名為“金色死亡”的聖器殘片,這件聖器屬於冥神普路同的教派,冥神普路同不但執掌着死亡世界,同時也掌管着地下的財富,足所有礦工和挖掘者的守護神,“金色死亡”原本是一把青銅鎬。
隻要帶着這件東西,他就可以抵擋住大部分的預言魔法。
而他這一次要搬去的城市,正是古代傳說中冥神庇佑之地,在那裡,這塊殘片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讓所有的預言魔法都失去效果,即便教皇親自出手,借來上帝的力量,也難以把他找出來。
他唯一擔心的是到那座城市之前的四百公裡路程。
“讓我們也看看。”那個頭大手大的武者說道。
老魔法師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隻見他用法杖點了一下甲闆,一麵水鏡立刻憑空冒了出來,水鏡之中映照出遠處那艘船的近景。
那是一艘經過改造的雙桅漁船,速度和他們乘坐的槳帆船差不多,船上有兩個人,一個站在船頭,另外一個在船尾操舵,船頭那個人滿臉落腮胡,一副水手打扮,船尾的人披着厚厚的鬥篷,整張臉全都遮蓋了起來。
“前麵那個人似乎是騎士?”老魔法師不太敢肯定。
“比這要麻煩得多。”那個強悍的武者搖了搖頭,他轉身朝着馬文說道:“你沒告訴我們你有這樣的仇傢,所以你給的錢太少了。”
“什……什麼仇傢?”馬文心裡異常忐忑,他不知道此人是想找借口增加雇傭金?還是真的有厲害人物在後麵那艘船上?
“你還不承認?那個傢夥是一個大騎士,而且是教會的人,就算隔着這麼遠,我都能夠聞到他身上那股令人討厭的味道。後麵那個人肯定是牧師,應該還會一些魔法,這他媽的是最討厭的組合。”那個武者破口大罵,如果是早幾年的話,他甚至會猜那是聖殿騎士團的人,因為感覺實在太像了。
“教會!”後麵一個保镖大聲叫了起來。傭兵的情況很復雜,有些人肆無忌憚,有些人安分守己,對待教會的態度也天壤之別。
“怕個鳥,教會在陸地上能夠橫行霸道,在海上可沒那麼大的勢力。”那個武者顯然和教會不怎麼對頭。
此刻,馬文已經確定這不是訛詐了,教會同樣也是他害怕的勢力,玫瑰十字商行的人全都是教會出身,背後還有艾瑪爾紅衣主教這個大靠山。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玫瑰十字商行怎麼這樣快就做出反應?
按照他原本的預計,想要找出他的行蹤,靠玫瑰十字商行本身的實力不可能做到,隻有聯絡艾瑪爾紅衣主教之後,才有這個可能。
而來回聯絡,至少要花費一天的時間。
想要確定他的位置,需要一個大型的預言儀式,這又要花時間。
上帝的力量在海上會被大幅度減弱,他又帶着神器碎片,所以在海上的時候,肯定是安全的。隻有登岸之後到達藏身處之前的那四百多公裡路程,不那麼安全。
所以他安排了最快的船,走海路,日夜兼程趕往離藏身處最近的港口,然後換馬車,狂奔四百公裡,力求在最短的時間裡,到達藏身處。
但是現在才過了兩天,而且他還在海上,教廷的人卻已經追了上來,他不明白對方怎麼做到的?
“為什麼追出來的是漁船?”馬文還帶着最後一絲幻想。
“教會現在流行用漁船,不久之前聖殿騎士團開會,就是用漁船護航、放哨、做掩護。”老法師在一旁解釋着,他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他參與那次行動。
馬文這下子沒話說了,他現在越發肯定追來的是玫瑰十字商行的人,因為那次行動就是艾瑪爾紅衣主教組織的,玫瑰十字商行雖然沒參與行動,卻提供了五艘快船。
“我們逃得掉嗎?”馬文問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如果想要抓你的是教會,恐怕逃不掉,教會一向喜歡以多為勝,那艘船的速度和我們差不多,它隻需要一直跟着我們,然後讓其他船在前麵堵截就可以了。”
老魔法師很清楚教會那一套做法,不久之前他剛剛參與教會的行動,親眼看到教會怎麼圍捕聖殿騎士團的人馬。
“你如果雇一些槳手就好了。”那個武者嘲諷道。
馬文聽到這話,後侮得想跳海。他不雇槳手,就是怕雇傭的人太多,會走漏他的行蹤,又怕雇傭的人不可靠,半路上變成劫匪。
“準備打吧。”那個武者把手往馬文麵前一攤:“就看你夠不夠意思了。”
“不打不行嗎?”馬文倒是不在乎錢,他隻是害怕自己這邊會輸。
“不搞定這條尾巴,接下來我們就要麵對教會的圍追堵截。”那個武者再一次發出警告。
“能不能把他們逼退,讓他們追得不這麼緊?”馬文的眼睛不停地偷瞧着老魔法帥。
“你想讓我一個人冒險?他們也有一個魔法師。”老魔法師的語氣有些不善。
這讓他想起當初圍捕聖殿騎士團的行動。
當時也足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魔法師身上,想要靠魔法師拖住聖殿騎士團。
最後的結果證明那是一個馊主意,前前後後有五十幾個魔法師被聖殿騎士所殺。
那次行動也給了他一個教訓,兼修魔法的牧師和騎士的組合,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馬文的船放慢速度,後麵的船越來越近。
老魔法師從魔法袋裡掏出一些東西,扔進海裡,最後他連法杖也扔了下去,隨着一陣水花飛濺,從海裡躍起了一隻海豚。
這隻海豚和普通的海豚不同,身上泛着金屬光澤,眼睛卻絲毫沒有神采,根本就不像是活物。
老魔法師飛身躍下,腳踩在海豚的背上。
大海是魔法師的天下,不管哪種魔法師,都能夠離開船隻自由活動。其他職業就沒有這樣的好處了。
在對麵那艘船上,尼斯離開原來的位置,走到船頭問逍:“他們想乾什麼?”
“這是海上討生活的人的規矩,如果船上有貴重貨物,而且兩邊都有高手,為了不造成巨大的損失,兩邊會找一個地方分出勝負。”
“能不打嗎?”尼斯問道。
“如來你願意放棄的話……可以。”麥克馬倫等待着尼斯的回答。
尼斯有些猶豫,對方人數佔優勢,實力上也更高一籌,但是讓他放棄馬文卷走的那些錢,又有些舍不得。
馬文捐款潛逃並不是一點征兆都沒有,降價行動開始之前,他以減輕交易核算的工作量為理由,讓麾下各個商行把收來的銀幣兌換成金幣。
整個阿薩克斯四分之一的金幣,都聚攏在這個傢夥的手裡。
“打就打吧!”尼斯輕嘆了一聲,在意識空間裡的那場角鬥,讓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絲信心。
他現在已經是中介魔法師了,能夠運用“戦魂復蘇”。實在不行的話,他可以召喚出“武者之魂”。
隨手從懷裡掏出一把神術卷軸,往麥克馬倫身上一拍,幾乎一瞬間,他們倆就籠罩在一片五顔六色的光芒之中,這些全都是輔助類的神術。
尼斯身上別的東西不多,各式各樣的卷軸絕對不缺,特別是神術卷軸,因為有瑪格麗特,所以他可以用相當便宜的價格買到手,用起來就特別大方。
再次摸出一張卷軸,這一次他拿的是魔法卷軸。
隨着卷軸化為灰燼,海裡頓時湧起一道海浪,這倒海浪迅速凝結成一匹馬的形狀,這匹馬隻有上半身,底下仍舊是海水。
凝水成形是元素法師獨有的魔法。
這玩意兒並不是為他自己準備的,尼斯又撕開一張卷軸打在麥克馬倫的身上,這一次是‘輕靈術’的卷軸。
麥克馬倫的體重本來是六十幾公斤,現在變成六公斤多一些,他飛身跳了下去。
水花飛濺,麥克馬倫沒有沉入水中,他非常詭異地下半身沒入那匹由海水構成的馬裡麵,上半身露在外麵,看上去真的像騎在馬上。
麥克馬倫確實騎在某樣東西上,那是一塊滑闆,一塊能夠承受十公斤重量的滑闆,凝水成形的那匹馬掩蓋住這塊滑闆的存在,同時也提供這塊滑闆向前的動力。
凝水成形其實就是制造一股波浪,波浪絕對不可能是靜止的,它會以固定的速度前進,而裡在波浪裡麵的這塊滑闆也會跟着一起前進。
尼斯又用腳踹了一下甲闆,低頭說道:“這艘船就交給你了,你要盯住馬文,別讓他趁機跑了。”說完話,他飛身跳下了海。
一陣急促的腳歩聲響起,一個同樣身穿鬥篷的人從船艙裡跑了出來,他坐到船尾的位置,接過船舵。
被選擇作為戦場的地方是一片礁石區。
這片礁石區的形狀並不規則,有一些礁石露出海麵,不過更多的礁石在水底下。
馬文雇傭的保镖早已經擺好陣型。
除了那兩個強者,剩下叁個人實力遜色一些,卻都是經驗豐富的傭兵。
這看他們身上的行頭就知道了。
他們的身上全都掛着大盾和長矛,這是近戦武器,但是此刻拿在手裡的卻是兩把十字弓和一把長工。
傭兵全都是身懷多種能力,能夠充當弓箭手,盾牌兵,長槍兵各類角色,不管是遠戦還是近攻,不管是防禦還是伏撃,都能夠勝任。
他們此刻的祝賀也是很絕妙,兩把十字弓保證足夠的攻撃力,而那張長弓則是用來防禦,用來保護拿十字弓的那兩個人。
他們站立的位置也是精心挑選好的,成犄角之勢,相隔十幾米,選的都是較矮的暗礁,海水一直淹到他們的腰部。
這是為了防備爆炎火球之類的寬法攻撃。一旦有這類魔法射過來,他們隻要往海裡一縮,把盾牌順勢挪到背上,就可以把傷害減弱到最低的程度。
“這邊交給我,你隻要盯死那個傢夥。”麥克馬倫一指對麵的魔法師。
說完話,這個傢夥催動海浪化作的戦馬,朝着四個敵人衝了過去。
對麵那個強悍武者原本站在一塊礎石上,突然暴喝一聲縱身躍起,這一跳就是叁十幾米遠。
此人同樣被加持一大堆魔法,有巨力術、輕靈術、鋼筋鐵骨、機敏靈活……
他的身上也散發着五顔六色的光芒。
接着就聽到一聲巨響,兩個人撞在一起。
麥克馬倫用的是長搶,那個武者手持車輪巨斧,槍尖撞上了斧刃。
這是力量和力量的較量,麥克馬倫有着急速衝鋒的優勢,而那個武者在兵刃上佔便宜,又從上往下砍。
隻聽到嘩啦一聲輕響,那匹海浪形成的戦馬頓時化為滿天飛舞的浪花,麥克馬倫踩着水,飛快地掠上一塊礁石。
對麵那個武者更加狼狽,被震退了幾歩,身體猛地往下一沉。幸好他的身上也加持着輕靈術,身體的重量不超過十公斤,隨着鬥氣凝聚於腳下,海水瞬間變得如同實體一般,總算是止住退勢。
一招之下就分出了勝負,麥克馬倫佔據了上風。
從本身的實力來說,這兩個人差不多,勝負就在於他們身上加持的那些神術和魔法。
召喚糸的魔法師也擅長各類輔助魔法,可惜不能和牧師相比,牧師是專門乾這個的。更何況,尼斯得到的是聖殿的傳承,神術和魔法兼修。那個武者身上加持的魔法大部分麥克馬倫的身上也能看到,但是麥克馬倫身上加持的那些神術,對方身上就沒有了。
麥克馬倫打慣了仗,一旦佔據上風,就絕對不會給對手喘息的機會,他又殺了過去。
突然,兩枝勁急的弩箭朝他射來。
麥克馬倫不怕被普通的弩射中,但是他不敢肯定那上麵會不會有別的東西?
萬一是破魔劍或者穿透箭,他可就吃下了兜着走。
猛地一抖手蜿,長搶幻化出兩道虛影,“叮叮”兩聲,弩箭被磕飛了出去。
這片刻的耽誤讓手持巨斧的武者喘過一口氣。
在另外一邊,尼斯和老魔法師也對上了。
尼斯像滑冰一樣,兩腳交替蹬踏,每一次他的身體都會快速往前滑去,那速度比起策馬狂奔也差不了多少。
這可不是魔法,他的腳下踩着一塊一尺長的滑闆,正是這塊滑闆托着他的身體。
在海麵上飛掠的不隻是他,還有一個微不可查的銀色小點,正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着那個魔法師殺去。
“沒想到遇上一個同行。”老魔法師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在海麵上連續點戥着。
隻見海麵上憑空湧起一道道水牆,這些水牆如同紙片一般薄、刀片一般鋒利。
小東西快如閃電,而且異常靈動,用一般的方法難以攔截,隻有這樣布下天羅地網才行。
可惜那個老魔法師還是失算了。
隻見小東西一頭撞上一道水牆,鋒利的水刀割到它的身上,居然滑開了,那身銀邊的皮毛隻蕩起一陣漣漪,連一根毛都沒掉。
一看到這招沒用,老魔法師猛地一握拳,突然一張巨嘴從海裡冒了出來,一口將小東西吞了進去,然後菈進海裡。
尼斯的手裡始終都捏着一張神術卷軸,看到小東西有危險,他連忙朝海麵一指。
卷軸化作一道閃光,落在冒出巨嘴的那處海麵上,光朝着四週蕩開,也滲透進海裡。
那張巨嘴就像碰到火焰的冰雪,瞬間消融,變成一片銀色的金屬膜漂浮在海麵上。
小東西從水裡躥了出來,它剛才雖然被吞了下去,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隻是以它的攻撃力,根本沒辦法從裡麵掙脫出來。
尼斯暗自慶幸,對手修煉的不是正宗的召喚術。
驅散術隻能驅散魔法,對生物卻沒有什麼殺傷力。
那個人修煉的是融合死靈魔法的死亡召喚術,是把生物的靈魂打入魔法合金的身體,制造出一隻隻召喚獸。死亡召喚術用起來很方便,等於隨身帶着一支召喚獸大軍,但是任何和死靈魔法法有關的東西,全都被上帝的力量所克制。
老魔法師看着自己的一頭召喚獸被打回原形,並沒有感到心痛。普通的召喚師培養一頭戦寵要幾年的時間,他隻要有材料,就絕對不缺召喚獸。
再說,對手忙着救戦寵,正是他發起攻撃的好機會。
早在開戦之前,他已經將召喚獸布置在這片海域,召喚係魔法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距離的限制。
隨着他發出的信號,一道如刀片般鋒利的水牆突然從尼斯的腳下升起。
幾乎在一瞬間,尼斯就沉了下去,他腳下的滑闆被切開了,連同靴子一起被切成幾塊,他身上的鬥篷也被整齊地一劃為二,露出裡麵的軟甲。
不過鋒利的水刀一碰到軟甲,立刻滑了開去。
“有來,就該有往。”尼斯怒聲喝道。
他的話音落下,海麵頓時鼓起來一塊。
老魔法師一直都分出部分注意力,緊盯着週圍的海麵。因為尼斯的錶現給了他極大的錯覺,以為碰上一個正宗的同行——一個召喚法師。
召喚法師最喜歡的就是讓召喚出來的戦寵潛行到對手的身邊,然後突然間發起攻撃。
海水的隆起讓他以為對手也有一頭體積巨大的海獸,此刻已經潛行到他的腳下。
他快速急閃,操縱着腳下的海豚,朝着旁邊滑去。
被海麵的異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並沒有發現尼斯從背後抽出了一把十字弓。
這是一把特別巨大的十字弓,前麵總共有叁條弓臂,滑槽同樣也有叁個,上麵扣着叁枝弩箭。
叁聲弓弦聲,叁枝弩箭排成一直線射了出去。
老魔法師這才反應過來,他瞬間發動身上的防禦魔法,一個五光十色的圓形罩子憑空出現,把他罩在裡麵。
第一枝弩箭射在這個防禦護罩上。
弩箭驟然炸開,化作一道寸長的閃光,這道閃光在圓形罩子上讚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第二枝弩箭從那個洞裡穿了進去。
又是一道閃光,裡麵居然還有一層防禦護罩。
高階魔法師都挺惜命,保命用的防禦魔法絕對不會隻有一層。
第叁枝弩箭跟着穿了進去,並且驟然炸裂,這一次弩箭上帶的是爆裂火球。
火球在老魔法師的臉上炸開,卻沒有燙傷他一點油皮。
此老確實小心,緊貼着他的身體還有一層防護結界。不過如此近距離的爆炸,其衝撃力是很可怕的。
他被掀了出去,飛出十幾米遠,才落入海裡。
老魔法師也經歷過許多戦鬥,經驗異常豐富,沉入海裡之後,他不敢立刻露出海麵,怕尼斯在外麵等着他。
他把坐騎招了過來。
這一次他沒有重新登上海豚的背脊,而是讓那隻海豚撲到他身上,把他包裡在裡麵,然後帶着他遠離剛才那片海域。
像他這樣在生死間打過無數滾的魔法師,都非常小心,一見情況不妙,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到安全範圍中。
老魔法師並不感覺丟臉,反而後悔自己太不小心了,不知道對手底細就動手。
魔法師最頭痛的,就是不知道底細的對手。
眼前這個對手讓他暈頭轉向,魔法和神術兼修,還有一隻防禦力極強、速度超快的戦寵,再加上能夠踏水而行,不是精通水係魔法,就是精通力場魔法。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其他手段?
一連遊出去兩、叁公裡遠,老魔法師才停了下來。
這一次他不敢再托大,隻見他從海豚的肚子裡掙脫出來之後,並不急於浮出海麵,而是從魔法袋裡掏出一個個東西扔在四週。
那是一些拳頭大小的雕像,大部分是海獸,也有幾隻猛禽。
這些雕塑一離開他的手,就立刻膨脹變大,而且活了起來。
迅速召喚出一支大軍,老魔法師這才登上海豚的背脊,不過這一次他不是站在上麵,而是騎着,這樣安全得多。
並重新恢復長袍上麵幾個防護法陣,剛才就是它們救了他一命。
感覺自己準備得差不多了,老魔法師這才緩緩地浮出海麵。
不過當他冒出海麵之後,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在遠處的礁石區,兩道朦胧的人影在海麵上飛馳,那是很簡單的幻術,但是對於不會任何魔法的武者來說,卻是最頭痛的東西。
一個武者如果連對手在哪裡都看不出來,那就隻有挺着挨打了。
那個擁有大騎士實力的武者還在苦苦支撐着,身上已經多處掛彩。
另外叁個人已經死了。
老魔法師沒有看到剛才的戦鬥。
他們準備的那套戦法,用來對付普通的魔法師和牧師肯定很管用,十字弓的射程比大多數魔法、神術都要遠,魔法師和牧師想要施法的話,十有八九會被他們打斷。
他們還準備價格昂貴的魔法箭矢,可以破除大部分防禦護罩,也可以引發爆炸或者化作毒煙,剛才麥克馬倫就吃了不小的虧。
可惜他們遇到尼斯。
尼斯最擅長的不是神術,也不是魔法,而是暗器。
玩暗器的人,也擅長抵擋暗器,而十字弓和弓箭也可以算是暗器的一類。
對那些射來的箭和弩,他根本就不避,也不格擋,而是直接用飛刀撃落,這樣一來,就算魔法箭矢也沒用。
他也不用魔法攻撃,等到靠近之後,直接擲出一把飛刀。他的飛刀早就加持幻術,一把飛刀變成了數十把,對麵那叁個人隻看到漫天刀光閃爍。
他們擋不掉,也躲不過,所以隻能舉起盾牌。
這樣無異於蒙住自己的雙眼。
所以當兩把飛刀繞過盾牌朝着他們買來的時候,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兩個人當場倒在海裡。
剩下那個人比較小心,直接躲入海裡,把盾牌頂在腦袋上,不過他的結局比另外兩個人更慘,因為尼斯從容不迫地釋放了一個“酸液球”卷軸。
這是一種非常偏門的魔法,屬於元素係,他從來沒有學過,不過他以前買了太少“酸液球”的卷軸。
這個魔法威力小,射程近,在打仗的時候沒什麼用,真正的用途是戦鬥結束之後,用來毀掉某些東西。當初,他們潛入上巴裡亞的時候,就用“酸液球”毀過一整車的銷鏈甲和刀劍。
但是此刻用這個魔法,絕對恰到好處。
“酸液球”瞬間爆裂開來,將方圓五、六米的海麵全都化作腐蝕性極強的酸液。
那個人慘叫着從水裡跳了起來,想要逃離這塊水域,就在這個時候,一把飛刀破空而至,釘在他的咽喉上。
這一連串攻防戦全都在片刻間完成,對方那個強悍的武者想要出手幫自己人,但是被麥克馬倫攔住了,隻能抽空朝尼斯扔上幾把飛斧。
可惜飛斧同樣也是暗器,隻要是暗器,對尼斯就沒用。
等到這邊的戦鬥解決之後,尼斯自然也不客氣,他不疾不徐地先是施一個“驅散術”過去,把兩個人身上的輔助魔法全都驅散。
麥克馬倫身上不隻有輔助魔法,還有輔助神術,後者不會被驅散,所以局勢立刻變得對他有利。
尼斯很快又替麥克馬倫補了一連串輔助魔法,接着再給自己和麥克馬倫加了個“朦胧虛影”、一個“幻影分身”,然後也加入了戦鬥。
他當然不會冒冒失失地跑上去硬拼,而是在一旁用飛刀騷擾。
這其中大部分是普通飛刀,但是也夾雜着一、兩把帶魔法效果的飛刀,上麵有穿透和麻痹的效果。
那個武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將每一把射來的飛刀全都遠遠地打飛,他本來就已經處於下風,這樣一來就更不行了。
“夥計,這趟生意實在沒什麼賺頭,我們不接了。”浮出水麵的老魔法師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看到同伴岌岌可危,他終於下定決心。
馬文給的錢確實不少,卻不足以讓他們拿命去拼。
“胡子,住手。”尼斯也大聲喊道,他同樣也沒興趣和這樣的強敵死戦。
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剛才能夠逼退那個魔法師,完全是因為對方不清楚他的底細,他卻早在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知道對方擅長些什麼。
麥克馬倫立刻翻身跳到一塊礁石上,他平托着長搶,朝着對麵那個武者說道:“你的實力挺不錯的。”
“你小子也夠可以的。”對麵那個人也回了一句,此人粗魯莽撞,卻不代錶他缺心眼。
同樣跳到一塊暗礁上,他朝着海裡吐了口唾沫,從懷裡掏出一塊金磚,無限留戀地看了一眼,然後猛地一甩手。
金磚如同流星一般朝着馬文的船飛去,一聲震響在船舷上砸了個窟窿,穿透進去。
“他媽的白跑一趟。”那個武者一臉惋惜地罵了一聲。
老魔法師同樣一擡手,一隻青色的老鷹從他的手掌心裡飛了起來,老鷹的爪廣裡同樣抓着一塊金磚,它飛到馬文的船的上方,鷹爪一鬆,金磚立刻掉落到甲闆上。
在空中兜了半圈,老鷹飛到那個武者的身旁,隻見它猛地紮進水裡,激起了一大片水花,等到水花消散,它已經變成了一頭海龜。
按照傭兵的規矩,既然任務失敗,他們連傭金都退回去了,就沒資格再坐雇主的船,那個武者踩着龜背,朝着海岸的方向而去。
“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火球在甲闆上翻滾着徐徐升起,甲闆上炸出一個大洞,一側的船舷闆也被炸飛了,桅杆之類的東西更是無影無蹤。
尼斯被突然間的爆炸嚇了一跳,他轉身看去。
“那就是你說的貿易行會主席?”麥克馬倫的神情也有些呆滯,以前在他的印象裡,商人總是膽小而又圓滑,隻要能夠活命,他們絕對願總做任何事。
“他恐怕有什麼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尼斯嘆息了一聲,他也有想到結局會如此慘烈。
想要尋死,有很多辦法,但是把自己弄得屍骨無存,就隻有一種可能——為了不讓人搜索記憶或者拷問靈魂。
雖然對馬文多少有點同情,尼斯仍舊不想白跑一趟,他踩着水上了船。
麥克馬倫跟在他的身後也上了船。他們乘坐的漁船則緩緩地靠了過來。
在船艙裡,馬文一傢縮成了一團,此刻的他們在恐懼中還帶着一絲哀傷。
尼斯並沒有逼迫這些人,馬文和他之間有仇怨,但是這些人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隻是用了一個神術,把整艘船掃過一遍,他跑這一趟並不是為了報仇雪恨,也不是為了把這個傢夥抓捕歸案。他完全是為了錢而來。
馬文卷款潛逃,至少帶走了六萬弗洛林金幣。這是一筆巨款,也是一筆不義之財,更重要的是他拿了這筆錢也沒關係。這筆錢原本屬於貿易行會和幕後那些勢力所有,馬文卷走了這筆錢,他又從馬文手裡將錢搶走,按照慣例他可以拿走其中的一半,把另外一半還給苦主。偏偏苦主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而玫瑰十字行會是受害者,這樣一來就沒必要還了。尼斯做事總喜歡站在道義的立場上,這件事就算通到教廷,讓教廷做出裁決,最終的結果也隻會對他有利。
用神術把船掃過一遍,尼斯頓時皺起眉頭。六萬弗洛林金幣可不是一點點東西,就算融化了鑄成金磚,也可以塞滿一口大箱子,但是他沒發現這艘船上有數量如此眾多的金幣。尼斯迅速抽出一張卷軸,這是一張專門用來檢查暗門的卷軸。隨着卷軸化為飛灰,他的腦子裡頓時有了這艘船的影像,影像是透明的,仿佛是一艘玻璃船。任何地方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原本以為可以找到夾層或者暗門,或者有東西吊掛在船底。這些都是走私販子慣用的手段。可惜他失望了。這就是一艘普通的船。
“怎麼,沒找到?”麥克馬倫注意到尼斯臉色的變化。
“怪不得他用這種死法。”尼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麥克馬倫的目光有些不善,他看向船艙,那裡麵有馬文的老婆兒子,但是轉念間他又放棄的逼問的想法。
如果這些人知道秘密,那個傢夥也就用不着把自己炸成碎片了。
“我下去搜一下。”麥克馬倫一跺腳,跑下甲闆。
尼斯當初承諾過最後的收獲會一分為叁,他可以拿到叁分之一。
麥克馬倫雖然已經放棄另外組建一支騎士團的想法,但是他打算菈攏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堅持騎士團以往的傳統,維護騎士團的精神。
經歷了一連串的挫折,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理想主義者了,他已經明白,不管做什麼事,沒錢不行。
尼斯仍舊留在甲闆上冥思苦想,他不想下去,因為這多少有點尷尬,當初他們和馬文關係不錯的時候,還去馬文傢裡做過客。
漁船漸漸靠了過來,兩艘船靠在一起,代替尼斯掌舵的那個人從漁船上跳了過來。
“怎麼?出了問題?”這個人看到剛才爆炸的火光,就知道情況不妙。
“你對馬文最熟悉,你認為馬文會把那麼多錢藏在哪裡?”尼斯直截了當地問道。
對麵那個人也顯得有些尷尬,尼斯說他對馬文最熟悉,這讓他感到刺耳。
船艙裡麵馬丁的妻兒老小一直都注意着上麵的動靜,他們知道又有人上了船。
上船的這個人聲音沙啞,顯然是刻意隱瞞身份。
突然馬文的大兒子似乎發現什麼,他跳了起來,快歩衝出船船,朝着那個人打量了半天。
“是你,原來是你,安德魯先生……我父親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你這樣的人常成朋友。”馬文的大兒子認出那個人的身份。
安德魯遮着臉,啞着嗓子,就是不想讓人看出來他的身份,現在被揭破了,他乾脆把鬥篷一脫,扔在地上,冷笑着質問道:“你的父親真的當我是朋友嗎?他讓我和莫尼爾頂在前麵,自己卻悄悄溜了,還卷走所有的錢,那裡麵還有我和莫奈爾的一份呢!”
“父親做這件事確實不光彩,不過你恐怕在此之前就已經背叛了盟約吧?我當初就在奇怪,玫瑰十字商行為什麼恰好在我們降價之前,宣布今後不再直接販賣貨物,原來他們早就從你這裡知道了全部的計劃。”馬文的大兒子怒不可遏。
安德魯笑了起來,他用腳踩了踩船闆:“這艘船是你在一個月之前買的,也是在那個時候,你開始物色保镖,雖然你前前後後換了好幾個身份,偷偷的做這件事,可惜,你還太嫩,沒能瞞過我,也正是這個原因,也猜到你父親打算扔下我們,獨自溜走。”
這番話讓馬文的兒子啞口無言,他沒想到是這裡出了錯。
尼斯在一旁看着兩個人狗咬狗,等到馬文的大兒子說不出話來,他這才繼續問安德魯。
“以你對馬文的了解,你認為他會不會沒把那批黃金運出來?或許黃金還在港口的某座倉庫裡麵。”
“不可能,我很清楚馬文的為人,在這種事情上他不會相信任何人。他絕對不會讓這批黃金離開他的視野。”安德魯的回答異常堅決。
“會不會換成另外一種東西…比如寶石,那更容易攜帶。”尼斯又有了一種猜想。
“不太可能,他沒那個時間,而且阿薩克斯沒有價值這麼黃金的寶石。再說,寶石想要出手的話,可沒那麼容易,很容易引來別人的追查。”安德魯一天到晚和叁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知道逃亡的人最忌諱什麼。
尼斯點了點頭,他認可的是後麵那個理由,以馬文的手段,事先如果有所準備的話,可以把黃金換成寶石,但是要將寶石賣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與此同時,他也長了一分見識,以後他如果需要逃亡的話,必須考慮好錢的問題。
一陣腳歩聲從樓梯口傳來,麥克馬倫上了甲闆,他臉色陰沉地朝着兩個人搖了搖頭。
身為大其實的他可以透過木闆的震動,感覺到木闆後麵有些什麼。不管是暗門還是夾層,他都可以找出來,可惜他把這艘船裡裡外外搜了一遍,結果同樣一無所獲。
“真是怪了,馬文會把錢藏在哪裡?”安德魯撓着頭自言自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