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對孟茹說了淑芳知道他們偷情的事情,孟茹顯然很驚訝,問道:「怎麼辦?」
高明說:「我也不知道,你說呢?」
孟茹沒有回答,一邊低頭整理着文件,一邊像是在深深地思索着什麼。高明有些失望,因為他想再次聽孟茹說:「你離婚吧,我們生活在一起!」
可孟茹沒有說,不僅如此,憑高明的感覺,孟茹從內心裡好像也不想這麼說了。
高明有些心煩,因為他隱約預感到有些事情遠非自己想象得那麼簡單。
這些日子,淑芳的心情明顯低落,錶現在她已經無心乾任何事情了。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晚,簡單弄一點飯,把樂樂喂飽,然後自己也顧不上吃一口,就把樂樂送去了幼兒園,她也匆匆地趕往單位。她甚至幾天都不收拾屋子,整個房間顯得淩亂不堪,一些買了許久的蘿蔔土豆之類的青菜就那樣堆放在陽臺上:幾隻蒼蠅嗡嗡叫着肆意在房間裡飛來飛去:一些換下來幾天的衣服在沙發上撂着,還沒有來得及洗:窗臺和竈臺上都沾滿了肉眼能夠看到的灰塵……高明站在房間裡,眼望着一切,心中波瀾起伏。淑芳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和他同房了,她搬去了兒子樂樂的房間與孩子同睡,高明沒有勇氣問這是為什麼,因為這樣的問話無異於掩耳盜鈴。高明有些沮喪,雖然他不能明確的把握淑芳的心理,但他已經意識到,淑芳正在用自己的行動默默地抗爭着。高明感到這個傢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壓抑感,就好像頭頂上罩了一個巨大的霧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高明是一個需要解脫的人,他不習慣這種壓抑,但他又毫無辦法,他在強迫自己忍受着,盡管這忍受的滋味是如此難捱。
終於有一天,高明忍不住了。在下班後,他回到傢裡,看到淑芳做出來的晚飯依然是一盆剩粥、一碗鹹菜、兩個鹹鴨蛋,連道像樣的菜都沒有。高明吃着吃着,咣當一下就將飯碗摔到了桌子上,嚇得在旁邊默默吃飯的淑芳和樂樂不約而同地哆嗦了一下。高明圓睜着雙眼,怒視着淑芳,大聲說道:「你到底想咋的吧?有什麼怨氣你盡管直說!這算什麼?每天跟冤傢一樣衝着我!」
淑芳歪着腦袋看着高明,那眼神中充滿了委屈。看着看着,淑芳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然後「哇——」
的一聲,發出了一聲撕裂般的哭號,那哭聲似長久壓抑後得到的巨大釋放,聽得高明的心隨之緊緊地抽搐了一下。淑芳歪着腦袋,邊哭邊大聲質問高明:「高明!你拍拍良心——結婚這麼多年來,我王淑芳對你咋樣?……你咋就這麼不知足呢!你說啊?你說啊……」
旁邊樂樂哪見過這樣的陣勢,先是爸爸摔飯碗就嚇了孩子一跳,緊接着媽媽如裂帛一樣的哭聲又讓孩子受驚不小,被嚇得也青白着小臉咧開嘴巴大哭起來。淑芳見孩子哭得厲害,忍不住一把將樂樂攬在懷裡,哪還有心思再吃一口,抱着樂樂哭着進入了裡麵的臥室。高明瞅着一桌子狼藉的碗筷,又一次呆愣了起來,剛剛還氣勢洶洶勢如鬥獸,現在卻似泄了氣的皮球,再也沒有了脾氣。臥室裡,不時地傳出淑芳娘倆兒的哭泣聲,那哭聲聽起來是如此悲情,就好像傷到骨頭裡發出的那種絕望的聲音,每一聲都劇烈地扯動着高明的心。(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高明呆望着牆角上那嘀嗒嘀嗒走動的時鐘,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目光是呆滯的,眼見着那時鐘上的卡通公雞,在隨着鐘擺一下一下朝他輕點着頭顱,似乎在嘲笑着高明的愚蠢和落魄。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着,高明的思想也在經受着煉獄般的洗禮。他想了許多,由他和淑芳的相識到結婚,再到走至今天的一幕幕:想到了自從有了兒子樂樂後,他們一傢叁口所度過的那些快樂時光:想到了他和孟茹的偷情:甚至想到了趙波那天晚上衝他做出的淫笑錶情……高明覺得活着可真他媽的累。他有些困惑,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今後的生活,他覺得如今的自己,簡直是一團糟。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裡的哭聲漸漸小了。不一會兒,淑芳又從裡邊走了出來,她紅腫着眼睛,開始默默地收拾着飯桌上的碗筷。顯然,樂樂已經睡着了。高明的眼睛隨着淑芳的身影在廚房裡來回轉動着,他覺得自己的心裡充滿了慚愧,這種慚愧能讓一個自以為強大的男人羞臊得無地自容。可惜淑芳始終沒有擡頭正眼看他一下,這個善良的女人仿佛要再次將自己的委屈與淚水,深深地埋在了心裡。高明有些受不了了,他是一個聰明的男人,他開始讀懂了自己的妻子,她既想原諒他的不忠,又無法抗拒自己內心的壓抑,所以一直這樣憋悶着自己。這是一種萬分折磨人的感受,完全可以將一個好端端的人給逼瘋掉。高明開始有些於心不忍了,他沒想到自己一歩走錯竟然會給淑芳帶來如此巨大的傷害,他想他該做點什麼,不能就這樣不負責任地讓淑芳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想到這裡,高明站了起來,走到了淑芳的身後,用雙手環住了淑芳的腰身,他感覺到淑芳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高明將嘴巴貼在淑芳的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我知道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你解釋和贖罪,如果你覺得打我幾巴掌會好受些,那麼你就盡情地打吧,我決不還手!」
懷中,淑芳再次「哇」地一聲哭出聲來,然後反轉身子,撲在高明懷裡,將嘴巴抵在高明的肩頭,長久地嗚咽着。高明懷抱着妻子,清晰地感覺到淑芳的雙手在自己的後背使勁抓着,還有她的嘴巴,時不時地咬着自己的肩膀,雖然隔着衣物,但是高明還是感覺到了火辣辣地痛感。高明沒有躲閃,任憑淑芳抓咬着,因為在他看來,這樣的抓咬雖然疼痛,卻能讓他的心裡好受些。
高明是在一次聚會上無意中聽說孟茹和丁副市長有一腿的。
那天,市委辦公室的鐵哥們兒鄭彪得知高明要從宣傳部調往市委辦,特意請他吃了一頓飯以示祝賀。由於是鄭彪請客,所以他把政府那邊兩個好友也找來一起喝酒,其中就有文體局一個姓吳的科長。席間,大傢不知怎麼就聊到了孟茹的身上。鄭彪說:「老哥從宣傳部調往我們市委辦,也算是又有了得以施展才華的空間,隻是看你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情緒如此低落,是不是有些舍不得你們科漂亮的孟茹啊?」
高明嘿嘿笑了,他知道自己和孟茹的事情鄭彪不知道,平日裡這小子也總愛拿孟茹和他開玩笑,有那麼幾次,鄭彪還要高明從中牽線搭橋泡孟茹。高明故作誇張地說:「別提了,我怎麼能高興得起來?從宣傳部到市委辦還不是從屎窩子挪到了尿窩子,好歹在宣傳部還能有漂亮的孟茹陪着,到了你們市委辦連個漂亮女人都沒有,工作還那麼累,愁啊!」
幾句話說得在座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文體局的吳科長顯然也把這話當作一個笑話聽,他接過話頭說:「啊!原來孟茹在你們科啊。想當初在我們文體局就有不少人朝她用勁兒,可惜啊,大傢都實力不濟,早就被人搶了先!」
說完還頗為惋惜地吧嗒吧嗒嘴,好像那用勁兒的人裡麵就有他一個似的。大傢聽他這麼一說,都充滿了好奇,因為孟茹是從文體局調入宣傳部的,關於孟茹的過去,吳科長當然會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所以大傢都支棱起了耳朵,好奇地想聽吳科長的下文,尤其高明,雖然錶麵上不露聲色,但一聽吳科長說孟茹被別人搶了先,心裡立馬緊張起來,他預感到吳科長知道有關孟茹的一些內情,這也是他正急於解開的謎底。
誰知那吳科長把話露了個頭兒之後,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說了半截不說了,獨自一個人夾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一副高深的樣子,急得大傢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恨不得掰開他的牙齒,將他肚子裡的話掏出來。鄭彪本來就是個急性子,看吳科長這副樣子,忍不住在腳底下踢了他一下,嘴裡說道:「操,別雞巴整半截話,這裡又沒有外人,你說到底被誰搶了個先啊?」
這時,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問:「是啊,是啊,到底孟茹跟了誰啊?」
吳科長見大傢好奇的樣子,頗有些成就感,環視了一圈,開始了獨傢暴料:「你們不知道吧,這孟茹啊,可不是簡單人物,別說咱們之流的巴結不上人傢,就是我們局的張副局長想要她,她都不給麵子,聽說有一次張副局長喝多了佔她便宜,還被她甩了一巴掌,你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拽麼?」
說到這裡,吳科長又停了下來,故弄玄虛地看着大傢。幾個人趕緊問:「為什麼啊?」
吳科長接着說道:「因為他早就被丁副市長收攏了,做了副市長的情人,我們張副局長自然就不在她的話下了,據說張副局長因此還被穿了不少小鞋呢!」
大傢聽到這裡,都忍不住「哦」了一聲,這才恍然大悟。吳科長說到這裡,將酒盃端了起來,一邊敬大傢酒,一邊頗有感慨地說:「這人啊,要想在仕途上走,你還真得乾出個模樣來,你要是真當了大官,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現在的女人啊,都他媽的勢利眼,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誰不想找個有權有勢的靠山?當然,話又說回來,我要是孟茹,我也跟丁副市長,這不得罪了張局之後,人傢也不在文體局乾了,大大方方地調到了宣傳部,誰能把她怎的?」
高明在旁邊聽完吳科長的話之後,隻覺得這心裡啊,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諸般滋味湧上了心頭。雖然他早有預感孟茹的背後會有什麼隱情,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復雜、如此令他震驚。高明呷了一口酒,就好像喝了一口愛情的毒藥一樣,由嗓子眼火辣辣地直入心肺,他覺得孟茹欺騙了他純真的感情,一種被愚弄的屈辱感覺瞬間充斥了他週身的每一個細胞。高明有些憤怒、有些懊悔、更多的則是失落和絕望,他想一定要找機會將事情向孟茹問個明白,為什麼她能把自己當猴兒一樣來耍?為什麼她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還要故作深情地和他結婚?真是可惜了自己對她的一片癡情。高明覺得自己就好像辛辛苦苦地爬上了一座高山,原本指望能夠看到滿眼美麗的風景,卻不想在山頭上還沒有站穩,就被人一腳踹進了萬丈深淵,摔得他粉身碎骨……
這次聚會之後,高明給孟茹發了無數條短信,打了無數個電話,非得要和孟茹見麵不可。孟茹說:「你要乾嘛啊?我還有事,有什麼話你就在電話裡說吧!」
高明說:「這件事情隻能當麵說,無論如何你要想辦法和我見一麵。」
孟茹想了想說:「好吧,你在出租屋裡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