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注視電腦屏幕讓原本就近視的眼睛分外疲勞,連肩膀也感覺沉重起來,林正平將身體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順勢微微轉動椅子,想要看看昨晚做了“壞事”的後輩正在忙些什麼。
一大早便被重感冒萎靡不振的同事拜托替他走客戶的徐逸,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才幾乎沒有什麼動靜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連水也顧不上喝一口,趕緊抓住最後一個小時聚精會神地工作起來。
漸漸的,因為對方投射過來的視線太強烈,被關注的對象實在無法當作不見,徐逸不由擡起頭,正好對住上司溫柔的眼眸。
一刹那,他聽見了自己超速的心跳聲。
對方見他終於有了反應而錶示愉悅地笑了笑,然後很明顯地使了個眼色,並且輕輕推開椅子站起來,轉身往茶水間走去。
徐逸心領神會地端起手邊的盃子,感覺臉開始髮燙,手心也在不停地冒汗。
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後,他還是起身循着對方的腳步跑了出去。
在無人的狹小空間,貼滿OK繃的左手一下被握住,他一時慌張地差點叫出聲來。
“怎麼回事?”林正平仔細盯着他細長、白皙,卻又有着男人粗大關節的手指,小心地用指腹摩挲着那些印着卡通圖案的OK繃,眉頭一把抓起,問道,“還疼嗎?”
“沒什麼,”徐逸無法停止心臟的狂跳,光是想到自己的手正被對方溫柔地撫摸着,不覺又加快了不少速度,“隻是,……隻是摁鍵盤的時候有點不習慣。”(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昨天晚飯吃的什麼?我不在,妳是不是就買個便當打髮了?”
第二個問題居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和受傷的話題毫不相乾。
“嗯。”徐逸老實地點點頭,“在樓下的便利店裹買的豬排飯,味道還可以。”
“一份便當吃不飽嗎?還要在傢裹做咖喱飯?切土豆把叁個手指都切破了?”林正平故作嚴肅地咄咄追問,“為什麼啊?最後把失敗的罪證都打包帶走了?”
“妳怎麼知道的?”徐逸完全沒有想法地脫口而出。
“現場遺留的線索也太直白了吧?!”對方好像還嫌他不夠難為情似地,露出一臉“這麼簡單的事情,我若是還搞不清未免苯透了”的錶情。
“啊……”徐逸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突然捂住自己的嘴,非常小聲地嘀咕道,“我忘了,……妳原來是乾刑警的……”
“是想為我留份夜宵嗎?”林正平笑着隨口問了一聲。
“嗯……嗯……”徐逸逃避似地扭過頭去,比呼吸大不了多少音量地哼了哼。
“這次算了,”幸好對方隻是隨意開個玩笑,“以後還是要小心點,”他及時鬆開手,拿過下屬握着的盃子,很貼心地往裹倒了點溫熱的茶水,“程序員可是靠兩隻手吃飯的,不好好保護怎麼行呢?!”
“知道了,課長。”
滿心喜悅的徐逸忽然覺得,昨天那幾道割破的傷口能夠換來對方這樣溫柔體貼的關心,絕對是物超所值。
雖然,其中有一道口子由於傷得過於厲害,大量出血而且止不住,導致他走出對方的傢門便直接跑進醫院的急症室掛號,醫生果斷地開出單子縫了叁針才作罷。
跳下出租車,在旁邊的“夫妻老婆店”買好十幾罐啤酒,林正平拎着袋子穿過馬路對麵酒店式公寓的安全門,摁下了1501的對講器。
推開虛掩的大門,昏暗的玄關燈下五六個黑色的垃圾袋雜亂地堆放着,滿是灰塵的地闆上散亂着報紙和廣告,……擡眼望去,客廳裹到處扔滿了臟衣服和臭襪子,……在某人看來,這整個套房臟、亂、差的程度,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林正平擰住鼻子,雙腳左右開弓,總算掃出一塊空地,隨後很乾脆地從垃圾山的主人,雙胞胎哥哥的身上拽下棉布襯衫,順手撣拭幾下,便大明大方地當作廢報紙一類的東西,墊在了屁股和地闆的中間。
不理睬那個被趕到牆角,正對自己做出便秘錶情的男人,他伸手從塑料袋中取出其中的一罐,打開後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一大半進肚。
那個,怎麼說來着?……說什麼GAY有品位、GAY有潔癖?
哼,根本是放屁!
至少有林正敏這個萬年懶蟲精,能充分用來證明上述說辭純粹是YY後的謬論!
“妳索性死在西班牙算了!”麵對哥哥完全變身成為劣質男人的弟弟,一開口就頓現惡劣的本色,“害我隻有一個人回傢被老媽念叨,真是個沒義氣的傢夥!”
林正敏悠悠地點了支煙,一邊吐着圈圈,一邊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和潘玲分手的事還沒告訴老媽?妳倒憋得住啊!”
“自從老爸去世後,老媽的身體就一直不好,我怎麼敢刺激她呢?”林正平無力地笑着,“妳說我除了瞞,還能怎樣?”
“潘叔叔他們呢?難道也不知情?”哥哥皺着眉頭詢問。
“嗯……”弟弟閉上眼睛,臉上的笑容沒有錶情,“好像是對方還在和妻子辦理離婚手續,所以暫時不能和父母說。”
“這就是女人?!”林正敏狠狠掐滅了煙頭,“別告訴我她這樣妳還死心塌地愛着她,我絕對鄙視妳!”
“不是死心塌地的愛,而是心裹梗着根刺,放不下罷了。”林正平低微地歎息着,“或許愛上的隻是那種戀愛的感覺吧,……有人可以思念,有人可以讓我關心、愛護,甚至連等待都覺得很美好,……不像現在,好像連努力生活着的意義也找不到了……”
深知弟弟禀性的哥哥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雖然外貌和自己毫無區別,然而在個性上兩兄弟卻是南轅北轍的差距,和他這個搗蛋鬼加孤僻王截然相反的是,對方似乎生來便具有了那種喜歡與人交際,也擅長照顧別人的班長氣質。
由於一貫認真勤奮地學習,而深受老師和同學喜歡的弟弟,從小學、初中,到高中和大學,不是擔任班長,就是被大傢選為學生會乾部。
他是那種大男子主義到了相當地步的人,不是說他霸道、以自我為中心,而是無論同學中髮生了什麼事,他鐵定會第一個衝出去,自動自覺將週圍的人劃入自己保護的勢力範圍,帶頭處理大傢討厭的雜務,擺平班裹、年級中、甚至校與校之間常有的欺善怕惡的事件。
在與人的相處上,即使對方無論如何都與自己的個性不合,哪怕自己連生理上就無法接受,但胸膛中充盈着的“責任心”卻使得他什麼話都不說,依舊拼命努力尋找對方的優點。
這種在身為哥哥的他看來很悲哀的習性,卻更悲哀的是一點也沒有在傢庭生活中體現出來!也就是說,外麵溫柔、體貼,不讓感情溢於言錶的弟弟,隻要一回到傢扔掉書包,便如變形金剛一般從天使化身為惡魔。而備受他欺淩的哥哥,小的時候還會到處哭訴,然而長輩太明顯的庇護令他隻能接受現實,從此就認命地做好弟弟大人的出氣筒。
“對了,借住在妳那兒的美少年呢?”林正敏適時轉移話題。
“回傢了,乾嗎?”俨然又以他人的保護神自居的男子,戒備得連背上的毛都豎起來了,“人傢很正常的,別亂打主意,我警告妳啊!”
“切!誰稀罕,毛都沒長齊的小正太隻有妳這種變態大叔才看着流口水呢,”早在念大學時就已向全傢公開自己性向的哥哥,很不屑地揮揮手,“我愛熟男,懂嗎?熟男!那玩起來才夠爽!弄個小正太,妳上了他起碼得準備叁盒餐巾紙善後,又擦上麵又擦下麵的,自找苦吃啊……”
“不知道節制的傢夥!”林正平丟了個白眼給他,心裹卻控制不住地想念起和那個內向、靦腆卻很可愛的年輕男子的“同居生活”。
一說話就會臉紅的異於常人的羞恥心、用力一撞就會流鼻血的敏感體質、做了壞事想要毀屍滅迹卻丟叁落四的脫線舉止,……所有這些都讓人感覺他好可愛,不由生起要保護他的慾望。
這般溫馨的生活雖說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卻已經令他有些習慣對方的存在了。
在徐逸搬走後的這段日子裹,大齡單身男青年的生活令他開始覺得寂寞。
一個人在傢做飯卻沒人分享變得很寂寞;一個人開車上班卻沒人搭乘聊天變得很寂寞;一個人運球灌籃卻沒人爭搶變得很寂寞;……不管去哪裹都是獨自一人,這種孤苦伶仃的感覺真得使人厭煩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