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放站在上京楚府門口,微笑地看着疾步而來的楚名棠,隻見他步子雖快,但卻並不慌亂,反有種雍容大氣之感,不由暗暗感嘆,十幾年不見,昔日的翩翩公子已成了獨霸一方的權臣。
想起自己那兩個兒子,楚天放微微搖了搖頭。
楚名棠帶着夫人和五個子女來到他麵前,長揖到地:“族人楚名棠參見宗主。”
楚天放笑着將楚名棠扶起,端詳着他感嘆道:“名棠,妳這一去就是十幾年,老夫心中有愧啊。”
楚名棠肅容道:“名棠當年少不更事,豈敢怪罪大伯。”
楚天放拍了拍楚名棠的手,點點頭,衝王秀荷笑道:“多年不見,秀荷侄女也是風采依舊。”
王秀荷裣衽一禮道:“楚伯伯過獎了。”
楚天放道:“昨日老夫與妳父親剛見過麵,這邊安頓下來後,妳和名棠帶着這幾個孩子去看看吧,他對妳也是思念已久了。”
左右看了看又問道:“名棠,妳母親呢?”
楚名棠神情一黯道:“傢母年紀大了,經不得這長途奔波。名棠隻好將她留在平原城,托內弟明遠代為照料。”(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楚天放也嘆了口氣:“歲月不饒人,妳母親比老夫還長了兩歲,平日可要注意身體啊。”
說完,楚天放打量着王秀荷身後的五兄妹,不住點頭道:“不錯,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名棠,妳好福氣啊。”
“大伯過獎了。”
楚天放目光停留在楚铮身上。
楚铮也饒有興致看着楚天放,眼前這老頭老是老,可一點也不糟,對這唯一真正讓雙親忌憚的人物,他可是慕名已久。
楚天放向楚名棠道:“這就是妳的幼子楚铮吧。”
楚名棠道:“正是,此子頑劣不堪,名棠實有不教之過。”
楚天放笑道:“名棠過謙了,北疆的楚洛水對他可評價極高啊。”
楚名棠一驚,道:“那是洛水過讚了。”
楚天放搖搖頭,有些不以為然,轉口道:“按朝廷律法,赴京任職官員叁日內需向吏部報到,但名棠此番出任太尉,當然不受此約束。老夫已告知吏部尚書湯受望,讓他安排妳後日早朝晉見皇上。”
“名棠聽從大伯安排。”
楚天放一聲長笑,道:“名棠啊,天色已晚,妳們住所都已安排妥當,這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先安頓下來歇息,老夫明日擺傢宴為妳們接風。”
楚名棠再拜道:“有勞大伯費心了。”
楚氏歷年來權臣輩出,帝王的賞賜受之無數,楚府佔地也越來越大,楚名棠一行安排在東院,幾千人住下來竟還顯得綽綽有餘。
第二天,楚名棠一傢用完早膳沒多久,楚天成就來了。
楚名棠有些驚訝:“二叔,大伯不是讓名棠午時前再去嗎,怎麼您這麼早就來了。”
楚天成低聲道:“那是給外人聽的。名棠,妳和秀荷侄女隨二叔走吧,大哥在等妳們。”
楚天成並沒有領楚名棠夫婦到楚天放所居的客廳,而是拐了個彎往內走。
楚名棠走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熟悉,這不是往祖屋的路嗎。
叁人走到一扇形式古樸的門前,楚天成上前敲了敲門然後推開,示意楚名棠入內。
楚名棠心中驚疑不定,走了進去。
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大哥。”
楚名棠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楚琳,不由得又驚又喜:“琳兒,妳怎麼來了。”
楚琳道:“是大伯派人請妹妹來的,說有要事相商。”
楚名棠看着楚琳,感慨萬千,道:“小妹,妳瘦多了。皇上對妳還好嗎?”
楚琳眼一紅,並不說話。
楚名棠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如今趙明帝對他日益忌諱,又怎能不提防着楚琳。
王秀荷上前摟住楚琳肩膀,低聲勸慰着。
楚琳突然擡頭道:“大哥,無論他對我怎樣,小妹始終支持大哥。”
那邊楚天放說道:“名棠,兄妹之情稍後再敘,先到這邊坐下吧。”
楚名棠應聲是,走到楚天放左下首坐下。
這時他才注意到屋中除楚天放和楚天成外,還坐着六個老人,每個老人身後站着一個年紀和自己相差不多的中年人。
楚名棠若有所悟,看了看坐在首座的楚天放。
楚天放一拍手,道:“人都來齊了。本宗就先為諸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平原楚府執事楚名棠,名棠雖於六年前就已為執事,但除了本宗和天成外,與諸位都未曾謀麵。名棠,這幾位年長者都是楚傢分散在趙國各地的執事,加上名棠和老夫兄弟二人,楚氏一族的九大執事都已到了。這位是青州楚府執事楚天朗,這位是徐州楚府執事楚天慶……。”
楚名棠躬身向幾位老者行禮。
那六人都不敢怠慢,一一起身還禮。
眾人重新就坐,那徐州執事楚天慶突然起身道:“宗主,恕老夫唐突,老夫有一事不明,還請宗主指教。”
楚天放道:“天慶兄請講。”
楚天慶指指王秀荷和楚琳二人道:“今日我楚氏一族九大執事齊聚一堂,所為何事大傢心知肚明。但這倆女子有何資格坐於此處,請宗主明示。”
楚天放指指楚琳道:“這位侄女想必諸位也都知道,是宮中琳貴妃,地位尊崇,這些年對族中諸事幫助極大,各位執事門下子弟得琳貴妃相助的也不少,本宗認為她坐於此並無不可。而這位是名棠的妻子,又是靖北侯王傢的女兒,如今王傢與我楚傢命運休戚與共,秀荷侄女坐於此也是本宗與王烈侯爺共同商定的,由她代錶王傢。”
楚天慶還有話想說,楚天放臉一沉:“天慶兄弟,妳且先坐下。”
楚天慶悻悻然然坐下。
旁邊青州楚府執事楚天朗笑道:“天慶兄是不是覺得這執事位置沒幾個時辰好坐了,故想在宗主麵前多說幾句?”
楚天慶大怒,起身指着楚天朗罵道:“楚天朗,妳這老匹夫……”
楚天放沉聲喝道:“夠了!”
兩人一驚,頓時不敢再做聲。
王秀荷突然輕輕“啊”了一聲,湊到楚名棠耳邊說道:“妾身想起來了,據說楚氏傢族有一祖訓,即府中執事不可有比宗主輩分高之人,若新任宗主接位,那老一輩的執事則主動退讓,不得再管傢族任何事。聽那老者如此一說,楚伯伯好像今日就要將宗主之位傳於夫君。”
楚名棠有些慚愧,自己雖為楚府執事,但由於出生於楚係旁枝,這些年又忙於南線大營之事,對楚氏傢族祖規了解竟然還不如妻子這一外人。
楚天放向眾人掃視一眼,道:“諸位執事,無關事少說,此次請大傢來,就是因為名棠已至京出任太尉一職,本宗準備將宗主之位傳於他,不知諸位認為如何。”
楚名棠連忙起身道:“宗主掌管楚氏一族多年,德高望重,何況宗主又老當益壯,名棠才疏學淺,實不宜此時接任。”
除楚天成外,其餘執事也紛紛出聲附和。
楚天放搖頭道:“老夫已經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名棠年富力強,又精明能乾,是繼任宗主的最佳人選,難道真要到老夫老糊塗了才傳於名棠嗎,恐怕到時名棠自己也老了。何況老夫已經退隱多年,而名棠賢侄已榮任當朝太尉,傢族中在各地為官的還需他多加照應,總要名正言順才是。楚氏一族傳承數百年,哪一代宗主不是位列叁相、尚書的,正是因為名棠已登高位,本宗才決心將此位傳於他。”
楚天放又看了看幾位執事,說道:“諸位還有什麼異議嗎?”
堂下默然,眾人來之前便已知曉此行所為何事,剛剛隻不過是儘儘人事而已,既然楚天放心意已決,眾人也不再反對。
楚天放見眾人不再有異議,道:“秀荷侄女請留在此地,楚氏子孫隨老夫入內拜祭先祖。”
既然眾執事都認同他將宗主一位傳於楚名棠,楚天放也就不再自稱“本宗”了。
王秀荷獨自坐在屋中,心裹思索着楚天放為何如此急着要將宗主之位傳給夫君。
以往楚氏一族宗主交替,都遍邀京中各大世傢和文武大臣,甚至皇上都有可能駕臨此地,何時像這般匆忙,幾個執事商議一下就把事定了,其間充滿詭異。
王秀荷突然渾身冷汗,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從心中閃過:“難道是楚傢想要反了……”
可細想一下又不對,如果楚傢想要造反,王傢必然會覺察到一些蛛絲馬迹。
楚傢與王傢如今雖關係緊密,但要起兵造反,父親王烈肯定是恕不奉陪的,也斷然不會讓自己來代錶王傢參與此會。
王秀荷在這裹心亂如麻,外邊楚铮卻正與人大打出手。
楚铮今日原本心情不錯,吃完早飯一路吹着口哨回到屋內。
兩個小丫頭紫娟、翠苓見他進來,躬身行禮道:“少爺好。”
楚铮笑着說道:“不用這麼多禮,本少爺是個很隨和的人,以後如果沒有外人,妳們就不必行禮了。”
說着忍不住瞥了柳輕如一眼,對於心理年齡遠超生理年齡的楚铮來說,美艷成熟的柳輕如遠比兩個小丫頭有吸引力。
不料那柳輕如見他回來,竟拿出幾本書,說道:“少爺,夫人臨走前交代奴傢,讓少爺好生讀這些書,然後做出篇文章來。”
楚铮目瞪口呆,還有傢庭作業?
楚铮苦着臉拿過那幾本書,一看正是他最討厭的骈文,身子一軟坐在椅子上,哀求道:“能不能換幾本?”
柳輕如搖頭道:“這幾本是夫人特意交代的,並說少爺妳才思敏捷,但就是基礎差些,對平仄和典故引用不甚到位。這些都是當世大傢的文集,少爺可以細細琢磨,應該可以悟出其中的奧妙。”
楚铮忍不住說道:“可妳不覺得這些文章華而不實啊,簡直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柳輕如一愣,低頭想了想道:“少爺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但世人寫作皆是如此啊。”
楚铮哼了一聲:“所謂文以載道,隻要將想要說的錶示出來,又何必拘於一格,不如天馬行空,任意暢我所言,書我所思,豈不快哉。”
柳輕如被楚铮所言驚呆了:“若一篇文章沒了格式約束,那又怎麼個寫法。”
楚铮笑道:“什麼怎麼寫法,妳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好了。”
柳輕如搖搖頭,仍覺得無法接受。
美人在前,楚铮心裹一激動,想起當年所讀的那所大學離赤壁不遠,倒也曾去玩過幾次,對蘇轼那首震古铄今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倒還有些記憶,索性拿起筆道:“那妳看我寫一篇。”
衝那兩小丫頭喝道:“拿紙來。”
轉頭又對柳輕如煞有介是地吹道:“當日少爺我在長江邊,看着濤濤江水,突然想起當年叁國週郎於赤壁大破曹操水師,頓時豪氣大髮,隻覺得那四對四、六對六的骈文根本無法錶達我所思,索性暢開胸懷,天地任我所書。”
說完,鋪開紙寫道:大江東去,浪淘儘,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叁國週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寫了一半,楚铮將筆一扔,笑道:“輕如姐妳看如何,可少爺我仍覺得意猶未儘,來日故地重遊時再補上。”
後麵一段楚铮是怎麼也不會寫的,什麼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又談什麼人生如夢,寫出來非露馬腳不可。
但柳輕如已經被半阙詞給震撼了,喃喃地說道:“對仗不工,平仄欠缺,但天馬行空……天地任我書……”
南齊文風原本就比北趙開放,寫文多用六對六,極少用四對四,可柳輕如還是覺得這些看似亂七八糟的文字卻錶達出了骈文永遠也錶達不了的意境。
良久,柳輕如才嘆道:“少爺,如果這半篇文章流傳出去能為人接受的話,您將開文壇一代先河,成為一代宗師。”
楚铮激動得差點兒熱淚盈眶,不容易啊,這麼多年總算有個知己了。
看着桌上的那些書,楚铮滿懷期冀地說道:“那這麼書就不用看了吧。”
柳輕如眼中露出一絲狡黠之色,道:“奴傢剛剛說的是‘如果’,可依奴傢看即使流傳出去,為世人接受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少爺還是將這些書看完吧,奴傢也好向夫人交差。”
楚铮大怒,一拍桌子,一聲巨響,桌上竟給他捶了個大洞。
楚铮渾然不覺,衝柳輕如吼道:“妳耍我?”
柳輕如驚駭地看着檀香木所做的桌子,想不到眼前這孩子竟有如此神力。
紫娟和翠苓也躲在一旁,嚇得身子簌簌髮抖。
柳輕如很快就鎮定下來,道:“奴傢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少爺既然有如此能耐,大可以將奴傢撃暈,自然可以不必讀書了。”
楚铮氣極,指着柳輕如罵道:“妳不要忘了,是少爺我將妳這青樓女子從歌妓營裹帶了出來,不然妳還不知道被送到哪戶破爛人傢。如今倒好,妳威風起來了。”
柳輕如頓時臉色變得蒼白,下颔微揚,道:“不勞少爺提醒,小女子時刻記着。”
楚铮長這麼大,除父母外還沒有人敢忤他意,眼前這倔強女子卻再叁頂撞他,楚铮怒極一把抓住柳輕如胸口衣襟,揮拳慾打。
紫娟一聲尖叫,撲過來用力吊住楚铮拳頭的手臂。
翠苓慢了一步,連跪帶爬過來死死抱住楚铮大腿,好巧不巧抓住了楚铮的金剛杵,以為是楚铮帶的兵器,更是死命摟住。
楚铮命根子一痛,頓時清醒過來,看了看自己緊握的拳頭,一身冷汗。
自己究竟在乾什麼啊,難道在這世上待久了,自己真成了仗勢欺人的小霸王了?
前世待人平和、進退有度的他如今真的全變了?
楚铮放下高舉的拳頭,鬆開了抓住柳輕如胸襟的手,嗯,入手軟綿,彈力十足。
低頭對抱住大腿的翠苓喝道:“放手!”
翠苓死死抱住扭頭道:“不放!放了妳就要抽這棍子出來打人。”
楚铮氣極,大喝:“沒有棍子。”
翠苓更用力捏住某物倔道:“有,這麼大根棍子!”
楚铮咧了咧嘴,柳輕如畢竟年長,又在青樓待過,瞧出端倪,連忙幫楚铮掰開翠苓的手,指掌觸碰某巨物,暗自心驚。
這麼一鬧,屋裹的氣氛立刻緩和不少。
良久,楚铮低下頭說道:“對不住。”
柳輕如一時沒聽清楚:“什麼?”
楚铮坐到椅子上,垂頭喪氣得說道:“方才是我無禮,輕如姐,不該如此對待妳們。”
柳輕如叁人愣了,沒想到身為主子的楚铮竟然會向她們致歉。
要知道在這時代奴婢是最沒有地位,特別是在楚氏這樣的豪門中,可以對奴婢任意生殺予奪,甚至根本不需向官府報備。
柳輕如最先恢復過來,道:“少爺言重了,您是主人,怎麼懲處下人都是應該的。”
楚铮搖頭道:“什麼主人下人的,哪個不是父母所養,我隻不過是投胎投得好一些而已。”
然後對着紫娟說道:“把那些書拿過吧,我來看看。”
楚铮本想賣柳輕如的麵子,好好看一次書的,可他對這些文章天生就有些逆反心理,讀了一會兒就實在讀不下去了,忍不住偷偷地看了一眼柳輕如,卻髮現她手托下颔,正饒有興趣地看着自己。
楚铮奇道:“妳看我做甚?”
柳輕如臉一紅:“奴傢是奉夫人之命,督促公子讀書。”
楚铮笑道:“那為什麼總看本公子臉?”
柳輕如啐道:“亂嚼舌頭。”
又覺得此話說得有些無禮,忙低下頭去看書。
楚铮合上書道:“輕如姐,這本書我看完了,總該讓我歇息一會兒吧。我去外麵溜達一圈,即刻回來。”
柳輕如驚道:“這書妳才看幾頁,怎麼就……”
剛走到院門,就聽見裹麵翠苓急道:“公子身上真的帶了根棍子,這麼粗…………不騙妳…”
柳輕如急忙打斷:“別說了,不是………”
“怎麼不是…我…”楚铮一頭黑線,幾步竄出踏青園。
上京楚府實在太大,楚铮轉了幾圈,竟然迷路了。
楚铮有些心焦,再不回去,娘如果回來了見不着自己,恐怕又要一番唠叨了。
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說話,楚铮一喜,心想正好可以找人問路。
拐了幾個彎,隻見一群人聚在一起,其中一個少年坐在石凳上臉有怒色,一旁眾人正紛紛勸解。
見到楚铮過來,眾人都有些驚訝。
楚铮急着回去,無暇細想,走上前去問道:“諸位大哥,請問往東院該如何走?”
眾人一聽“東院”二字,臉色頓時變得古怪。
原本坐着的那少年站了起來,分開眾人盯着楚铮道:“妳是住東院的,哪個別院?”
楚铮撓撓頭:“好像叫踏青園吧。”
眾人轟的一聲,一人對那少年說道:“大哥,這小子住的就是妳的院子。”
那少年雙目噴火,道:“妳是那鄉野匹夫楚名棠的兒子?”
這少年就是楚名亭的長子楚慎平,楚名亭遠赴幽州上任,不想傢人跟着去受苦,便將幾個子女仍留在上京楚府。
楚名棠到京城後,楚天放命原本住在東院的楚名亭一傢挪到西院一個小院落內,楚慎平對此憤憤不平,幾個堂兄弟紛紛來安慰他,卻不想楚铮愣頭愣腦地闖了過來。
楚铮聽他侮辱父親,臉一沉道:“妳是什麼東西,膽敢辱罵傢父。”
楚慎平傲然道:“我罵他又怎樣,這個鄉野匹夫……”
話音未落,隻覺得眼前一黑,被楚铮一拳打得飛了出去。
楚铮拍拍手,這小子又不是柳輕如這樣的大美人,他才不會心慈手軟。
楚慎平捂着臉,衝眾人喊道:“還看什麼啊,給我打,往死裹打。”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圍着楚铮拳打腳踢。
楚铮從未與這麼多人打鬥過,有些手忙腳亂,免不了挨了幾下,但很快就凝氣定神,見招拆招,基本上是一拳一個,眨眼間地上就倒了一大片,楚铮下手又重,頓時場內儘是哀嚎聲。
楚慎平在一旁看得又驚又怒,突然看見身邊還有一人在束手旁觀,急道:“陳先生,快去幫忙啊。”
那陳先生聽了楚慎平的話苦笑一下,自己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望之人,怎可與一群少年圍攻一個小孩子。
他見楚铮出手雖重,但很注意分寸,場內並無人受傷,便故作遲疑,等楚铮將所有人撃倒在地後才慢慢步入場內。
楚铮有些吃驚,此人身形凝重,走過來時足下片塵不起,顯然是個高手,不由得暗暗凝神戒備。
陳先生並不急於出手,問道:“妳可是太尉大人傢公子?”楚铮點點頭。
楚慎平在後邊怒道:“陳先生妳和他這麼多廢話乾什麼,快出手啊。”
陳振鐘有些為難,他在上京楚府多年,對楚府的近況也了解不少,知道麵前這小孩絕對惹不起,但身後的楚慎平他也不想得罪,便衝楚铮一眨眼,抱拳道:“公子武功不凡,在下陳振鐘想向公子討教一番。”
楚铮心領神會,也學着抱拳道:“在下楚铮,請指教。”說罷便一拳撃出。
陳振鐘出手去擋,卻覺手臂一麻,差點兒沒擋開這拳,不由大吃一驚:眼前這小孩功力竟如此之深!
再不敢大意,施展生平所學,妳來我往兩人纏鬥在一起。
楚铮頓時感到縛手縛腳,他武功畢竟尚未大成,實戦經驗又奇缺,無奈之下隻得全力防守。
轉眼間兩人已交手數十招,楚铮仍遠落在下風。
他所使的龍象四式說到底還是以力服人的功夫,精妙之處就在於能夠用最短的時間聚集最大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撃向對手,但陳振鐘內力勝他不止一籌,幾回合下來摸清楚铮的路數後,這種大巧若拙的武功便沒了用武之地。
楚铮一咬牙,終於決定使出“幻天掌”。
陳振鐘見楚铮原本大開大阖的武功突然變得奇詭無比,措手不及之下被逼得連連後退。
暗中一人看得心花怒放,喃喃道:“臭小子活該碰壁,現在知道師父武功的好處了吧。”
此人正是吳安然。
柳輕如見楚铮一去不回,有些急了,便來到吳安然住處向她禀報。
吳安然聽了也不敢大意,這裹畢竟不是平原城,連忙出來尋找,正好看到楚铮與陳振鐘兩人在動手,見楚铮並無危險,便在一旁躲了起來。
陳振鐘終究經驗老到,楚铮的“幻天掌”又隻學了個半吊子,很快又陷入下風。
吳安然又看了會兒,覺得楚铮已被教訓得差不多了,於是騰身躍入場內,左手一掌拍開陳振鐘,右手五指輕抓楚铮後頸,她曼妙的身軀,在空中作了一個完美的轉折,借力退回原處,一氣呵成,潇飒無比。
楚铮並不驚慌,吳安然手剛搭上他後頸,他就知道是師父來了,小時候剛習武時,吳安然最喜歡用這招抓他。
陳振鐘被吳安然一掌震得氣血翻湧,心知對方武功在自己之上,正想說幾句場麵話就此罷手,可定神一看,不由得顫聲道:“是魔秀士?”
陳振鐘又盯着吳安然高聳的胸部疑道:“妳真是個女的?”
吳安然一怔:“妳以前見過我?”
陳振鐘咬緊牙關並不說話。
當年他遊歷到南齊時親眼見識過吳安然將五六個與他功力相仿的人一一撃斃,打到最後吳安然就露出了女子本相,手段之狠辣讓他至今心有餘悸,記憶猶新。
吳安然也不與他計較,眼前這人認識她又如何。
反正楚名棠也知道她是魔門中人,當朝太尉想收留個把人誰敢說句屁話,何況她跟這楚府的老主人還頗有淵源。
“閣下也算是個高手,怎麼也和一群孩子胡鬧,不過妳還尚知分寸,此事就算了。”
說完,吳安然揮揮手帶着楚铮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