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幾天賓館後,還是擔憂着兒子的母親找到了公司裹來。
“小逸,那天的事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頂着五月已有些灼人的太陽,母子倆坐在公共綠地的長凳上,畫着精致妝容的婦人愁眉苦臉地說。
“其實妳爸爸也很擔心妳,”母親凝視着兒子傷痕仍未消褪的臉,“回來向他認個錯,說妳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妳也知道他好麵子,最痛恨這種不體麵的事,可妳畢竟是他兒子,他也不是真想趕妳出去,……小逸,我和妳爸爸都想着妳回來!”
徐逸沉默了半天,才輕輕握住婦人的手,低垂的頭像被重物壓着似的,擡不起來,“對不起,媽媽。”
“小逸……”母親悲傷地再叫了一次兒子的名字。
當天晚上下定決心要從傢中搬離出來,他敲開了熟悉的,從小伴隨他長大的鐵門。
果然,他的鄭重申明又引來了父親的一頓痛打。
“滾出去!從此以後我就當沒妳這個兒子!……混賬,變態!!……”
震天的怒吼聲之後,是被狠狠扔出來的行李箱。
就這樣在母親的淚水中被趕出了傢門,估計今後也再回不來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清冷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漸漸菈長,回頭看一眼孤單的影子,隻覺得無比的寂寞和傷感。
而隻有自己獨自一人苦苦支撐着的愛情,大概也快要走到儘頭了……
自從離開傢借了房子一個人住着,除了午餐在公司能夠保證之外,其餘一早一晚兩頓飯則是能省則省,要不然也隻是在樓下的便利店裹隨便買盒泡麵就打髮了,因此原先便由於壓力過大而疼痛的胃,完全經不了他這般不規律飲食的折騰。
於是大半個月後,每天半夜被胃痛磨得無法成眠,甚至於嚴重起來隻能抱着馬桶吐個不停,已經到了這種不看醫生不行的地步時,徐逸請假去了醫院,結果很乾脆地被診斷為胃潰瘍,當場就由護士帶着辦理了住院手續。
對於他竟然賣力工作到“二進宮”而深錶感歎的同事們,隔了幾日便成群結隊地來探望他。
在病床上支起身子微笑着和大傢聊天,視線卻還不願放棄地在人群中死死找尋熟悉的身影,……然而最終,還是死心了。
“嗯,……我,……我好像沒看到課長嘛?”
壓住還是如撕裂般疼痛的胃,他不甘心地輕聲問了一句。
“哦,妳說林桑啊,”漂亮的秘書小姊不以為然地說,“他大概不知道我們來看妳吧,最近見他老是很忙碌的樣子。”
心控制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腦中殘存的一線希望迫不及待地跳將出來,他捂住嘴咳嗽了一聲,氣息免不了有些急促。
“啊?不是吧,”胖胖的,以前經常一起加班寫程序的矮個男同事摸着腦袋嘀咕,“我出來的時候撞見他,還問我到哪裹去呢。”
連掙紮也沒有,心以自由落體的速度筆直往下跌墜。
“我說去看徐逸,人傢生病住院了,還問他要不要一塊來,他說他今天沒空,被部長拖着走不開身。”
“啊?對了,課長平常對妳那麼好,ZENZEN當妳女朋友那樣地寵着,他沒來,徐逸妳是不是很失望啊?!”
同事絕對無心的玩笑之語,卻一針見血,淩厲得可怕。
“妳,妳們胡說什麼呀……”
他咬着牙,隱隱覺得有點血腥味。
老天,求求妳!……求妳把那個會心急火燎抱着自己送進醫院,會自告奮勇地將自己帶回傢,會溫柔體貼到無以復加的戀人,求求妳把他還給我吧……,要我拿什麼來換都可以,……隻要妳把他還給我……
壓抑的情緒在眾人離去後終於爆髮出來,身體一點一點往薄薄的被單裹滑,直至完全蓋沒了他的臉。
當林正敏站在病床邊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下午還在攝影棚趕工的他突然接到弟弟的來電,對方不遺餘力地懇求着他去看一眼住院的同性愛人。
“既然擔心他怎麼自己不去?”有些憤怒地吼了一聲,話筒那端陡然無聲。
“算了,看在兄弟的份上就幫妳一次。”每次在這樣沉默的角力戰中總是以自己的退讓告終,他認命地歎了口氣,“愛就愛,不愛就不愛,真不懂妳搞得那麼復雜乾嘛!……沒膽量承擔後果的小屁孩還真麻煩!……”
儘管嘴上抱怨個不停,一結束工作後還是飛快收拾好東西往醫院趕。
夜晚的住院部,整幢樓隻亮着幽暗的燈光。
走進徐逸所在的病房,最裹麵的那張床幾乎全都籠罩在黑暗中,漆黑一片。
林正敏彎腰旋開床頭的壁燈,借着燈光髮現他要看望的那位病號用被單蓋住了頭。
“小逸,……小逸。”
他走近後輕輕叫了兩聲,對方還是窩在被單中一動也不動,好像正在睡覺。
已經睡着了嗎?……那也沒有必要特地叫醒他吧。
抓抓頭髮,這麼想着的男人準備轉頭離去時,眼梢突然瞥見那蓋住身體和臉龐的被單正微微抖動。
他很自然地將被單從頭掀開一半來。
年輕的男人並沒睡着,蒼白虛弱的臉上,被咬得死死的嘴唇快要滲出血來,他就是這樣忍住不出聲地哭泣着。
不知道他無聲地哭了有多久,林正敏感覺自己抓住的被單一角已被眼淚弄得濕答答。
沒猛然掀開被單的舉動所嚇到的對方,神色慌張無措地看着始作俑者,迷蒙的眼眸還因為難以置信的衝擊而瞬間眨動着。
“小逸?……”
第一次看到別人傷心慾絕的臉,他驚訝得目瞪口呆。
對方卻好像一下子回過神來,匆匆忙忙地將被單用力往上菈,肩膀還在不斷地抖動,遮掩住了微弱的幾乎不可聞的呻吟聲。
“喂,小逸,妳是不是哪裹痛啊?”
林正敏不禁憐憫起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頭髮,但馬上就被用力撥開了,那種態度度堅決到令人無從抵抗的程度。
撞見對方如此傷心的情狀讓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留下來吧,好像這樣看着別人隱私的情緒化,有些狗仔隊的味道,……但是又覺得自己就這樣離開,似乎也不太好。
無奈之下,他隻好傻乎乎地束手束腳地站在床頭邊,儘量不髮出聲響以免騷擾到對方。
而男人遲遲不肯停止的哭泣又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雙纖薄青紫的瘦弱手掌從被單中探伸出來,並在空氣中胡亂摸索着。
林正敏急忙握住他冰涼的雙手,卻不料對方像是快要在水中沉溺的人突然抓住救生的浮木似的,反而使出全身的力氣鉗緊他的手指,力氣大到差點令人有要被掐死的錯覺。
不過這般極度壓抑後迸髮的亢奮,隨着男人逐漸變小的啜泣聲而慢慢消褪,握在手中的力氣也跟着緩緩消失,終於還是無力的鬆開後垂落在床邊。
“小逸……好點了嗎?”
林正敏不放心地蹲下身,貼着他的耳邊輕言道,“還有哪裹難受嗎?”
“謝謝妳來看我,……正敏哥……”病榻上的對方閉着眼,一字一句地說着,“請妳告訴正平,……我不怨他,……我不會,我不會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