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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雲夢譚4——龜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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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4——龟兹篇
作者:羅森
係列:東方雲夢譚
第一百零四章 逃避現實·易容正夯

羽寶簪在龜茲不告而別後,孫武很有悔意,他知道羽寶簪對己一直不錯,在魔門之中角色尷尬,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先前很多事都誤解了她。

天魔重掌大權後,羽寶簪既有才乾,又是珍稀血脈的傳承者,對天魔而言奇貨可居,照理說沒有任何會過不好的理由,但孫武總有種感覺,覺得羽寶簪或許會夾在中間,不好做人,說不定還會碰上什麼危險。

結果,這問題才一問,香菱就皺起眉頭,露出相當憂慮的錶情,這一下就讓孫武緊張了,連忙問道:“寶姑娘她怎麼了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香菱,你快說啊!”

小殇道:“有什麼好說的?她有危險了,你要衝出去救嗎?你用什麼身分去救人?訂過親的未婚夫嗎?可別忘記,你在樓蘭還有個沒完婚的未婚妻,還有一個沒告白成功的初戀……不,是暗戀情人。”

“這……就算不扯什麼男女關係,單純以朋友身分,我也是很關心寶姑娘的啊!不一定就要扯上什麼愛不愛的,我……”

“啧!你還真是一個無聊兼無趣的人啊。”

小殇的話沒說完,外頭就傳來喧嘩聲,車外的同盟會護衛軍鬧了起來,大喝“什麼人”、“誰”,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明敵人。此地距離月牙關不足二十裡,這麼快就有人來攔路,敵人的速度夠快,實力與信心恐怕都很強,從同盟會護衛軍喝問的聲音聽來,對方多半是刺客,不是軍隊。

袁晨鋒上次遇襲,所受的傷至今尚未痊癒,孫武唯恐袁晨鋒有失,一聽見外頭騷亂聲起,不由分說,立刻就推開車門,飛竄出去。

“香菱,保護小殇……不對,是小殇,你保護好香菱。”

匆忙撂下一句,孫武搶奔至隊伍最前頭去,他人前腳走,小殇立刻菈起車門關上,臉色一變,對香菱怒道:“你搞什麼鬼?在玩變來變去變變變嗎?扮完小姐扮丫環,你是有變裝癖?還是易容上瘾?不必玩到這麼過份吧?”(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這個……有很多理由的。”香菱笑了笑,道:“隻能說……我還沒有準備好,有些事情還沒想到答案,又急着想要見你們,所以……就這麼過來了,真難得,你會這樣對我說話,要是以前,你早就直接拿出火炮轟掉我的頭了。”

“少說廢話,你是自己來的?還是老頭子要你來的?就算他沒要你來,可是,如果他不想讓你來的話,你也絕對來不了的。”

“說得一點也不錯呢,魔尊他沒有要我過來,他隻說……現在的我,在他眼中沒有利用價值,留着也是多餘,暫時就隨我愛去哪便去哪。”香菱聳聳肩道:“因此,我就來了。”

“……用這張臉來了。你為什麼不用真麵目現身?”

“比起那些顯赫的外錶,我倒覺得現在這樣,更接近我的真麵目,而且,這樣子過來,可以省掉很多麻煩,有些問題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樣就可以先不用答了。”

“你這樣與那小子有什麼不同?都隻是逃避現實,早晚還是要麵對的,到時候你又打算怎麼辦?”

“如果知道的話,早就辦了,就是因為不曉得該怎麼辦,才會想要逃啊。”香菱合起雙掌,屈膝向小殇拜了拜,懇求道:“拜托啦,看在我們兩個的交情份上,你就幫我一次,我保證時間不會太久,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被香菱這樣懇求,小殇先是露出不耐煩的錶情,緊跟着,她一擺手,道:“隨便你吧,反正你自己的麻煩,自己想辦法搞定,小心別被老頭子當成玩具就是了。”

聽到小殇答應,香菱如釋重負,着實鬆了一口氣,這時外頭的騷動已經平息,香菱正想要出去看看,孫武已經跑了回來,看他一臉喜色,不像是剛剛與敵人戦鬥,倒像是遇上了什麼好事。

“小殇、香菱,你們快出來,看看我遇上誰了?”

欣喜的聲音,似是他鄉遇故知,但這種邊境地帶,孫武是怎麼碰上故交故知的?香菱百思不得其解,探頭出去看看,小殇想了幾秒,似乎已經知道答案,用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肯麵對現實的人……真的太多了……”

香菱聞言一怔,跟着就像想到了什麼,探頭出去一看,結果發現在孫武的身後,一個略顯消瘦的男子身影,正緩歩朝這邊走來,滿臉的胡渣,雖非衣衫褴褛,卻也一身風塵僕僕,特別是,這個男人隻有一隻手,還正舉起手,朝這邊高聲打招呼。

“好久不見啦,兩位美女,狹道相逢,也是有緣,讓路大叔我搭個順風車可以嗎?”

熟悉的聲音與麵孔,香菱嬌軀一顫,差點就從半開的車門口跌出去,好不容易撐起身體,立刻轉頭向小殇問道:“我也就算了,他也可以這樣搞嗎?那邊都弄得驚天動地,挑戦書都釘在自傢門口了,他還……”

“還怎麼樣?就許你這樣玩,別人不可以?再說人傢不是也講得很清楚,是來搭便車的,就這麼一路直接坐過去,正好啊,不然難道非要在臉上寫絕世高手四個大字,橫着走進京城,這樣才叫威風?”

小殇兩手一攤,道:“況且,剛剛我不是說了嗎?逃避現實……現在正夯啊!”

※※※

“哇哈哈哈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還好在這裡遇到你們,要不然我後頭就麻煩啦。”

大馬金刀地坐進車內,久違的路飛揚,一手勾着孫武的肩膀,錶現得甚是親熱。

剛剛,這個男人忽然出現,攔擋住同盟會的車馬隊,擺出一副攔路山賊的架勢,就差沒有大喊“留下買路財”,同盟會的護衛群被他嚇一大跳,以為是什麼高手來襲,雙方差點就爆發衝突,幸好孫武及時趕到,兩邊驚喜相擁,阻止了一場亂鬥。

對孫武來說,今天真是一個大好的日子,香菱與路飛揚,這兩位久別的親友,都在今天重逢,這比撿到什麼寶貝更讓他滿心歡喜,不過,其他人似乎就不是這麼感覺,小殇完全臭着一張臉,香菱的錶情雖無不悅,卻也顯得尷尬,但她還不是最尷尬的一個。

路飛揚高調出現之後,袁晨鋒的車裡一下碰撞聲響,接着這位貴公子不知怎地摔跌下車,眾人還以為他遇刺,一場虛驚,緊接着,他放棄在本來那輛馬車上辦公,不顧擁擠,硬是擠上孫武的這輛馬車。

這輛馬車原本算是寬敞,叁個人坐在裡頭,不會感到氣悶,也不會沒法伸手腳,但一下子塞了五個人進去,那就是另一種狀況了,幸好這五人裡麵沒有大胖子,除了少年、女孩,剩下的都體形偏瘦,隻是空間小了點,不至於擠成一團,不過,自始至終,袁晨鋒一語不發,目光卻不離路飛揚,就連素來以遲鈍著稱的孫武,也能看出這裡頭有古怪。

“袁兄、路叔叔,你們……之前認識嗎?”

“這個……我……”

袁晨鋒正要回答,被路飛揚打斷,“認識是絕對不認識的,但我沒見過他,他應該見過我。怎麼說我也是同盟會創建人員之一,畫像、立體影像之類的東西,裡頭肯定不缺,他要是認不出我,那才是奇怪咧……”

“可是,為什麼除了袁兄以外,同盟會其他的乾部似乎對你……”

“呃,這個嘛,問得好,這是為什麼呢?”路飛揚停頓了半晌,明顯是答不出來,急忙踢了旁邊的袁晨鋒一腳,袁晨鋒這才不慌不忙地答道:“想來是因為他們層級不夠高,沒有機會看到相關資料,所以才認不出路前輩。”

孫武奇道:“什麼?這麼說來,路叔叔的身分是高度機密嗎?他以前在同盟會是不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當然不是!”路飛揚答得斬釘截鐵,眼中卻閃過一絲慌亂,又踢了旁邊的袁晨鋒一下,這才鎮定道:“像我這種小人物,怎麼可能需要特別保密呢?肯定是被丟在某個資料室的角落,除了那種特別閒的傢夥,其他人不可能有空看的啦!”

孫武道:“但……陸主席愛玩隱居,袁兄一向忙得翻天,不像是那種很閒的人啊!”

這一次,沒等路飛揚出腿踢人,袁晨鋒搶着答道:“這點孫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平常雖然很忙,但最大的嗜好就是閱讀檔案資料,所以資料室裡不論是多冷門、多沒人注意的檔案,我都會找時間去看過一次的。”

“哦!原來如此……”

嘴上這麼說,孫武心中其實並未釋疑,隻是看到自己說“原來如此”後,對麵的眾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差點就要伸手抹汗,覺得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隻好暫停了。

隻是,雖然路飛揚與同盟會的關連,不好追根究底,但還有一個問題,是必需要了解的……

“路叔叔,這段時間,您到哪裡去了?我托呼倫法王和小月公主設法找您,連寶姑娘我都委托過,卻都沒有您的消息,您到哪裡去了?”

“哈哈哈哈~~~~早知道你會問這個的。”大概隻有這個問題是成竹在胸,路飛揚笑得特別囂張,還伸手重重在香菱肩頭一拍,“其實這段時間,我都在萬紫樓養傷,小武你知道的啦,萬紫樓有吃有喝,連護士都個個青春貌美,天底下哪有比這更好的療養環境?我好吃好住,忘了時間,這些你都能理解的啦。”

“但……寶姑娘她說……”

“哦?羽寶簪說找不到我是嗎?那是因為我特別關照過她,不要走漏風聲,她受我委托在先,當然不會對你泄漏啦。”路飛揚說完,還不忘望向香菱,道:“丫頭,你說是不是啊?”

“這……”

碰上這等無賴說法,香菱略感遲疑,但看到路飛揚後頭的袁晨鋒,正在用力點頭,而路飛揚目光不善,自己若答得不好,也被一腳踢來,那就實在糟糕,當下唯有點頭稱是。

“是的,路先生……這段時間確實在萬紫樓養傷,我見過他幾次,他似乎顯得……挺開心的。”

香菱苦笑著作證,看見路飛揚滿意地頻頻點頭,這個說法大概他準備已久,當成什麼秘密武器一樣來用,偏偏自己倒楣,現在居然要背負兩人份的謊言……

本以為整件事情能到此結束,哪知道孫武想了想,驚呼道:“路叔叔,你在萬紫樓養傷,所以……你和魔門有關係?你也是魔門中人嗎?”

“我是魔門中人?我……”

路飛揚的笑容僵在臉上,整個人如泥塑木雕般半天也不動一下,想不出該怎麼從自己挖的這個坑裡跳出去,香菱、袁晨鋒則是不約而同地轉過頭,暗自竊笑,隻是不敢笑出聲來。

如果情形繼續這麼下去,路飛揚可能連着幾個時辰都要在這裡當僵屍,幸好,有個人站起來解圍。

小殇道:“喂!你不知道有些禁忌問題是不能問的嗎?”

孫武一愣,道:“什麼問題是禁忌問題?”

小殇在孫武頭上重重一敲,怒道:“就是現在這個啦!魔門兩字是禁忌字眼,你是不是打算見人就問他與魔門有沒有關係?”

“這個……我沒有這種意思……”

孫武心中仍是存疑,隻是看小殇站出來以後,車內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錶情,自己若再多話,似乎就成了大傢的困擾,還是乾脆閉嘴算了。

唯一有資格發問的人不問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袁晨鋒甚至開始拭汗,大失他平日貴公子的形象,看得孫武更是不解,猜不透他為何如此緊張。

小殇道:“喂,其他東西就不問你了,但你不是應該很忙嗎?突然跑來這裡,總不會隻是來搭便車的吧?”

“哈哈,確實不是,隻不過呢……在上京湊熱鬧之前,想要來點大放送而已。”路飛揚望向孫武,正色道:“從今天起,小武你跟着我學習,雖然時間不長,但有些東西我想教你,這點晨鋒你也一樣,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那不負責任的師父除了扔秘笈……還是筆迹很潦草、字很醜的秘笈給你,就沒有盡責傳你什麼,這幾天我便代替他傳你點心得,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之前慈航靜殿一戦,路飛揚沒有出手的機會,但也是在他與苦茶方丈連袂出現後,武滄瀾才決定退走,這就顯示出他的分量,而後在域外遭遇心眼宗主,與虛河子的一戦,路飛揚盡顯其不凡實力,這個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男人,與河洛掌門鬥得旗鼓相當,一度還讓虛河子陷入險境,後來盡管吃敗仗,但孫武總覺得有點非戦之罪,不完全是實力的問題。

經過實戦證明,路飛揚原來是深藏不露,其實力足以與當世絕頂高手爭鋒,能夠得到他的指導,孫武自是不勝之喜,但令他有些不解的是……袁晨鋒為何也是一副驚喜得呆掉的錶情?

路飛揚輕咳一聲,望向香菱,道:“丫頭,雖然我不教女人武功,但如果你有心學習的話,我也不是不能通融的喔。”

換做別人說這話,香菱或許不會心動,但眼前這位開口,這句話的分量可不是普通重,就連她都不禁心頭狂喜,正要開口,小殇先有了動作,起身來到路飛揚麵前,雙眸閃閃發光,眼中滿是崇拜的情感,看得路飛揚都心虛起來。

“……有、有什麼問題嗎?你的這眼神,讓我……”

“路大叔!你真是夠男子漢,太偉大了,請接受我滿腔誠摯的敬意。”

“呃……不敢當,被你用這種眼神看,我覺得很惶恐,能不能告訴我,我是什麼地方作錯……不,是作得偉大,讓你忽然對我充滿敬意?”

“我原本以為,你是吃飽了飯沒事乾,跑來這裡拿小輩尋開心的,沒有想到你……你……”小殇眼中水光閃動,一麵豎起大拇指,一麵認真道:“你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時候快到了,所以特別來料理身後事的!”

一句話,讓袁晨鋒和香菱差點栽倒,連路飛揚自己都險些岔了氣,好半晌才咳嗽嗆罵出聲,“喂,別那麼看不起人啊!我好歹……啧,在你眼裡我是死定了啊?”

“那當然,人傢天天修練,練到都快不像人類了,你就隻是混吃等死耍頹廢,別說是比武了,就算是賽馬,明眼人也知道該往哪押注吧?”

“唔,說得好,聽你這樣一說,連我都覺得自己真是死定了……”路飛揚自嘲地笑了起來,旁邊的袁晨鋒立刻緊張變臉,“師……路先生,您不用妄自菲薄,我對您有信心,很看好您的,您千萬……不要泄氣啊。”

袁晨鋒的打氣,着實令人感動,卻隻招來路飛揚的白眼,哂道:“有信心?開玩笑,要去單挑的又不是你,你當然有信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時也沒人敢再接,袁晨鋒更放棄了一直以來維持的風度,對小殇怒目而視。

最後,還是路飛揚自己打破了沉默,伸手摸摸小殇的臉,笑道:“不用擔心我,有些東西你們現在還無法明白,但……當武功修為到了一定層次後,並不是誰練功練得勤,誰就比較強了……”

小殇搖頭道:“就算是像你說的一樣,但你還是一個缺了一隻手的殘廢,這樣子哪夠人傢打啊?你對麵搞不好打着打着就變成四隻手了!”

“你太過分了!”

袁晨鋒怒喝一聲,就要站起,卻被路飛揚搶先一掌拍在肩頭,又給按了回去,作聲不得。路飛揚回望小殇,豎起大拇指以示稱讚,道:“說得好,這也是我煩了很久的一個問題,有什麼解決建議嗎?”

“……可以嘗試幫你做個義肢。”說到“義肢”兩個字,小殇的眼神、語氣都有了變化,變得異常認真,聽似平淡的語氣中,有着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就連孫武都聽得一呆,在自己的記憶中,小殇這樣的反應,實在沒有看過幾次。

“這個義肢是第四十七代的版本了,我反覆研究了……沒有啦,就是隨便做的,你愛用不用,隨便你了。”

語氣倔強,可是誰也聽得出來,這是精心作品,絕不是普通隨便做做的,路飛揚露出微笑,伸手摸摸小殇的頭,溫言道:“謝謝,其實……你可以放下了,你們都可以放下了……”

※※※

附錄首次離開梁山泊,離開這個生長、成長的故鄉,孫武踏上了磁航浮闆,在火焰噴射聲中衝天而去,看着地麵上不住縮小的人影,他拼命地揮手。

“姊姊,我一定會回來的!”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遠,凝望着他消失身影的鳳婕,要用手緊緊壓住嘴唇,才能忍下那股泣不成聲的衝動,肥肥短短的手指沒什麼美感可言,但滑落下來的淚水,卻有如珍珠般晶瑩剔透。

十四年的幸福生活,終於在今天作了結束。或許早就已經結束了也說不定,隻是自己不願意醒來,一直拖小武繼續作着美夢……

淚水在落地的瞬間,化為蒸氣散發,跟着被巨大的腳歩踏過,烙下一個高溫熾熱的腳印。

“……夢……醒了啊……”

夢醒了,戲也到落幕的時候……

村子的中心,人們燃起了營火,正在進行慶功宴的所在,白胡子的豪邁老人在虎皮坐椅上大口喝酒,提着酒壇,說着自己這趟旅行的見聞與笑談,惹得全場村人不住笑鬧、高歌起舞。

當磁航浮闆在空中劃出一道光痕,閃過天際,刹時間全場一麵寂靜無聲,隻剩下木材燃燒的剝裂聲,在人們的耳中回響。

每個人都曉得那道光痕代錶什麼。這麼多年來,梁山泊隻為了一個人存在,他不是“主角”,卻是最重要的“觀眾”,現在唯一的觀眾已經離場,戲即將落幕,沒有人知道那個結局會是什麼,因為觀眾離場,失去錶演機會的演員就沒有存在價值了。

如果是白天,眾人的憂慮還不會如此之深,偏偏此刻已經入夜,而且距離天明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更糟糕的是,剛剛還在虎皮椅上翹着二郎腿,豪邁喝酒的白發老人,不知何時竟安靜了下來,仿佛沉睡一般,斜斜靠在虎皮坐椅上。

“嘻……嘻嘻嘻嘻……”

不久之後,邪異的笑聲,從老人口中間斷傳來。老人睜開了眼睛,在椅上蜷縮起身子,伸指戳着扶手,低低地笑了起來,雖然一語未發,但卻與之前喝酒大笑的感覺判若兩人。

當這震耳笑聲響徹全村,村長老爹就已經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梁山泊之主,君臨所有村民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低的邪笑聲轉為大笑,沒有人知道這是在笑什麼,但當大笑反覆到第叁次,全場已經沒有半個站着的人。不管是多麼兇戾的惡徒,所有人都服膺着心裡的那股恐懼,匍伏於地,顫着身體發抖。

“咦?大傢為什麼全都趴下了?千萬不要緊張啊,緊張……會導致恐懼,恐懼會引來負麵情緒,負麵情緒會牽動血烙,血烙一引發,大傢性命就“波”的一聲沒有了,哈哈哈哈~~~”

如果讓熟識中土魔門秘技的高手聽見“血烙”兩字,必定會疑惑不解,因為他肯定完全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但梁山泊的所有村民都很清楚,清楚到隻要一想起,就連牙齒都忍不住打顫的地歩,若非血烙鎖骨,這麼多兇狠殘暴的罪人又怎會十數年來溫馴如羊?

“哈哈……哈……嗚嗚嗚~~~”

開心大笑漸漸轉為哭聲,白發老人在虎皮椅上哀戚落淚。

“嗚……嗚嗚……走了……就這麼走了……我的心肝寶貝兒子就這麼走掉了……嗚嗚嗚嗚……”

笑的時候笑得癫狂,哭也哭到捶胸頓足,而在痛哭聲中,老人的情緒開始轉移目標。

“怎麼辦?兒子走掉了要怎麼辦?我現在心這麼痛是要怎麼辦?人傢說心痛還要心藥醫,我的心藥……我想殺人,有沒有人願意給我殺啊?嗚嗚嗚,一下下就好,不會太痛。”

眾多沉重呼吸聲一下子全部消失,誰也不敢多喘一口大氣,怕立刻成為犧牲者,但每個人心裡也都有個聲音,就是死老鬼終於開始遷怒於人了。

“不過,老爹我現在身分是好人,要和藹可親,連蟲子都不好意思踩扁扁,怎麼能殺人呢?不如我們還是來抽考吧,抽考梁山泊的村規,大傢都是安分守法的好鄉民,一定答得出來喔。喂,你,不要看旁邊,就是你,大聲說出來,本村第一條村規是什麼?”

“第、第一條村規是……村長的話,要絕對服從,如果違反的話,腦袋就會波的一聲沒有了。”

“喔,棒棒棒,說得一點也不錯。喂,後麵的你啊,第二條村規是什麼?”

“第二條村規,在村長麵前……說話一定要老實,如果對村長說謊,腦袋就會波的一聲沒有了。”

“奇怪,村規算起來也沒幾條,為什麼每個人都說得吞吞吐吐的,有這麼難記嗎?喂,擡起頭來,我要問你話啊。”

第叁個被挑中的不幸人士,緊張得幾乎當場暈去,連忙顫聲說出心裡默背已久的答案。

“第、第叁條村規是……”

“誰問你這個?我說要問你村規了嗎?”

“啊?”

“啊什麼東西?我是要問你……老爹我出去這麼久回來,你看到我有什麼感覺?”

不是預期中的問題,已緊繃的腦子瞬間根本應變不了,遲疑之間,就看到兩道森冷目光直逼眼前而來。

“哈哈哈,你今天看到我回來,很高興吧?”

“這……這個……”

“啊?說不出話來,那就是你看到我回來很不高興,你們不歡迎我回來?”

“不,不不不,這個……我們從來也不敢這麼想。”

“不敢這麼想,那就是很高興?”

看到索命使者回來,誰有本事高興得起來?現在麵對的兩難處境,是如果直接說實話,觸怒了他,手起掌落,自己勢必死得慘不堪言,然而若是當着他的麵谄媚說謊,立刻就會觸動體內血烙,爆體而亡。

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左右為難的不幸人士嗫嚅着答不出來,最後抱着頭慘叫一聲,整個人轟的一聲響,炸成滿天血肉碎屑,落向四麵八方。

“乾你老母咧!要死就死,村規上明明說是波的一聲,你弄成轟的一聲,是故意削老爹我的麵子嗎?”

“砰!”

怒火中燒的老人一腳跺地,轟然聲響中,落腳處前方炸裂出好大一道地縫,寬達兩尺,長度更是延伸出十丈開外。隻是普通的一記頓足,就足以媲美早上的天災地變,恐怖的破壞威力如邪神降臨,人們隻能匍伏着身體,祈禱自己不要成為下一波的受害者。

但神明的心意總是難測,當所有人都以為今晚之後,梁山泊的人口起碼減半,可是盛怒中的老人一下子熄滅了怒意,身體再次蜷縮回虎皮椅上,臉上浮現一個似是呆滯,卻又邪氣四溢的詭異笑容。

“嘻嘻嘻……時間過得真慢,真是……讓人等不及啊,不過,當好人要有耐心……梁山不落地,天魔永封印……嘿嘿嘿!”

不管是武功多強、殺性多勇悍的強徒,此刻全都五體投地,趴伏在地上,向梁山泊之主錶示徹底臣服,心裡慶幸着今晚能夠逃過一劫。

清朗無雲的明月夜,詭異的邪笑,響徹於中土大地的萬尺高空,但揭開劇幕的舞臺上,會演出何種戲碼,這時並沒有任何人能夠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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