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淡月萬竿竹影。「翠翎小築」有一征石砌的平臺圍着朱紅的欄杆。右首有一片豎立的岩石瘦峭挺拔足有一丈多高是後山上移植來的放在這裡別有情趣。這片大石下麵週圍一丈鋪以茸茸青草。這時這片草坪上眶有一個纖巧的人影坐在那裡一手支撐着身子舉首仰望。她似乎對天空那一輪膝隴月色有着無限依戀。
山坡間正有一條滯灑的人影悄悄掩近她似乎一無所覺隻是低低的吟道:“書樓深鎖夜空蒙杜字啼聲西復東依怨落花惹別恨落花也在怨東風。”
吟聲甫落隻聽一個清朗聲音接着笑道:“好詩好侍纏綿徘側宛轉多愁妹子幾時也變得多愁善感了。”笑聲中一個颀長人影潇灑的走了過來。
祝琪芬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冷冷的道:“你來作甚?”
假石中英含笑說道:“我是特地來看看妹子的。”說道已經走到祝琪芬麵前嘻皮笑臉的往草地上坐了下去。
祝琪芬左手一收身子坐正冷峻的道:“謝謝你我很好。”不但臉色冷峻就是這兩句話也冷的有如從冰窖裡吹出來的。
假石中英絲毫不為意一雙俊俏的目光直注在祝琪芬的臉上依然含笑道:“妹子好像有什麼心事”
祝琪芬冷聲道:“我有什麼心事”
假石中英道:“爹臨走時交代的要我多照顧妹子一些。”說話之時有意無意的回過頭來朝數丈外石中英藏身之處瞥了一眼。
這一眼直看得石中英心頭不期「咚」的一跳暗暗忖道:“莫非這厮已經發現我跟蹤他身後來的但這也不像他隻是無意的朝四外瞧瞧而已。”(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隻聽祝琪芬道:“我又不是叁歲孩子用不着人傢照顧。”石中英看他對假石中英一片冷漠的神色暗道:“看來妹子已經知道他是假冒的了。”
假石中英忽然哈哈一笑道:“但我們是兄妹咯爹不在我這做乾哥哥的多照顧妹子一些也是應該的了。”
祝琪芬道:“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假石英麵有失望之色說道:“怎麼妹子好像狠討厭我”
祝琪芬扭着頭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
假石中英柔聲笑道:“自從我回來之後傢裡的人都知道妹子和我很好出入成雙形影不離怎麼今天晚上妹子突然對我這般冷淡莫非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妹子”
“沒有。”祝琪芬倏地站直身來說道:“我心裡煩的要回房去了。”
假石中英聲音說的更柔湊上一歩含笑說道:“妹子心裡煩我可以陪你解解悶總比一個人悶着好。”
祝琪芬道:“我不需要有人陪。”
假石中英輕笑道:“那麼我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祝琪芬頓頓腳道:“你快走我不要聽。”
假石中英也不理她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從前週瑜身為東呈都督率師和曹操相距乾赤壁之下……”
祝琪芬道:“我不要聽。”
“這故事非聽不可。”假石中英接着說道:“但當週瑜在山頂上看了曹操水寨之後忽然大叫一聲往後便倒諸將把他救回營去週瑜以被蒙頭而臥諸葛亮聽到週瑜病了就來見魯肅說這病隻有他能治週瑜屏退左右諸葛亮密書了十六個字那是「慾曹公宜用火攻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週瑜看了又驚又喜心中暗想孔明真神人也原來早已知曉我的心事……”
祝琪芬冷冷的道:“你說這故事是什麼意思”
假石中英湊上半歩輕笑道:“我是說那週瑜的心裡隻有諸葛亮知道妹子的心事也隻有我一個知道……”祝琪芬柳眉一挑正待發作。
假石中英搶着說道。“我今晚來找妹子就是有一件事要來告訴妹子的。”
祝琪芬正待發作冷冷望他一眼問道:“你要告訴我什麼?”
假石中英道:“昨夜跟我爹練完「穿雲指」回轉房去發現有人假冒了我睡在床上……”
祝琪芬沒待他說完冷冷的道:“我早就知道了。”轉身慾去。
假石中英笑了笑道:“但你還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吧。”
祝琪芬腳下不覺一停問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口氣雖然冷漠但隻要看她原來不想理睬他而要離去的人居然又停下歩來就顯得她對他口中說的今天發生的事內心有着何等關切
假石中英道:“我知道妹子一定想知道這件事也想知道昨晚你掩護他的那人下落對不”
祝琪芬聽的臉微變道:“你胡說什麼?”
假石中英聳聳肩輕笑道:“妹子打出一把飛針傷了兩個護院武師這就是你做的傻事試想以黑布蒙麵但被你打傷的人體內不是留下了飛針你能瞞得過誰”祝琪芬臉色煞白沒有作聲。
假石中英道:“差幸我聞警趕去替他們吸出了腿上的飛針一看是妹子的就收了起來……”
祝琪芬披披嘴道:“天下用飛針的人又不止我一個……”
假石中英道:“但妹子用的針是鐵匠老何打造的軟鋼不是一般鋼針。”祝琪芬又不開口了。
假石中英低聲道:“飛針之事我雖沒敢跟爹說但妹子掩護外人爹好像已有所聞。”
祝琪芬道:“問心無愧讓人傢去說好了。”
假石中英道:“你知道爹去龍門幫祝伯伯怎會不去的”
祝琪芬道:“我不知道。”
假石中英豎起兩個指頭說道:“那是有兩件事第一爹要祝伯伯對你嚴加管束第二……”他故意拖長語氣沒往下說。
祝琪芬道:“第二是什麼?”
假石英神秘一笑道:“爹發覺妹子可能已經偷偷的愛上了假冒我的那個小子……”他口中「假冒他的小子」自然是指石中英而言。
祝琪芬臉上微微發郝怒聲道:“你胡說些什麼?”
假石中英哈的笑道:“妹子你這就冤枉了好人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口氣微頓接下去說道:“爹認為那小子也可能暗暗戀上了妹子才要祝伯伯留下來主持……”
祝琪芬沒待他說完問道:“要爹主持什麼?”
假石中英嘿嘿笑了出來說道:“美人計。”
祝琪芬心裡有些明白但故不知問道:“什麼美人計”
假石中英道:“以妹子為餌引那小子來……”石中英聽的暗暗一驚。假石中英說到這裡又回過頭來有意無意的朝石中英隱身之處看了一眼祝琪芬氣憤的哼了一聲。
假石英又道:“但現在情形已經改變了。”
祝琪芬道:“如何改變了。”
假石中英道:“因為爹本來就懷疑崆峒掌門人和「護劍會」有關因此今天早晨藉動身前往龍門幫為由把藍單門人誘往石間坪授意高伯伯出言相激終於證實了他果然和「護劍會」有關就在那時突然出現了一個蒙麵人把藍掌人救走一同逸去。”
他看了祝琪芬一眼補充說道:“此人武功駁雜還用魔教「魔劫神刀」撃傷屈總管據爹說他可能就是假冒我的那個小子。”祝琪芬的眼睛一亮張了張口但她忍住了並沒問出來。
假石中英又道:“當時爹和祝伯伯等人分頭追了下去那知藍掌門人和那小子卻回頭朝咱門後山逃來躲在一處石洞之中。”
祝琪芬忍不住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假石中英道:“後來何東升率獵犬找到了那小子也真厲害躲在山洞裡不肯出來連李幫主都被他「魔劫神刀」所傷最後爹一怒之下調去火龍盧琨用「霹雳子」把整個山洞都炸坍了。”假石中英話聲甫落祝琪芬臉色慘變嬌軀搖搖慾倒一言不發轉身朝屋中奔了進去。
假石中英急忙叫道:“妹子妹子……”祝琪芬沒有理他「砰」的一聲把木門關得震天般響。
假石中英望着她後形微微搖頭道:“看來妹子真的愛上那小子。”
突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冷哼一聲道:“賢侄說的不錯這丫頭真是該死。”這突如其來的話聽得石中英暗暗吃了一驚。
假石中英啊一聲道:“是祝伯伯。”來人正是華山掌門人祝景雲黑夜之中隻見他一身銀袍黑須拂動胸豐神飄逸的緩歩走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身黑布衣裙的老姬一頭花白頭發戴着黑麵包頭。除了那一身打扮是個老太婆看她走路的模樣簡直像是男子一般。
假石中英看到黑衣老姐不覺一怔趕忙抱拳道:“戚婆婆幾時來的”
黑衣老姬呻呻尖笑道:“老身是奉盟主之命來保護小姐的。”她這一笑眼睛竟然變幻不定使人有深沉詭異之感。石中英雖不知這黑衣老妪是誰但可以猜想的得到她在賊黨之中身份一定很高。這隻要看假石中英對她十分恭敬就可知道。
假石中英一呆道:“爹怎麼會要戚婆婆來保護妹子呢”
戚婆婆笑道:“這就可以看出盟主有多疼小姐盟主出門去了怕小姐一個人寂寞才要老婆子陪伴小姐幾天的。”
假石中英擡眼望祝景雲道:“祝伯伯妹子……”
祝景雲沒待他說下去含笑道:“賢侄明天一早就要上路還是早些去睡吧。”假石中英躬身應「是」又看了戚婆婆一眼才轉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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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婆婆看着他離去的後形呷呷笑道:“小夥子隻要遇上年輕小妞個個都成了多情種子。”祝景雲走在前麵沒有作聲。
兩人很快越過平臺走到門口祝景雲腳下一停沉聲叫道:“霓兒。”但聽霓兒答應一聲迅快的啟門迎出。祝景雲戚婆婆相繼走入霓兒跟着掩起了門。石中英方才聽假石中英說過假冒爹的老賊在臨行之前交待祝景雲要他對妹子嚴加管束。
如今他領着這戚婆婆同來自然是要她管束妹子來的了隻不知這祝伯伯是真是假假如祝伯伯也是假的那麼妹子祝琪芬是真的還是假的呢正在思忖之間突聽身後有人以「傳音入密」說道:“石公子快回去了。”
石中英聽出是藍純青的聲音趕忙回過頭去也以「傳音入密」說道:“老前輩也來了。”
藍純青道:“老朽回房沒看到公子想來可能到這裡來了才匆匆趕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回房再說。”
兩人匆匆退出回到火龍盧琨的房中石中英低聲問道:“老前輩聽到了什麼消息”
藍純青道:“方才七星劍主派他一名手下前來和老朽連絡據說直到目前為止他們也並不知道李幫主的下落。”
石中英道:“會不會被老賊他們偷偷的運出去了。”他口中的老賊自是指假冒石鬆齡的賊人了。
藍純青道:“老朽也問過了據他說老賊一行前往君山除了一人一騎並無箱籠等李幫主不可能被運出去。”
石中英忽然「哦」了一聲道:“晚輩方才聽祝景雲的口氣那假冒晚輩的小子明天一早好像要到那裡去。”
藍純青含笑道:“不錯他也要到君山去而且是坐船去。”
石中英心中一動問道:“老前輩他不和老賊一起走卻要坐船去不是有可疑麼“藍純青含笑道:“據說他還要帶不少高手去呢可能也有咱們兩人。”
石中英道:“咱們也要去麼?”
藍純青道:“據老朽猜想小賊此行如果不是押運李幫主前去龍門幫便是率領石傢莊的勁派作為後援目的在於鎮壓龍門幫的不穩份子派到咱們自然要去正好從中行事。”
石中英道:“老前輩說得極是。”說到這裡突然想到那個麵目詭異的戚婆婆來這就接着問道:“老前輩知不知道戚婆婆其人。”
藍純青聽的微微一怔道:“戚婆婆老朽從未聽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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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色還隻黎明就有人在院子裡叩着門道:“盧老英雄起來麼公子請二位到前廳去有事相商。”
藍純青聞聲開出門去含笑道:“老哥覆上公子就說老朽叔侄洗把臉就去。”石中英山一躍下床開門走出。
那人走後藍純青含笑道:“大概就是派咱們的差事了。”兩人匆匆盥洗完畢趕到前廳。
隻見廳上一共擺着品字形叁張桌子正中間一張坐的是假石中英。他今天換了一件寶藍緞的夾袍唇紅齒白容光煥發真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公子。左首一張桌上隻坐着一個麵目森冷的老頭他身邊闆凳上擱着一個方長形灰布袋自然是他隨身兵器了。
右首兩張桌子坐的是十六名身穿黑色勁裝白叫漂悍大漢。石中英一眼就認出他們是「黑衣隊」武士。每張桌上早已放着一大盤饅頭和四碟小菜另外還有一鍋稀飯隻是還未開動。
藍純青慌忙趨歩幾歩抱拳道:“老朽盧琨見過公子隻不知公子召見有何吩咐”石中英緊隨藍純青身後也抱了抱拳。
假石中英麵含微笑擡擡手道:“盧老英雄不可多禮先請坐下。”他手指的是左首一桌。
藍純青應了聲「是」便率同石中英朝左手一桌走去一麵朝那灰衣老頭拱拱手道:“高兄早啊。”
那灰衣老頭隻是冷冷的點點頭道:“盧兄早。”
藍純青借着伸手菈開闆凳之際暗以「傳音入密」朝石中英說道:“此人叫做花戟高順能使一支長戟五支短戟前後左右攻敵才有花戟之稱。”石中英跟着藍純青一同落座。
隻見廳外急歩走進一個身穿古銅長衫疏眉小眼麵貌白西身材瘦長的老人朝假石中英連連抱拳道:“屬下聽得公子寵召急急趕來還是讓公子久等了。”
假石中英含笑道:“沈老後山趕來快快請坐。”他同樣朝左邊桌上擡了擡手。
藍純青趁機朝石中英以「傳音」說道:“此人就是穿雲镖沈長吉一手鬆子缥例無虛發。”
穿雲镖早已走了過來雙掌抱拳呵呵笑道:“兄弟遲到有勞諸位久等了。”
藍純青含笑點頭道:“沈老哥請坐。”
高順也冷漠的點點頭道:“沈兄好說。”沈長吉卻在高順的下首坐下。
大傢免不了要謙虛一番但沈長吉怎麼也不肯大傢隻得由他。假石中英等他坐下才庸灑的站了起來輕咳一聲說道:“傢父應龍門幫李幫主之邀同赴君山臨行時命在下陪同諸位前去現在船隻已經準備好了諸位用過早點咱們就可動身了。”
他麵含微笑說完之後連說了兩個「請」字便自坐下伸手取過一個饅頭撕着吃了起來。石中英心中暗道:“藍老前輩料的不錯他此行目的不是押運李幫主便是趕去支援老賊的了。”在坐的人誰也沒有說話就各自用飯。不多一會大傢都已用過早點。
十六名「黑衣隊」武士首先站起由為首一人朝假石中英躬身一禮就列隊往外行去。石中英暗暗留神多看了為首之人一眼把他麵貌記在心裡。假石中英等「黑衣隊」武士走後便離坐站起身來。花戟高順匝。穿雲镖沈長吉藍純青石中英四人也隨着站起。
假石中英麵含微笑擡擡手道:“諸位請。”口中說着人已當先舉歩朝外行去。他雖是假冒石中英但卻舉止飄逸顧盼之間甚是灑脫。
花戟高順等四人隨着他身後走出石傢莊大門。一行人走了半裡來路便己行到江邊果見一艘隻桅帆船已經泊在那裡。那是一艘嶄新的樓船。狹長的船身堅實的木質油漆得又光又亮。這時十六名「黑衣隊」武士已經在岸上分兩排列隊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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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石中英領着四人緩歩踏上跳闆跨上甲闆進入中艙一麵含笑道:“船中比不得陸地地方逼厭這中艙隻有兩個較大的房間四位隻好將就些兩人住一間了。”
他親自將兩個艙房推開笑了笑道:“在下的意思高沈二老住一間盧老叔侄住一間不知大傢以為如何?”房門開啟大傢部可以看到這兩個房艙地方還算寬敞各有兩個床鋪放着整潔的被褥。
沈長吉忙道:“公子說的極是盧兄叔侄自以住一間為宜屬下和高兄一間那是最好不過。”
藍純青接着道:“高兄沈兄請先挑一間。”
沈長吉笑道:“都是一樣隨便那一間好了。”假石中英微微一笑須着四人在船上走了一遍然後從後艙一道木梯拾級而上。
這裡是樓船的最上麵一層一共隻有前後兩個房間。假石中英領先走在前麵伸手推門而入。外麵一間相當寬敞放着一張小圓桌和幾把木椅算是起居室。假石中英接着推開房門含笑道:“這裡麵是在下的臥房。”
裡麵一間地方較小除了一張床鋪還有一張小小的書案。石中英隨着幾人身後暗暗留神眼看已經走遍全船依然看不出一點可疑之處假石中英回到起居室擡擡手道:“諸位請坐咱門這趟水程少說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到達大傢閒着無聊在下歡迎諸位隨時到上麵來坐坐。”
高順抱拳道:“公子一點架子都沒有真是賢達之士。”
藍純吉附和着笑道:“盟主領袖武林雍容大度公子少年老成可謂深有父風。”
假石中英清朗的笑道:“二位過獎了。”目光一擡兩道清俊的目光直向石中英投來含笑道:“我看盧兄比在下大不過幾歲但早已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實在使在下欽佩的很盧兄不嫌棄的話在下倒希望和盧兄以兄論交不拘什麼時候歡迎你上來長途寂寥正好藉消岑寂。”他麵含微笑說來甚是誠懇你如果不知道他是假冒石中英的賊黨真還以為是詢詢儒雅的青年才隽。
石中英心中一動暗道:“我正想藉機接近你山許可以從你口中探出一些端倪來這不是正合我意麼?”但卻故意惶恐的拱手道:“公子這般錯愛屬下如何敢當”
假石中英爽朗的笑道:“盧兄這就見外了咱們都是武林中人公子屬下的稱呼實在太庸俗了咱們平輩論交我稱你一聲盧兄最多你也稱一聲石兄豈不是好”
藍純青在旁笑道:“傳薪這是公子擡舉你你就恭敬不如從命還不快答應下來”
石中英應了聲「是」連忙作了個長揖道:“傢叔也如此說了兄弟自當遵命。”說到這裡樓船一陣晃動緩緩離開江岸。
沈長吉接着說道:“船已經開了咱們下去瞧瞧公子和盧老弟投緣盧老弟就在這裡陪公子聊聊吧。”此人臉上經常帶着笑容是善於奉迎的一類人。
藍純青正好看風使舵吟笑道:“傳薪沈兄說得極是你們聊聊吧。”說着朝花敦高順擡擡手道:“高兄請。”花戟高順不知是他武功高強還是年紀較大他在石傢莊凡位身份較高的武師之中最受人尊重但他卻是個麵目冷森很少說話的人。
此時隻不過微微颔首道:“盧兄沈兄請。”
沈長吉堆滿笑容道:“自然高兄請先了。”
花戟高順托大的道:“兄弟那就不客氣了。”當先舉歩朝艙下走去藍純青沈長吉隨着他相繼下去。
假石中英朝石中英笑了笑擡手道:“盧兄請坐啊。”他笑的時候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齊的牙齒當真稱得上唇紅齒白。如果他不假扮可能也是一個美少年。
石中英也不客氣說了聲“在下告坐。”就在他對麵一把椅子上坐下。適時但見一名眉目清秀的書憧手中提着一把水壺走了上來沏了一兩盞香茗送到兩入麵前。
假石中英含笑道:“兄弟聽說盧兄令叔是當代武林中精乾火器的第一人盧兄大概也精於火器”
石中英道:“公子過獎在下隻能說略懂使用談不上精。”
假石中英道:“昨天令叔隻以一顆「霹雳子」就震坍了整座石崖威力之大令人咋舌盧兄也能使麼?”
石中英道:“那隻是憑藉炸藥之力制作過程較為精密也並無什麼出奇之處這等於是暗器一樣任何人都能使用。”
假石中英“這制作過程大概是盧兄傢傳的了。”
石中英道:“不這是師祖傳下來的。”
假石中英又道:“我昨天第一次看到盧兄就好像遇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覺得十分投緣所以這次前往龍門幫就特別邀請了盧兄同行。”
石中英心中暗道:“原來本來還派不到自己的。”一麵拱手道:“多謝公子提攜在下甚是感激。”
假石中英笑道:“你我兄弟論交何用再說感激兩字”說至。這裡忽然「哦」了一聲道:“兄弟方才說過我稱你盧兄你也不妨稱我石兄別再公子在下聽了怪不舒服的。”
石中英這回和他多談了幾句發覺這位假冒自己的「小賊」實在是一個心胸坦誠性格爽朗的人不覺對他有了幾分好感。心中暗道:“他要是不是賊人一黨不是假冒自己自己和他應該可以成為好朋友的。”一麵惶然拱手道:“石兄責備的是兄弟自當謹記。”
他為了寵絡這位「公子」不待他開口接着說道:“其實兄弟一見石兄豐儀就覺得公子是一位非常之人頗為傾心隻是石兄乃是盟主的公子不敢高攀而已。”
假石中英清朗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喜悅之色大笑道:“該罰盧兄又叫我公子了。”
石中英道:“兄弟說的乃是昨天初見石兄的印象自然該稱公子了。”
假石中英道:“盧兄說所是真心話。”
石中英道:“兄弟說的句句出自肺腑。”
假石中英似是十分高興舉起茶盞喝了口茶道:“兄弟初入江湖算來盧兄還是我第一個交的朋友。”
石中英道:“兄弟也是。”說到這裡站起身道:“船已經開了一會兄弟想下去看看。”
假石中英跟着站起說道:“咱門現在是朋友了兄弟歡迎盧兄隨時上來。”
石中英點頭道:“兄弟會的。”轉身走到門口假石中英叫道:“盧兄且慢。”
石中英停歩道:“石兄還有什麼見教”
假石中英走過幾歩說道:“咱們這趟水程在船上至少也有十天八天耽擱因此兄弟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事。”
石中英心中忽然一動問道:“石兄請說。”
假石中英道:“因為咱門在船上有一段日子耽擱兄弟不得不提醒盧兄船上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就是「黑衣隊」武士莊的艙中不可闖進去。”
石中英心頭更覺起疑忖道:“莫非李幫主就被囚禁在「黑衣隊」武士的艙中”這機會他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不覺詫異的道:“那是為了什”石傢莊中從沒有人追根究底問為什麼的。
但假石中英卻不以為意隻笑了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們練的武功較為特別性情也和常人不大相同如果有人無意走人他們艙中就會與你視同仇敵而且他們也從不和人說話兄弟隻能告訴你這些盧兄注意些就是了。”
石中英道:“多謝石兄指點。”別過假石中英回到中艙大傢好像都在自己房裡當下就朝左首艙房走去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藍純青打開艙門含笑道:“你下來了。”
石中英點點頭道:“小侄回來了。”進入艙房立即掩上艙門把剛才的情形大概向藍純青說了一遍。
藍純青點頭道:“這小賊忽然和你套着交情個情似乎顯得有些突兀江湖上人心難測你還是小心為是。”
石中英道:“老前輩說得極是隻是晚輩覺得此人本質還不算太壞。”接着低「哦」了一聲又道:“老前輩晚輩還從他口中聽到了有關「黑衣隊」武士的事。”
藍純青是時極為注意說道:“黑衣隊是賊黨的死士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石中英道:“他告訴我「黑衣隊」住的艙中不可進去晚輩懷疑那艙中可能囚禁有着李幫主因此才出言試探……”
藍純青一手摸胡子沉吟道:“不錯這些人平日很少在莊中走動確是從沒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哈老朽早就瞧出他們眼神不對懷疑這極可能練有某種歹毒功夫經他這麼一說老朽推想的倒是頗為接近了。”
石中英道:“老前輩認為他們練的是什麼功夫”
藍純青道:“老朽昔年曾聽人說過旁門中有一種邪門功夫叫做「煞手術」。專門用來訓練死黨練成「煞手術」的人不但膘悍無比性格也會變的十分暴戾隻聽命乾一人之外不分親疏不分敵友除了吃飯行動整日整夜都在練功不能間斷因為心中別無雜念所以功力進境極快不分敵友成為他們主子最忠實的殺手才有「煞手術」的名稱但這些人是否練成此種邪門功夫目前還未能證實。”
石中英好奇的道:“這要如何才能證實呢”
藍純青道:“凡是練這種「煞手術」的人你和他說話他也不聞不問不會理睬而且他們除了吃飯就是練功他們住的地方自然不容外人進去的了。”說到這裡接着點點頭道:“由此看來小賊對你倒是並無惡意……”
石中英道:“老前輩認為他說的話可靠麼?”
藍純青道:“他說的並不假這些人確實大有古怪。”
石中英道:“那麼以老前輩看李幫主會不會被囚禁在他們住的艙中呢”
藍純青道:“這很難說如果確實被囚禁他們住的艙中那就十分棘手之事了。”
石中英道:“晚輩想伺機進入他們艙中去瞧瞧。”
藍純青為人持重微微搖頭道:“不可咱門總得先把這些人的底細摸清楚才可行動否則打草驚蛇反而誤了大事。”
石中英笑了笑道:“晚輩倒有一個主意可以進去瞧瞧虛實。”
藍純青道:“如果他們練的真是「煞手術」不分日夜坐在鋪上練功你如何進得去。”石中英忽然以「傳音入密」說了一陣。
藍純青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此法雖是可行但仍然須得冒險咱們負有重大任務任問一件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石中英低笑道:“老前輩隻管放心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輩自信決不致有什麼失誤。”
藍純青笑了笑道:“這叫做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初生之犢所以不畏虎也。”
石中英笑道:“老前輩那是答應了。”
藍純青拗不過他隻得點點頭道:“好吧隻是你務必小心從事。”石中英笑着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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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船剛開不久兩道布帆全掛起了。大江上江水連天吹的是東風真是一帆風順把樓船在水麵上推得飛快的滑進。中午時光就從遼闊的江麵進入一望無際的長江。他們還隻是沿着江邊駛行已覺得兩層的樓船到了這裡就成了一片樹葉那麼渺小。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樓船已在大江岸的一處僻港中下錨。
晚餐之後石中英背負雙手輕快的歩出艙中。四月清晨天氣似暖還寒。尤其在港灣裡從江麵吹來的風勢着實不小。一名「黑衣隊」值崗的武士站在船頭上一身黑衣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但他還是像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石中英輕快的走近船頭一手扶着船攔作出凝目遠眺之狀忽然回過頭去好像才看到那名武士。船上都是自己人大傢見了麵總得打個招呼。石中英就朝他點點頭笑道:“好大的風。”那知黑衣人武士連眼珠也沒轉動一下不理不睬恍如不聞。
石中英心中暗道:“看來這些人果然練的是「煞手術」了。”心念迅速一轉依然臉含微笑朝他擡了下頭擠擠眼道:“在下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那黑衣武士依然沒有睬他。
石中英存心激他故意盯着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道:“真他媽的像豬。”這句話他是暗以內力送出直震對方耳膜。是人隻要不是聾子準能聽得到對方說的話。
黑衣武士隻是練的武功使他性情變冷不和任何人說話但他耳朵並不聾。石中英話聲出口果見那黑衣人麵上陡現怒容雙目突地轉了過來射出兩道綠陰陰的目光。隻是他這兩道目光就慘綠得好不怕人。石中英輕笑道:“原來閣下都聽到了。”隨着話聲小指迅快的朝他麵門彈去。
隨着他小指彈出去的當然是「彈指迷香」他和藍純青早已對「黑衣隊」武士留上了心。十六名武上隻有兩個船頭和船尾站崗中午已是等大傢用過飯之後才由另外兩名武士去接替站崗的人晚上自然也是如此。
石中英彈出迷香很快挾起黑衣武士身形迅疾的朝左側船舷閃去。因為這時中艙飯廳上大傢都在吃飯有的雖然吃好還坐着在聊天他自然不能從中艙進去。石中英身形何等快速一下掠到左舷窗下。窗戶早就開了藍純青就在裡麵接應他迅速的把黑衣武士從窗口送入然後自己也穿窗而入。
藍純青輕快的掩起窗戶石中英已經脫下自身上衫換上了黑衣武士的裝束一麵從懷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覆到臉上依照黑衣人武士的麵貌仔細易了容由藍純青把黑衣武士拖到鈉下藏起。石中英打開窗戶依然穿窗而出學着他們的歩伐朝船頭走去。
船頭上早已站着另一個黑衣武士身子僵直目光冷森正在朝四下裡搜索。不用說他是接班來的沒看到人當然要找。接班來的黑衣武士看到石中英走了過去忽然問道:“九號你去了那裡”雖是問話語聲極冷。
石中英心中暗暗哦道:“原來他們不用姓名是以號稱相稱的自己是九號。原來他們對外人不理不睬但自己人相遇還是互相交談的。”心中想着不覺皺皺眉道:“兄弟方便去了。”他這句話也學着他們那種冷漠的聲調說的。
來接班的黑衣武士擡擡手道:“快去吃飯吧。”石中英朝他擺了下手便轉身朝艙中走去。
「黑衣隊」武士注在前艙前艙必須從飯廳進去。這時飯艙上已經換了第二批人在吃飯那是舵工水手們。近艙門處一張桌上放着兩副碗筷四碟菜肴已有一個黑衣武士坐在那裡低頭吃飯。石中英知道這人是船尾站崗的他邊上還空着的一個位子該是自己的坐位自己縱然吃飽了也得坐下去吃上一碗才是否則豈不使人看了啟疑
石中英緩歩走到桌邊伸手取過飯碗裝了一碗飯在闆凳上坐下。那在船尾站崗的黑衣武士隻顧低着頭吃飯連頭也沒擡一下瞧也沒瞧他一眼。石中英無意之中又發現了一件個那就是這些「黑衣隊」武士隻要有外人在場他們就互不交談的。隻有這樣他們的機密才永遠不為外人知。
石中英坐在他的側麵同時也在無意中發現他腰帶上排着一塊銅牌銅牌上有一個「拾」字。自己是九號他是十號。急忙低頭看去自己腰帶上果然也有一塊銅牌果然是一個「玖」子。石中英正有一件為難的事自己混進他們裡麵去人傢認識自己叫得出自己「九號」自己卻一個也不認識叫不出他們的號數來。
如今他發現了銅牌這問題總算迎刃而解了。十號不知吃了第叁碗還是第四碗反正這已是他最後一碗飯吃飽了他已經舀了一碗湯在慢慢的喝着。石中英不知他們房裡的情形須要他替自己帶路因此匆匆吃了一碗飯也就放下筷子舀了小半碗湯慢慢的喝着。
十號放下碗站起身來。石中英也放下碗跟着站起十號舉歩朝前艙走去。石中英跟在他身後挺直身子舉歩朝前艙走去。前艙幾乎佔了全船叁分之一的大左右各有兩徘鋪位中間是一條走道。此刻艙中並未點的燈一片黝黑石中英本身內功已極精湛是以不需燈光都可以看的清楚但當他看到了艙中的情形心頭不由的暗暗一驚。
原來艙中十二名的「黑衣隊」武士果然都盤膝坐在自己鋪上正在運功。一般人在運功的時候都要瞑目垂簾但他們每個人卻都睜大了雙目咬緊牙關兩手並肩豎立五指箕張作出撲攫之狀。最使人看了觸目驚心的是他們睜大的雙目在黑暗之中竟然發出碧綠的光芒。十二個人在黑暗之中瞪着二十四隻碧綠的眼睛一霎不霎定在那裡你說有多恐怖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看來這些人練的果然是「煞手術」了。”但他卻在此時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十號走在自己麵前他也不需要點燈可以在黑暗中視物那麼他的兩隻眼睛一定也是發綠的了。別的事情還可以摹仿但眼睛發綠是他們練了「煞手術」才會如此自己所無法華仿的。此時如果他們之中隻要有人看自己一眼立可發現自己是假冒他們的入混進來的了。
自己隻是查探他們艙中虛實來的這艙中除了兩排鋪位一目了然李幫主不可能被囚在這裡自己還是及早退出免得打草驚蛇。十號默默的走在前麵一直走到他鋪位前麵往鋪上坐連鞋也沒脫就盤腿坐好雙手五指箕張瞪大雙目運起功來。
石中英跟在他身後不用說十號前麵一個鋪位自然是九號的了但他心中已萌退意因此在鋪上堪堪坐下就低「啊」一聲雙手按着肚子蔔急歩朝艙外奔去。隻聽一個森冷的聲音喝道:“九號你怎麼了。”
石中英聽出喝問的「黑衣隊」為首的那人這就答道:“我……肚子疼……”急匆勿的衝出前艙閃出中艙艙門飛快繞到左舷依然穿窗而入。
藍純青一直守在房中看他回來立即迎着低聲問道:“事情如何了。”
石中英迅快揭下麵具一麵脫下身上「黑衣隊」的服裝低聲說道:“他們練的果然是「煞手術」但艙中一目了然爿無李幫主的蹤影。”接着就把進入前艙之事低低的說了一遍。
藍純青沉吟道:“這就奇了這船上所有地方差不多咱們都已看到了莫非李幫主真已遇害不成。”兩人在說話之時已從鋪下拖出九號依然替他穿上了黑衣。石中英挾起九號仍然穿窗而出四顧無人悄悄奔近後梢。
然後把他依着船欄站定取出準備好的解藥輕輕朝他鼻孔彈去身形迅快往後躍退數歩正待悄悄退走。突聽一陣腳歩聲傳了過來。石中英不知來的是什麼人心頭一驚急中生智急忙蹲下身子裝作正在船舷上出恭模佯。
那九號聞了解藥鼻孔打一個噴咂立時清醒過來用手揉揉眼睛一臉俱是迷惘之色似是想不起他怎麼會在這裡的石中英看池站着不走心知要糟就在此時但見九號似有瞥覺霍地轉過身來黑暗中他那雙目之中突然迸出兩個綠陰陰的目光直向石中英蹲身之處射來。
他本來那想不起自己如何迷迷糊糊走到後梢來的但這一看到石中英頓時想起方才是他戲弄自己。須知練成「煞手術」的人除了性格變得暴戾那是因為精神受人控制之故但神志並未完全迷失。此時看到石中英不由激起兇心雙手緩緩提起目露兇光舉歩朝石中英逼來。
石中英早已看出情形不對趕緊站起身子一麵故作不知低聲喝道:“什麼人。”九號一聲不作右手五指如鈎突然朝石中英當胸抓到。
你別看他行動緩慢但出手一抓竟然快逾掣電。這一記真要給他抓上就會活生生掏出你的心來。但石中英又豈會給他抓上口中大喝一聲“你是什麼人怎麼一聲不響就向在下施撃”喝聲中左手一翻朝外格出。這一格之勢掌沿正好掃上九號脈門。
這一下是他含怒出手暗中使了五成力道存心要讓九號吃些苦頭。那是因為九號出手的招術太毒辣了。那知掌沿掃上九號手腕但聽「啪」的一聲竟如撃在鐵石之上兩人同時覺得手腕剛震各自後退了一歩。
就在此時船尾後梢又出現了一個黑影幢幢的黑衣人兩道眼神綠慘慘的直射過來沉冷喝道:“九號你怎麼無故出手傷人。”
九號被石中英一掌震退兇心更熾臉上僵硬的肌肉隱露掙笑正待撲而止此時聽到喝聲立即站停身子答道:“是他……”他們一直很少和人說話口齒就顯得有些滯鈍。
問況他們隻是生性暴戾方才突然想起了石中英曾經觸怒了他就心生殺機真要問他為什麼他自然說不上來。那黑衣人冷冷的道:“公子一再吩咐你們不準在船上滋事還不隨我回去。”說完舉歩回身就走。
九號不敢多說怒目瞪了石中英一眼便自隨着那黑衣入身後而去。石中英已然認出後梢這個黑衣人正是「黑衣隊」為首之人。敢情他見自己匆匆忙忙的出來之後好久沒有回去才出來查看的說也真險自己若是稍為慢上一歩就可能被他撞見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也就循着左舷回轉艙房。
藍純青守在房中看他走入立即關心的問道:“你和誰動上手”
石中英道:“老前輩也聽到了那是九號他醒之後看到晚輩就朝晚輩當胸抓來。”
藍純青道:“你怎麼沒及時退走呢”
石中英道:“晚輩聽見有人走來已經來不及再走唉這些「黑衣隊」武士果然十分厲害晚輩用了五成力道才把手腕震開但隻和他平分秋色不分勝敗。”一麵就把方才之事說了一遍。
藍純青等他說完低聲道:“方才你去了之後老朽仔細想過了李幫主不可能遇害前艙既然並無可疑之處咱們目前唯一的線索還是在那小賊身上。”
石中英颔首道:“老前輩說極是。”
藍純青笑了笑道:“時間不早了你早些睡吧難得小賊和你一見投緣這件任務就落在你肩上了。”
石中英道:“晚輩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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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餐之後石中英潇灑的朝樓船第叁層上走去。這時才不過清晨但在大江之上隻要天色黎明你就可以看到一輪紅日在東首天邊盡頭緩緩的從水中鑽出來如今早就有叁丈高了。金黃色的陽光照在「風來細細皺輕羅」的波紋上反射出於萬點耀目金鱗幾乎睜不開眼睛。
水天一色風助船勢在江麵上滑行如飛使人頓生乘長風破萬裡浪的壯概。石中英仰首向天長長呼了一口氣。隻聽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盧兄怎麼不請進來”那是假石中英的笑聲。
石中英一腳跨進艙門抱抱拳道:“石兄早。”
假石中英早已站起身來迎着笑道:“盧兄來的正好兄弟早就起來了唉這趟水程兄弟是第一次坐船真是悶得發慌。”
小圓桌上還擺着四碟小菜和吃剩的饅頭敢情他剛吃過早餐。石中英和他目光一對隻覺此人目若秋水明澈照人臉上也神采飛揚顯然明知他經過易容但卻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破綻來心中不禁暗暗嗟嘆“他不是賊黨該有多好”
假石中英看他隻是望着自己似有惺惺相惜緩緩移開目光淡然一笑擡手道:“盧兄請坐。”石中英和他一起在椅上坐下還沒開口。
隻見裡間門簾啟處一名小童手提食盒走了出來。石中英暗暗覺得奇怪忖道:“裡麵一間明明是他臥室他剛吃過早餐而且早餐是在小圓桌上吃的這小童怎會提了食盒從他房中出來
假石中英輕輕皺了眉頭說道:“琴兒快把桌上收拾一下我要和盧兄下棋呢。”
小童答應一聲急忙揭開盒蓋把碗筷一把收入食盒之中蓋好盒蓋含笑道:“後梢正在燒着開水大概開了小的替公子沏茶去。”說完轉身朝外行去。
石中英心中既已啟疑小童揭開盒蓋之際他自然更加注意目光一瞥就已看到食盒中除了碗碟好像還有叁付竹筷。難道他房中藏着叁個人裡麵那間臥室地方不太大除了一張床鋪一帳小巧的書案再也沒有旁的東西如何容得下叁個人
假石中英已經取出一副象棋在小圓桌上攤開棋盤含笑道:“來盧兄咱們下棋。”
石中英心中驚然一驚笑道:“兄弟對下棋一道會而不精隻怕不是石兄的對手。”
假石中英朗笑道:“盧兄又客氣了咱們隻是在船上消磨時光聊逍岑寂兄弟也並不高明。”話說之時小童琴兒沏了一壺上好香茗上來替兩人倒了一盞放到小桌之上就站在兩人後麵觀棋。
假石中英揮揮手道:“這裡不用你伺候快下去吧。”
琴兒笑着道:“公子和盧少俠下你們的棋小的看小的隻要不作聲就是了。”
假石中英道:“不行站着看棋的人沒有J個不說話的你快出去。”
琴兒哪起小嘴無可奈何的道:“好小的出去就出去。”懶洋洋的走了出去。
石中英心中暗暗一動忖道:“看情形這小書童似是和他十分熟絡不但也是賊人一黨而且還一定是他的心腹自己如果從書童身上着手他年紀較小也許可以從他口中套出一些口風來。”
他心中想着心事下棋自然隻是虛應故事下棋一道如同用兵調兵逍將必須靜下來知已知彼才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裡。心裡有事那就是草草應戦既不能拒敵於疆土之外等到敵騎深入又不能布成堅強陣勢聚殘於既入之後自然非敗不可。
叁局下來石中英兩敗一和。棋高一着縛手縛腳假石中英在棋藝上似乎不止高他一着。石中英取起茶盞喝了一口笑道:“石兄果然高明兄弟敗得心服口服了。”
假石中英勝而不驕聞言笑道:“盧兄你我一見投緣,慾邀盧兄秉燭夜談,不知盧兄意下如何?”
石中英自然是求之不得正愁找不到機會探聽情況聞言道:“恭敬不如從命。”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假石中英目光凝往淡淡一笑道:“我看盧兄好像有什麼心事?”
石中英道:“兄弟那有什麼心事隻是棋下得蹩腳罷了。”
琴兒坐在艙門前麵忽然探進頭來嗤的笑道:“盧少俠心裡大概是在想他的意中人。”
假石中英叱道:“你胡說些什麼?”琴兒吐吐舌頭果然不敢作聲。
石中英起身告辭道:“已經快吃飯了兄弟要下去了。”
假石中英道:“盧兄在這裡吃不是一樣麼我叫琴兒去多拿一份上來就是了。”
石中英道:“不用麻煩兄弟還是下去吃的好。”別過假石中英匆匆走下樓梯水手們正在中艙擺着碗筷。石中英推開艙問藍純青不在艙中這就返身走出跨出中艙果見藍純青和穿雲镖沈長吉站在船頭正在談話石中英舉歩走了過去。
沈升吉一臉堆笑說道:“盧老弟下來了你和公子一定談得很投機了。”他不待石中英開口就朝藍純青滔笑道:“公子人中龍風令侄也是青年英才英雄出少年也隻有英雄才能識英雄哈哈哈哈。”此入處世圓滑善於阿陰奉承得人恰到好處因此石傢莊上任何人對他極有好感。
藍純青含笑道:“沈兄過獎了。”一麵朝石中英問道:“說來真是慚愧小侄和公子下了叁盤棋竟然是兩敗一和。”
沈長吉連連點頭道:“公子真是天縱聰明令侄也是……”他話未說完艙中走出一名水手招呼道:“二位老師傅盧少師傅請用飯了。”
藍純青擡擡手道:“沈兄請。”
沈長吉連連笑道:“盧兄盧老弟請請。”藍純青知道此人平日虛僞多禮也就略為謙讓當先走去。
沈長吉因石中英和「公子」論了交說什麼也要讓石中英走在前麵他才緊隨着兩入身後進入中艙。午餐之後藍純青石中英回入房中。石中英關上房門就把早晨上去看到書童琴兒從假石中英房中提着食盒走出之事低聲告訴了藍純青。
藍純青聽不覺眼前一亮問道:“你看清食盒中有叁雙筷子”
石中英道:“晚輩早就注意到了食盒因此琴兒收拾桌上碗筷之際特別朝食盒中看了一眼自然看清楚了。”
藍純青道:“這就奇了他房中地方不大昨天他領咱們上去觀看之時老朽看的很清楚第叁層上一共隻有那麼兩間如何藏得下叁個人。”
石中英道:“晚輩也是這麼想。”
藍純青道:“就算房間藏着叁個人但除了李幫主還有兩個會是誰呢接着沉吟道:“他房中藏一個人都已勉強要藏叁個決無可能你看到食盒中的叁付筷子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石中英望着他道:“老前輩之意是……”
藍純青道:“琴兒早晨收的碗筷可能是昨天午餐晚餐和今天早晨叁次食用的碗筷他一次收拾了。”
石中英點點道:“老前輩這一推測頗合情理。”
藍純青道:“不管他房中藏着一個人還是叁個人咱門這個險是非冒不可。”
石中英道:“老前輩準備動手”
藍純青道:“救李幫主是上麵交下來的一件極為重要的任務隻有救出李幫主才能使整個武林穩定下來。”
石中英道:“李幫主有這麼重要麼?”
藍純青道:“不錯龍門幫的勢力遍布長江上下遊是除了丐幫之外江湖上的第一大幫對南七省有鎮定作用也隻有李幫主才能鎮得住因此賊黨圖謀龍門幫甚久如果龍門幫一旦落入他門掌握之中武當衡山兩派就當首蒙其害就是北邊的少林以及峨嵋青城等派山將次第遭受到威脅了。”
石中英吃驚道:“會有這麼嚴重”
藍純青道:“賊黨處心積慮已久據令尊當年的推測各大門派之中可能早已有了他們潛伏之人其實他們若要有什麼舉動也許一夜之間就可以囊括各大門派他們徐徐不敢發動就是已經知道令尊秘密組織了一個聯合各門派的「護劍會」。”
石中英道:“原來賊黨也知道「護劍會」是傢父創立的”
藍純青笑道:“自然知道但隻是知道的並不詳細而已不然他們何以要花費一番力量奉令尊為武林盟主”
石中英癒聽癒奇問道:“傢父當選武林盟主也是賊黨舉出來的麼?”
藍純青道:“公舉令尊為武林盟主當然是各大門派的共同意見但賊黨早已在暗中奔走活動也是事實。”
石中英道:“那是為什麼呢”
藍純青道:“賊黨如果明目張膽崛起江湖就算憑仗武功橫掃江湖也不過造成一個人人畏懼的黑道魁首第一是不容於各大門派反而會促成各大門派團結一致。第二是聲望不夠不足服眾。何如先捧出令尊然後再以假易真這樣一來黑白兩道各門各派豈不不費一兵不折一矢全都入了他門的掌握之中。
石中英怒哼道:“果然惡毒的很。”
藍純青嘆了口氣道:“令尊當選盟主之時其實早已看穿了他們的陰謀原想將計就計給他們釜底抽薪焉知還是中了賊黨的狡計……”
石中英雙手握拳憤憤的道:“我師父從沒和我說過這些我若是早知道了這老賊(假石鬆齡)決不會饒過他的。”
“老弟千萬魯莽不得。”藍純青道:“老朽告訴你這些話隻不過讓你先了解一下武林大勢老實說老朽就耽在石傢莊一半就是為了你。”
石中英道:“老前輩……”
藍純青道:“其實石傢莊有七星劍主負責老朽早已可以離開了老朽最後的任務就是在暗中協助和保護你讓你自己慢慢的去體會領悟沒想到正好發生了龍門幫的事。”
石中英道:“他約我今夜秉燭夜談我覺得是個踩探虛實的極佳機會。”
藍純青點頭道:“嗯老弟一身所學老朽自然信得過隻是江湖閱歷還淺了些任何事都得謀定後動所以老弟還須多多小心。”兩人於是低聲計議一番。
傍晚時光帆船果然已經駛抵和悅洲在一處港灣下了錨。這裡鎮甸雖然不大但航行長江上下遊的船隻在這裡下錨過夜的可也不少。因此江邊小集卻已形成了夜市整天悶在船上發慌的入船一泊定少不得要上岸去溜達溜達。當然每天都有往來的船隻停泊有人下去溜達就有適應這些人所需要的一切包括酒賭和女人。
小鎮上不到半裡長的一條小街此刻浮現出零零星星的燈光。石傢莊出來的帆船水手自然也是石傢莊的人。盡管石傢莊門規極嚴水手們總還是吃葷的。船泊定了天色一黑水手們一個個的從船尾溜了下去。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