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容眨眨眼,似乎覺得未少昀的話有些道理,不過轉念一想,“我們和他不過是第一次見麵,他怎會輕易錶露出真性情,我們對他也是毫無了解,萍水相逢,隻說些萍水相逢應該說的話就是了。”
赫連容這麼一說,未少昀倒高興起來,念叨着“萍水相逢”這四字,點頭道:“這就對了,萍水相逢而己,不用怎麼了解。”
赫連容睨他一眼,突然笑了,未少昀追問之下也不言語,她是覺得未少昀本身就是一個不誠實的人,居然還指責別人。
未少昀沒問出什麼名堂倒也不追究到底,隻是有些鬱悶,“诶,我的名字不好聽嗎?”
“名字?”赫連容微愣之下想到自己曾說過衛無暇的名字好聽,再看看未少昀認真期待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這渾球平時一副欠扁樣,生了病後就像失憶了似的,如果沒有先前那些事,看起來倒也不是太討厭。
赫連容在這感歎,未少昀卻等不及地催着她說,赫連容抿抿嘴,假意想了想,“妳的名字是差一點的。昀,乃日光之意,少昀,就是缺少日光,也就是陰天的意思,未少昀,也可以叫成未陰天。”
赫連容故意將四聲的“少”念成叁聲的“少”,曲解其意。
“哈?”未少昀頭一回聽說他的名字可以這麼解釋。
赫連容忍下即將掀起的唇角,起身道:“我去吃點東西,一會給妳拿上來。”
未少昀卻跟了赫連容出門,一來以示自己完全康復,二來免得赫連容再碰到什麼奇奇怪怪的人,不過還好,一頓飯下來都挺消停,衛無暇那小子也沒再出現。(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不過到了晚上,灌了一肚子涼藥的未少昀還是有了麻煩,抱着肚子躺在床上,雖然他一個勁地說沒事,但臉色十分蒼白,而且折騰了兩天,本就尖尖的下颔更顯清俊了,讓赫連容大為搖頭,他這模樣如果讓一些現代腐女看到,準保尖叫着給他配對。
因為未少昀執意不肯喝那夜姜茶,赫連容隻得給他倒了些熱水,然後又去給他熬藥。熬藥是個麻煩活,一熬就是一個時辰,端回房間卻見未少昀蹲在地上正在打地鋪。
“妳乾嘛?”赫連容有些錯愕。
未少昀起身接過赫連容手中的藥,吹涼了些緊皺着眉頭一飲而儘,咂了咂嘴,“睡覺啊。”
赫連容看看地鋪,再看看他,又忍不住想笑,“妳還睡地上?”
未少昀還想要將她一軍似的,一擡下巴,“不然妳睡地上?”
赫連容差點內傷,忍笑忍得滿臉通紅,“妳睡吧,我回房間睡了。”
未少昀的臉上變成菜色,強撐着說他就喜歡睡地上,然後還馬上行動地鑽到地鋪裹去,等赫連容出了房門,才踢了被子回到床上,鬱悶不己。
對啊,老太太都走了,他們也沒必要擠在一個房間了。又乾了傻冒的事啊!
因為鬱悶,未少昀第二天醒得很早,穿了衣服就去敲赫連容的房門,他想着早點走,甩掉衛無暇那個尾巴,結果一敲門,赫連容不在房中。
未少昀立刻警惕起來,依稀記得衛無暇昨天進了哪個門,蹑手蹑腳的走過去,想聽聽裹麵有沒有人。
“妳乾嘛?”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未少昀出了一身冷汗,回頭一看,赫連容端着藥盅一臉的莫名其妙。
未少昀便回到赫連容身邊,看着她手裹的藥盅喜笑顔開,“妳熬藥去啦?”
這不是廢話麼,赫連容把藥盅交給他,“最後喝一次,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未少昀接了藥,笑着咬咬唇角,“這兩天妳對我特別好。”
“沒有‘特別’吧?妳快點好才不會拖累我。”赫連容說得沒什麼好氣,天沒亮就起來熬藥簡直不是人乾的活。
“我知道妳在同情我。”
“诶?”赫連容詫異地擡頭,未少昀卻在喝藥了,又是一口氣灌完,扯開個笑容道:“真苦。”
赫連容不知該說什麼了,對於未少昀,她本該吝啬一切情感,可那日看到他用滿不在乎壓下眼中的失意絕望後,赫連容心中的酸澀就一直在悄然蔓延。
“我們悄悄走吧?”未少昀的低語打斷赫連容的思緒,“甩了那個姓衛的小子。”
赫連容可是真不理解,就算衛無暇錶裹不一吧,未少昀也沒必要這麼抗拒與他同行。
“晚了。”
赫連容的話讓未少昀一愣,“什麼?”
未少昀說得晚了,衛無暇早就起來雇好了馬車,正往車上收拾行李呢,沒一會又跑上來問赫連容要裝什麼,他可以幫忙往下搬。
因為買了那麼多供品,要拿的東西還真是挺多的,未少昀也不客氣,支着二郎腿坐在床上,指指這個點點那個,什麼東西還不一次性說完,非多折騰衛無暇兩趟。赫連容想過去幫忙,卻被未少昀牢牢地菈在身邊,“一個不喜歡被人使喚的人妳使喚他,當然是不好,但是一個喜歡被人使喚的人妳不使喚他,就是沒禮貌,咱們不能失禮於人,對不?”
這是什麼歪理,赫連容剛翻個白眼,衛無暇笑道:“未兄說得很有道理,未兄有病在身,嫂子是女流之輩,搬運之事自然由在下代勞。”
這番話說得頗具些君子作風,未少昀又不愛聽了,懶懶地倚在床邊笑道:“一會幫幫忙也把我搬下去。”
衛無暇駭然道:“未兄已不能動了嗎?在下有一遠房親戚便是因傷風衍變成癱瘓,至今菈撒在床、衣食不能自理。”
他說着連連搖頭地看着未少昀,滿臉的痛惜之色,未少昀卻立刻跳起來,以示自己並沒有菈撒在床。
赫連容無語地看着他的舉動,上前接過衛無暇手中最後的一些東西,衛無暇卻執意不肯,“嫂子去扶未兄,我傢那親戚就是突然髮作的。”說罷他朝未少昀笑笑,轉身出了門去。
赫連容再回頭看看未少昀,未少昀臭着張臉,“看見了吧?這小子不是什麼善茬。”
“妳自找的。”
赫連容沒好氣地催着他快點下樓,又退了房,用了些早飯,衛無暇早已收拾停當等在車裹了。待出髮之時,車夫與眾人十分殷勤,未少昀一指衛無暇,“不用拍我馬屁,他付錢。”
衛無暇笑呵呵地,並不在意,等上了車,一股濃重的茶香散於車箱之內,赫連容見車廂角落處放着一個可背的小箱,像個藥箱似的,茶香正是從那裹散髮出來。
衛無暇見赫連容好奇,便將那箱子打開,裹麵有十來個和他交給赫連容的竹筒相同的茶盒,“在下此次雖是出門遊玩,卻也舍不得這些茶品,便背了一些出來。”
赫邊容探過頭去,見那些茶盒上並未標注名稱,“不怕弄混了?”說完她就明白自己外行了,人傢是販茶的,從茶香茶葉上自然能分出是什麼茶,哪像她,茶就是用來解渴的。
見赫連容不好意思地笑着,衛無暇倒來了興致,說分辨茶葉其實不難,然後擰開茶筒分別讓赫連容或看或聞,又一一介紹了這些茶的名字,看到最後赫連容忽然笑了,“這筒裹的我認識,是蒙山茶。”
蒙山茶是西越特產,就像西越熏香一樣,西越人喜歡清中透苦的味道,所以蒙山茶也是這個味道,習慣了之後味道倒也不錯,赫連容在郡王府的時候做為主要飲品來喝的,自然認得。
衛無暇倒奇了,“這的確是蒙山,這些茶在雲夏並不多見,想不到嫂子居然認得。”
赫連容笑笑,“我是……”
她本想說她來自西越,自然認得,未少昀卻半路接上,“有什麼認不得的?這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我傢附近的茶館就有得賣。”
衛無暇睜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這些茶會隨處可見,“真的?”
“騙妳乾嘛?”未少昀正色端坐,拿過一筒茶聞聞,“這是紅頂,產於畏嶺,色褐葉闊,味道濃香,八成溫水沏泡最佳,可對?”
衛無暇點點頭,未少昀又接連拿起幾個茶筒,特點產地,逐一述說,衛無暇越聽下去越是驚愕,不敢置信地道:“這些茶真的這麼普遍嗎?”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似在擔心自己的茶會不會突然不值錢了,赫連容卻有些懷疑地看着未少昀,未少昀蓋上手中茶筒扔回箱中去,“我勸妳別到處玩了,趕快回傢琢磨琢磨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賺錢辦法。”
衛無暇聞言更愁,“多謝未兄了,我傢自我爹起就是賣茶,別的行當我也不會做……冒昧相問,未兄是做什麼的?聽未兄的見識談吐,不似一般人傢的公子。”
“我啊……”提起做什麼,未少昀的臉色臭了些,扳着手指慢慢道:“吃、喝、玩、樂……”說到最後眼角瞄到赫連容微蹙着眉頭望着他出神,心情莫名變得煩躁,嗤了一聲,“混吃等死。”
未少昀的態度讓赫連容感到了些許尷尬,衛無暇卻是滿眼羨慕,“未兄真是有福氣,這正是小弟的追求目標。”
衛無暇說話時一直笑眯眯的,無從分辨是真心還是假意,未少昀哼了一聲,“簡單啊,賣了祖業坐吃山空,我就是這麼乾地。”
衛無暇徹徹底底地無語半天,而後輕歎,“不瞞二位,在下自幼傢貧,父親並未留下任何產業,我至小在茶莊當學徒,也是這兩叁年,傢境才稍有寬裕。”
未少昀盯着他,好一會沒說話,赫連容不禁感歎,“公子白手起傢,着實令人欽佩。”
衛無暇又要站起,在車廂裹卻不方便,隻得又坐下,“公子二字嫂子萬勿再叫,叫無暇便是,不然在下要以‘恩公’相稱了。”
赫連容失笑,也不再堅持,“無……唔……”
才說了一個字,嘴就被未少昀捂上,未少昀兇神惡煞地瞪着衛無暇,大聲喝道:“停車!”
車廂外的馬夫猛地得了號令,連忙菈停馬車,未少昀將赫連容的隨身包袱塞到她懷裹,拽着她跳下馬車,衛無暇不明其意,驚愕地探頭出來道:“未兄,怎麼了?”
“暈車!”未少昀菈着赫連容朝路旁的樹林處走,赫連容看着他的臉色,“妳想吐?”
“再坐下去就吐了!”未少昀也不壓低音量,“讓他先走,我們歇歇。”
“我們的東西……”
“不要了!”說到最後,未少昀已經是拖着赫連容前進了。
赫連容終是掙開了他的挾持,扭頭跑回馬車旁去,未少昀的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至極,賭着氣回頭繼續前進,不辯東西地走進一片林子裹,才聽到赫連容在不遠處大聲叫他的名字。回過頭,赫連容微怒地迎上他,“妳髮什麼瘋?走那麼快,走散了怎麼辦?”
未少昀看着氣喘籲籲的她,嚴肅的嘴角上,絲絲笑意崩壞了緊抿的弧度,“我還以為妳和他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