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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遺秘3——大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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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秘3——大围剿
作者:迷男
係列:紅樓遺秘
第二十八章 月下遇邪

原來那淩月而過的鬼麵白衣人正是北靜王世榮,他心滿意足的從秦可卿香閣中出來,一時恣情惬意,便施展那足以傲視武林的輕功高飛高走,若非寶玉剛巧擡頭望天,又被月亮襯出身影,誰能發覺到他。聽得後邊有人斥叱,回首望去,卻見一個少女飛身追來,竟是霓裳華麗身段窈窕,心中一動,便如隼旋空,身法優美地落到一棵大樹的枝梢上立住。

淩采容沒料到那人竟敢停下來等她,心中微微一怔,喝問道:“你可是那個大鬧都中的采花小賊?”

她見對方悠悠然然地立在一根極細枝梢之上,量自已絕辦不到,便落在對麵的圍牆頭上,臉上微微一熱,暗覺已輸了一着。

北靜王憑着皎潔的月色望去,見其不過十七、八歲模樣,容顔俏麗非常,想起方才可卿也叫他“小淫賊”不由微笑道:“沒錯,我便是那個采花小賊了,你想捉我麼?”

淩采容心中再無疑問,寒了臉叱道:“你作惡多端,我……我……”

北靜王笑笑替她接下去道:“你要替天行道是麼?”

淩采容足上一頓,已騰空而起,一掌淩利地斜切過去,口中道:“姑奶奶最討厭這種小賊,今天可饒不了你!”

北靜王待她掌尖切離麵前不到數寸,方把身形一展,霎已輕輕鬆鬆地避過,淩采容心中早料到不會一撃得手,便將準備的後着跟着使出,另一掌從腹下轉出追撃敵人胸口,捷迅而隱蔽,正是“碧波掌”中的精妙一式“潛流暗湧”世榮“咦”了一聲,道:“‘碧波掌’?你是‘百寶門’門人?”

不知怎麼躲閃,便又令淩采容的追撃撲空,這回他足尖竟落在一片樹葉之上,悠悠晃晃地蕩着。

淩采容攻勢已老,卻連對方的一角衣衫也沒碰到,身子從半空墜落,忙亂中手上抓到了一條枝叉,這才蕩起身子,落到一根較粗的樹乾分支上,樣子有些狼狽,又聽對方僅憑一招便說出了她的師門與武功,不禁大為驚訝。(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要知道她那師門雖然厲害,行事卻十分低調,而且向來多在嶺南與南疆一帶活動。她這次進入中原尋找白湘芳,一路生事,數次使出“碧波掌”從無誰能認出她的武功與門派,就是剛才在酒樓上打架,那“齊天大聖”霍榮也把她的掌法錯認做了“白蓮幻掌”而今卻被這采花盜一眼就識破了來歷,當下沉聲道:“你這小賊,居然認得出我的掌法門派,那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北靜王笑道:“采花小賊還沒享受夠哩,怎麼能束手就擒呢,姑娘也是為了那幾萬兩懸紅而來的麼?”

他心懷大慾,志存高遠,這些年來在武林中遍布了許多眼線,什麼門派的武功與動靜無不了然於胸,而且數年前曾出使到南疆,還與“百寶門”有過一段不小的糾葛,怎會不識得這“碧波掌”呢。

淩采容見他那麵具下端露出的嘴巴兩角微微彎翹,似露出不屑的笑容,心頭惱了,叱道:“姑奶奶什麼也不為,隻想宰了你這無恥小賊!”

又飛身撲上,這回用的俱是“碧波掌”中最厲害的招式,而且使得癒加狠辣。

北靜王隻是在那棵大樹上的枝葉間遊走閃避,背負着雙手欣賞着淩采容那如舞妙姿,情形如同兒戲,連衣角也沒讓她碰到,忽見樹下又奔來一個少年,卻是寶玉趕到了,張着嘴巴朝樹上仰望。

世榮對淩采容笑道:“原來姑娘身上有傷呀,小心復發起來哦,嗯,你的幫手來了,怎麼還不動手呢?叫他也上來捉我吧。”

淩采容狠攻一陣,毫無斬獲,漸知自已跟對方的武功差得老遠,暗道:“今晚可捉不了這個采花賊啦。”

心浮氣躁起來,想要就此作罷,卻又放不下臉,這時聽了對方的嘲諷,兀地內息一岔,半邊身子竟酸麻了起來。

世榮何等高手,立時瞧出她的虛實,陡然欺身近前,展臂擒拿。

淩采容花容失色,尚能動彈的另一掌拚力阻隔,卻格了個空,別說她此刻傷勢復發,便是十足十的狀態之下,恐怕也擋不住對方這疾如電光石火的一撃,身上兩處穴道霎已被拿住,連另外的半邊身子也頓時萎軟下來。

世榮笑道:“姑娘身上的傷勢可不輕啊,小賊且帶你回去醫一醫吧。”

一臂挾着淩采容,飛身離樹,躍上一戶人傢的屋頂,又往前奔去。

寶玉見狀大驚,大叫道:“快把姐姐放下!”

也躍上屋頂,拔足急追,他心中掛記着淩采容,隻想追上那鬼麵人,初時已菈下了一大段距離,後漸慢慢地調勻了氣息,隻覺一股股暖熱的氣流從胸口的那塊“靈通寶玉”上傳入,綿綿不斷地充盈丹田,身子便輕暢起來,無數屋脊從腳下飛掠而過,竟如騰雲架霧一般。

北靜王飛奔了一陣,聽見後邊又有人大呼小叫,回頭一望,遙見那少年竟慢慢地追近來,心中大奇,雖然他此際沒有全力施展輕功,但能跟得上這速度的,都中隻怕也沒多少個,他蓦地駐足立定,真是想停就停收發自如,寶玉卻刹不住腳,手忙腳亂地直撞過去。

世榮眉頭微微一皺,適才見了他那輕功,心料其武功定然不弱,誰知卻是這麼不知所雲地衝上來,身上起碼露出了五、六處低級破綻,自已隻需隨隨便便出一招,便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被挾於鬼麵人腰間的淩采容驚呼一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隻道寶玉就此喪命。

寶玉“哎呀!”

慌叫一聲,眼看就要撞到那人身上,臉麵湊近那人,目光無意中與對方的眼睛一接,立時呆住,心中忽的迷迷茫茫起來。

世榮刹那間也是一呆,心頭陡然生出一種莫明其妙的感覺,一時也分不清所以,本能地舉臂一格,就將寶玉推了出去,卻是沒有下殺手。

寶玉飛跌出去,摔落屋脊之上,幾從屋頂跌下去,屁股“嘩喇喇”地坐碎數片屋瓦,身上卻絲毫不覺得痛,隻是仍迷迷離離地望着那鬼麵人的眼睛,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然而苦思冥想也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世榮也怔怔地望着寶玉的兩眼,心間紛亂無比,其中竟似有一種惺惺相惜又若有一種誓不兩立的感覺,更有一股銷魂蕩魄的奇異感覺瀰漫心頭,隻是理之不清揮之不去亦說不出個所以然。

淩采容睜開眼見寶玉似無大礙,心中有些奇怪,卻顧不得想太多,急叫道:“寶玉快逃,這人武功厲害得很,你打不過他的。”

她剛才一時逞強,隻想捉住這大鬧都中的采花大盜,不料反落入其魔爪,記起傳言中這淫魔的所作所為,心中自是嚇得要死,雖然渴盼有誰能把她救走,但又萬分擔心寶玉的安危,隻是催他快快逃走,心中淒然忖道:“若是到時我逃不掉,便咬舌自盡罷了。”

世榮聞言,心頭大震,他曾聽可卿在夢中叫過“寶玉”這兩個字,當時就深深地記在心裡,不想竟然又在這裡聽見,眼中精芒閃現,一股不可遏制的妒意陡生。

寶玉站立起來,望着那人臉上流藍淌綠的可怖鬼臉,怯意也隨之漸生,卻仍鼓起勇氣對鬼麵人道:“求求你,放了我姐姐吧。”

世榮雖無法肯定這“寶玉”是不是可卿夢中輕喚的那個“寶玉”一腔妒火卻是癒燒癒旺,心中險念已生,暗忖道:“即便不是那個寶玉,我殺了他卻又何妨?”

突然挾着淩采容朝寶玉飄過來,看似絲毫不快,卻在眨眼間就到了寶玉跟前。

淩采容魂飛魄散,急呼道:“寶玉小心!”

視線已被鬼麵人揮出白袖遮住,但聽寶玉悶哼一聲,刹那由近而遠,卻聽鬼麵人哼道:“原來也是‘百寶門’下的。”

身子又隨他飄浮飛起。

這回視線無阻,莫明其妙地看見鬼麵人仍在追撃寶玉,而寶玉竟然在半空中使出了一招“隨波逐流”招架,盡管錯漏百出,但確確實實正是“碧波掌”中的招式,難怪北靜王會誤認為他也是“百寶門”的人,頓時把淩采容給瞧傻了。

世榮冷哼道:“這一招可比你姐姐差多了,去吧。”

另一掌突如魔幻般地從側麵閃出,正正地撃在寶玉的胸口之上,但見寶玉如斷線風筝般地飄蕩老遠,跌出淩采容的視線。

淩采容悲憤陡生,淚水霎已湧出,傷心慾絕地想道:“他又不識武功,本該是在傢裡享受榮華富貴的公子王孫,將來必定前程似錦的,如今卻為了救我,白白地卷入江湖殺戮而死……”

隻慾立時咬舌自盡,心念電轉,又打算等鬼麵人欺侮她時尋機同歸於盡,隻求能為寶玉報仇。

世榮撃飛寶玉,心知此人必死無疑,卻不知因何,心中忽生出了一種強烈無比的落寞之感,他莫明其妙地輕嘆一聲,臂上仍挾着淩采容,又朝前飛奔而去。

寶玉飛去老遠,從半空中跌落。原來他見鬼麵人出手撃來時,情急之下,忽想起在酒樓上看過淩采容的那幾招“碧波掌”竟然不知不覺地使了出來,雖然錯漏百出,好歹也起了點作用,消禦了鬼麵人幾分掌力,恰巧對方又正撃在他心口那隻注着“一除邪崇,二療冤疾,叁知禍福”的“靈能寶玉”之上,餘下的掌力幾被吸收,待矣跌落到地上時,除了摔得屁股發痛之外,身上並無大礙,他心急如焚,掙爬起來,又朝鬼麵人處奮起急追。

奔過兩條街巷,旁側轉角忽走來叁人,此時夜已更深,路上早無別的行人,寶玉大呼小叫地急奔,立時引起他們的注意,當中一人“噫”了一聲,叫道:“這位可是‘榮國府’的賈公子麼?”

寶玉微略一滯,便已認出叁人當中的兩個,那位開口發問的,正是他曾跟賈琏一起去拜谒過的“正心武館”館主殷正龍,其旁的少女,便是殷正龍之女也是他心裡掛記老久的殷琳了,而另一個他不認得的中年美婦,卻是殷正龍之妻殷琳之母林慧嫱。原來他們一傢叁口應汪笑山之邀,剛赴罷那商議如何捉剿采花大盜的“誅邪宴”從東太師府裡出來,不期在半路上遇見了急奔的寶玉。

寶玉如那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足下也不停,邊奔邊大聲叫道:“殷館主快捉采花賊!他剛剛劫走了一個姑娘。”

殷正龍聞言,神色一凝,身形已動,施展輕功朝着寶玉所指的方向追去,林慧嫱與殷琳母女倆也立時緊隨其後,一起追敵。四人前後飛奔,寶玉速度絲毫不慢於殷正龍夫婦,倒是殷琳漸漸菈下距離。

殷正龍夫婦驚訝地互瞧了一眼,心意相通:“原來遠山並沒認錯人,這‘榮國府’的賈公子果然會武功。”

淩采容被那鬼麵人挾在臂裡飛奔,忽覺衝勢猛的頓住,定神一瞧,原來前麵大街上正走過來一隊巡城馬,當下便想放聲呼叫,誰知鬼麵人早有料到,按住她穴道的兩根手指馭氣透入,便令得她瞠目結舌,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去。

北靜王也不躲藏,隻是無聲無息的立在房頂上,冷冷地注視着那一隊人馬威風凜凜地巡過。為了捉拿他這大鬧都中月餘的采花大盜,這些巡城馬身上竟換了戦時才着的重革釘褂,平時佩帶的腰掛單刀,也改成了一柄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長柄細刃刀。他們這一隊約莫四、五十人的樣子,若是手中的那些長刀一齊招呼,便是武林好手,隻怕也得立時多幾個血窟窿。

眼看那隊巡城馬就要走過,淩采容幾乎絕望,心中大罵:“這幫豬頭兵!怎麼沒一個擡頭往上望的呢?難道采花大盜還會大搖大擺的在路上走不成。”

卻不替那幫大兵設身處地的想想,若是個個這麼一直地擡頭往天上望,隻怕還沒走完一條街,便得全部昏倒。忽聽後邊一聲沉喝:“采花妖孽,休走!”

原來北靜王這麼一停頓,已被殷正龍一傢和寶玉趕上。

街上那隊巡城馬聽見喝聲,紛紛回頭往屋頂上望來,為首一個軍官已拔劍指揮眾兵圍上,有幾個大聲喝斥道:“什麼人!怎麼叁更半夜在屋頂上?”

世榮聽背後那喝聲沉穩悠長,心頭微微一凜,已知來者內功必然非同小可,不理下麵那些巡城馬的呼喝,轉過身去,見飛奔近來兩男兩女。

最前邊的中年男子氣宇軒昂,雙目炯炯有神,顯然內功極為深厚,想來剛才那喝聲便是自他而發;左邊的一個美貌少婦,樣子端莊娴慧,身形袅娜修長,着了一條水綠羅裙,速奔卻是絲毫不慢。

其後是一個年約二八的少女,生得明艷端麗,眉目間與少婦有幾分相象,亦不知兩人是母女還是姐妹,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她臉上的那一對大眼睛了,靈氣流溢,亮若星晨,她與前麵叁人菈下了一小段距離,追得粉容生暈嬌喘籲籲,顯然輕功較差;而右邊少年公子,竟是那個剛才被他撃飛的寶玉,身上好象連一點傷也沒有。

世榮不禁暗吃一驚,卻不知怎麼,心裡反而一陣輕鬆舒暢起來。

淩采容看見寶玉,幾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本以為他剛才必死無疑,沒想到他看起來倒跟沒什麼事似的,心中喜得連喚:“老天有眼。”

同時詫異萬分,不明所以,忽想起前日他受了白湘芳與自已的掌力,也是沒什麼大礙,隻覺得這個草包公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殷正龍率先趕到鬼麵人身前,盯着他沉聲道:“你便是那個大鬧都中一月有餘的采花盜了?”

寶玉也叫道:“快放下我姐姐。”

這時才趕上的殷琳望望寶玉,心中也覺奇怪:“原來這‘榮國府’的公子竟是會武功的,居然有一身這麼帥的輕功,那天在武館我倒是看走了眼。”

北靜王默不出聲,耳聞後邊風聲響起,忽地反手一拳,已迅如閃電的撃在來人胸口之上。

原來那隊巡城馬的統領識得縱跳功夫,慾在眾手下麵前露一手,搶先躍上屋頂拿人,誰知還沒待看清楚對方的模樣,身上便已中招,胸口如遭巨錘,“豁喇喇”地倒栽下去,也不知胸骨倒底斷了幾根。

屋檐下的眾兵接不住,亂成一團,有人已看清屋頂那人戴着的鬼麵具,大叫道:“是那采花大盜!”

又有人叫道:“千萬別讓他逃了,值幾萬懸紅呐!”

那些巡城馬立時圈圈將房屋圍住,他們不識輕功,一時上不了屋頂捉拿,便將一柄柄長六尺九寸的細刃刀紛紛朝天豎起,立時晃起一片寒慾透骨的白森森刀光。隊中又有鑼聲鳴起,在夜裡傳得老遠,顯然是在發訊號召喚其他人來圍捕。

殷正龍淡淡道:“剛才在‘誅邪宴’上,有人幫你算過,於這一月多來,已有二十九名女子的貞節毀在你手裡,所造的所有邪孽,便於今夜還了吧。”

他一拳凝起,緩緩地向鬼麵人遞去,仿若揮動一隻重逾千斤的巨錘,正是少林“伏虎拳”的起手式“山中尋虎”世榮心中暗讚一聲:“好!”

他對當今江湖了如指掌,再瞧見這一招,便已知這人是誰了,身子微微一側,一手兀地抓出,也似貌若平凡,迳往殷正龍的手腕襲去。

殷正龍原出自少林,法號“無心”是“無”字輩中的佼佼者,在少林短短的十幾年間,已習得少林正叁十六房絕技中的六房,其中看似最平凡的一套“伏虎拳”更是給他修習得爐火純青,另有境界,曾被羅漢堂聖僧了空讚譽:“近千年來伏虎拳第二人”他早先聽說過這采花大盜一拳便打死了東太師府的一名侍衛,而那侍衛卻是‘華山派’的好的手,所修習的‘紫霞氣功’已有近二十年之功,所以絲毫不敢小觑這個采花賊,一上來,便使出了最拿手的“伏虎拳”誰知對方隻是隨意一閃,便化解了他的攻勢,隨後的反撃更是恰到好處,那一爪擒來,倘若叫他拿着了,隻怕便得立時筋分骨錯。

旁邊的林慧嫱對丈夫的武功素來甚有信心,卻見他一交手便遇險招,不禁低呼了一聲,隻見丈夫奮力騰挪,堪堪避過那一抓,退出幾歩遠,心中驚疑不定:“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個這樣厲害的采花盜?”

她係出名門,卻是武林六大世傢中的九江林傢,自小便接觸過許多各路高人,識得無數武林典故,如今卻看不出這采花大盜的絲毫來歷。

殷正龍自也滿懷驚異,他認出鬼麵人剛才那平平淡淡地一抓,不過是武林中最尋常的“大擒拿手”江湖上會使這種功夫的沒一千也有八百,略識其中幾路的更是不計其數,卻還從沒有遇見過能用得這麼好的。

世榮逼退對手,耳聞遠處嘈雜起來,似乎有人從四麵八方合圍過來,他知都中最近來了不少慾捉拿他的各派好手,不敢久纏下去,夾着淩采容,又一躍而起淩空跨向另一間屋頂。

殷正龍豈容他就此逃逸,飛身追撃,一招“跨澗虎”朝他背心抓去,出手癒加的沉穩嚴謹。

北靜王頭也不回,反臂格拒,足已落到另一間屋頂的瓦片之上,當下就夾着淩采容,與殷正龍酣鬥起來,所使的功夫隻是那叁十六路“大擒拿手”卻是神出鬼沒狠辣無比。

殷正龍聚神應對,全力施展那一套令他名揚江湖的“伏虎拳”心知今宵遇上了這些年來最強勁的一個對手。

被夾在鬼麵人臂彎裡的淩采容,從最近的距離觀看兩人的拼鬥,不禁瞧得心驚脈跳,她雖然初次進入中原,卻也認得這兩種最常見的功夫,但見兩人一拳一爪樸實無華地使出來,竟是巧妙非常淩利無匹,均有那化腐朽為神奇之意味,心道:“難怪師父常說‘中原的武功博大精深,便是一套尋常不過的拳腳,隻要使得好了,也自有那驚人的威力。’”片刻間,兩人便已拆鬥了數十招,錶麵看起來平分秋色,殷正龍卻是心知肚明,自已是雙手皆空地盡力相搏,而對方卻還一臂抱着個人,顯然自已大佔了便宜,但卻絲毫不能佔到上風,孰高孰低,孰強孰弱,已不用說。

林慧嫱見那鬼麵人招招兇險狠辣,竟把那叁十六路“大擒拿手”使得出神入化,心中不禁暗暗擔心,生怕丈夫稍一疏漏,便得吃個大虧,她尋思道:“這鬼麵人是那喪盡天良的采花大盜,可不用對他講什麼江湖道義。”

心下盤算已定,便默默盯着兩人的拼鬥,尋找出手的時機。

忽聽遠處有人遙遙喝道:“茅山‘神打門’門主‘通天神君’餘東興在此,采花妖邪在哪裡?”

又聽另一方向有人叫喝:“‘東海龍宮’‘萬壽相’田冠來了,妖孽休逃!”

原來那“誅邪宴”方散去不久,入都來助東太師的各路好手尚未走遠,瞧見城中巡城馬紛紛出動,問知發現了那采花大盜,便跟着趕來圍捕。

世榮心知若再糾纏下去,到時要走未免麻煩,突施一路巧妙的擒拿組合,攻勢異常淩利,迫得殷正龍連退數歩,幾被逼出屋頂,繼而一個大回旋縱身而起,又往另一間屋頂躍去。

殷正龍被他壓制得完全陷於守勢,心知鬼麵人慾逃,卻也無力追撃,豈料她妻子林慧嫱正一旁緊盯着,早已悄悄挪到了那個方向,見機不可失,嬌叱一聲:“哪裡逃!”

腰下那水綠羅裙兀地揚起,一腳已在裙內踢出,隔着裙子,足尖又刁又準地直點鬼麵人腰畔的“懸樞”穴。

世榮身已淩空,無處着力,而且對方襲來的方向,又正好是他夾着淩采容的那邊,心中不禁讚道:“好聰明的娘兒!”

當機立斷,撒手鬆開淩采容,騰出那邊的手臂格擋,不料所觸柔軟,腰上已挨了一下,悶哼一聲,借勢飛落另一間屋頂。

寶玉見鬼麵人丟下了淩采容,心中大喜,飛身撲出,半空中接住了淩采容的身子,墜落地上,關切道:“姐姐,有沒有傷着哪兒?”

淩采容定了定神,心中感激,餘光卻見週圍眾官兵有人往這邊望,忽想起身子還被寶玉抱着,心中大羞,顧不得身上依然酸軟,努力掙開,紅着臉道:“我沒事。”

卻不知那些官兵在想:“不知這是誰傢的小姐?生得這般俊俏,幸好被我們截住,否則又叫那采花大盜給糟蹋了。”

寶玉一怔,隨即明白淩采容的反應,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趕忙放開她,訕訕道:“那便最好了。”

不知怎麼,卻擡頭偷偷望了屋頂上的殷琳一眼,見她正全神貫注地瞧父母與那鬼麵人激鬥,心中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殷正龍此際已調整過來,見妻子踢中鬼麵人,心中大喜,縱過屋頂與妻子一起追撃敵人,誰知那鬼麵人竟然恢復奇快,雙臂連展,同鬥他夫妻二人。

林慧嫱剛才那一腿原來也大有名堂,正是九江林傢傳女不傳男的秘技“裙裡腿”顧名思義,出腿皆藏於裙內,令人防不勝防,又避免了女子用腿的種種不便與不雅。

九江林傢地處江南,這“裙裡腿”亦是自成一格,與北方各派的腿法大相徑庭,少了那粗犷暴烈的威力,卻多了種種巧妙與含蓄,出招隱蔽,暗藏殺機,足尖更能點人穴道,令人所受的傷害,絲毫不遜那些劈木碎石的強悍腿法。

林慧嫱那一腳正點中鬼麵人腰上的“懸樞”穴,本以為必令他立時癱軟,誰知卻跟沒什麼事似的,不禁駭然,心下道:“他那護體氣勁竟能強若‘金鐘罩’不成?還是已經練到移絡換穴的境界了?

週圍官兵見屋頂上那仙妃般的少婦突然出手,立時將鬼麵人踢得東倒西歪連退數歩,臂上挾着的姑娘也被逼得脫手放開,紛紛大聲喝采,但見她衣帶飄飄,長裙飛舞,無人不賞心悅目。

底下的寶玉也瞧得心曠神怡,見她那羅裙隨着出腿搖曳飛舞,姿態異樣的婀挪絢麗,美妙之處,似乎更勝淩采容的那套掌法幾分,剛才摔到的屁股也不怎麼痛了,陶醉地感慨道:“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美妙的武技,又叫這等美麗的女人使出來,今天讓我親眼瞧見,再多摔幾下又何防。”

世榮丟掉了淩采容,騰出另一隻手來,形勢立時改觀,連守叁招,已將局麵穩定,對手雖然多了一個林慧嫱,卻反而輕鬆自如,聽得底下那群巡城馬大呼小叫的喝采,心中隻覺好笑,心道:“若我真的要下殺手,使出‘月華精要’,一招便可將這婦人廢了。”

但他隨後隻是躲閃遊走,也饒有興味地欣賞林慧嫱那仿若翩跹起舞的腿法。

殷正龍與林慧嫱結為夫婦多年,心意絲絲相通,配合默契無間,兩人連手合撃,威力何止增強了一倍,誰知敵人竟也能應對自如,夫妻倆忙中對望了一眼,心中癒來癒驚駭,隻覺這采花盜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測。

忽又聽人遙叫道:“那邊可是殷館主伉俪?切莫放走了采花盜,我們這就到啦!”

聲音自遠傳來,卻能震人心魄,竟是東太師府的大總管汪笑山到了。

北靜王心中一凜,心知這人有點麻煩,再不敢貪戀林慧嫱的美姿,暗貫“月華精要”第一重天氣勁,身形忽地疾如鬼魅,一招“鎖頸式”直擒殷正龍的脖子。

殷正龍大驚,見鬼麵人突然快得不可思議,心知這一爪擋不住,急忙往後退去,身形也忽左忽右,隻盼能擺脫這致命的一抓,誰知他無論如何盡力閃避,也擺脫不掉對方那如附骨之蛆的追撃。

一旁的殷琳也瞧出了兇險,不由發出一聲驚呼,嚇得腿都有些軟了。

林慧嫱花容失色,雙腿連環飛踢,拼力上前阻襲。她與殷正龍的愛戀可謂好事多磨,兩人千辛萬苦方能結成夫妻,終成了武林中一段佳話,此刻關心則亂,情急下使出一式險招,名曰“勾魂奪魄”正是林傢“裙裡腿”最刁狠的一招,雖然攻勢十分之捷迅淩利,幾乎同時踢刺敵人必救的“印堂”、“太陽”、“天靈”叁穴,但在此情形之下卻有些勉強,踢刺“天靈”的那一腳踢得太高太盡,防守立顯薄弱。

北靜王何等修為,林慧嫱那一閃即逝的破綻,在他眼裡簡直就是不可救藥,雙臂幾下格擋,便輕鬆將對方的攻勢悉數化解,忽而魔幻般地欺身逼近婦人,飛手探入羅裙之內,電光石火間抓住了她的那隻腳,竟巧妙無比地將她的繡鞋摘了一隻,拇、食兩指尚於她那軟綿的足底重重地捏了一下,雖然還隔着一層羅襪,卻也令得這端莊娴淑的少婦渾身皆軟了。

殷正龍經愛妻那麼拼死一阻,總算脫出敵人那如影隨形的一撃,饒他從來沉着冷靜,背上也出了一陣冷汗,眼角掠見那鬼麵人突然欺到了林慧嫱的身畔,幾與他妻子貼在一起,心中又是大驚,隻比剛才更甚,回身慾救,卻哪裡還能來得及……眨眼間已見那鬼麵人飛身躍開,遠遠地瞧着妻子,那麵具下露出的嘴角微微翹起,似是十分得意。

殷正龍看不清妻子吃了什麼虧,但見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雙膝微曲立在那裡發呆,急忙縱躍過去,護在妻子身旁,饒他是個鐵骨铮铮的漢子,聲音卻都有點顫了:“哪裡傷着了?”

殷琳也隨後趕到,扶住母親,驚慌道:“娘,有沒有受傷?”

卻見她搖了搖頭,隻不吭聲,樣子仍是迷迷糊糊的。

世榮悄然將那隻繡鞋兒藏入袖內,朝林慧嫱笑道:“剛才你從我手裡搶走了人,又踢了我一下,現在嘛……算是先還一半,咱們後會有期。”

縱身飛起,這回他兩手空出,去勢更是疾若流星。

殷正龍還在想他那話中意思,略一猶豫,心知已是追趕不上,又放心不下妻子,隻好仍護在林慧嫱身邊,目送他遠去。

林慧嫱心中“怦怦”亂跳,尋思道:“剛才他隻稍一發勁,我這條腿就必定廢了。”

北靜王在屋頂上飛縱疾奔,街道上那些巡城馬不識輕功,哪能攔得住他,隻是大呼小叫地隨後追趕,兵刃碰撞聲與馬蹄撃地聲響不絕耳。

世榮忽然又伫足立定,眼中精芒一閃,週遭萬物皆消逝不見,隻餘前邊一個神情冷漠的年青人,半響方緩緩道:“武當冷然?”

底下那些官兵也隨他停下,團團將這間屋子圍住,人數比剛才已多了近倍。

對麵那年青人點了一下頭,淡淡道:“一月前,你將都中布商程傢的二小姐擄去,因她是我武當派的掛名弟子,所以在下奉掌門之命,入都來查一查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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