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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雲夢譚1——舍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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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1——舍利篇
作者:羅森
係列:東方雲夢譚
第叁十九章 飛鴿錦書·中山遺訊

饒是香菱聰慧機智,卻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原本的預料中,當拓拔斬月與孫武一言不合,大傢就要翻臉動手。

如果那種場麵上演,香菱最想看到的東西就是小殇的能力底限,因為到目前為止,她從沒看過小殇參與戦鬥的樣子。如果說“九龍神火罩”是防禦的極限,那麼小殇的攻撃手段會是什麼?這點很耐人尋味。

鐵血騎團的戦鬥主力是團長拓拔斬月、左統領北宮羅漢、右統領宇文龜鶴,一旦正麵戦鬥,香菱自忖僅能敵住一個,若是變成以一敵二,那就必敗無疑。幸好,奇襲、逃走,不等於正麵作戦,再加上一打起來自己可以發射信號,聯絡幫手到來,雖然估計無法全身而退,但要成功逃逸應當不成問題。

可是,事情怎麼會搞到現在這樣子?

“唉……”

香菱端着一個小木盆,輕輕嘆了口氣,遙遙望向臺階末端的山巅。為了要在月圓之夜取出舍利,宇文龜鶴在山巅上安置儀器、排列陣形,開始儲存所需要的能量,至於目前成為舍利容器的雯雯,則被拘禁在山巅上。

北宮羅漢親自在山巅上把守,防止有人來劫走舍利,而孫武則必須在這五天裡不斷嘗試闖關,若是打敗北宮羅漢,就有資格與鐵血騎團重新談條件,否則……就是等着接收一具膛開肚破的女孩屍體。

就是因為這樣,從今天一早開始,調息完畢的少年就開始闖關,錶現出的鬥志雖然強盛,但結果卻沒什麼出人意料的變化。

(北宮刀魔是域外數一數二的高手,他全力鼓催發出的絕招,就連我也不敵,這個小少爺僅有五天不到,哪有可能扭轉乾坤呢?)孫武的資質與努力都是上佳之材,再加上背後眾多明師指導,經過歲月淬煉後,別說勝過北宮羅漢,就算媲美一皇叁宗都不足為奇,但那起碼是十年,甚至十五年後的事,目前的他,連接下北宮羅漢隨意發的一刀都做不到。

端着盛水的木盆,香菱踩着階梯慢慢上山,預備把毛巾帶給苦戦中的少年,目光瞥見旁邊的一角,小殇正與幾名鐵血騎士坐在一起,好像聊得非常開心。(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身分是孫武的妹妹,同樣是巨陽武神撫育長大的孩子,小殇搖身一變,也成了鐵血騎團的貴賓,就連被沒收的香囊腰包,都還給了她。

來自域外異族的鐵血騎士,對中土人士有着根深蒂固的仇恨,所以香菱盡量避免與他們接近,省得造成不必要的刺激,但小殇卻不同,換上了之前的那套老虎裝,頭上多了一對耳朵,身後還有一條會搖動的尾巴,很容易就打進異族人的陣營裡。

“你……你是小殇小姐嗎?”

“對,這是我獸化之後的樣子,其實……其實我有異族血統的。”

“啊?你是我們失散多年的族人嗎?”

“何止,各位大哥哥,我是你們失散多年的姊妹啊!”

不可否認,天使麵孔時的小殇,純真的汪汪大眼非常有媚惑人心的力量,就連香菱自己都曾經被迷惑一時,所以也就難怪這些異族人通通上當,把她當作善良天使般親熱對待。

(這、這樣子也行嗎?可是,離鄉萬裡,見不到傢人親友,整天都隻有仇恨與殺伐,這麼大的心理壓力,他們也需要纾解,小殇小姐……她這樣算是趁虛而入吧!)香菱搖搖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微笑着端盆走上山,一轉過彎,恰好就看到少年的身影在半空中飛翔。

“哦,輕功進歩得真快。”

看得清楚一點,原來不是飛翔,是被北宮羅漢打得飛了起來,重重撞凹在後方的一塊岩石上。

“啊!少爺!”

香菱捧着水盆趕過去,沾着溫水的熱毛巾剛好能夠擦在少年滿是泥塵的臉上,讓他稍事歇息。

日正當空,時間已經接近正午,從日出前到現在,孫武已經反覆嘗試了上千次,但都是同樣的結果,別說是與北宮羅漢過招,根本是才一靠近到他身前兩尺範圍,就被北宮羅漢破空而發的刀氣給打飛。金鐘罩護體,孫武不至於像普通人一樣被刀氣分屍,但是被打飛半空,重跌在地的滋味也不好受。

兩人之間本來就有實力差距,孫武敗在拓拔斬月手上的內傷未癒,差距就菈得更大。當日孫武配合妃憐袖的指點,能夠利用種種情勢取巧,與北宮羅漢相對峙,可是這次硬碰硬地拼起來,毫無花巧,雙方差距也就明顯暴露。

“可惡,總是闖不過去……”

孫武的拳頭握得緊緊,為了所麵對的困局緊皺眉頭。連續挫折下,少年現在的樣子絕不好看,盡管外錶傷勢不重,不過也開始出現淤腫,嘴角破裂,右眼也老大一塊烏青,這都是千餘下連續碰撞的結果,還不計越益嚴重的內傷,讓他隻要一坐下,就有鮮血從他鼻子溢出。

“少爺,你休息個一天吧!這樣子硬挨下去,就算金鐘罩再強也會解體降關,那時候你要闖關就更難了,還有……如果內臟破裂,會很難醫……”

“香菱,你說話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因為說謊話讓你很難受?如果你想說我這樣很蠢,一點都不可能成功,那你就直接說吧!我不會受到打撃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用掩藏自己,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呃!少爺,怎麼你……”

香菱着實吃了一驚,本想問孫武為何變得如此機敏,卻看到他咧着沾上血迹的嘴笑了笑,遞回了被弄臟的毛巾,笑道:“不要替我擔心,也不要放棄希望,我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毫無意義。”

笑得非常開朗,仿佛與天上閃耀的明日相互照映,香菱不由得一呆,跟着就看到少年重新振作起來,朝着北宮羅漢的方向疾衝過去。

兩相比較,北宮羅漢縱使盤膝坐在大石上,魁梧的巨影仍有若高山般偉岸,背着陽光,形成龐大的陰影壓着地麵,而朝他疾衝過去的孫武,就像是一隻不知死活的小貓,挑戦不可能的事。

“北宮羅漢,我又來了!”

“哼!不知死活的小鬼!”

仍是與先前一樣,北宮羅漢隨意一擡手,無比剛猛的刀氣透發,破空撃向已弱的孫武,再次上演已重復過千餘遍的畫麵,少年的身軀離地而起,在半空中滾跌飛翔,重重摔墜在十尺外的巨岩上。

“碰!”

巨響聲中,石屑紛飛散落,孫武也跟着跌下來,但好像為了不讓香菱擔心,他甫一落地,馬上穩穩站起,沒等香菱說話,立刻又疾衝出去。

“再來吧!”

“煩死人的傢夥!”

重復的情形一再上演,在旁觀看的香菱隻能搖頭,暗嘆這或許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寫照。

就她這邊來看,孫武的戦鬥是百分百的愚行,除了讓本身傷勢嚴重之外,沒有其他效果,反倒是北宮羅漢,雖然隻是迫發刀氣,淩空傷敵,但刀氣忽而直進、忽而迂旋,有時候甚至是先潛入地下,再爆發傷敵,運用之間的巧妙簡直是一種藝術,讓她也為之讚嘆。

至於孫武,盡管勇氣與意志可嘉,行為卻沒什麼意義。那不是衝不衝得過去的問題,而是讓他衝過去了又能如何?目前是北宮羅漢根本不願也不屑與這晚輩動手,所以才迫發刀氣把人打飛,若是真的讓孫武近身格鬥,認真的北宮羅漢隨意一招便可將他收拾,孫武隻會敗得更快、更慘。

(賭約是賭打倒北宮羅漢,不是貼近北宮羅漢啊!這樣子盲目衝上去,就算衝到他身邊,又能做什麼呢?雙方的武功差得太多,根本不可能在五天之內菈近,如果有五年的時間,或許還可以考慮一下……)主子隻會逞血氣之勇,身為奴婢的香菱就隻好多動腦,但思前想後,香菱就是找不到辦法,如何不着痕迹地暗助孫武,在合理的範圍內取巧勝過北宮羅漢。

(妃憐袖能做到的事,我卻做不到,這豈不是代錶我遜她一籌呢?唉,不能這樣比,她隻是要設計幫人接刀,我卻是要想辦法逆轉勝負,兩個任務的難度差太遠了。)腦裡思潮如湧,卻是沒有一個良好的方案,再看到孫武一次又一次被打回來,香菱嘆了口氣,端着木盆走下山階,預備再捧乾淨的水上來。

在下山的途中,香菱與拓拔斬月錯身而過。對於這個鐵血騎團的少年團長,香菱刻意露出害怕的樣子,頭低低地走過去,減低暴露身份的機率,而拓拔斬月對這小婢女也毫不在意,看也不看一眼,直直地走過去。

對於拓拔斬月、鐵血騎團的行動,香菱也覺得透着詭異。佛血舍利被他們所奪的事,恐怕已轟傳江湖,無論是黑白兩道或是朝廷軍隊,現在都應該在瘋狂搜索着鐵血騎團的下落,若是找到,一場大規模的圍毆戦鬥勢難避免,鐵血騎團雖強,但失去了機動優勢,以寡撃眾,那就大勢去矣。

連串的不解,在傍晚的時候,因為一個意外的變化,更讓香菱備感困惑。

※※※

和不斷辛苦奮戦的孫武相比,小殇無疑太悠閒了點,甚至還在鐵血騎團中大受歡迎。如果從身上背負的血債來看,鐵血騎團裡的每個人,都是滿手鮮血的極惡狂徒,可是換一個角度,極惡狂徒也是人,也一樣有人的感情、人的脆弱,假若抛開種族仇恨、立場,他們其實隻是一群離鄉背井的孤寂漢子。

懷着某種目的,這群漢子做出犧牲,離開故鄉,辭別親人,萬裡迢迢進入中土,孤寂心情無可排遣,就更加深了民族仇恨的發泄,下手時務必砍死、斬碎這些害自己不得不離鄉的中土人。然而,小殇的存在與錶現,把這些漢子內心最脆弱的一麵引導出來。

一個又一個,不是想起了傢鄉的母親與姊妹,就是想起了新婚不久便分別的妻子,又或是應該同樣歲數的女兒。久違的鄉愁、解不開的親情,域外人士的情感素來率性奔放,又有烈酒助興,沒幾下子就邊說話邊哭了起來。

看一個男子漢掉眼淚,那畫麵並不怎麼樣,可是幾十個彪形大漢圍在一起,仿佛狼群般縱聲長嘯,悲嚎若哭,這就確實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作為伺候孫武的貼身婢女,香菱受到禮貌卻冷漠的對待,這點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在她某次經過小殇身邊的時候,被一顆不起眼的小石頭砸中,跟着便看到小殇帶有揶揄意味的嘲弄眼神,一閃而逝,似是在笑說她隻有這點能力。

(呵……別隨便撩撥我啊!小殇小姐,我不是每種挑釁都會當沒看到的。)眼看一整天將要過去,橫豎孫武那邊自己幫不上忙,如果能夠打入敵人圈子,對於做事也會方便許多,基於這些考量,香菱決定開始有所行動,回應小殇的挑釁。

來到聚集的人群外,香菱拾起了一把放在地上的馬頭琴,這是域外異族的特有樂器,琴杆上端雕馬頭,兩麵蒙上馬皮,兩軸張着兩根馬尾制做的琴弦,用馬尾弓菈奏;香菱左手按弦,右手持弓,慢慢地菈奏起來。

悠揚的樂聲,在寂靜的山林裡刹時間劃破夜空,馬頭琴的音色柔和圓潤,當那悠長遼闊的旋律、具有濃鬱民族風格的曲調,流泄傳達到鐵血騎士們的耳中,這些本來正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粗豪漢子,全都停下了動作,就連本來正激鬥不休的山巅上,也都忽然靜了下來。

萬紫樓原本就教導旗下的姑娘要精通音律,還要兼修多種樂器,而心靈指巧的香菱更是其中翹楚,一法通、萬法通,非但擅長中土所流行的多種樂器,就連域外異族的樂器她也能精能通,在此刻大派用場。

馬頭琴的樂聲悠揚中,少女輕啟朱唇,用異族語唱出動聽的域外歌謠,一曲思鄉之後,跟着的一曲讚嘆域外遼闊風光,冷月黃沙、鐵騎奔馳、高山雪水、綠洲天堂的種種景象,全都是在域外流傳甚廣的民族小曲,在打動人心之餘,也有效地爭取到人們的好感,當連續幾首小曲唱奏完畢,香菱的身邊已圍了一堆人。

接下來的事就更簡單了,本來萬紫樓所栽培出的女子就最懂得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假如是麵對一群女性,香菱還會覺得棘手,但當麵前的生物換做是男人,別說是一群心防剛被打開的異族漢子,就算是一批雄性野獸,香菱都有辦法控制得服服貼貼。

幾句簡單的說話,錶示自己的祖父母均是域外人士,太平軍國之亂時進入中土,隨着兵敗,整個傢族被打為奴籍,自己也因此被賣入萬紫樓。半真半假的說話,再高明的測謊者都很難分辨,卻有效地讓鐵血騎士將香菱看做自己人,彼此的話題一開,氣氛與之前便大有不同。

與小殇的漫無目的不同,香菱藉着攀談機會,不着痕迹地想摸出很多事。其中,與孫武訂親的那個對象,尤其引起香菱的關注,因為一枚金鎖片不該有兩門親事,其中必定有一個是說謊的。

“……團長大人的妹妹,很漂亮嗎?”

“呃……團長的妹妹?誰啊?……哦哦哦,是說小月公主啊!當然漂亮啦!她是我們域外公認的第一美人呢!”

“小月……公主?”

出乎意料的頭銜,讓香菱為之一驚,錶麵上不動聲色,卻驚覺鐵血騎團的組成份子可能不如想像中簡單,背後更藏有重大秘密。

但在下一輪談話開始之前,人群之中多了一名不速之客。身上沒有酒氣,這個自稱滴酒不沾的高瘦老者,突然出現在人群裡,與香菱談話,稱讚她的主子義勇兼備,大有英俠之氣,是這時代很難得的好青年。

香菱謙遜以對,心中不敢大意,因為當鐵血騎團多數都是徒負武勇、欠缺智謀之人,右統領宇文龜鶴可能就是這裡的智囊,自己在摸不清楚他的用意前,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孫少俠與北宮對峙的過程,我也看到了,哎呀,真是慘啊!那種戦鬥方法根本不可能有希望的,也虧他還像頭小蠻牛似的往前衝。”

實話實說,每個人的結論都是一樣,但香菱不解的是,在鐵血騎團的決策階層裡,團長拓拔斬月對於殺人取舍利一事,猶豫不決,遲疑難斷;左統領北宮羅漢是不惜一切取出舍利的堅定激進派;右統領宇文龜鶴卻是力主用舍利交換某些重大好處,仿佛那個對他們很重要的佛血舍利,變成了一個碰不得的燙手山芋。

宇文龜鶴的態度為何會如此?是因為巨陽武神的壓力太大?還是有什麼其他理由?這點香菱非常想要知道。

“……其實,你傢主子就算能衝到北宮的身邊,也沒有實質意義的,你知道為什麼嗎?看,你果然不知道吧!因為金鐘罩雖然號稱攻守兼備,但在真正高手的眼中,這門武技卻沒什麼威脅性,理由是……”

宇文龜鶴要說的東西,香菱當然不會不知道。

金鐘罩攻守兼備,實質上是一門偏重防守的武技,雖然說應戦時幾乎立於不敗之地,佔了不小的便宜,但是過於穩重的結果,也就導致了一個要命的麻煩:那就是沒有可以孤注一擲的攻撃手段。

香菱並不喜歡在戦鬥中孤注一擲,但實戦經驗豐富的她卻不能否認,很多戦鬥裡頭,往往就是靠着那集中全身力量爆發的最後一撃,攻破敵人要害,瞬間逆轉勝敗,就像是持小斧砍大樹,雖然斧頭小,但隻要夠銳利,又命中大樹最脆弱的那一點,看似不可思議的戦果就可以被締造出來。

這種小小的利斧,通常是某種強力攻招,或是更具神效的武技,一言以蔽之,通稱為“必殺技”。

“剛入江湖的一般少年,常常迷惑於必殺技的威力,忽略根本,結果一招半式闖江湖,還沒機會用必殺技,就被敵人殺死,但孫少俠的情形不一樣,純以實戦性而言,他……太穩了。”

用實際一點的比喻方式,如果讓孫武衝到身邊來,香菱完全不會擔心,因為他唯一的攻撃手段,就是直直的正拳出撃。金鐘罩的武學特性,就算是在攻撃的時候,也還留了五成力量防守,就算孫武拼了命地想要打倒敵人,他也不會使用那種瞬間凝聚全身力量於一撃的爆發武技,所以,敵人大可硬挨他數撃,趁機逃開或反撃。

若非如此,孫武與北宮羅漢的戦鬥,盡管實力懸殊,但還是可以靠種種戦術設計,嘗試行險取勝。

(說得沒錯,他確實欠缺了那種會讓人發寒的攻撃性絕學,無孔不入掌目前擾敵的意義大過實質,威脅不到敵人什麼,這……這是傳授他武功的人,太過愛他、太過保護他的結果。)香菱暗暗認同了這一點,卻聽到宇文龜鶴道:“其實,孫少俠既然會用無孔不入掌,那麼隨心所慾神功想必有相當根底,如果他能使用天仙叁劍之類的武技,那這場比試就有希望了。”

聞言,香菱心中劇震,暗叫“原來如此”,昔日西門朱玉的“天仙之劍”名動江湖,甚至可以說從無敗績,與陸雲樵的五絕神劍齊名,宇文龜鶴身為鐵血騎團的參謀,趁着這個機會,想要摸清孫武的底子,這點絲毫不足為奇,甚至可以說,連拓拔斬月都在觊觎西門朱玉的神功遺傳。

(拓拔斬月為了無孔不入掌找上門來,這應該不是單一事件,難怪他們會甘冒奇險,平白無故給我們五天的時間……)香菱正在思索,突然聽見一陣腳歩聲從山巅上飛快跑下來,擡頭一看,隻見孫武大歩急奔,快速朝這邊靠近,手卻指着天上,好像發現了什麼奇特事物。

(難道是……天子龍舟?)這一驚非同小可,香菱第一時間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提氣運勁,做好了戦鬥準備,但在孫武所指的方向,那個橫飛過天上的東西,卻不是一座龐然巨艦,而是一隻很像鴿子的東西,正朝這個方向俯衝下來。

由金屬所制造的奇異鴿子,香菱認出是小殇所用的法寶傳信鴿,而一旁的宇文龜鶴也認了出來。

“喔!好精細的傳信鴿,小小的體積卻有這等速度,制造手藝很了得啊!”

同行識同行,宇文龜鶴的讚嘆中透露出一絲訊息,香菱發現這個老人可能是法寶方麵的專才人士,甚至是另一個法寶開發師,心裡再次有了警戒。

而金屬信鴿最後是降落在小殇的肩膀上,快歩急奔的孫武也在這時候趕到,確認這是否就是多日前派送回梁山泊的信鴿,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信鴿靈活地在小殇肩頭蹦跳,被小殇輕輕拍了拍後,吐出一個鈕扣似的小圓碟,孫武不曉得這個小圓碟有什麼作用,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急着先做。

“小殇,信鴿往返老傢需要時間,我趕着問問題,你先幫我把這封信送出去。”

“不保證有回音,也不保證回程時間喔,搞不好信鴿再回來,已經是叁個月後的事了。”

“所以才要你馬上把信發出去啊!”

小殇把孫武剛剛寫好的字條塞進信鴿嘴裡,將信鴿放出,看着它振翅一路飛向天際,直至消失無蹤,這才來處理那個金屬小圓碟。

聽說是來自孫武老傢的東西,宇文龜鶴和一眾鐵血騎士都錶現得很好奇,問說這會不會是巨陽武神捎來的音信,就連拓拔斬月都無聲無息地到來,站在人群的最外圍,窺看內中究竟。

“不可能啦!信鴿是送信給姊姊,不是送給老爹,所以回信的也隻有我姊姊,看不到老爹的啦!”

孫武簡單解釋,剛才他在山上就是看到了信鴿遠遠飛來,所以才放棄戦鬥,先來小殇這邊看看信鴿的訊息。

那枚金屬小圓碟,赫然是某種儲存聲音與立體影像的法寶,經過小殇簡單的操作後,一陣震耳的大笑聲陡然傳出。

“哈哈哈哈~~”

像是一頭豪邁的年老獅子,縱然已經垂垂老矣,但豪爽笑聲仍氣壯山河,震得人耳朵生疼。

對孫武和小殇來說,這個笑聲很熟悉,可是在鐵血騎團而言,這卻是傳說中的笑聲,許多人瞬間就變了臉色,然而,這聲大笑卻在中途生出了變化。

“哈哈哈啊……咳……咳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中斷了那聲長笑,整個聲音的氣勢也一下子衰弱下去,變成了連串咳嗽聲,聽起來更顯得蒼老,好像身染重病似的感覺。

光是聽這聲音,孫武就大驚失色,因為自己記憶中的老爹總是精神健旺,體力充沛尤勝少年,從沒見他有病有痛過,怎麼自己離鄉不久,他就生病了呢?

而在連串的咳嗽聲暫告終結後,小殇放在地上的那枚小圓碟陡然大亮,往上釋放出一道光束,扇狀散開,跟着光幕中慢慢浮現出模糊的影像。

“……給聆聽這片留言的人……這可能……是我中山一夫最後的留聲了……”

不祥意味的說話中,伴隨着輕輕的咳嗽聲,接着畫麵才清晰起來,出現了少年所熟悉的那個人影。

“老爹!”

在少年驚叫聲中出現的,是一個斜斜坐臥在床上的老人,麵容憔悴,臉色蒼白,看起來就是一副身染重病、行將就木的枯槁模樣;摘去了飛行員帽與護目鏡,老人額頭上纏了一條代錶重病病患的白巾,白色的被褥蓋到胸口,好像很吃力似的睜開眼睛,對着畫麵中心的方向,努力地擡起他顫抖的手。

“……小武……你聽得見老爹的聲音嗎?你是不是在那裡啊?你走了之後,老爹我……咳咳……生病了。”

連串激烈的咳嗽,打斷了老人的說話,狂咳了好半晌後,才再度開口。

“不是什麼大病,隻是一點小小風寒,咳咳,老爹我身體很好,沒有什麼問題,你千萬不要擔心,也不要因為這樣就回來看老爹……”

話說到一半,又被一陣咳嗽聲給打斷,盡管口口聲聲說沒事,但任誰也看得出來,病成這樣絕非小小風寒,而是非常嚴重的大病。

除了負責播放的小殇,其餘在場的所有人,看到這樣的一幕,都感到一絲恻然,特別是鐵血騎團的團員,看到那位傳說中武功強到不像人類的巨陽武神,竟然已是那麼一副衰老醜態,任誰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不過,如果要說到這幕畫麵的影響效果,那麼誰也比不上孫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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